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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宫倾玉碎,驸马于禁宫之中勒死帝后,黄袍加身。公主南宫霓肢残容毁,葬身火海。一霎移魂,梦回十年,帝女归来,涅重生!恶奴?杀之,让她们也尝尝什么叫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的滋味。硕妃?斗之,让她也尝尝什么叫寒夜凄苦,冷宫xiao魂的滋味。太后?驱之,让她也尝尝什么叫永世禁足,立地成佛的滋味。宫廷诡谲,朝堂险恶,阴谋阳谋,道不清的暗藏杀机,数不尽的牛鬼蛇神。母后不受宠?公主如庶生?笑话,那又怎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报之。前世她太软弱,这一世,她要大开杀戮之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本文一对一女强斗文,男主霸道腹黑,女主成长型,遇强更强,狂妄嚣张!*◇*◇*◇*◇*◇*◇*◇*◇*扮猪吃虎,玩转后宫。本是无心,却不想招惹烂桃花一朵又一朵。他,湘国十一皇子,游戏人间,风流纨绔,怜天下女子而不染,博天下红颜而不尝,却独独对她痴心暗付。“公主,我觉得你爱上我了。”他,辽国小王爷,随和温雅,玉树临风,实则心机深沉,腹黑无情,却陷入她的情网无法自拨。“霓霓,你我成亲可好?”他,将门虎子,前世仇敌,今生对手,明知不该,却无力抗拒,爱到身死亦无憾。“霓儿,你对我可曾有爱?”*◇*◇*◇*◇*◇*◇*◇*◇*燕礼:她说:“我不可以做你的小媳妇儿。”他说:“我可以。”她说:“我要亲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说:“我帮你”她说:“待你君临天下,我必以江山为聘。”他说:“我等你。”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重生两世,机关算尽,由始至终,他都是她的命中注定,从前世到今生。*◇*◇*◇*◇*◇*◇*◇*◇*玄明煜:前世,他是她的劫,今生,她是他的恶。“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生不如死。”“江蝶月是你最爱的人?那我算什么?”“你?不过是块踏脚石。”“玄明煜,你真可怕啊!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错!我的心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冰。”“…”冰啊!原来是块冰,可是冰不也有被捂化的时候?可他的那颗为什么就捂不化?*◇*◇*◇*◇*◇*◇*◇*◇*花千树:“霓霓,你可还好?”自儿时起,他便一直唤她霓霓,他说柔阳公主是别人对她的尊称,他说霓儿是皇上和皇后对她的昵称,他不要和任何人叫的一样,是以,他只唤她霓霓,只属于他叫的,唯一的呢称。曾几何时,每当他唤她一声霓霓时她便会手舞足蹈;曾几何时,每当他唤她一声霓霓时,她便会脸红心跳。那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甜蜜,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每当她想到这一切,她总是觉得很心疼…   』 ------章节内容开始------- 楔子:宫倾梦碎,香消玉殒(一)   今夜,又下起了雪。   纷落的雪花鹅毛一般,又一次把整个公主府妆点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寂寥的深宅大院,再找不到那令人伤感的落叶,唯剩光秃秃的树干,被那雪花,堆积,堆积,宛如披上了一件件苍凉的白衣。   静立于窗前,南宫霓神情凄婉,又是一晚过去了,他,又没有来。   “公主,更深露重,仔细别着凉了。”   说罢,侍候在身边的百灵很是乖觉地将狐毛大氅披在她身上,又道:“公主,天都要亮了,要不要先歇歇?”   轻摇着头,南宫霓恬静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再等等。”   闻声,百灵略有些迟疑道:“别等了公主,驸马他…不会来了。”   “……”   每年生辰,南宫霓都会窗前朝思夜盼,可除了成亲那一年以外,他,从来都只会让她失望。其实,她知道他不会来了,因为,今夜不但是她的生辰,亦是‘她’的生辰。   默然神伤,原本期待的心情,亦因百灵这直白的话语而黯然,南宫霓牵了牵唇,似要挤出一丝强笑,奈何唇角抽动几许,终是连苦笑也再扯不出。   百灵见状,心知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公主伤心,马上扑嗵一声跪在了南宫霓的脚边:“公主,奴婢多嘴,奴婢错了,您责罚奴婢吧!”   “起来吧!你又何错之有?”   “公主……”   摆了摆手,南宫霓不愿再提,只道:“罢了,扶本公主下去歇了吧!乏了。”   “是,公主。”   百灵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南宫霓朝内室行去,方行了不到十步,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见着她们便急声嚷道:“公主,公主……驸马回来了。”   “真的?驸马回来了?”   似惊似喜,南宫霓半晌才回过神来,当即便按着心口,激动到口唇直抖。   “是真的公主,刚刚回来的,正朝这儿过来呢!”   进来报信的是杜鹃,也是南宫霓的近侍之一,她深知南宫霓等郎心切,于是便一直守在公主府前等人,方见到玄明煜的车马回府,她便连走带奔地赶了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本公主的样子会不会很难看?头发呢?有没有被风吹乱?脸色会不会太苍白?”   说罢,南宫霓又急急奔向妆台前坐定,一边对镜自照,一边招呼着百灵和杜鹃:“快,快给本公主再重新梳梳妆,啊呀!来不及了,还是再补点儿胭脂吧!那样脸色能好看一点,还有那对双环琥玉耳环,就是驸马送给本公主的那一对,快,快给本公主换上……”   催促声中,主仆三人忙成一团,一只耳环尚未戴好,微合的房门,已是由外至内被人轻轻推开。   闻声回首,门外之人英眉冷面,玉树临风,一袭玄青色的锦纹长袍,衬着雪夜的白光,一眼望去,俊逸非常。南宫霓眸光切切,殷殷望着来人,颤了颤唇,竟也只低低唤出一声驸马后,便哽咽着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三年了,他已三年未曾踏入她的闺房。   “姐夫,你为何要带妾身来这儿?”   一口叫着姐夫,一口又称着妾身,能如此奇葩地对玄明煜说话的女子,这个世个,唯有一个:江明月。此刻,江明月正小鸟依人般‘躲’在玄明煜的身后,华衣明颜眼如秋水,狐狸一般的神情,那娇似水,媚似火的模样,分明就似能勾人的魂。   南宫霓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只双环琥玉耳环挂在左耳之上,另一只,却被她紧紧攥在了右手之中:“她为什么也来了?”   “带她来,是为取她的生辰贺礼。”   南宫霓不想生气的,可那一刻,她实在有些忍不住:“生辰贺礼?真是不好意思,本公主没时间准备那种东西。”   “用不着公主准备,为夫,已经替你备下了。”   言罢,玄明煜两指轻抬微微一动,便有一队仆从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端着一只鹤嘴白瓷青花壶,壶的右侧,放着一只同花色的白瓷杯。   明明是看上去很普通的白瓷杯,可南宫霓却越看越害怕:“驸马,你要干什么?”   “喝了它。”   玄明煜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可南宫霓却听得很惊很害怕,看着那已被仆人斟满的白瓷杯,她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手脚心都已冒出了细密的汗:“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断子绝孙汤。”   “……”   一语出,南宫霓骇然,她惊怕地倒退着,看向玄明煜的眸间,已唯剩恐慌。她以为,纵然他不记得她的生辰,纵然他不是真心回来看她,至少,她还是他的妻。可是,他竟那样宠着这个蛇蝎般的女人,甚至,拿自己的‘断子绝孙’来当她的生辰贺礼。   难道,他真的不记得这也是她的生辰吗?或者,他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也想送她一个同样难忘的生辰贺礼。   “为什么要逼本公主喝那种东西?本公主不喝。”   “公主,为夫劝你还是喝了的好,否则,要为夫用强的话,可就不太好了。”   “不要,我不要喝……”   扬手,南宫霓大惊之下疯狂地扫向了那令人闻之心碎,听之心惊的药汤,“啪”地一声脆响后,她看向玄明煜的双眸,是痛苦,是失望,是悲哀,是绝伤。   她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玉眉微挑,淡眼如冰,玄明煜拥美在怀,眸色如刀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就怪不得为夫心狠了,来人,给我灌。”   声落,仆从们一拥而上,按腿的按腿,抱腰的抱腰,南宫霓一介弱女,又怎耐得那几人之力?不过挣扎了几下,便已被死死按在了桌上。   苦涩的药汁,被强灌入口,她紧咬着牙关不放,却被人死死捏住子鼻子。连呛了好几口,南宫霓被迫咽下了一杯又一杯,绝美的小脸上,泪水与药汁晕成了一片,糊花了她精心为他描画的妆。   “公主,公主,你们放开公主。”   百灵护主心切,虽明知不敌她们几人对手,但仍是扑了过来,死死护在南宫霓身前。只可惜,刚近身却已被人生生拖走。   “你们,你们竟敢对公主无礼……”   杜鹃无计可施,只能高声喝斥,岂料,话才刚说了一半,却已被人生生掐住了脖子,只能自喉咙深处,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被死死按在冰冷的木桌上,南宫霓满口苦药,泪眼迷离。不能出声,但耳朵却很‘清醒’,是以,她又听到了江明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女声。她说:“把那两个贱婢给我拖走,如若不服,往死里打。”   南宫霓想挣扎的,但任何动作在此刻都只是徒劳,她眼睁睁看着护主无力的百灵和杜鹃,被活活拖到了雪地中,倾刻后,是哀恸遍地的悲呜与嚎叫。往死里打,那些仆从们,果然听话……   目眦欲裂,南宫霓痛哭失声:“不,不要,放了她们。我已经喝了不是吗?你已经拿到你的生辰贺礼了不是吗?放了百灵,放了杜鹃,放了她们……”   哀莫大如心死,悲莫过于绝伤,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留下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丫头。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三年前,她将大越的重权交付于他手,可他,却在庆功之夜,临幸了江明月。那个阴险的女人,仗着他的宠溺,一步步,一点点,蚕食着她的一切。甚至,将她正呀呀学语的亲儿,生生推进了蛇窟。   那时候,是香如和香怡那一对双生婢子毅然跳入了蛇窟,用性命守护着她的亲儿,却落了个活活被咬死的下场。如今,她又要眼睁睁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逝去在她的眼前,她受不了……   “驸马,求你了。”   “江明月,求你了。”   “呜呜……我求求你们了……”   哀求声中,玄明煜嫌恶地看了一眼雪地里那血腥残暴的一幕,冷声道:“死不足惜!”   “……”   那一声死不足惜,有若千斤重石狠狠压上了南宫霓的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深爱十年的男人,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便是黑白夜煞,地狱阎罗。   他可以不爱她,也可以不让她怀他的孩子,可是,为何对她身边的人都要这么残忍?   心如死灰,痛意难挡,南宫霓仰躺在**的圆木雕花桌上,大头朝下了无生机地倒垂着。倒着的视线里,是玄明煜因血色而扭曲了的狰狞面容,她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盯着江明月,盯着她离开时,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残酷微笑。   争了十年,斗了十年,一朝惨败,却是输给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南宫霓躺在那里,有如死人一般无声无息,直到有冷风呜呜吹过,重重吹开她的房门,让她清清楚楚看到雪地里那两个早已血肉模样的身影,她的泪,再一次决堤而下,滚滚不尽。   痛不欲生,她挣扎着爬下圆桌,手脚并用地朝外爬去。   失足,南宫霓滚下台阶,扑进那血与雪融合成一片的世界,死死抱住那两个面目全非的尸体,哭到柔肠百结,肝肠寸断:“百灵,杜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软弱害死了你们,是我,是我……”   再多的愧疚,再多的自责,也换不回两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南宫霓木然地跪在那里,仿若一尊会哭的石像,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天,又下起了雪。   雪很大,扑簌簌直落下来,南宫霓不动不闪,只任那雪花片片堆积在她的肩头,将她覆盖,掩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楔子:宫倾梦碎,香消玉殒(二)   “公主,皇上驾崩了。”   逆雪归来,历姑姑一进公主府,便跪到了南宫霓的床前,一边抹泪,一边哭诉。   在雪地里冻了整整一夜,南宫霓病了,浑身高热不止,身上连压了三床棉被也止不住冷意,她在锦床上不停瑟缩,发抖,直到全身都缩到一起,抱成一团。   她本已意识模糊,可这一刻,那些剜心割肉的话语,仍是让乍然清醒:“什么?怎么会?”   “公主,是真的,皇后……皇后娘娘也薨了。”   “不可能。”   “是驸马,驸马他……反了……”   “不,不……”   一声凄厉,南宫霓泪如雨下,她早已料到有今日,只不想,他竟动作这样快。跌跌撞撞下床,跌跌撞撞出门,顾不上添加外衣,南宫霓仅着一件被汗水湿透了的中衣便仓惶出门。一路跌跑至公主府门前,她在历姑姑的搀扶之下,才勉强爬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儿一路狂奔,直入凰宫。   还发着高烧,南宫霓浑身无力,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便摔倒了雪地里,历姑姑连忙来扶,她倚着她的力量,这才勉强能行走。踏着积雪,一路踉跄,连跌了三跤,方才狼狈地扶着宫门喘息着。   “历姑姑,你先下去避辟吧!”   一听这话,历姑姑当即便老泪纵横:“公主,奴婢不走。”   “下去吧!本公主不愿最后连你也护不住。”   她身边的人,可用的,不可用的,一个一个都不在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让她亲近的奶娘,她不忍心,也不愿意让她枉送性命。   “奴婢一条贱命,有公主您如此体恤,奴婢死也无憾了。”   “下去。”   声,渐冷,南宫霓面色如霜,似已下定了决心要赶历姑姑离开。   “公主,您这样要奴婢如何安心离开?”   未曾流泪,南宫霓这一刻竟是出奇的坚强:“历姑姑,走吧!别让本公主分心。”   “公主……”   闻声,历姑姑再忍不住,竟是死死抱住南宫霓孱弱的身躯,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本公主也去了,记得……收尸。”   言罢,南宫霓再不回头,挺直了脊梁便视死如归地朝紫宸宫疾奔而去。   玉掌轻推,沉重的宫门吱吱呀呀被打开。   一室的冷寂,仿若阴沉的古墓,南宫霓的脚,忽而便生了根,迟迟未敢踏入一步。   上前一步,便是真相,但那个残忍的真相,却揪着她的心房,让她不敢轻易去触碰。父皇,母后,女儿来了,女儿来了啊!你们可否回应一声,告诉女儿,你们还安然,你们还健在,你们,还是女儿最后的温暖与后盾?   无人回应,甚至没有任何的声音,原本喧嚣的紫宸宫,这一刻,如同一个森冷的活死人墓,只有进的人,没有出的气。南宫霓的心,颤动着,一点点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的期待,都化做悲愤,除了绝望,唯剩伤心……   “父皇,母后,你们在哪儿?”   “父皇,别躲着女儿了,出来啊!”   “母后,您最疼女儿了,别吓女儿啊,快出来见女儿啊?”   “在哪里啊?你们到底在哪里?”   “父皇,母后……”   “……”   喏大的两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寻遍了紫宸宫的每一个角落,南宫霓哀哀的低呜声,亦传赢遍了整个宫殿,只可惜,空旷的大殿之中,余声袅袅,唯有回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再无其它。   静寂,一室的静寂,伴着她低低的抽泣声,清清楚楚,凄凄切切。   “皇上。”   沉稳的脚步声,自后而来,南宫霓未及回头,却听得那一声柔柔轻唤,狂喜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欣然回首,她惊喜地叫道:“父皇……”   声,顿住!   那一身耀眼的明黄,再一次将她打入阿鼻地狱。不是父皇,原来,那一声皇上,叫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父皇。   玄明煜,他已经能欣然接受如此称呼了么?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更抢走了她的所有,现在,却还要她对他俯首称‘妾’么?笑,真真可笑。   甩袖,她轻仰起高贵的下巴,傲倨而立,冷声道:“玄明煜,本公主要见父皇和母后。”   “公主,为夫劝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皇上和皇后的后事,我自会处理。”   他已被尊为皇上,却还口口声声唤着别的皇上,南宫霓冷冷睨向他身侧的娇娇女,那一声冷哼,哼的是玄明煜,看的却是那个狐媚的女子。   “你还真是‘孝顺’。”   “不敢,份内之事。”   坦然以对,玄明煜的眼中全无愧色,南宫霓静望着这个男人的侧颜,心如死灰:“不见到父皇和母后,我哪里也不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大越南宫皇室绝不记如此糊涂的一笔帐。   “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她的执拗一如当初,十年前,她也是如此执着,如此笃定地选择了他做为她的驸马,为了专宠独爱,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如此骄蛮任性的公主,就算是国色天香,就算是风华无双,他玄明煜也不要。   他恨她,所以,除非皇帝下旨,他便绝不碰她,他忍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皇上,公主乃是先皇至宠至爱的女儿,若是临终都不能服侍在身前,公主定会抱憾终身,如此,妾以为是不孝。公主仁德贤孝,自是不能这般回去休息的。”   妖娆而至,一直静立于玄明煜身侧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只是,那看似求情的话语,听在南宫霓的耳中,竟是那般的难以入耳,江明月,江明月,她会这般好心地替她求情?   默默无言,玄明煜神情未变,只是眼中已现犹豫之色,见机使力,江明月又软软劝道:“皇上,还是让公主见见先皇吧!如若不然,她如何死心?”   终于,他冷唇微动,道:“随你吧!”   闻声,江明月笑了,南宫霓默了!   密室,隔间。   十年痴守,一夕巨变,她的痴心换不回丈夫的疼爱,却换来家破人亡的宿命,轻触着软榻上的母后的脸庞,南宫霓泪如雨下。   只那么一眼,她便再难以忍住心头哀伤,父皇不是被勒死的,而是长钉透顶,生生从头骨钻入,以至于颅内出血,让人看上去仿佛就是暴毙而亡。母后也不是被勒死的,而是,七窍流血,死相狰狞。   唯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的脸变成那般模样,也唯有一种毒药可以让她的母后死相可怖,大越皇室禁药,千日红。她能想象得到父皇被害后,母后被逼灌下此药的凄凉场面,也能想象得到,父皇死不瞑目的那种绝望。玄明煜,她的好夫君,他的手段,他的阴狠,真真让人恨之入骨!   那一刻,南宫霓的心无比平静,她半趴在父母的尸体之上,一遍遍的轻抚,一遍遍的呢喃,直到,她的好夫君耐不住性子要赶她离开,她才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暴起而攻,扯落发髻之上唯一的翠羽流苏,用碧簪那尖利一头,狠狠扎入了他的心窝。   奈何,奈何!   弱质纤纤的金枝玉叶,力气小到连杀个人也杀不死,那碧玉的簪子没入他的胸膛,却只能伤及他的表面,根本刺不中心脏。拂袖而出,他在盛怒之中狠狠将她掀开,落地的同时,她生生呕出一口鲜血,眼睁睁看着他将玉簪摔于地面,碎了一地的残渣。   哀,莫大于心死!   她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对着他嘶吼:“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十年来的辛苦,十年来的痴缠,十年来的全心全意,为何竟落到这般田地?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新婚那一年,他沾染疫症,她不顾劝阻,不惧传染,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七天七夜,待他大病初愈,她却落得一身顽症。   成亲三年,他马踏天阙,赴漠抗敌却误入敌方圈套,是她,亲赴敌国,以金枝玉叶为质,以十座城池为饵,换得他平安归来,可她,却在敌国受尽屈辱,甚至被虐待而流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成亲五年,她因旧疾复发而难产,九死一生为他诞下麟儿,可他,只看了一眼便去了江明月所居的别馆,满腹怨言,她却只字不提,只盼夫君能回头是岸,重新回到她身边。直到孩子满月的那一天,她惊觉亲儿的双目有异,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日开始,便为父亲所恨,宁可熏瞎亲儿的双眼,也不愿再看他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黑眸。   还有成亲七年,她的孩子,才刚满两岁的孩子,就那么面目全非地躺在了她的怀中。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   面对她的脆弱,玄明煜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眼神如刀,寸寸凌迟:“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江蝶月是你最爱的人?那我算什么?”   “你?不过是块踏脚石。”   “玄明煜,你真可怕啊!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错!我的心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冰。”   “……”   冰啊!原来是块冰,可是冰不也有被捂化的时候?可他的那颗为什么就捂不化?   是,是她的母后为了让她专宠而赐死了他的发妻江蝶月;是,是她的原因让他痛失最爱,可是,这么多年的关怀与厚待,他难道一点也不曾感动过?   往事不堪回首,痛,痛,痛……   无情无心的男人,她已再无眷恋。   复又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她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驸马,那个恶魔,以上犯上,弒君篡位,她做为一国公主,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一起见阎君。   明知无胜算,可她还是冲了上去,当她‘铮’地一声拨出他腰间佩剑,身亦未动,人已是被他一掌拍飞,再一次重重砸向冰冷的地面。   一袭火红抢奔而出,凶神恶煞地给了她一记耳光,那凌厉的掌风,正抽中她的左耳,一时间,南宫霓的脑中,只剩下嗡嗡不停的鸣响。   “贱人,你竟然还想刺杀皇上?”   嗡鸣声不停,可她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喉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水,南宫霓笑了,笑得妖娆:“贱人?本公主若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贱婢么?到底本公主还是高你一等,不是吗?”   恼羞成怒,江明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皇上,她犯上弑君,理当处死。”   玄明煜未有所动,只是不言不语。   回首,淡看向身侧男子,那英伟的姿容,是江明月一世的牵挂。强压下心头余怒,她平了平心神,又软软糯糯道:“看来,皇上还不舍得她死?不要她死也行,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若是信得过明月,就把她交给明月处置如何?”   冷山一般的男子,明黄的衣衫耀亮他的眉目,清寒的薄唇仍旧紧抿着,不说可以,亦不说不可以。   “如何?姐夫……”   娇滴滴的声音,软软拖长的尾音,那一声姐夫出口,当即便融化了玄明煜的心,对于江明月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理由无它,她是江蝶月的亲妹妹,临死前,她曾亲口托付,要他护其一生。   “随你喜欢好了。”   一语出,娇娇美人满意地笑了,她江明月想得到的从来不曾失过手,而她江明月想除掉的人,亦从来不曾漏过网。   南宫霓,南宫霓,落到她手里,只会脱掉三层皮……   滋滋的声响,撩人的肉香!   左脸上痛意传来,南宫霓娇躯剧震,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痛也不能叫,疼也不能喊,她不想再看到江明月那个贱人的脸上,再露出得逞的笑意。她是大越国的公主,身体里流着最高贵的血液,再狼狈,也不能软弱,再凄惨,也不可以服输。   纤纤玉手,举着那灼红的烙铁,江明月笑得很媚,笑得很得意:“姐夫,左边已烙上一个淫字,右边再配个荡字如何?这才对称。据传,公主和那个湘国皇子可是郎情妹意,好不销/魂呢!”   湘国皇子四个字,当即便让玄明煜的眼神黯沉了下来,他咬着牙,哼道:“随你喜欢。”   “咯咯,咯咯咯!”   妖娆的笑意声中,江明月又开始逼近南宫霓。   灼红的烙铁重新印上南宫霓惨白的右脸,又开始滋滋作响,那是皮肉被烧焦时发出的骇人声响。四肢被缚,南宫霓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人笑意渐浓,她赢了,已赢得彻彻底底,可她却还不肯停手,还要将自己的身体整得支离破碎,她才痛快,她才开心。   她当初怎会对这种女人手软?   恨呐!恨极!只是,再也无力回天。   南宫霓惨白了唇,被烙伤的脸上,几乎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匍匐着,一点一点在血红的地面上爬行,蠕动的身体,已裹满了腥红。   撑着残破的身躯,她颤微微立于江明月的眼前。她笑了,笑得嗜血而凶残:“玄明煜,江明月,记着,你们好好记着,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烛台纷纷!   漫天的大火,顺着她的衣角漫延至所有,她在烈火中痴笑,她在烈火中疯狂,有若一只悲惨的火鸟,带着仇恨,带着死不瞑目的决心,与烈火交缠,而至融为一体……   那一夜,紫宸宫的大火红透了京都半边的天,直烧了三天三夜都不肯熄灭,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紫宸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场大火从何而起。只是据传,大火之后,新帝的脸上再无笑意!   有人说,那一夜的大火带走了新帝最钟爱的女人,所以他悲伤。   也有人说,那一夜的大火太过蹊跷,却不知缘由,新帝忧心忡忡,才会无心言笑。   更有人说,那一夜的大火之后,紫宸宫的空地之上,每到午夜时分都能听到女子凄厉的哭喊声,那声音如同鬼魅,摄人心魂,在午夜经久不散,催肝砺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帝女归来   一夕梦回,涅槃重生!   许是怨念太重,许是执念太深,总之,当南宫霓再度睁眼,已是梦醒重生,回到了十年之前。   老天开眼,让她重活一世,若不能亲手改写命运,力挽狂澜,便也枉走人世又一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曾经负她欺她之人,那些曾经害她毒她之人,她也定要百倍千倍地一一讨回。   思绪翻飞,仿若又经几世,南宫霓深眸黯黯,复又想起了旧时点滴。光隆二十一年,她初初及笄,正值选婿之年……   “公主,公主不好啦!”   推门而入的是香如,大呼小叫的是香怡。   这一对双生婢女从小便服侍在南宫霓之侧,只是,后来为了救她的孩儿,双双跳入蛇窟以身护稚主。她们死在了蛇口之下,可她的孩儿到底也没能活过三个时辰。   恨意难平,一经撩拨便不可收拾,南宫霓红了眼,看向香如和香怡这两个忠心的丫头,心,又柔成了一片片……   历劫重生,她手中最大的资本,便是洞察了先机,无论是宫中之人,还是宫外之人,每一个人的结局与过往都已装在了她的脑中,是忠是奸,一清二楚。   稳了稳神,南宫霓没有责怪香如的有失大体,也没有追究香怪的一惊一乍,只淡声问道:“何事喧哗?”   “公主,您最喜欢的吱吱不见了。”   吱吱……   喔!想起来了,那只爱啾啾叫的画眉鸟,因为喜欢听它婉转动听的声音,所以,她给它取名叫吱吱,现在想来,这名字还真是有些没头没脑,不过,那时光阴,自己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会想出这样的名字,便也不足为笑了。   好熟悉的片段,一如当初,那时候,吱吱正如今日这般不见了,自己急得不行,于是满宫跑,于是满宫找,找着找着,便彻底忘记了吱吱的事儿,两只眼睛里,只剩下对那个男人的仰慕与期盼了。   算来,她与玄明煜初次见面,正是托了这吱吱的‘福’,而今旧事重演,她与他,又要见面了么?   懒懒垂眸,懒懒不应,直到香如和香怡面面相觑,她方才懒懒道:“不见便不见了罢,不过是一只鸟儿。”   “公主,您怎么了?平日里,您不是最稀罕吱吱的么?”香如是个聪明的丫头,一眼便看出南宫霓表情有异,虽说这几日相处下来,她早就发觉公主和先前有些不同,但总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直到现在,她突然看明白了,原来,是气质……   大病初愈后,公主似乎比以前安静了许多,这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了,以前的公主总有些浮燥,可现在,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似乎很安静,静得仿佛世上只剩下她自己。还有她的眼神,冷泠泠地,总是教人看了有些心颤。   不过是生了一场大病,难道,病也能让人转性?   不想让身边的婢女起疑,南宫霓启眸,淡淡地看了香如一眼,温言笑道:“现在,不想再稀罕了。”   若是此处便是她命运悲剧的起点,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便要从起点处扭转命运,就从这只鸟儿开始,一切都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而走,她相信,只要再不犯同样的错误,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公主,您……”   香怡也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只是一开口,便教南宫霓挡了回去:“都下去吧!本公主乏了。”   互视一眼,两姐妹都没有再说话,只恭敬道:“是,公主。”   二女退去,南宫霓心下微然,想了想,又叫住她们,轻言道:“还是去找找吱吱吧!”   毕竟是一只鸟儿,飞走的可能性很高,想是找不回来了。不过,这话她没有明着说出来,既然是自己以前最钟意的鸟儿,去做做样子也好,省得此事落入旁人的耳中,又开始胡猜乱疑。   言罢,南宫霓聘婷起身,缓缓朝殿门走去。   出了门,一左一右的选择,一边是御花园,一边是锦鲤池。前一世,她选择了向右而行,在锦鲤池边遇到了自以为能守她一世的良人,以至于后来十年痴苦,化骨成灰。这一世,她要反其道而行,所以,走左不走右,再不愿重踏从前的那条路。   一路迤逦,婷婷袅袅。   思及雀鸟爱花,南宫霓直入御花园,方行至一株凤凰木之下,忽闻身侧不远的假石林后窍语阵阵。   “这么小的鸟儿,塞牙缝都不够了,元宝,你怎么办事的?”   “公子,这可是小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您弄来的,要让公主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小的的皮,小的都已为您鞠躬尽瘁了,您还嫌呢?”   “柔阳公主?是那个南宫霓么?既是她,那便无碍!”   “公子,为何是柔阳公主便无碍?”   “本公子没说过么?她是本公子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区区一只鸟儿,又怎会跟本公子计较?”   “嗷!未来的小媳妇儿?”   “没错,小媳妇儿。”   “嗷……”   一声长嗷,凤凰木下的南宫霓当即便黑了面,好大的胆子,偷吃了她的画眉,还敢逞口舌之快,占自己的便宜,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她便不叫南宫霓。   “香怡,去,把那两个奴才给本公主带过来。”   “是,公主!”   香怡脸色一沉,当即便福了身去,不多时,便领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五官分明,俊美绝伦,外表看似放浪不羁,但眸底却不经意流露出一抹精光,让人不敢小觑。桃花眼,悬胆鼻,厚薄适中的红唇,此刻,正漾着另人目眩神迷的微笑。   前世的记忆还在,只一眼,南宫霓便认出了来人,湘国十一皇子,燕礼。前世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不太打眼的人物,除了无意之中和自己惹出的那段荒唐的风月传闻以外,她对他的印象,几乎是个零。   如此废物,前世还曾牵累过自己,此番,自是怎么看便怎么不顺眼了。嘴一挑,南宫霓不客气地问:“就是你,吃了本公主的画眉吱吱?”   “误会,误会啊!”   在越国为质,燕礼在凰宫中一住便是十年,算一算,此番亦只是燕礼第二次见到南宫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也就四五岁的光景。印象中,自己似乎也不曾得罪过这小丫头,可不知为何,她看他的眼光,总让他觉是有一种‘嫌恶’的意味。   “还想狡辩?”   微微一笑,燕礼自身后捉鸡一般地抓出一只小小的鸟儿,毫不犹豫地呈到了南宫霓的眼前,意味深长道:“公主明鉴,燕礼真的没有吃您的吱吱,吃掉画眉鸟儿的是这只小金雕。”   知他讨巧狡辩,南宫霓亦未戳穿,只垂眸看向他掌中雏鸟。那是一只头顶黑褐色羽毛,羽基暗赤褐色,羽端金黄色的金雕雏鸟。前世,她曾在草原上见过几次,雏鸟尚弱,若是长成,必成威风凛凛的猛禽。   “你养的?”   “偶尔喂之。”   对他耍赖的手段不置可否,南宫霓自他手中接过那只雏雕,初时微微一笑,末了,又突地喝道:“来人啦!给本公主把公子礼绑了。”   “公主,你……”   低头,凑近他的脸,南宫霓慧黠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捉弄意味,她说:“金雕本公主收了,至于你,扔进锦鲤池喂鱼。”   “……”   锁手捆背,五花大绑!   一直到被真的扔进锦鲤池,燕礼的表情始终不变,浅浅的笑意,带着淡淡的风流,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欣赏,说不清心底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就是觉得,那丫头,和别人不太一样。   “柔阳公主,有点意思!”   元宝丧着脸,半跪在锦鲤池边**地直喘气。一回头,看见主子还站在锦鲤池里边傻笑时,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公子,您不是让冷水泡傻了吧?公主都把咱们给喂了鱼了,您还有意思呢?”   “没错!有意思,很有意思!”   “……”   元宝仰首,做无力望天状,他们公子这是病的不轻啊!   ------题外话------   新人新书,打滚求收藏求点评,拍砖也成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硕妃百合   “公主,您就这么放了他们?”   慢行回宫的途中,香怡百思不得其解,公主这是真的转了性儿么?   “不然呢?”   饶有兴致地逗着手里的雏雕儿,南宫霓漫不经心地答着。不期然地,又想到了前世,如若她记得不差,前世里燕礼确实养了一只雕儿做宠物,还给它取了名字叫烈枭,那雕儿长得威武雄壮,好不威风,甚至,还救过自己一命。   也正因为那只雕儿,才导致她和燕礼之间传出了一些不雅的风言风语,而今想来,那只雕儿,只怕便是眼前这只。这种通人性的雕儿,虽说凶残了点,但,养来防防身,护护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武器’。   “那奴才今日竟敢偷您的画眉鸟儿养雕,明日他便敢做更出格的事儿,若不处置,他们会更猖狂的。”   “是吗?”挑了挑眉,南宫霓不置可否。   前世的记忆,能助她明辨忠奸,是以,她虽然不喜欢燕礼这种纨绔子弟,但对元宝的印象却并不是很差。因为,由始至终,他们主仆都不曾加害于她,不像其它的那些人,不择手段,狼子野心。所以,纵然他们以下犯上,她小惩大诫一下也便算了。   “公主……”   似还想要说什么,姐姐香如却扯了扯她的袖:“香怡,别说了,公主自有分寸。”   “可是……”   见妹妹冥顽不灵,香如斥道:“没什么可是的,难不成你要公主杀了公子礼和元宝才解气?”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那种奴才得寸进尺而已。”香怡吓得连忙摆手,她虽觉得元宝行为出格,公子礼口出不逊,却从未想过要让他们去死,是以,一听姐姐这么斥责自己,当即便吓白了脸,再不敢多说什么。   “他,不敢!”   柔柔的声线,悦耳动听。   南宫霓头也不回,只是闲闲而答。正如香如所说,她,自有分寸。燕礼乃是湘国十一皇子,九岁便被送来越国为质,而今在大越已是十年有余,元宝只是服侍他的奴才,若没有燕礼的授意,元宝不会,也绝不可能再做那等以下犯下的凶险事。毕竟,主子是主子,脑袋是脑袋,比起主子,到底还是脑袋和自己更亲吧!   指尖微凉,淡淡抚过雕儿的头,那小东西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也不动,也不叫,只是乖乖地立在她掌心,静静地瞅着她的脸。   满意地点着头,南宫霓露出重生后的第一个笑脸:“你们看这只小金雕怎么样?”   香怡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是以,听南宫霓这么一问,她便多看了几眼小金雕:“长大了一定很凶猛。”   比起香怡,香如显得更加沉稳一些,只忐忑不安地问:“公主,这只金雕您打算留下吗?”   “吱吱没了,换养一只金雕也不错。”   前世,她就如那只画眉鸟儿,在金丝编成的鸟笼里,不知天高地厚地活着,还以为,锦衣玉食便是她一辈子的依靠,直到临死,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所以今生,她命由她不由天,再不做那种弱不经风的画眉鸟儿,要做,便做这傲视群鸟的金雕,叱咤四方,霸气凶猛!   唯有如此,方才守住自己,守住一切。   “可是,皇宫里养这种凶猛的禽鸟,您不怕……”言至此处,香如猛地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环顾四周,未发现其它闲杂人等时,这才又紧张兮兮地提醒道:“您就不怕太后训斥您么?”   “太后?”   是啊!这宫里从不曾太平过,有了那种太后,也便更加不太平了。   感同深受,香怡也凑了过来,咕哝道:“是啊公主,太后本就……如果你再养这种鸟的话,太后只怕是又要找您茬了。”   她们不提醒,自己还差一点忘记了,她这位名义上的皇奶奶,似乎从小便看自己不顺眼,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她总能在自己身上挑出这样那样的刺。在凰宫,太后厌恶柔阳公主的事实,似乎早已不再是秘密了。   前世,她太过天真,以至于敌我不分,但现在,她早已饱经风雨,再不惧那纸做的老虎,面做的枪。浅而一抿,南宫霓笑意冷冷:“无碍,这雕儿长成还须些时日,到时候,本公主自有办法让太后闭嘴。”   父皇的软弱,母后的贤淑,造就了瑞安太后那飞扬跋扈的骄蛮性子。上一世,母后为了护她,吃足了瑞安太后的苦头,若不是为了斗倒太后,亦绝不会对江蝶月痛下杀手。而今,往事依旧,但她却再不是当年的南宫霓,是以,纵然明知此举可能会激怒太后,但她,却再不会给太后机会,更不会让母后再受一点半分的委屈。   主子信心满满,做奴婢的自言也不好再多话,只是,金雕的眼神实在太过凶悍,虽然还是只雏鸟,可香怡还是觉得有些害怕,于是又道:“公主,您为何一定要养这种凶猛的雕儿呢?看着,怪渗人的。”   闻声,南宫霓笑了,一笑风华,一笑倾城。   “渗人么?渗人就对了。”   淡淡的眉眼,淡淡的笑,淡淡地,让人捉摸不定,更读不懂她的心。南宫霓美眸虚抬,眉眼带煞。顺着御花园的小径悠悠望去,很容易便能看到迎面走来那一袭湖绿的绝美身影。   硕妃百合,这个毒妇,就算是化成灰,她也绝不可能认不出。   母后最信赖的闺中蜜友,却利用母后的善良与贤淑,一夕承欢,夺走了父皇对母后的宠爱。她生下的二公主南宫珑,更是从小与她争到大,幼时争父爱,少时争大权,直到她临死之前,她甚至还意图勾搭玄明煜。   这对母女,上辈子既然欠她的,那么这辈子,也该欠她来收拾……   纤纤玉指,柔柔点向雕儿的头,南宫霓言字灼灼,巧笑倩兮:“雕儿啊雕儿,你若深知人心,便替本公主好好出出头。”   言罢,南宫霓窈窕而立,聘婷浅笑。只静静地立于原地,乖乖巧巧地等着那宠冠后宫的女人,一步三摇曳地走向自己。   芙蓉面,妖娆体,风华无双。   来人一袭湖绿轻羽碧罗衫,水仙散花碧叶裙,身罩绿丝烟罗薄纱衣。低垂的坠鬓上,斜斜插着一只镶嵌着碧玉金梅的玉步摇。身量高挑,不肥不瘦,特别是那眉眼间的一股子狐媚感,眉目含情,媚眼如丝,是男人看了都酥骨头。   西华殿硕妃娘娘,林百合,她与南宫霓的生母景仪皇后林妙竹本是一母同枝的堂姐妹,当年,景仪皇后与她情同手足,是以,入主中宫后,便接她进宫小住。岂料,引狼入室,以至于后来她宠冠后宫,甚至开始觊觎后位。更在教唆父皇废后失败后,将主意打到了太子的头上。   因为她的狠毒,先天弱智的太子不过十六便染上淫癖,日日吸食五石散,将整个后宫搅得乌烟障气。   对于眼前这位妖娆美艳的堂姨母,南宫霓自小便看她不顺,可惜,父皇万千宠爱于一身,令她身为后宫之主的母后都拿她没有办法。母后为了这个女人几乎流干了一世的泪,而今,她浴火重生,那些对得起她的人,她必涌泉相报,而那些落井下石,背后插刀之人,她势必十倍奉还。   上前,行礼。   “柔阳见过硕妃娘娘。”   “本宫还道是谁,原是大公主在此,多日不见,你身子骨可是好些了?”此刻,硕妃抱着她最心爱的白色波斯猫,戴着护甲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猫背,那只被同样骄惯坏了的猫儿,半眯着一双眼,正蓄势待发地盯着南宫霓裸露在衣衫外的粉嫩雪颈。   “谢娘娘关心,柔阳的病已经好了。”   南宫霓体质偏弱,一场风寒便让她高烧不止,足足在床上呆了半个月。直到现在好了后,还一直见不得风,淋不得雨,否则便会咳嗽个不停。   “那便好,要不然,珑儿少不得又得被你父皇数落了。”嘴里这般说着,但硕妃的眼神儿却完全不在南宫霓的身上,就连口气,也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   微一抿唇,南宫霓下意识地望向硕妃身侧的少女,一袭水粉嫩锦罗纱裙,两弯新月朦胧清秀眉,欺雪塞霜冰肌理,娇滴滴,纤盈盈,可不就是她的‘好’妹妹二公主南宫珑了。   眼儿弯弯,将眸底厉色尽掩,南宫霓软声轻道,将一个软弱少女的懦弱感,演绎得淋漓尽致:“不关珑儿的事,是柔阳自己不小心。”   满意地看着南宫霓的表现,硕妃笑得更加得意了,甚至毫不遮掩道:“本宫,也是这么跟皇上说的。”   藏在袖中的小手,微微一僵,而至,紧握成拳,须臾便又松开。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委屈,她还受得了。   “娘娘说的也是事实,是父皇太紧张了。”   嫣然一笑,南宫霓行为得体,神情自若。仿佛,一切就真如表面这般和谐美好。仿佛,她真的忘了那一日,是南宫珑带着这只该死的猫,生生将她吓到了池塘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金雕驭猫   见她不怒反笑,硕妃鄙夷般瞧了她一眼,道:“你明白就好。”   “柔阳一直都明白。”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后宫之道历来如此,只是,上一世她太过天真,脑子里只有些春花烂漫的东西,以至于先机尽失,只能任人鱼肉。但现在,历劫两世的她不但明白了,而且,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游刃有余。   硕妃娘娘美目流转,懒懒看她一眼,道:“大公主即是明白事理,本宫也不多说了,本宫想去那边赏花,大公主要一起么?”   温温一笑,她进退得宜:“有珑儿作陪,柔阳便不扰娘娘的雅兴了。”   便是再傻,也知她并非真心邀约,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若是真的傻乎乎地跟了去,后果恐怕又会如当初一般,惨遭戏弄,前世她已错过太多,这一生,除非自愿,否则她再不愿错。   “病过一场后,大公主好像懂事多了嘛!”   笑意依旧,只是眸间偶染恨色,南宫霓微微垂眸,掩下眼底那一抹凌厉,淡淡道:“是娘娘教导有方。”   “呵呵!大公主乃皇后嫡女,又何须本宫来教导。”   硕妃的口气,并不算客气,南宫霓笑颜以对,讨巧道:“娘娘温良贤淑,德性佳美,一直都是柔阳的榜样,是以,说娘娘教导柔阳,亦不为过。”   一番话至情至诚,说得硕妃心花怒放,以为南宫霓是怕了她才不敢再造次,她的表情微微动容,也便更加得意了:“是吗?大公主一直都拿本宫做榜样?”   “是。”   闻声,硕妃媚眸柔柔地瞅了南宫霓一眼,笑道:“本宫该去赏花了。”   “柔阳恭送娘娘。”   淡哼一声算做应答,硕妃娘娘转身要走,方行了几步,南宫霓突然又小心翼翼地唤住了她:“娘娘请留步。”   愕然转首,硕妃娘娘眉头微蹙,不悦地问:“有事?”   轻行几步,南宫霓笑意浅浅地靠近硕妃的身边,半是掐媚道:“娘娘,柔阳最近觅得一只鸟儿,据说能通人性,也能听懂人话,听闻娘娘喜养宠物,柔阳想将此鸟赠给娘娘。”   “喔!还有这种鸟儿?快让本宫瞧瞧。”   玉手轻抬,金雕便立于掌心,南宫霓道:“喏!便是这只小烈枭了。”   “烈枭?本宫怎么瞧着像只是毛还没长齐的乌鸦呢?”   乌鸦两字一出,南宫霓明显能感觉到手心中的雕儿微微颤了一下,知道这鸟儿神奇,真的听出了硕妃的‘侮辱’,她故意又道:“娘娘快别这么说,这可是只神鸟,真的能听懂人话的,若是说了它不爱听的话,会发脾气。”   一听这话,硕妃更加不悦了:“神鸟?还能发脾气?就这种货色也能叫神鸟?那它若是神鸟,本宫的三苗岂不是该叫神猫了?”   “娘娘……”   沉着脸,硕妃娘娘颇为不耐地打断南宫霓的话,讥诮道:“好了,大公主的心意本宫心领了,至于这只傻鸟,还是大公主自己留着好好养吧!本宫有三苗就好了,是不是?三苗小乖乖?”   “喵!喵喵喵!”   名唤三苗的懒猫本在硕妃的怀里打盹儿,一听主子夸它,连忙睁开眼对着主子喵喵喵地叫唤着,半是讨好,讨是撒欢。   “喵!喵喵喵……喵喵……”   三苗正叫得欢腾,忽听身后一声厉啸,那突地而来的啸叫声,伴着金雕的利爪与尖喙,瞬间扑面而来,惊得猫儿也‘喵呜’一声惨叫,弹跳起来四肢一蹬便从硕妃的怀里跳了出去,转眼便顺着小道钻进了灌木丛。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正齐齐望着三苗消失的方向出着神。突听得硕妃娘娘也蓦地尖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用戴着护甲的手指痛苦的揪着自己的胸口。纯金护甲贴着肌理的地方,渐渐有血红的液体滑下,起初只是一滴,慢慢地,便将那墨绿锦花的胸衣染成了更暗的颜色。   “母妃,您怎么了?”   一声惊呼,南宫珑顺迎而上,紧握着硕妃的肩头,已是惊骇不已。   痛得钻心,可硕妃还是强忍着剧烈指着三苗消失的方向喊:“三苗,快,快帮本宫找回三苗,本宫的小乖乖,你别跑,别跑啊!唉哟,唉哟哟……”   金雕的惊吓之下,波斯猫三苗失控发狂,更不小心伤了硕妃的胸。看着母亲柔白的胸脯上,凭空多出来的三条血痕,南宫珑不由惊叫起来:“呀!母妃您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一语出,众人皆惊!   硕妃亦从三苗逃走的紧张中缓缓找回了神智,下意识地低,当她看清自己的伤,一向以端庄雅仪而著名的硕妃娘娘,当即便面色泛青,唇色发白,指着雕儿的手指,更是已颤到不行:“来人啦!把那个畜生给本宫抓起来,本宫要拨了它的毛,撕了它的皮,再放到火里活活烤了吃。”   几个一直跟在硕妃身边的宫人太监们一听这话,当即便行动起来,开始着手抓那只闯了祸的金雕,可是,折腾了半天,雕儿没捉着,一个个却开始尖着嗓子哇哇大叫。   “啊!啊!这东西会咬人。”   “别啄,别啄,疼死我了。”   “畜生,别啄了,啊,啊啊啊!”   “救命啊!别咬我了,啊啊啊……”   “……”   只吃了只半大不小的小画眉,小金雕本就饿着肚子没吃饱,刚才看到那只肥硕的猫儿本起了食欲,岂料猫儿又没吃着。半饿中的金雕本就脾气不太好,又见这些宫人们想来捉它烤了吃,哪里肯作罢?于是越啄越猛,越啄越重,只啄得那些宫人们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雕儿啄红了眼,啄完了那些宫人太监们又开始朝硕妃和南宫珑进行攻击。眼见时机已成熟,南宫霓美眸一眯,当即便唤来香如和香怡:“上去帮忙。”   闻声,香如香怡二姐妹心头一惊,很是为难的样子,那雕儿如此凶猛,又岂是她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能抓住的?但主子毕竟是主子,主子说的话也不得不听,是以,就算是害怕,二姐妹依然打算硬着头皮去帮忙。   岂料,她们还未有所动作,南宫霓却比她们更先一步冲了上去,直接挡在了硕妃的身前。   “公主。”   “公主不要。”   眼看着主子有危险,姐妹俩这会儿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当即便冲了上去,可惜,雕儿凶猛,她们还未近身,已被啄了个满身是伤。   混乱的哭喊声,终于引来了巡宫的侍卫,当那些侍卫们发现罪魁祸首竟然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鸟儿时,纷纷举剑搭弓,试图将这‘祸害’灭掉。   可是,金雕本是有灵性的猛禽,察觉到危险将至,当即便拍着翅膀疾飞而走,任身后箭如雨下,它却傲然无视,直飞入云霄,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高耸入云的凤凰木上,一身青黑的燕礼邪邪而坐,手里还拿着块碎肉喂着雕,脑中,却是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方才发生的那一切。   他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不过碰巧又撞到了而已。不过,她南宫霓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他燕礼?本还道她为何偏要抢了自己这只还未长成的金雕,没想到,她还真是特别有‘心意’。   据闻不久之前这只懒猫伤了大公主,更让她落水而至重病不起,而今,她抢去的雕儿别的不伤,偏偏伤了这只猫,更借猫的爪子又伤了一直与皇后不怎么对盘的硕妃娘娘,虽然,她也因此而受了点小伤。但这个中深意,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   修长的指,下意识地抚摩着雕儿的头,燕礼的眸间,笑意渲染,这个柔阳公主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有了这等佳人,看来,自己在凰宫的日子,该不会再如以往一般寂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后妃之争   凰宫,朝阳殿内。   越帝正一脸青黑地喝斥着跪在中央的南宫霓:“朕平日那般宠你,只因你知书达理,是个凡事知轻重的孩子。可今日,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身为大公主,你本该以身作责,让弟弟妹妹们都尊你敬你,可现在,你把硕妃伤成这样,太医说日后还有可能会留下疤痕,你,你,你……真是气死朕了。”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   柔柔的声线,惶惶的小脸,南宫霓辅一出口,便泪如雨下。哭鼻子抹泪儿这种事,一直都是她的拿手好戏,只不过,前世她爱哭是天性,而这辈子,爱哭不过是手段而已,既是犯下如此‘大错’,不做做样子,如何能过关?   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越帝虽然不悦,但也并未过份严厉,只又喝道:“你若是故意的,朕还能饶了你?”   “父皇,儿臣知错了,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呜呜……”   举袖试泪,故意露出自己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臂,南宫霓哭得伤心,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却一直在怯怯地瞅着自己的父皇。在宫里,皇帝便是天,而现在,她便要利用这片天,除掉自己早就想除掉,却一直没能力除掉的人。   自御花园回来,越皇整颗心都吊在了硕妃林百合的身上,见她雪嫩的胸脯被伤成那样,越皇盛怒难挡,未及思考便唤了南宫霓前来训斥。此番,愕然又见到南宫霓手上那些错综复杂的伤口,越皇的心中,顿时便泛起阵阵愧疚之意。   可硕妃已哭肿了双眼,他又不能明着偏私,只能佯装盛怒,继续吼道:“你,你……你自己说朕该如何罚你?”   一直忍着没为南宫霓求情的皇后,在看清她手臂上的伤痕时,终于崩溃了。她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何时曾受过这样的伤?虽然只是双臂,可女儿毕竟还是待嫁之身,万一留下伤痕,那可如何是好?   顾不上规矩,也顾不上其它,皇后奔跄而来,流着泪将南宫霓揽入怀中,抽泣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疏于管教,才致霓儿犯下这等大错,皇上要罚就罚臣妾吧,不要再责怪霓儿了,她也受伤了不是吗?还是因为要护着硕妃妹妹和二公主才受的伤,就念在她知错能改的份上,皇上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啊?”   “皇后,这时候你岂能护短?”   想要宽恕自己的女儿,又怕抚不平爱妃的怒气,想要顺了爱妃的心意,又怕委屈了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越皇此刻亦是左右为难,一张脸,更是愁成了一团,舒都舒展不开。   闻声,皇后泪奔不止,拉起南宫霓的双手便要给越皇看个清楚:“皇上,霓儿也受伤了啊?您看看她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如何罚她硕妃妹妹才能解气?若是皇上真要罚,那就让臣妾代霓儿受罚吧!皇上,皇上……”   懒懒依在香妃榻上,硕妃的眸中,阴气沉沉,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的味道:“姐姐,您就别再哭了,皇上也没有说过要重罚大公主啊!您这样哭,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我欺负姐姐了呢。”   二十年前,她们争男人,可是,林妙竹做了皇后,可她,却只做了皇妃;十五年前,她们争的是皇子,可是,林妙竹生了大公主,而她,却也只生了个二公主;十年前,她们争的是后位,可是,林妙竹依然母仪天下,她却只能被称一声硕妃。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   她竟是从未争过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人人都知硕妃宠冠后宫,可那有何用?她纵然能日日守着这个男人耳鬓厮磨,可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妾’,只有荣登后座,她才算是真正的赢。多想赢她一场,多想换上那一身凤袍,只可惜……   “百合,算姐姐我求你了,霓儿她千错万错,到最后还是舍身护在了你的身前,你就不能放她一马吗?”   几十年姐妹情,到头来,她却要以一国之母的身份,半跪在地上求她。这等屈辱,对皇后来说又何尝不是难以忍受?可是,皇后又如何,母仪天下又如何?得不到丈夫的欢心,她亦不过只是一幅空架子,唬得了外人,唬不了自己。   曾几何时,皇后也想过要放下这一切,可是,如若她不是越国的皇后,她的子女,最终又将落得如何下场?她不狠毒,但也不想太善良,因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善良,便意味着死亡。   她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儿女因自己的软弱而死,是以,纵然万般痛苦,纵然千般委屈,她亦死死撑在此处。只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能在她的羽翼下,寻得一丝半点的温暖与庇护。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是皇上要罚大公主,又不是妹妹要罚。”   硕妃的眼神那么冷,冷到让皇后心里都结了一层冰,她无助地回头,转眸望向自己的丈夫,心痛地问:“皇上,您真的要罚霓儿么?”   “皇后,朕……”   同床共枕二十年,越皇虽不宠爱皇后,却也很喜欢她的温良贤淑,而今,眼看她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越皇的心头,亦是有些不忍。只是,说好了要给硕妃一个交待,若是就这般不了了之,他日后又该如何面对硕妃?   “母后,别再说了,是女儿不好,女儿该罚。”摇头看着皇后,南宫霓是流着泪说完这些话的,那一脸的哀伤,那一脸的委屈,任是谁看了都会不忍。   三分乖巧,三分坦荡,还有三分的隐忍,伴着那十一分的委屈的,南宫霓美眸微转,又哀哀瞅向越皇,忍泪道:“父皇,您罚吧!女儿什么都认了。”   越皇紧握的双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似乎有心原谅,岂料,他伸出的双手尚不及触到南宫霓的衣袖。身后,竟是又有反对的声音传来。   “父皇,您该不会想包庇皇姐吧?皇姐是受伤了?可若不是她弄来那个什么烈枭,又怎会误伤这么多人?所以,就算皇姐罪不至死,至少也该受点惩罚的,如若不然,就算是母妃大度不计较这些,宫人太监们也会有话说,毕竟,伤的可不止这殿中几个人。”   一句罪不至死,南宫霓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一切都在掌握,唯有这对恶毒母女的心,她似乎是把她们想得太过‘善良’了一点。不过是弄了只雕儿吓了吓她们,居然就‘罪不至死’了,想当然尔,如若自己再下手狠一点,万一弄不死她们,到时候,死的那个,便会是自己。   比狠,她前世不如人,但却‘被迫’学到了不少好手段。而今,想来也是该学以致用的时候了,怪只怪,这对母女太贪心,占了父皇的宠爱,还想霸占了她们母女的身份。前世,她没有能力护着自己与母后,但今生,她只会比别人更冷,更毒,更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皇上,虽然臣妾也不想责罚大公主,可珑儿说的也有道理,此事,宫人太监们还是其次,可那些巡宫侍卫们也是看到了的,若是就此作罢,恐会惹人非议。要不然,皇上您就随便罚罚算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若是罚的太重,恐是有损大公主的声誉。”硕妃字字玑珠,句句煽情,仿若她是多么的仁爱心慈,善解人意。   “爱妃,是霓儿冲撞到了你,要怎么罚,你自己说吧!朕都依你。”   南宫霓跪于殿中,低垂的眉眼,始终不曾正眼看过前方塌上的女子。这个女人的用心,她早已看透,只是,一直以来,南宫霓始终坚信一点,父皇是爱她的,虽然他与母后没有什么感情,至少,对她的感觉是真实的,是真正疼她,爱她,宠她,护她的。可是现在,一句朕都依你,却有若寒冬里兜头而下的一桶冷水,浇得她从里到外,冷了个刺骨寒心。   万般若浮云,原来,君临天下的父皇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美色面前,什么理智,什么亲情,什么仁爱,通通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仅存的一点点自私,在支配着他的行为与语言。   很失望,她真的对他很失望。   似是读懂了南宫霓眼底的那一抹失落,硕妃妖娆一笑,柔柔望向越帝,问:“真的让臣妾罚?”   “朕金口玉言,岂会有假?”   “那臣妾便代皇上好好教导教导大公主了。”言罢,硕妃原本柔媚的眸底,冷冷闪过一丝杀意,但狠绝之色不过须臾,便淡淡散去。   抚着受伤的胸脯,硕妃忽而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殿中央跪着的南宫霓,狭长的凤眸眯得很长,隐隐透出一丝凌厉,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皇后的眼,仿若两把尖刀,深深地剜进了她的心。   “就罚大公主到佛堂面壁一个月吧!顺便,再替太后抄抄经文,也不至让皇上您心疼,也不至让人落了口舌。皇上,您觉得如何?”   一语出,皇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还很感激硕妃的高抬贵手。但,唯有南宫霓这个‘过来人’明白,硕妃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不杀之恩   如果南宫霓没有记错的话,光隆二十一年六月初八,正是瑞安太后的寿辰,而这个寿辰,母后本是不愿为太后操办的,为此,母后甚至一度与太后僵持不下,可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与太后已结为联盟的硕妃。而自己,亦在那次的寿宴之上,钦点了玄明煜为大驸马。   往事历历,锥心刺骨。   此番想来,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任性,才会枉顾母后的苦心,自私地只顾自己的喜好,甚至,一度将母后推到了风口浪尖。   硕妃在此刻罚自己入佛堂抄经,明着是为了讨好父皇对自己高台贵手,暗地里,却另有打算。如若她猜的不错的话,假若六月初八自己不能出席太后的寿宴,太后的亲舅侄玄明煜一样还是会成为驸马,但,绝不会是大驸马,而是南宫珑的囊中之物,二驸马。   那种无情无心的男人,她已再无眷恋,谁想要谁便拿去就好,只是,硕妃想要借力打力,借自己的婚事来打击母后的话,那就得看她答应不答应了。   下意识地握住了皇后的手,南宫霓浅浅一笑,悄无声息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正感觉皇后在她的动作之下,似乎安心了不少时,她的耳边,又飘来越皇近乎刺耳的爽朗大笑。   笑罢,越皇欣慰道:“爱妃,此罚甚得朕心,便依你而言吧!”   硕妃一笑,谄媚道:“皇上圣明,臣妾又岂敢逾越?不过,臣妾的惩罚能博皇上龙颜一笑,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爱妃真是善良人意,朕很欣慰。”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份。”   美色当前,越皇已失判断之心,满眼里都只剩下硕妃的温柔体贴与善解人意。如此郞情妾意的一幕,看得皇后直掉泪,而南宫霓,亦在无声无息中暗自将银牙咬碎。   还不到时候,所以她得沉住气,笑到最后的才算赢,而现在,她才刚刚迈出第一步,不急,真的不急……   “母妃,难道就这么便宜她了么?您看看您都伤成什么样儿了?”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而此刻,应该叫皇妃不急,急死公主,硕妃聪明一世,却唯有一件事情让她始终遗憾,那便是生了个即不聪明也不太会讨人喜欢的二公主。   二公主南宫珑空有一幅好皮囊,但个性却实在让人无法苟同,刁蛮任性不说,还蠢钝如猪,若不是有个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硕妃护在她身前为她披荆斩棘,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只怕她早就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南宫珑对此却不以为然,甚至,还会因为有个宠冠后宫的母亲而变本加厉地‘欺负’着她的兄弟姐妹们,一如现在,明明该闭嘴的,可她,还是不知死活将憋了半天的话,大喇喇地说了出来。   刚刚做了假好人,这会子却偏偏让女儿拆了台,硕妃怒极,当时便沉下脸喝道:“珑儿,她是你皇姐,母妃不许你对皇姐这般无礼。”   南宫珑虽不明白母亲为何对自己如此严厉,但,她始终坚信母亲的话永远是对的,是以,纵然万般不爽,却依然乖巧地低下了头,嗫嚅道:“母妃教训的是,珑儿知错了。”   见状,硕妃面色稍缓,越皇却对她的行为大加赞赏:“爱妃,你如此深明大义,不枉朕疼你一番。”   “应该的,珑儿毕竟是公主,言行举止都代表着皇家风范,臣妾必须对她严律以待,否则,会叫别人看了咱大越皇室的笑话。”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仿若整个凰宫只有南宫珑才是大越的公主,而南宫霓这个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仅仅只是个笑话罢了。   似是听不懂硕妃的明褒暗贬,越皇只是附和着笑道:“说得好。”   软软一笑,硕妃眸光柔柔,又道:“皇上莫要怪珑儿心直口快才好,她只是担心臣妾。”   “不怪,她这般孝顺,朕高兴还来不及。”   “谢皇上。”   软玉温香抱满怀,越皇的心又飘了,一边盯着硕妃洁白的嫩颈,一边心猿意马地道:“那么,便依硕妃的意思,罚大公主到佛堂面壁一个月,再抄经一千篇,静静她的心,也能收收她的性,好好学学日后该如何为人处世。”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好一个皇上圣明!   那一刻,南宫霓真想大笑三声,但到底还是生生压在了心底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揭开这对母女的阴谋,到那时,她今时所受的委屈,定要百倍向她讨要回来。   “姐姐,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依在越皇的怀中,硕妃笑得得意,皇后有苦说不出,只能委屈地瞅向越皇,只可惜,此刻,那人的眼中,除了那妖一般的女子,再无其它。皇后默然,眼中的希冀再度飞散,只余空洞洞的失落,靡靡不散。那样眼神,南宫霓看了太多次,于心不忍,却仍只能卑躬屈膝。   恨,却只为母亲的痴情所恨。   她前世爱错了人,可母亲又何尝不是嫁错了君,如果,她的夫君不是真龙天子,如果,她的身份只是一介妇孺,或者,她也能幸福一生。只是现在,她的幸福,只能靠美色与手段来维系,这样的悲哀,便是整个凰宫的悲哀,也是她大越嫡长公主的悲哀。   要想改变命运,不仅仅只是报仇血恨,或者,就应该釜底抽薪,彻底改变越国的一切。   有了方向,便不再迷茫,有了目标,便不再彷徨。   终于,南宫霓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却不看越皇的眼,只冷冷道:“谢父皇,不杀之恩。”   一句不杀,已是道尽了心头委屈。   明哲保身之道,唯有韬光养晦,不出头,不争锋,不顶嘴,不骄傲,甚至不可以说委屈。纵然如此,但她依然坚信,这样的日子她绝不会过太久……   那一夜,南宫霓满手是伤地搬入了佛堂。   那一夜,越皇到底还是歇在了皇后的紫宸宫里。至于西华宫那边,据闻,硕妃娘娘的寝宫里,红烛燃了一夜,似是整夜未熄。   父皇啊父皇,您到底还是个爱‘美’之人,一个伤了胸的女人,如何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抿唇,南宫霓冷冷一笑。   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彼此信赖   凰宫,佛堂后的禅房里。   香怡将被褥铺好后,一屁股便坐到了床榻下,想哭,却又不敢哭,只能红着眼瞅着似乎还很悠哉的南宫霓。   “公主,您脾气真好,奴婢都快气死了。”   抄着经文,南宫霓头也未抬,只笑道:“有何可气的?习惯了便好。”   “可是,那个硕妃娘娘也太过份了,您手都伤成这样了,还罚您抄经,这不是故意的吗?”   香怡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刚刚才给南宫霓上完药的她,自然知道南宫霓的手伤得有多严重,虽然不至于会残废,但还是很痛啊!   手这么痛还要抄经文,实在是让她觉得很心疼,她倒是想帮主子抄的,可是她们姐妹虽然在南宫霓的调教下识得几个大字,可要是谈写字的话,就实在有些见不得人了,是以,真真是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她只说了让本公主来佛堂面壁,是父皇让来抄经的。”   说到此处,南宫霓不免感怀,越帝的心思她如何会不懂?硕妃故做‘大度’让她来面壁,明的是放自己一马,暗里,却是将‘生杀大权’又抛还给了越帝。为了取悦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越帝便特意加了这个抄经的‘重’罚,为的,亦只是告诉硕妃,他没有偏向于自己的女儿而不顾他最宠爱的女人。   很寒心,但,也正因为这种寒心,让她明白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在凰宫,除了母后以外,就连父皇也再不能信任。   许是听懂了南宫霓话语间的自嘲之意,香如睨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示意她不要再多问,可自己,却是忍不住又提醒道:“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再故意激怒硕妃娘娘了,看看您这伤,奴婢看了都心疼?”   闻声,南宫霓顿了顿,终于停下手来,据着盯着香如的眼,反问道:“你觉得本公主是故意的么?”   香如一愣,红着脸便跪了下去,本坐在地上的香怡一见姐姐如此,立马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跪到了南宫霓的身前:“公主息怒,奴婢们不敢再胡说了。”   “为何本公主就不能去惹硕妃呢?”南宫霓半眯着眼,似是在思量着什么,柔柔的眉头,亦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见南宫霓似乎没有要发怒的意思,香如又胆大地开口,苦口波心地劝着:“公主,奴婢们也是为您好,硕妃娘娘现在一宫独大,如果您再这么和她斗下去,您不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香如本想说南宫霓不是硕妃的对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又改口说了另一句。本以为,这话一出,南宫霓一定会像以前一般任性地哭骂硕妃不止,岂料,她却仍旧只是保持着那半眯着眼的状态,愣愣地,呆呆地,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公主,奴婢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摇了摇头,南宫霓忽而冷声道:“一宫独大?没错,正因为她一宫独大,所以,本公主不能再放任她如此下去了,如若不然,母后的地位岌岌可危。”   闻声,两个婢女同时被惊道,香怡嘴快,率先叫了起来:“公主,您该不会真的是故意放雕,伤……伤的硕妃娘娘吧?”   “是又如何?”   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知道眼前跪着的两个小女子至死也在守护着她的孩儿,这样忠心不二的婢女,纵然她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也绝不会出卖她。是以,明知自己所说有多么的大胆,可她还是据实以告,不愿再瞒着她们俩。   香如到底还是比香怡要镇定,虽然吃惊,倒也没有失仪,只奇怪地问道:“公主,您是怎么让那雕儿听您的话的,那明明就是刚刚找公子礼要来的雕儿啊,都还没有养熟呢!”   那样的雕儿,自然是不能养熟的,如若不然,她又如何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此番,她虽伤了硕妃,可硕妃大约也是知道她没有养过雕儿的,只会认为她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至于那雕儿的行为,也绝不是她所教唆,而是一切都出自本能。她第一眼见到那只雕儿,便在它的眼中读懂了那种饥饿的凶残,虽不知公子礼饿着这只雕儿的本意是什么,但,这种因饥饿过度而滋长的凶残本能,却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她虽不知硕妃会不会恰好经过御花园,但她却知道硕妃养了只肥得能流油的猫儿,就算不是今日遇上,总有一天这雕儿也能派上用场。只不过,时来运转,天助她也!   才刚刚将雕儿要到手,这硕妃也直接撞到了她的刀口上。此时不咬,更待何时?   盈盈一笑,南宫霓复又落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娓娓而道:“雕儿不必听本公主的话,只要,够饿就行。”   “可是公主,您这样的话,硕妃娘娘怕是不会放过您了。”香怡心里有点怵,本觉着这话不该说,可还是太害怕,所以犹豫了几番还是说了出来。   南宫霓眉眼沉静,不急不燥,只淡定自若道:“她是不想放过本公主,可是,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再做回一宫独大的硕妃娘娘。”   “……”   闻声,香如香怡两姐妹顿时有些傻眼,这样有气势的话,从公主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感觉这么和谐?   平日里,公主说话总是一幅温温柔柔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发发公主脾气,伤心了也会任性地大哭大叫,可那种感觉都不像今天。特别是公主的那一双眼,明明还是那晶莹如琉璃般的眼,但就是让她们觉得不一样了,从里到外,脱胎换骨,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似的。   姐妹俩的沉默,让南宫霓终于又停下了手中的笑,转眸,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姐妹俩,直白地问道:“知道本公主为何要跟你们说这些吗?”   “奴婢们愚钝。”   搁笔,南宫霓缓缓自书桌前起身,背光而走,幽幽道:“这个宫里,除了母后,本公主只信你们两姐妹。”   “公主……”   “公主……”   一语出,两姐妹顿时惊到花容失色,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惊的。她们那样低微的出身,甚至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得善终,可是,她们高高在上的主子,大越皇室的嫡长公主,却对她们说她信她们,而且,只信她们。这种感觉,比给她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要让她们觉得窝心。   在这样弱肉强食的时代,能得到主子的信赖,该是多值得庆幸的事?她们何德何能?竟能得主子如此的赏识?   感觉到她们内心的震慑,南宫霓转首又道:“香如,香怡,你们会让本公主失望吗?”   “不会,奴婢们万死不辞!”   “不会,奴婢愿服侍公主一辈子。”   异口同声,两姐妹此时已不自觉地泪流满面,自幼被卖身为奴,有幸成为公主的贴身婢女,更有幸让公主如此重视,她们是激动坏了,也是高兴坏了。   回身,走返于姐妹身前,南宫霓玉手轻抚,将姐妹二人一一扶走,温言道:“都起来吧!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如此。”   忍不住又有泪水落下,香如颤声道:“公主,您,您变了。”   回眸,南宫霓冷幽幽的眸底,此刻已回暖,她眯着眼笑,有些俏皮地问:“变了吗?”   “是,公主变了,变得好像有些不认识了。可是,奴婢却觉得,您这样更让人心安,跟着您都好像胆儿都变大了似的,不会像以前那样害怕了。”香怡很激动,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手舞足蹈,她不知道什么是气势,也不懂什么是霸气,更不懂什么叫折服,她只知道,现在的公主她喜欢,比以前还要让她喜欢。   蹙眉,南宫霓略显意外地问:“以前跟着本公主的时候,你们会害怕?”   香如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遇到硕妃娘娘的时候,会……会有一点……”   “以后,本公主不会让你们再害怕了,相信我吗?”   香如笑道:“奴婢相信。”   香怡也笑道:“奴婢也信公主。”   闻声,南宫霓莞尔,为这两姐妹无条件的信任,也为她们不算动听,却真挚可亲的语言而微微动容,可以彼此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一刻,南宫霓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变得有多强。但,从今往后,她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所有她想保护的人,包括母后,包括太子,包括眼前这俩姐妹。   谁要再敢动她的人,她必十倍百倍千倍还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居心何在   时值盛夏,天气燥热难挡,佛堂里香火不断,也便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不过呆了两日,香如香怡两姐妹已是起了一身的红痱子,唯了南宫霓依然一身清爽,仿佛,这炎炎夏日于她来说,不过是春宜秋爽,恰到好处。   无人知晓,前世里那一场大火,已是印在了南宫霓的心头,每每一闭上眼,仿佛都能回忆起大火撕灼自己皮肉的那种可怕声音。那样的热,那样的烫她都能忍受,又何俱这炎炎夏日里的区区香火?   只是,双臂上的伤,却因着这燥热的天气变得愈加的严重了。担心手上会留疤,南宫霓也曾几次三番让香如去寻御医,只可惜,每一次都被阻在了佛堂之内。   安值在佛堂外的侍卫,乃是守宫的禁卫军,而禁军统领林锦合又刚好是硕妃娘娘的亲弟弟,若说这不是成心,似乎都难以解释这一切。但,既便是硕心有心刁难南宫霓,在她一手遮天的凰宫,似乎也没人敢为南宫霓叫那一声屈。   看淡了,也便处之泰然,但南宫霓那两个刚刚说了体几话的婢女,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公主,奴婢忍不了啦!就算是拼了命,奴婢也要为您去请御医。”   最先沉不住气的依然是香怡,她自幼为婢,一直跟着南宫霓,眼看着主子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之后,还要遭受如此不平的待遇,她便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和那些蛮子武夫理论理论,问问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大越的公主。   “你出不去的。”   眸色淡淡,语声浅浅,南宫霓轻语如呓,小得几乎叫人听不清。   并非她妄自菲薄,但,凰宫之中虽是皇后入主中宫,但实权却落在了硕妃的头上,自己的母后不过只是一个花架子,空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即是硕妃下令让那些禁卫军守着她们,除非是死,否则,他们断是不敢放她们出去的。更何况,硕妃巴不得她的双手废了才好,又岂会同意让她就医问诊?   “他们要再不让奴婢出去,奴婢就死给他们看。”   香怡性子冲动,眼一红,就顾不上其它。南宫霓摇了摇头,示意香如拦下她,这才慢条斯理地反问:“然后呢?你舍身取义了,让香如再去帮你取药?为了一双手,折了一条命,值吗?”   “值得的,为了公主,奴婢什么也愿意做。”香怡是个简单的丫头,不懂什么叫忠心为主,也不懂得什么叫‘舍身取义’,她只知道,主子对她好,她便要对主子更好,至于其它的,她不愿去想,也根本想不到。   轻摇着头,南宫霓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不值的,这世上再没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不过一双手,不过是留下点疤痕,又不会死人,急什么?”   知她有这份心,也便够了。   深宫险恶,必须步步为营,还不到和硕妃撕破脸的时候,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是真的和硕妃撕破了脸,也毫无胜算。既是以卵击石之举,自然不敢冲动妄为,她还需要点时间,也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点,到时候,不用香怡冲在前头,她自会第一个冲上去,将那个心大无底的女人,狠狠踩在脚底。   “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万金之躯,万一有所损伤,奴婢们如何担持得起?”   香如虽不赞同自己妹妹的行为,却也对南宫霓的处境很是忧心,毕竟,再拖下去伤口便会溃烂化脓,到时候想不留痕也难了。   香如说得如此严重,南宫霓却轻轻笑了,略有些自嘲道:“只要本公主不怪你们,便不会有人再要你们担待什么,放心好了。”   “不还有皇上,不还有皇后娘娘吗?”   “母后根本都进不来佛堂,还能猜不出这内里情形么?母后善良,也断不会责怪你们。至于父皇,他若有心,又岂会让本公主受这种活罪?所以,他更不会怪责你们,要怪,亦只会怪本公主自作自受。”   历劫两世,她已看淡生死,唯一让她活下来的理由,便只是复仇,她的仇人还在,她又如何能故去?是以,纵然万般委屈,纵然千万受罪,她依然还能淡笑风声。   只是,亲情竟有若伤人的刀,她以为前世的失败,只因她爱错了人,直到轮回重生她方才明白,她错的,又何止是那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以至颠覆了生死,祸国殃民,她不想做罪人,便只能从现在开始,斩妖除魔。而她如今所面临最大的魔,不是玄明煜,也不是江明月,而是越帝的爱宠,硕妃林百合。只有除掉了这个女人,父皇才能叫父皇,也只有除掉了这个女人,母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后,到那时越国方能平静,平静方能定国,定国方能安邦,亦只有安邦定国,她才能如愿地复仇。   恨意,那么深!   但那深深的仇恨正是她力量的来源,她不能输,至少,绝不能输在起点。   那般苦涩,香如又如何不懂,只能安慰道:“公主,您别这么说,皇上还是疼您的。”   “疼,确实疼。不过,只在本公主事事顺从硕妃之时,才会试着疼。”   “公主……”   心意已决,再难改变,南宫霓轻轻抬手示意香如噤声,固执道:“你们都别再说了,说了也没用。”   “……”   香如正为难,忽闻佛堂外传来一阵阵乌鸦的啼叫声,呀呀呀地叫得好不凄凉,正琢磨着一会出去将那晦气的东西赶走,忽听南宫霓又说话了。   “宫里岂会有乌鸦出没?”   “许是无意间闯入的吧!”   摇了摇头,南宫霓却不这么以为,凝神又听了几许,便吩咐道:“香如,去看看。”   “是,公主。”   福身而退,香如很快便碎步朝佛堂外走去,不一会儿,又一溜小跑回来了。   “公主,公主,您快看看奴婢带了什么回来了?”   南宫霓迎了出来,笑问:“何事这么开心?”   “是药,治您手伤的药。”   微愕,南宫霓惊问:“哪来的?”   “是,是……是元宝拿来的。”   本不知如何启齿,但香如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只是,元宝两字一出,南宫霓的表情,当时便沉了下来:“元宝?他怎会无缘无故送药过来?”   香如握了握手中药盒,一五一十地答道:“元宝说,是他家公子让他偷偷送来的,至于为何如此,他也不知道。”   闻言,南宫霓眉头微微一沉。   还道是自己多心,不想,那几声乌鸦的叫唤声竟是元宝学的,想来,该是为了避开那些禁卫军偷偷将药送进来,这么一想,倒觉得这元宝甚是有心。只是,元宝只是个奴才,一切听命于主子,那他的主子这么做,又意欲何为?   “是燕礼让他送来的?”   “是。”   听罢,南宫霓又沉默了,若她那日没有扔他下水,倒也还可以解释为他想讨好自己,可经过那日一事,他,还会对她好么?   “公主,难道您怀疑这药有问题不能用吗?那奴婢拿去扔了。”见南宫霓面色有异,香怡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香如手里的药盒,作势便要扔出去,幸好香如手快抢了回来,如若不然,那好不容易得到的药膏便要生生浪费了。   香如不若香怡那般冲动,连忙护宝似地将药盒护在怀中,还唬着脸怪嗔道:“你干嘛?公主都没说要扔。”   香怡不甘示弱,也反驳道:“可公主不想用。”   “谁说公主不想用了?公主只是还要想想。”   “那是你说的,不是公主说的。”   “你……”   二姐妹为了一个药盒,争得不可开交,南宫霓哭笑不得地看着姐妹俩,只得又过来劝架:“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不是本公主不想用,只不过,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肯帮本公主的,居然是个外人。”   听罢,香如香怡两姐妹又齐齐看向南宫霓,香怡揪着衣角未说什么,香如却劝道:“公主,您别难过了。”   “不难过,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人情冷暖,在这深宫内院,也便更加让人感触良多了。只是,质子燕礼毕竟是湘国的皇子,为质十年他一直表现平平,而现在,他的示好究竟是真的好,还是居心不良,别有用心?   看南宫霓似乎并不太排斥这伤药,香怡想了想,又认真道:“想不到这公子礼人还挺好的。”   闻言,香如打趣道:“方才要扔了人家送来的药,怎么现在又说人家好了?”   被姐姐这么一呛,香怡闹了个大红脸,瞪了姐姐一眼,这才不好意思地看向南宫霓,解释道:“不是啦公主,这药奴婢闻得出味儿,如若奴婢猜的不错,该是华御医调配的生肌膏,治疗您的手正合适。”   一听此话,南宫霓愕然:“香怡,你怎会知道是生肌膏?”   “公主还记得吗?太子爷小时候太调皮,总会把自己弄伤,那个时候啊!您就让奴婢去找华御医给他调药,时间长了,奴婢就记下这种药的香味了,闻一下就能认出来,不会错的。”   听罢,南宫霓若有所思,看了看香怡,又看了看香如,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却只是淡笑不语。   是时候筹划一切了,就从香怡开始也不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青梅竹马   元宝送过来的药,果然好用,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南宫霓双臂上的硬痂便开始渐渐脱落,露出一点点粉红嫩白的新肤,看上去,有如盛开在手臂上的桃花。   自打她进了这佛堂,皇后还是头一回来看她,一进门看到香怡正给她上药,捧着她的手便哭个不止,她劝了许久,方才将皇后的眼泪劝住。   几许哽咽,皇后终于开了口:“霓儿,母后没用,让你受苦了。”   “母后,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历劫两世,对于美丑之分南宫霓早已不若之前那般肤浅,她知母后如此伤心是担心她手上有疤会遭男人嫌弃,可她对此却并不以为然。   见南宫霓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皇后又急了:“如何不碍事?你可是女儿之身,伤在手上如何见人?”   “见不了人就再躲上一年,女儿不在乎。”   见不了人更好,前世她错信男人毁了一生,今生,她绝不会再将一生的幸福依托于男人,是以,身上有痕无痕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至于男人,若是那个男人真心爱她,又如何会在乎她手上的这一点点疤痕?   “你不在乎,母后在乎,你如今正值选婿之年,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可如何是好?”   皇后焦虑不已,言语之间多有急燥,南宫霓闻声,淡眸轻抬,奇怪地看了母亲一眼:“错过这一次是何意?”   “女儿啊!其实,母后是来接你出去的。”   一听这话,南宫霓美眸微眯,更觉疑惑了:“接我出去?为何?”   “难道你不想出去么?”   “母后,硕妃岂是那样好说话之人?您若强接我出去,她必定又借此机会兴风作浪,女儿宁可呆足一月再出去,也不愿连累母后受责。”   她又岂会不想出去,只是,在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她哪儿也不敢去。毕竟,皇宫不比高门,行差一步,说错一语都是要掉脑袋的事,纵然她是公主,母亲是皇后,一旦让人抓了把柄,同样是覆水沉舟的结果,是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你父皇已应允了,硕妃亦不敢说什么的。”   沉默良久,南宫霓思绪百转千回,只焦急地拉过母亲的手,紧张地问:“母后,是不是宫里出什么大事了?”   “霓儿真是冰雪聪明,这也让你猜到了。”   “母后,到底何事?”   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皇后笑道:“是辽国小王爷花千树到了。”   “这么快?”   未经大脑,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直到皇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才假意平静地解释道:“女儿前阵子还收到过小王爷的信,说是年初才打算来盛京,不想,这么快便来了。”   并非她对此事过份紧张,只是前世的记忆中花千树初次带七公主来京游玩的时候,该是光隆二十二年正月,为何会提前大半年就来了?难道?她在重生之时,今世的时局也早已因她而改变?   “是啊!确实是说明年年初才来商议和亲之事,不知为何,现在突然便来了。所以你父皇让母后来接你出去参加明日的宫宴,为辽国小王爷和七公主接风洗尘。”   “和亲?”   南宫霓的心,蓦地因这两个字狂跳不止,花千树是来和亲的?难道,难道他此番前来不是游玩,也不为带公主散心,竟是来跟自己求亲的?   说起这辽国小王爷,他之前也曾在越国为质,不过,五年前大辽吞并了临国的十几个部落后,版图也被瞬间拉开,很快便发展成为了与越国实力相当的强国之一,花千树亦是在那个时候回到辽国的。   不过所有在越国为质的皇子之中,花千树和南宫霓感情最为要好,幼年时,每一回骑马进城过家家的时候,她都是扮成花千树的新娘,在他临走之日,还曾握着南宫霓小手许诺,说待他长大成人,定要回来娶她,只不过,前世里,花千树因晚到了半年的时间,南宫霓便嫁给了玄明煜。自此,郞有妻,妹有夫,再不叙儿时情。   此番历劫重生,南宫霓满脑子本只有复仇一件事,可突然又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听说他要来和亲,这一时的冲击,令她心头五味陈杂,竟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   见南宫霓情绪略显激动,皇后掩唇,取笑道:“瞧瞧你,脸都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过,小王爷此番前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他可不是为自己的亲事而来,是送七公主来我大越与太子见面的。”   “跟智儿见面?”   提到七公主和南宫智,南宫霓的心不由一沉,前世里,七公主在五年后会成为南宫智的太子妃,难道,这一世她们的命运还是会如前世一般轮回重演?   “没错,辽国七公主花千朵,就是你父皇钦点的给智儿的未来太子妃。”   一语出,南宫霓心神俱震,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母后,智儿他如何能和七公主成亲?且不说太子还小不过十三岁,就说那七公主应该也只个是十岁不到的孩子,这两个人都还是孩子如何能成亲啊?再者,智儿他,他……”   话至此处,南宫霓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南宫智,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三岁之时,她便发现他有所异样,直到五岁被太医定论为天生的弱智,一直便是母后最大的心结。   如今母后已心力憔悴,她又如何能提那样的事情,再去伤母后的心?   “唉……”   皇后长叹不止,却并不回答,那些关于太子的秘密,天知地知,她知她亦知,早已不是皇室的秘密。只是,太子再傻也毕竟是太子,关起家门来大家随便说都行,就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之前太子尚小,身子孱弱也不怎么见人,倒也没有多少人发现他与其它人所有异样,可若是成亲,那样的事情,又岂能瞒得住?   “母后,使不得啊!会出大事的。”   七公主乃是辽皇的掌上明珠,也是个和自己一样倔得没了分寸的傻丫头,前世里,只因远远地看了智儿一眼,便为智儿的绝世容颜所吸引,更立志非智儿不嫁。   越帝一心搭上辽国这条政治姻缘,又怎肯放弃如此大好机会,是以,当七公主如愿地嫁给了智儿之后,她亦在大婚之夜发现了智儿的先天愚钝。突来的真相,让七公主大受打击,甚至因此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过半年便郁郁而终。   辽皇痛失爱女,又岂肯坐视不理?在得知真相后,一怒之下发兵江南,也正是那一年,玄明煜随父远征,自越帝手中接过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虎符。自此,大越的朝堂也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腥风血雨。   万事有果皆有因,如若当年不是越帝那一个错误的决定,七公主不会死,辽国亦不会与越国翻脸,玄明煜不会有机可乘夺得兵权,大越也不会因此而走向穷途末路。一切的一切,都从七公主开始,前世她已无力回天,今生,再不能坐任事情发展到那样的绝境。   是以,无论如何,她也不可以让七公主嫁给太子。   “霓儿啊!母后又怎会不知此事行不通,可你父皇在那硕妃的怂恿下一意孤行,母后又岂能做得了这个主?”皇后亦是为难,虽说南宫智是个痴儿,可痴儿也是儿,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疼别人岂会疼?   以南宫智太子之身,皇后自是不愁没有太子妃,可若对方换了是湘国的公主,或是金国的公主她都不担心,唯有这辽国的公主,让皇后亦有些举棋不定。毕竟,四国之中,唯有辽国能与越国齐强,其它的两国,便是吃了这哑巴亏也不敢说什么,可是若是换了辽国这样的强国,后果,便实在是有些吉凶难测了。   但她失宠于越帝,说什么都是错,拦得急了,越帝还嫌她后宫干政,她是左右为难,又无可奈何,只能一切都依了越帝的心意,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身为皇后长女,南宫霓又如何不懂母亲的心思,只是,若不从源头处断绝后患,只怕会为时晚矣。咬唇,南宫霓愁肠百结,彼时,她亦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想到前世里七公主和太子的结局,又联想到这如今这未知的突变,南宫霓的心紧了又紧,肃然道:“母后,此事便交由女儿来安排可好?”   “霓儿,你要做什么?”   “母后,此事可大可小,请您一定要听女儿的。”   大事当前,容不得她有半点的退缩,若是风雨必来,那她只能驭风推雨,力挽狂澜。   “霓儿,你可有把握。”   眸色沉沉,眼神如雪,南宫霓再度抬眸,双眼深处已只剩饱经沧桑的凌厉与果绝:“母后,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此事,有没有把握都得做。”   她亲历大越异主的血流成河,她目睹父母惨祸的死不瞑目,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烈焰吞噬,化骨成火。她已发过毒誓要改写命运,修复这一切。   为此,她必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忠言逆耳   从佛堂到紫宸宫,南宫霓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就连皇后跟她交待宫宴之事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皇后见她无心交谈,便也不再扰她,只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别太着急了,毕竟智儿还小,就算是大婚,也该能拖上几年时间,到时候……”   本在出神,突听母亲如此一言,南宫霓立刻反对道:“母后,此事万万拖不得了。若不从根源上解决,一旦定了婚期,日后必成大患。”   “那你的意思是?”   “让七公主主动拒绝掉这门婚事。”   要阻止七公主和智儿见面已是不可能,又不能告诉七公主关于智儿是弱智的真相,那么,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破坏智儿在七公主心目中的形象,让她讨厌上智儿,自己主动拒绝掉这门婚事。   “可是,智儿他万一让七公主拒绝了话,你父皇对他恐怕是更加失望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皇后也疼南宫霓,但相较于智力低下的南宫智,一个先天不良的孩子,她自然要偏爱多一些。是以,听到南宫霓打算这么安排弟弟的婚事时,皇后还是有些不忍心。   “父皇毕竟只有智儿一根独苗儿,再失望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若是应下了辽国的和亲,只怕智儿有命得这江山,也没命坐到头了。”   说来也巧,越帝后宫三千,妃嫔无数,却只得一个皇子,便是皇后嫡出的太子南宫智。可南宫智偏在五岁之时便被诊断出先天弱智。得知此事后,越帝又特意充盈了后宫试图再生一个皇子出来继承大统,可说来奇怪,自那以后,凰宫里一连又生出七八个公主,却独独没有一个皇子。   是以,在尚未有其它威胁的情况之下,南宫霓自然是不担心弟弟的安全的,只是,皇后对她的说法,却并不认可。   “霓儿,你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她的若心母亲并不理解,甚至还有些怨她对自己的弟弟如此毒舌,南宫霓有苦难言,只能委屈道:“母后,女儿说的就算不好听,也是事实不是吗?”   “会不会,会不会是我们太恺人忧天了?”   一语出,南宫霓心头百味陈杂,恺人忧天?她倒真希望是自己恺人忧天了!   “母后,您不信女儿吗?”   其实,她不怪母后不信自己,只因她之前太过软弱无能,一直让母后失望着。以为自己这个女儿还是以前的那一个,更以为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们母子三人。她不能告诉母亲真相,是以,唯有用眼神向母亲传达着自己的坚定。   她可以做到的,她也一定要做到。   那是皇后第一次在自己女儿的眼中看到了希望,那样热情的眼神,充满了力量,让皇后瞬间便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那么的多余,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便感动到落下泪来。   “霓儿啊!母后自然是信你的,可是,智儿他若是失宠于你父皇,万一别的妃嫔又诞下皇子的话,他的太子之位恐怕都将不保。”   后宫之中,母凭子贵,皇后虽斗不过硕妃,但却有太子在手,这也是她明明失宠于越帝,却依然能屹立不倒的唯一的理由。是以,一想到这么做可能会危及儿子的地位,皇后难免也有些焦燥不安。   “母后您错了,若有别宫妃嫔诞下皇子,就算智儿未曾失宠于父皇,这太子之位,也绝不会再是他的了。”   一个痴儿,又如何能号令天下?   就算能瞒得了一时,又如何瞒得一世?但凡皇室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也是绝不会将大权交到一个痴儿的手里的。是以,一旦皇室后继有人,南宫智的太子之位,迟早不保,除非,除非南宫智也后继有人。   但他毕竟还太小,只有十三岁,再拖两年,只要两年便好,一旦南宫智可以娶妻生子,她一定会全力辅佐,助自己的侄儿,荣登大位。   “霓儿,你怎能如此说你弟弟?”   “母后,忠言逆耳。”   “……”   闻声,皇后再不言语,只是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忠言逆耳,但到底伤了皇后的心,为此,南宫霓其实也很后悔。是以,自回了紫宸宫后,她便一直陪在皇后身边,待到皇后小憩睡去,她才唤了香如和香怡一起出门,直赴平阳殿而去。   平阳殿乃是凰宫之中最偏僻的主殿之一,也是各宫质子所居之所。与冷宫遥遥相邻,本是个妃嫔宫婢们谁也不愿多沾的地方。   一路行来,陆陆续续遇到不少宫人内侍,南宫霓知晓个中缘由倒也未有多言,倒是香怡好奇,心直口快地问道:“公主,您不觉得奇怪吗?此处何时变得这般热闹了?”   “辽国乃是强国,小王爷既然在此居住,又岂能含糊?”   按理说,以花千树彼时的身份,本是不该赐住平阳殿的,但因他主动要求,于是越帝也便乖人之美应了他所求。但,因平阳殿实在简陋,是以,花千树入住之日,越帝便调拨了上百个宫人内侍们前来打点服侍,人多自然便显得热闹了。   “噢!原来如此。”   闻声,香怡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稍后又搓着手笑道:“不过,小王爷面子可真大,居然连紫彩和明霞都调来服侍他了。”   缓行的脚步,微微一滞,南宫霓侧身而问:“紫彩和明霞?这不是珑儿的近身侍女么?怎会调来平阳殿?”   见南宫霓不信自己所说,香怡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九曲回廊道:“公主,不信您自个儿瞧瞧,那边,就是那边,那可不就是紫彩和明霞两大恶女了?化成灰奴婢也不可能认错。”   紫彩和明霞平时仗着有硕妃替她们撑腰,再加上二公主的纵容,在凰宫一直都是横着走的。又因南宫珑喜欢和南宫霓斗,而每一次都必须争个赢头,是以,香如和香怡首当其冲便成为了紫彩和明霞的下饭菜,平时也没少受她俩的气,是以,香怡此番才会如此激动地说,化成灰她也认得那两个恶女。   抬眸,定晴望去。   一紫一碧两个宫婢,看身形倒确实是紫彩和明霞,南宫霓美眸微微一凛,淡声道:“难道,珑儿也来平阳殿了?”   闻声,香怡卟哧一声笑了:“啊!二公主也来平阳殿了?该不会是又相中这辽国小王爷了吧?”   惊闻妹妹一语,香如当即变了脸,急急喝道:“香怡,休得胡说。”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_ 2.c_o _m   被姐姐唬了一大跳,香怡才惊觉自己失言,当即便卟通一声跪到了南宫霓的脚下:“公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南宫霓僵立在那里,沉默良久。   人未开口,但脸已涨红,那又气又急的表情,也不知是因为香怡的嘴碎而郁结,还是因为害怕香怡所说成真而烦燥了。   香如见南宫霓神情莫辨,连忙也跪了下来,替自己的妹妹求情:“公主,您就原谅香怡吧!她知错了。”   “公主,奴婢不敢了!”   香怡急红了眼,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南宫霓重眸看了她一眼,终道:“起来吧!以后这种事便不要再妄加揣测了,如有再犯,本公主一定重罚。”   “是,奴婢知错了。”   心知自己有些失态,南宫霓亦未再多言,只转眸又看了看回廊之处的两个丫头,便从容道:“走吧!先去会会小王爷。”   祸从口出,她无意指责香怡什么,只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凰宫,行差一步,说错一句都是要掉脑袋的事,她可以原谅香怡的鲁莽,但换了别人,却绝对不可能容忍,是以,纵然她再大度,也绝不能让自己的人说错话落人把柄,否则,牵连的绝不仅仅只是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意外落水   酷暑难耐,平阳殿外,倒是比别宫更显得凉爽一些。这倒不是因为越皇又吩咐内侍们做了什么,只因平阳殿前,植着的那一片荷塘。   莲叶田田,别有一番雅韵,荷瓣妖妖,出淤泥而不染。   就连南宫霓经过之时,不由也驻足多看了几眼,正看到出神,忽感裙下一团软绵,未及垂眸,足跟处已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   下意识地抬脚,一步踏空,她便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上,紧跟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得人挠心刺肺。   “喵!喵喵喵……”   心头,咯噔一响!   南宫霓当下了然,明白自己又一次被自己的妹妹给整了,想必是那失而复得的肥猫又被她当成了武器,试图故计重施,想借那肥猫之力,将自己再一次吓落荷塘了。   同样的错误,她犯过一次便不会允许自己再犯,更何况,她现在已不再是十五岁的自己,这样的雕虫小计,也想整到她?   “唉哟!好疼啊!”   利用足跟的抓伤,南宫霓借题发挥地痛叫出声。顺势倒下的同时,又狠狠压了一把脚下的肥猫,直到那肥猫呜呜惨叫着几乎要断气时,她才假意惊慌地将身子自肥猫的身上挪开了一点点。   这时候,二公主南宫珑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跑了出来,一把抱起趴在地上的大肥猫,当时便吓白了脸:“天啊!三苗,三苗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要知道,这三苗可是硕妃的心肝宝贝蛋儿,丢了的那几日,把个硕妃哭得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找回来,要万一就这么给南宫霓压死了,就算硕妃要责罚的人是南宫霓,南宫珑这个‘帮凶’想必也是要一起挨骂的,一想到硕妃那张严厉的脸,南宫珑便后悔不迭。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让三苗出来吓南宫霓了。   撩了一下裙裾,故意露出被三苗弄伤的脚,南宫霓故做惊讶:“珑儿,你怎会在此?”   恨恨跺脚,南宫珑抱着那只剩一丝余气的猫儿,急色道:“你还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三苗都快压死了。”   红着眼看了那肥猫一眼,南宫霓垂眸,掩下眸底的狠色,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三苗突然跑过来咬了我一口,我也不会误伤了它。”   “皇姐,你伤了三苗还说它咬你?”   明明是她放的猫,可她现在却要倒打一耙,南宫霓瞅着自己妹妹的脸半晌,许久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她不怕她,至少,现在的她绝对不怕,只是,还是时候,她还羽翼未丰,现在跟她们撕破脸只会对自己不利,是以,再生气也得默默忍下。   “珑儿,我……”   启唇,欲要解释,南宫珑却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甚至不惜撂下狠话:“你什么你?你还想狡辩么?我马上回宫告诉母妃,看她怎么收拾你。”   见南宫霓被伤了脚还要遭此责难,香怡忍无可忍,终还是气愤地站了出来,顶撞道:“二公主,您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我们公主分明都受伤了,您还说不是猫儿咬的。”   “贱婢,你敢说本公主的不是?”   说罢,南宫珑甩手便是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向了香怡的脸,香怡机灵,飞快地避过,岂料此举更加惹怒了南宫珑:“贱婢,你还敢躲?”   眼见南宫珑似是发了恼,南宫霓亦飞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忍着脚疼挡在了香怡的身前:“珑儿,此事和香怡无关,你不要迁怒于她。”   无视于南宫霓的阻拦,南宫珑气极败坏道:“一个贱婢竟敢顶撞本公主,别说迁怒了,便是砍了她的脑袋也不为过。”   “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何罪之有?”   南宫霓也怒了,她一忍再忍不过是还不想大家撕破脸,可这南宫珑骄蛮的性子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若不是担心护不住香怡,她恨不能亲手给她几个耳光才解气。   有硕妃的纵容,南宫珑骄纵成性,又岂会将南宫霓放在眼中:“我说她有罪,她便有罪。”   言罢,南宫珑得意洋洋地看了南宫霓一眼,这才左右使了个眼色,对身边宫婢们唤道:“来人啦!给本公主把这个贱婢拿下。”   “谁敢。”   只身护在香怡身前,南宫霓气得浑身都在抖。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嚣张了,迟早有一天,她要让她明白,这么嚣张是要遭报应的。   “嗬!生气了呀?”   一个是嫡出的公主,一个是庶出的公主,南宫珑从小便看南宫霓不顺眼,这么多年来,因着硕妃的恩宠无双,她事事都要争,而且,也无一例外都能争到赢。是以,在她的眼中,南宫霓不过是个顶着嫡公主的头衔的软弱少女,也从未将她放在眼中了。   此番,见平时很好欺负的皇姐突然变得如此强势,她虽觉意外,但更多的却是逞强好胜的兴奋,南宫霓越急,她便越开心,开心到,甚至不屑于再于人前伪装善良。   “皇姐,你以为你将她们护在身后,我就不敢拿她们了么?紫彩,明霞,把那两个贱婢都给本公主一起绑了。”   言罢,紫彩和明霞当即便上前来抓人,南宫霓眸色微变,厉喝道:“放肆!本公主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带她们走。”   从未有过的凌厉眸光,雪片般刷过紫彩和明刷的脸,南宫霓那冷泠泠的双眸,有若锋利的刀,一刀一刀,似要狠剜进她们心头。那两个狐假虎威的丫头,当时便被吓到软了脚,一个个迟疑着僵立在原地,就是不敢上去拿人。   眼看着紫彩明霞都被南宫霓的气势所震摄,南宫珑恨恼交加,咬牙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让开!”   紫彩明霞识趣地退开,南宫珑当即上前去抢人,岂料,尚未触及香怡的衣袖,却已被南宫霓一掌拍开。南宫珑犹不甘心,凶神恶煞地又扑了过来,你推我揉之际,南宫霓斜眼一瞥,恰看到不远处似有人影远远走来,她知时机已然成熟,顺势脚下一滑,借着南宫珑的推揉,直接便跌入了粉碧相间的荷塘。   “啊!有人落水了。”   香如护主心切,见南宫霓不顾自己挡在香怡身前,自己便把心一横直接冲到了南宫珑的面前,将主子和妹妹都护在身后,本想护着主子不让她再伤上加伤,一闪神,却听身畔有人惊叫出声。   顺着水声望去,只一眼,香如的脸瞬间已由红转青,顾不上南宫珑还在撕扯着自己的长发,香如吓得声音都变了:“公主,是公主落水了,救命,救命,公主落水了,救命啊!”   原本已现狰狞之色的南宫珑,愕然发现南宫霓竟被自己推下了水,当时便愣了:“不关本公主的事,她…她自己……掉下去的。”   “公主不会游水,救人啊,快救人啊,大公主落水了。”   呼救声中,有人急奔而来,墨玉似的身影,如剑鱼一般飞扑直下,墨影一闪,仿若浪里白条,直直便朝着南宫霓的落水点掠游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花郎又见   及笄那一年,南宫霓确是不懂水性的。   事实上,直到她活到双十年华她也是不懂水性的,直到那一年,她连人带轿被人扔下了河,险些命丧黄泉却无法自救时,她终于明白了会水的重要性。   南宫霓用了三年的时间来学习游水,直到自己能在水下潜行自如。虽说历劫重生后,她的身体还是十五岁,但,记忆中对水的感觉依然鲜明。而游泳,恰是一个仅凭感觉便能游刃有余的运动。   是以,落水的那一霎,她便已开始筹谋。   假意溺水,南宫霓于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便作势下滑,放松身体,让自己沉沉下坠,足尖才刚刚触及湿滑的淤泥,她突然感觉身畔水声动荡。   灵眸,乍然而睁。   她清楚地看到有人影慢慢向她游来,不及看清来人的脸庞,她只能慌乱地闭上眼。直到来人倏然欺近,紧紧缠住她的腰身向上,她方才顺势倒入那人的怀中,借着那人的身体,随着他缓缓浮出水面。   她故意落水,只为吓一吓南宫珑,再趁机压一压她的嚣张气焰。此番有人来救她,亦在她算计之内,她自然也会顺水推舟了。   上了岸,南宫霓假意晕倒,始终不肯睁眼。香如和香怡哭天抹泪地扑了过来,一个压腹,一个按胸的,颠簸着让她吐出了含在口中的水。她含着苦水咳嗽,从一开始的轻咳,直到后来的剧烈,咳着咳嗽也便真的流下了泪。   看到南宫霓终于睁眼,香怡哭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公主,您醒了好了,您快吓死奴婢了。”   香如不停地顺着南宫霓的背,看到她因为过度咳嗽全身都在发抖时,甚至不顾在场还有男人,便直接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虚弱地抓着心口已湿透了的衣衫,南宫霓气喘吁吁地问:“香如,我……我怎么了?”   “公主,您,您又落水了。”   一语出,香如的泪又落了下来,想到南宫霓是因为要护着香怡才会落水,不由愧疚不已。   看她自责不已,南宫霓本想出声安慰,岂料,未及开口,便被一个轩昂身影意外打断。   “霓霓。”   温软绵厚的嗓音,带着几分心疼的担忧,南宫霓下意识地回头,灵眸微闪,恰撞进一汪如水深眸里。   五年不见,他,亦发的俊朗非凡了。   白衣飘飘,丰神俊秀,湿润如玉的眉眼,散发出属于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逸。那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的清澈眸子,是他俊逸脸上最点睛的一笔,玉带束顶,长发飞飞,唯有额前留着几缕,覆住他光洁的额头,乍然望去,怦然心动。   他原本肤色白皙,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儒雅,那样的俊俏,那样的帅气,只一眼,便夺去所有人的视线,便连那气焰嚣张的二公主南宫珑,亦在他惊—艳绝尘的外貌之下,瞠目结舌,哑然无声。   花千树走得极快,衣带飘飞间人已到了南宫霓的跟前,一眼瞥见她还染着血的绣鞋,原本欣喜的脸上,瞬间便笼上一层担忧之色。   “霓霓,你可还好?”   自儿时起,他便一直唤她霓霓,他说柔阳公主是别人对她的尊称,他说霓儿是皇上和皇后对她的昵称,他不要和任何人叫的一样,是以,他只唤她霓霓,只属于他叫的,唯一的呢称。   曾几何时,每当他唤她一声霓霓时她便会手舞足蹈;曾几何时,每当他唤她一声霓霓时,她便会脸红心跳。那是只属于她们之间的甜蜜,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每当她想到这一切,她总是感觉很心痛……   心疼她的狼狈,他试着要去拉她冰冷的小手,她却红着脸避开,只尴尬道:“没,没事儿。”   毕竟男女有别,毕竟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虽是儿时的玩伴,她又岂能让他如此亲近?   “这样还叫没事?”   “……”   他的眼神一如即往,明明亮亮有若碧空暖阳,心,微微一颤,只是不敢再看他。   “你的脚流血了。”   本已染血的鞋面,在冷水的浸泡之下,已晕染成一团,有若盛开在脚边的牡丹,南宫霓只随意瞥了一眼,便淡然道:“擦点药便会……”   好字不及出口,身子已腾空而起,再回神,人已是稳稳落入一方温暖的怀抱。愕然而来的亲近,久违了的男性气息,南宫霓慌了神惊了心,脸,霍地红透半边,想推开他,却又不敢大声叫嚷,只能懊恼地捶打着他的肩头,小声地怪嗔:“小王爷,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不理会她的挣扎,花千树只是微笑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带着傲据之姿,昂首阔步地朝着自己的寝殿,潇洒而去。   他们的身后,南宫珑眸色渐冷。   恨恨地将怀中的肥猫塞入紫彩的手中后,南宫霓纤腰款摆,直直走向那早已被晾了多时的燕礼。   “礼哥哥,你没事吧?”   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碰触,燕礼不以为意道:“没事,这么大热的天,洗个冷水澡的感觉还不错。”   “珑儿为皇姐的失礼跟你道歉,是你救了她,可她,居然连正眼都不看你一下,满眼里只有那个辽国小王爷。”   “无碍。”   话虽随和,但容颜清冷。   许是湿衣贴身的感觉太粘乎,许是狼狈的模样太不爽,那一刻,燕礼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想了想,又想了想,终是恭敬地对南宫珑一笑:“芸平公主,在下要回去更衣了。”   听到这略显生份的称呼,南宫珑不由又想起方才花千树那一声霓霓,心头一酸,她不禁又撒娇道:“怎么又叫人家芸平公主?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可以叫我珑儿的。”   燕礼悻悻,只陪笑道:“岂敢逾越?公主,在下先失陪了。”   “哎!礼哥哥,礼哥哥。”   软呼声中,燕礼已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余南宫珑徒留原地,闷闷不止。   凰宫之中,她倾心公子礼早已不是什么的秘密,谁都知道,公子礼不过是湘国的质子,能得芸平公主公倾慕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可他偏偏就是不解风情,任她如何主动,他亦总是一幅拒人于千里的态度。   若他对人待事皆是这般倒也罢了,可世人皆知,湘国十一皇子风流倜傥,温柔多情,对美人更是懂得怜香惜玉,便是那宫里婢女,宫外的流莺他都能不吝于一笑,唯有对她,永远都是这般冰冰冷冷,恭恭敬敬的模样,只教她好生气恼。   可再生气,一颗心始终都还挂在他身上,想放也放不了,想忘也忘不掉。   “南宫霓,南宫霓,一个个都只知道围着她打转,本公主是哪一点不如她了?”   跺脚,咬牙。   南宫珑恨恼交加,一时气不过便又将所有过错全都算到了南宫霓的头上。正磨牙砺口间,忽闻紫彩怯怯唤她,南宫珑一时不耐,扭身便吼:“叫什么叫?”   紫彩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公主,三苗,三苗好像快不行了。”   闻声,南宫珑大骇,杏眼圆瞪,瞬即便愣在了当下。须臾,她回身看向三苗,只见那肥猫嘴角隐有血渍,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啊!三苗,三苗小乖乖,你不要吓姐姐啊!千万不能死啊你,三苗……”   “公主,怎么办?”   紫彩的声音有点儿抖,那模样,就跟要死爹娘了差不多。   “还能怎么办,快传御医啊!”   一听这话,紫彩又要哭了:“可是公主,御医能医猫吗?”   南宫珑先是一怔,半晌又骂道:“要你个贱婢多嘴?你管御医能不能医猫呢?还快给本公主找御医去。”   “公主息怒,奴婢马上就去找御医。”   “快快快!马上!”   催促声中,一行人连走带奔,很快便出了平阳殿的大门,直奔太医馆而去。   走了许久,燕礼突然脚下一顿,扭头头来不服气地问:“元宝啊!本公子长得就这般入不得眼么?”   元宝一听,立马讨好道:“公子,您岂会入不得眼?不信您回头瞧,那芸平公主不还在那儿翘首以待呢?”   一个爆栗上头,一个爆栗又上头,燕礼啐道:“芸平公主,就知道芸平公主,你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本公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本公子面前提那个女人,被那种愚蠢的女人倾慕那不叫倾慕,那叫不幸福。”   抱头,元宝一脸无辜地叫着:“啊哟哟!公子您别打,别打,小的其实是想说,不是您入不了眼,而是柔阳公主她压根就没长眼。”   闻声,一直觉得全身不爽的燕礼突然又停下手来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摸着元宝的头:“说得好,赏。”   听得有赏,元宝也不叫了,只搓着双手期待地问:“公子,赏我多少?”   “一个馒头。”   “……”   一个馒头,那还不如不赏呢!谁不知道送来平阳殿的馒头都是又冷又硬,能砸得死狗的?让他吃馒头,那还不如去荷塘里抓条鱼来吃呢!   啧啧啧!他家公子真是越发地抠门了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广袖碧罗   一曲长廊百转千回,不近的距离,花千树却始终不曾放下手中的南宫霓。直到入得主殿之中,他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香妃塌上。   捧起她的左脚,花千树仔细看了看,愕然问道:“怎么是抓伤的?”   他的声音很轻,比之当年更显温柔,几年不见,他身上稚气尽褪,竟是生得越发地俊美了。盯着他的侧颜瞧了几眼,南宫霓略有些羞赧,自他手中收回左脚,双颊染上绯色,道:“我都说了没事儿。”   “是那只肥猫抓的?”   南宫霓仍是低低地垂着眼,淡漠道:“畜生而已,小王爷又何必跟它计较?”   “若真是畜生所为,当真不必计较,可若是人为,那便不得不计较了。”花千树本是温温雅雅一个人,言行举止都恰到好处,但,此时此刻他亦神情不善,眸带冷光。   “小王爷何出此言?”   “南宫珑又欺负你了,不是吗?”   “……”   又,他用了一个又字。   花千树离开越国五年,却还一直记得她的那些狼狈过往,那一刻,南宫霓又是尴尬又是欣喜,激动之余,竟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曾经,他也总是喜欢护在自己身前,那时辽国还不够强大,辽国质子的身份,也还不够让人特别尊敬,为此,花千树也没少因此挨过打,但每一次被打过后,他总会微笑着对她说:“霓霓,有我在,别怕!”   别怕,别怕!   那样的温言软语,那样的如花少年,那时候,有他在身边,她似乎真的觉得不那么害怕了。一别多年,她还是受人欺负的弱公主,他却已霸气归来成为万人景仰的辽国小王爷。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是天意。   “你就这么不争气么?五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嫡长公主,竟还被个庶出的公主给压着,若是本王再晚来一年半载,你恐怕……”   “小王爷。”   知他这么说是关心自己,南宫霓心头柔软,也不怨他,只软软唤他一声后,又浅笑着提醒:“好冷。”   闻声,花千树一怔,愕然又看身南宫霓那一身还滴着水的湿衣,惊道:“啊!瞧瞧本王这记性,金玉,金玉,快带大公主进去更衣。”   应声而来的,是一个长得凌厉无比的女子,只看那一身服饰,便知这名唤金玉的女子,并非普通的婢女。南宫霓静静打量了金玉一眼,也不说话,便默默地随她而去。   须臾,南宫霓换好衣衫自内殿行出,迎着轻风,她一路聘婷而来。青丝长垂,仅用绿带松松束在背后,端庄不再,却更显出无限小女儿的娇态与柔媚。   花千树痴望着她,微张的薄唇,半晌方才记得微微抿起,惊艳道:“霓霓,这广袖碧罗裙还真是适合你。”   “这原是七公主的衣饰么?怎会这么大?”   确实适合,还很漂亮,是以,方才在内殿中看见,南宫霓便悄悄喜欢上了这身衣裙。只是,看身量大小,应该不是花千朵的尺码,可与花千树随行之人,又有谁还有资格穿上这等华贵的宫装?   “是你的。”   闻声,南宫霓惊道:“啊?”   花千树浅浅一笑,宠溺道:“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原本打算亲自给你送去,此番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   轻摇着头,花千树无视她的拒绝,只温柔地问道:“霓霓,你不喜欢吗?”   “如此美丽之物,我又怎会不喜欢?”   “喜欢便不要推辞了,整个凰宫,除了霓霓,再无人能将此衣穿出如此仙姿凤仪了。”他等了五年,他的小公主终于长大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来了,也迫不急待地想要看到她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模样。此刻,他终于看到了,只是,她的模样,竟是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绝色倾城,风华无双。   “小王爷真会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   垂眸,南宫霓的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喜。   历劫两世,她再不是当初单纯无知的少女,但,花千树脉脉含情的眼神,依然让她心旌荡漾,一世的错过,便是阴阳两隔,上辈子,她错过了这样的有缘人,这辈子,她是否还能把握?   “啊!对了,快过来坐着。”   将南宫霓拉回香妃塌上坐着,花千树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温和道:“本王方才趁你去更衣时着人去取了上好的玉肌膏过来,只要用上一点,保证……”   挡住他试图又去握她脚的手,她急声道:“不用了,方才,金玉姑娘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上过了?”   “嗯。”   虽说是儿时玩伴,但毕竟男女授//受//不清,纵然身边无人看见,她依然觉得不可以太过逾越。是以,方才去更衣之时,她便拜托了那位金玉姑娘,此番,药已上好,断是没有再让他碰她伤口的理由了。   “那也得让本王看看。”   “小王爷,还是……别看了。”   南宫霓眼神闪烁,有些话,欲吐还休,只是那绯云密布的小脸,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心思。花千树是那般玲珑剔透的人,又怎会不懂她的心思,本想着还逗她一逗,却见她都急红了脸,于是也只得微笑着作罢。   将手里的小瓶朝她手里一塞,他笑道:“这个药你拿着,早晚两次,三日便可痊愈。”   “谢谢!”   “霓霓,你我之间,需要如此见外么?”   需要么?不需要么?   她想,还是见外一点的好,重活一世,能让她相信的人太少。或者,花千树还是那个花千树,只是,她已变了,再不是那个心无外物,无忧无虑的柔阳公主了。大仇未报,她还有太多太多恩怨需要去计较,母弱弟痴,她还有太多太多的包袱放不下。在此之前,什么花前月下,儿女情长,对她来说都太过奢侈,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淡眉,微微又拢起,南宫霓回望花千树:“小王爷,听说你此番前来,是为了七公主和智儿联姻之事。”   “怎么这种表情?霓霓,你是觉得我们朵儿配不上太子么?”   南宫霓淡淡摇首,问:“小王爷,这样真的好吗?”   “你是怎么了?”   “小王爷对智儿可还有印象?”   “本王走的那一年,太好刚好八岁,还真真是个孩子,倒也算是乖巧,只是闷了一点,话也不多,也不够……聪明。”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花千树腼腆地笑了,似乎有些犹豫,似乎又想在她的面前言无不尽。   南宫霓自是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又问道:“那,小王爷喜欢智儿么?”   “朵儿喜欢便好。”   “若是七公主不喜欢智儿呢?”   闻声,花千树面露难色:“霓霓,你想说什么?”   “小王爷,让他们先见上一面吧!我知道这不合礼数,但,为了七公主和智儿的幸福……”   不等南宫霓将话说完,花千树却突然打断了她,一脸肃然道:“霓霓,你我生在皇室,当知合亲之本意不在两情相悦,喜欢不喜欢,幸福不幸福,都远不早表面上说的那般简单,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此?”   “……”   南宫霓又何常不知这层道理,只是,此事关乎国运,稍有差池,便会祸国殃民,前世她已成千古罪人,这一生,再不能行差就错。   “小王爷,帮我一次可好?”   “给本王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若是本王觉得有理,一切都依你。”   “真正的原因是,是……”   那个答案几欲冲口而出,几番犹疑,终还是无从说起,她可以相信他吗?她可以对他说实话吗?可以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兴师问罪   正踟蹰间,忽闻殿外脚步声杂,南宫霓循声而望,却见香怡急急抢奔进来,惊声道:“公主,公主不好了,硕妃娘娘来了。”   方才南宫霓落水被救,香如和香怡便一路跟着花千树到了这平阳殿的主殿之内,见主子和辽国小王爷貌似亲密,于是两姐妹便老老实实地守在了殿外。直到惊闻硕妃娘娘正急包赶来,两姐妹这才兵分两路,香如迎敌,香怡前来通风报信,只求在硕妃赶到之前,将主子送回紫宸宫去。   闻言,南宫霓一愣:“这么快?香如呢?”   “姐姐正在殿前想办法拖住硕妃娘娘,公主,咱们快走吧!先回皇后娘娘那儿去。”   南宫霓蹙眉,忧心道:“只怕是拖不住了。”   香怡本就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又惧怕于硕妃的无情与狠辣,想到硕妃来此的目的,她便也再顾不上什么尊卑之礼,直接便冲了过来,拉着南宫霓便要向外逃:“公主,别管姐姐拖不拖得住了,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伸手,紧紧抓住南宫霓的衣袖,花千树俊朗的身影,冷冷挡在了她的跟前。眸光熠熠,他那一脸的淡然与南宫霓的狼狈截然不同:“不用走。”   “小王爷。”   “霓霓,你可信我?”   他又那般唤她,亲密无间,却又独一无二。南宫霓怔怔抬眸,只悄悄望了他一眼,便羞郝地垂下眼眸,再不敢看他眸间的温柔与坚持,只呐呐然浅声道:“小王爷,你当知硕妃性情如何,还是让我走吧。”   “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   “……”   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从前,花千树一直是这么对她说的,如今虽然舍去了后半段,但她依然听得懂他想说什么。她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虽然,他如今的身份已非同一般,但,她却依然不想让他为了她再趟这混水。   想拒绝的,但话未出口,已被花千树的眼神所阻止,二人正僵持之下,殿门外,愕然已传来硕妃娘娘戾气逼人的声音。   “大公主,本宫看你来了。”   心知已逃不过,索性也便不乱了,南宫霓轻轻拂下花千树还紧抓着她衣袖的手,这才温婉娴静地向着主殿的正门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柔阳恭迎硕妃娘娘。”   越阶而下,硕妃一派雍容,凌厉的凤眸淡淡扫过南宫霓那一身华丽的宫装,许久,方才渐渐将眸光转移,停在她受伤的左脚之处:“不是说伤着脚么?本宫怎么瞧着不像?”   “小伤而已,有劳娘娘关心。”   此刻,南宫霓心如明镜,知道硕妃娘娘此番前来,该是来向她问罪来了,不过,她虽将计就计要了那只猫的命,却也未曾料到,硕妃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宠物而如此兴师动众,大失凤仪。   眸色渐冷,硕妃不算客气道:“看来,又是珑儿大惊小怪了。”   “是柔阳不好,累娘娘和妹妹忧心了。”   南宫霓仍旧是一幅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很是惧怕硕妃的模样。从小到大,她给别人的感觉一直如此,若是在面对硕妃时忽而又表现得过份的冷静,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想要对付她也便难上加难。是以,虽然她这般怯懦的表现,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窝囊,但,此法能让硕妃对她的言行吊以轻心,日后,也会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有利。   “忧心倒也罢了,只是,既然大公主小伤无碍,又为何要故意杀了本宫的三苗?”一语出,硕妃娘娘形神俱厉,眸色阴沉而冰冷,又哪还有方才那仪太万千的雍雅模样。   “娘娘,柔阳不是故意的,当时……”   南宫霓想要解释,却被硕妃又狠狠堵了回去,她满目血丝地逼近南宫霓,用一种近乎于凌迟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脸道:“本宫的三苗死了,在本宫的怀里七孔流血而死,太医说,三苗筋骨尽折,脏腹爆裂,是活生生疼死的。”   “娘娘……”   硕妃一步步逼近,南宫霓一步步后退,不及十步的距离,她一退受阻,回首间,人竟已是稳稳落入了花千树的怀中。他顺势搂住她几欲软倒的身子,用掌心的温暖,无声地向她传递着他的支持。   视花千树如无物,硕妃继续咄咄逼人:“大公主,你就是如此回报本宫对你的恩慈的么?想你纵容那只金雕伤了本宫之时,本宫是如何待你的?你如今刚刚从佛堂出来,便要杀了三苗来替你的雕儿报仇么?你就那般容不下本宫的三苗么?你怎能如此狠心?”   她的眼神慌乱,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娘娘,我……”   看不下去,花千树终于丧了脸,冷冷瞥向硕妃的同时,口中已是讥诮而语:“硕妃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公主再不对,那也是大越的公主,您的三苗再宝,那也不过是一个畜生。更何况,是您养的小畜生伤人在先,大公主都没有找您去讨个说法,您又怎能怪大公主无心伤了那小畜生?”   闻声,硕妃眸色一紧,眯了眼望向花千树,见他神情凛然,衣着华美,那一身气度高华又隐含着天生的尊贵,当即便猜到他可能是他国在此为质的皇子。但,平阳殿内,至少住着六位他国的质子,可是,敢对她如此放肆的,她却始终猜不出是谁。   于是,硕妃一笑,问道:“你又是谁?”   花千树同样回以一笑,只是语带嘲讽:“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本王也不记得了。”   见母亲神色猜疑,南宫珑立马贴耳而上,小声在硕妃的耳边提醒:“母妃,他乃是辽国小王爷花千树。”   一别五载,硕妃从未想过当年那弱质纤纤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这般伟岸的模样。虽说花千树口气不善,又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她却也能立马笑脸相迎,摆出一幅主人家的模样,微笑待客:“原是辽国小王爷,一别数年,小王爷别来无恙啊!”   “托娘娘的福,本王身上的那些小伤小疤,也好得差不多了。”   有些仇,可以不计,有些事,却不得不提。想当年,花千树在越国为质,除了替南宫霓挨的打以外,自己也没少受硕妃的苛责,最狠的一次,他甚至被刀片割了近百下,如若不是南宫霓哀求皇后赶来求他,他恐怕也没命活到今天。   是以,前仇旧恨虽不能一气而报,但,该说的话,他也是一句都不想漏。虽不知能不能吓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至少也该扰得她夜不能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死不足惜   此言一出,硕妃脸上的笑意略微一敛,尴尬道:“小王爷真会说笑。”   ‘啪’地一声摇开纸扇,花千树仍是那般风度翩翩的模样,神情优雅,却语态认真:“说笑么?本王可没有说笑,因为本王说的,都是事实。”   硕妃的眸间,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阴毒,但倾刻间复又不见,她虚虚一笑,又假腥腥地问道:“小王爷,不知你何故在此?”   “本王在此,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圣谕而来,怎么?娘娘到此之前,都不曾打听打听这里住着什么人么?”   “……”   凰宫之中,明争暗斗比比皆是,硕妃能屹立不倒,绝非仅仅只凭自身的运气。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虽背后捅人刀刀见血,但表面待人总是一团和气。是以,纵然那些被她害过之人多么恨她,表面上也不敢对她如此不客气。但,花千树看似温柔,但嘴如尖刀处处剜心,一句一句,直逼得硕妃娘娘再难自制。   但,她是硕妃,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凰宫之首,又岂能被这种小角色所打倒?依然是笑,但眸间已是杀机重重,硕妃冷冷抿唇,虽怒级,但也仍旧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答,也不吵。   可硕妃有的定力,她的乖女儿却做不到,南宫珑方才已被花千树无视,此番又见母亲在他面前吃瘪,于是再忍不住,跳将出来喝斥道:“哼,平阳殿是你的住处的又如何?可这里是大越凰宫,容不得一个外人来颐指气使。”   淡眸微抬,却只是斜斜眸了南宫珑一眼:“颐指气使?难道这说的不是你自己?”   “你……”   南宫珑气极,方要破口大骂,硕妃却一个眼神堵了她的嘴。南宫珑不服,但又摄于母亲的威严,只得愤愤而退,一甩袖便任性地跑出了平阳殿。   了解女儿的本性,硕妃回首,吩咐道:“看着珑儿,否则,本宫唯你们是问。”   紫彩和明霞吓得狠狠一抖,齐齐跪下:“是,娘娘。”   两个婢女唯唯喏喏地去了,硕妃的脸色方才雨霁天晴,转眸,她冷冷又瞟了花千树一眼:“小王爷,本宫念你是辽国贵宾,方才以礼相待,但,本宫劝你说话还是要客气点,毕竟,在大越国还是本宫在主掌六宫。”   “本王没有听错吧?大越的皇后不是景仪皇后么?一个妃嫔又如何能越级而上,主掌六宫?”明明是一幅玉树临风的模样,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但说出来的话,竟又是那般刻薄尖酸。   硕妃气得发抖,原有的端庄,也尽数被花千树的言语所撕裂,纤长的玉指,直指花千树的面目,硕妃咬牙切齿道:“花千树,你……”   不待硕妃将话说完,花千树摇着纸扇又悠然开口:“硕妃娘娘,如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越国凰宫之中,皇后为尊,皇贵妃为正一品,贵妃为从一品,正二品有淑、贤、宸、惠四妃,而你硕妃娘娘,好像还是个从二品吧?而本王,乃是大辽从一品圣王爷,论品级,论身份,好似应该是硕妃娘娘对本王客气一点才对吧?”   “……”   闻声,硕妃俏脸微寒,竟是被他一语堵到再不能言。捉狭一笑,花千树却变本加利,又继续道:“还有,硕妃娘娘那只死掉了的肥猫,依本王看,真真是死不足惜。”   他貌似温柔,但又刻薄无情的话,终还是激怒的硕妃,终于,她再不忍耐,厉声吼道:“小王爷,你不要太过份。”   “过份?”   挑眉,花千树的眸间邪气氤氲,只高声对其身后的金玉吩咐道:“去,将本王的朝服取来给硕妃娘娘看看,看看她养的那只蠢猫,到底犯下了何种死罪。”   “是,奴婢马上去取。”   言罢,金玉很快便去了后殿,不多时,便捧着一件绣有五爪金龙的锦服出来。那石青色的锦服面料极好,前后绣有正龙,两肩绣有行龙,朝带中饰东珠及猫睛石,正是大辽皇室王爷专属的朝服之一。   将金玉手中的朝服伸手取来,花千树看都不看一眼手中之物,便一把将它抖开,当做工精良的朝服上,愕然出现几道骇人的撕裂口时,在场之人,莫不倒吸几口冷气。以那裂口的抓裂痕迹与那朝服之上不算显眼的猫爪印来看,毁了这尊贵朝服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一只猫。   微笑着开口,花千树的表情好整似瑕:“硕妃娘娘,看了这个,您还是不觉得那只畜生,死不足惜么?”   硕妃面色青黑,争辩道:“就算小王爷的朝服被毁,也不能证明是三苗所为。”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凤眸微挑,花千树的眸间一派风流,但言词冷彻,竟似能冻人成冰:“可惜死无对证,可惜猫不能言,如若不然,本王一定会让那只畜生来当场对质。不过,本王的朝服在大越凰宫里被毁是实。既然娘娘不能为本王主持公道,本王也只好去麻烦大越的皇上了。”   闻言,硕妃的原本青白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阻止道:“如此小事,又何须劳烦皇上?”   “硕妃娘娘此言差矣,本王的朝服被毁,那是亵渎皇室之举,又岂能是小事?越皇那般英明神武,想必也是一定会还本王一个公道的,您说是不是?”狭长的凤眸,微笑着眯起,花千树那淡淡的眸缝之间,冷冷又闪过几线寒光,他自问待人谦和,但唯有这个女人,让他从头到脚的厌恶。因为厌恶,也便更加不会谦和温顺,手下留情。   “小王爷,皇上公务繁忙,您朝服被毁之事,还是由本宫代为处理吧!”说罢,见花千树似乎还未改变心意,她又保证道:“小王爷,本宫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娘娘此言当真?”   “当真。”   似是还有所犹豫,但见硕妃表现‘真诚’,花千树便也‘大度’道:“既如此,这朝服便交给娘娘了,想必,娘娘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顺便赔本王一件新朝服。”   一听他这般语气,硕妃心头庆幸不已,忙陪笑道:“瞧您说的,别说赔一件了,只要小王爷喜欢,多少件都可以。”   “既如此,那就赔本王一百件朝服吧!”   “一百件?”   挑眉,花千树笑得愈发的温和了,还故意诧异地问道:“怎么?不行么?”   “当然……不……”银牙咬碎,那一声不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忍着气,硕妃一脸青灰地瞅着花千树,一字一顿道:“当—然—不—是。”   儒雅地摇扇,花千树一幅风流倜傥的模样,便是连感激之语,也说得那般貌似真诚:“那本王便在此先谢过硕妃娘娘了。”   “应该的,小王爷不必客气。”   “不客气,当然不客气。”   “……”   自知被人戏弄,硕妃却有苦难言,羞恼之下无处发作,只得又一次将怨毒的目光,狠狠投向了南宫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妾心如铁   硕妃眸光如刀,刀刀仿似正中南宫霓的心口,如若眼神可以杀人,她恐怕早已死了一千一万次。恼羞成怒的女人最可怕,但,此时此刻,她却一点也不怕她。   “本宫该走了,大公主呢?”   挑眼看她,硕妃妆容精致的脸上,早已换上一幅温柔和善的面具,只是那眸间的杀意点点,却难逃南宫霓的慧眼。她很清楚硕妃想要的回答是什么,但,她也很清楚,如若顺着硕妃之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噩运。该拒绝的,但一时又想到太好的借口,正思索间,花千树却已是再度开口替她解了围。   “本王与霓霓多年未见,还想再叙叙旧,硕妃娘娘请自便吧!”仍是那般温各谦逊的模样,花千树一派恭谦地说着,手中的纸扇,更是时不时地扇动之下,扇风微拂着他的墨发如带,端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对花千树所言不置可否,硕妃一笑,扭头又看南宫霓,语调轻缓,绵里藏针:“大公主,虽说你与小王爷是儿时玩伴,青梅竹马,可男女授//受不清,小王爷身为堂堂男子汉自是不惧那流言蜚语,可你毕竟还待字闺中,是否也该避讳一下?”   低低又垂下眼,掩去眸中熠熠华光,南宫霓温顺道:“娘娘教训的是,柔阳马上便回紫宸宫。”   得到满意的答案,硕妃的脸上,终有了一丝喜色:“不一起么?”   南宫霓不傻,别说紫宸宫与西华殿本就不在一个方向,就算真的在一个方向,她也是断然不敢轻易跟硕妃走的。这个女人在花千树的面前吃了大亏,定然也想找个出气筒来顺顺气,自己若是就这么跟她走了,后果……   该允的时候允,该拒的时候,她也会绝不含糊,当机立断。   “去紫宸宫的方向,与娘娘的西华殿本是背道而驰,柔阳虽有脚疾,但也不敢劳烦娘娘相送,还是让那些奴才们费点心吧!”一句话,有理有据,明明是拒绝了硕妃的同行邀请,却又说得谦逊得宜,让硕妃无可驳辩。硕妃想要在宫人太监们面前端着架子,便绝不会再勉强她一起,否则,她堂堂硕妃,也便成了南宫霓嘴里的那些奴才了。   眸,微冷。   硕妃笑了,那腥红的唇,微微牵起,有若绽放在她脸上的血色之花:“也罢,那本宫先去了。”   “恭送娘娘。”   闻言,硕妃不语,只是满目的精光,复又化成了利箭,直指南宫霓的心窝,咻咻而去。   “硕妃娘娘慢走,本王的朝服,便有劳娘娘用心了。”   “……”   硕妃不甘的离去,临走之前,那怨毒的眼神,仿佛一条条口吐红杏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南宫霓的心。重活一世,她不会再惧如此张扬的狠角色,只是,她可以不管不顾,却也不希望她所关心的人为她牵连受累。   “小王爷,你又何必如此?”   她不曾说明,他却已听懂,微笑着轻摇纸扇,他的眸间,是化不开的浓浓情意:“本王还以为,赶走了那个老女人,你会谢我。”   “我不想小王爷受我牵连。”   在花千树的面前,南宫霓从不自称公主,这已是她能给他的最大认可,无论当他是朋友,还是青梅竹马,她只知道,他是她关心的人,所以,她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自己的连累。   “我不怕。”   他来此,只为救她于水深火热,若是俱怕这些外力,他便不会再踏足越国,他不怕硕妃,只怕她不肯真正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好意。   “我怕。”   不是不懂花千树的用意,不是不懂花千树的决定,只是,她真的害怕,害怕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又将她所关心的人,拖入自己都挣扎不出的泥潭,无法自拨。   “……”   她的绝然让他失落,他无法辩驳,只是疼惜地看着她那削瘦得已成锥形的尖下巴。   无视于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南宫霓绝然转身,唤道:“香如,香怡,咱们该走了。”   “是,公主。”   “是,公主。”   二女齐应,香如上前几步扶了她的手便要朝外走,香怡则捧了她那湿哒哒的衣衫在后追随,眼看着主仆三人马上要行至殿外,花千树身形一动,衣袂飘飘间,人已是又挡在了南宫霓的身前:“霓霓,你要对本王说的理由呢?不说了么?”   “不过是我的私心罢了,小王爷不必再挂心。”   起初,她是真的有话要对他说的,所以她来了,只是现在,看到他变得如此强大,她却又犹豫了,不敢真的对花千树坦白一切。毕竟,他再好也是辽国的人,一旦知道越国真实的处境,就算他不愿意,又怎能阻止别人的野心?   “本王送你。”   “小王爷……”   摇首,花千树霸道地打断她的话,直言道:“硕妃娘娘才刚刚离去,纵然她已走得远了,不代表她的人也会尽数离开,有本王相送,至少这一路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小王爷,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可是,这样对你没好处的,我不想……”   微冷的指尖,轻轻点上她的唇,阻止了她再继续说出他不愿听的话语。花千树凝眸看她,每一个人眼神,都温柔而深情:“霓霓,本王只是担心你,这也不行?”   一声长叹,是道不尽的无奈与委屈,虽忧心,但也终究拗不过花千树的执着与顽固,不忍再拒,南宫霓终于妥协道:“小王爷想送便送吧!”   在花千树的护送之下,南宫霓终于平安地回到了紫宸宫。虽是儿时玩伴,但到底男女有别,为避嫌,花千树仅送到她宫门口,便不再前行,只微笑着目送她入宫而去,这才悠然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南宫霓心头百感交集,方才在平阳殿里,他那般护她的行为,确实让她很感动,但,再感动,有些不能说的秘密,她却依然不敢轻易说出口。不是不信他的为人,只是,历劫重生的她已是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轻易交付真心给任何人。   见南宫霓看得认真,香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说:“公主,人都走远了,您还看呢?嘻嘻!小王爷对您可真好。”   “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那一刻,南宫霓竟好似全然不懂花千树的心意一般,口气淡漠得连香如也听不下去了。   “公主,难道您不觉得小王爷好吗?您看他刚才把硕妃娘娘可气得够呛,还有那一百件朝服,且不说面料难寻,就那朝服上的刺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绣出来的,依奴婢看,硕妃娘娘纵然本事通天,一时半会怕也是没办法让小王爷满意了。”   香如言至此处,香怡已在一侧窍笑不止,主子一直被硕妃和二公主所欺负,她们姐妹也一直被硕妃和二公主的侍从所欺负,而今,终于轮到硕妃被人‘欺负’了,她又如何能不开心?一想到硕妃那吃瘪的模样,她便忍不住想要拍手称快。   “他给硕妃出了难题,那么接下来,便该是硕妃给他出难题了。”   比起香怡和香如的庆幸,南宫霓却反而显得忧心忡忡,太了解硕妃的为人,她更担心花千树的安全。虽说花千树如今身份尊贵无人敢轻视,但,大越毕竟不比他辽国,在这里,他是客不是主,客不随主便,又岂能要求主顺客意?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急了?   他自是有恃无恐,可南宫霓却担待不起。他那样的万金之躯,万一在越国境内有何闪失,且不说自己心痛不心痛,单说辽皇的怒火,都是她们大越所不能承受的。是以,纵然花千树再有心,她也绝不能让他再以身犯险,至少,如此直接的正面冲突,以后能避就避,能免则免。   “公主,您何出此言?”   不再回应香如的问题,南宫霓只是冷冷凝眸,沉声交待:“你们两个切记要管好自己的嘴,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到你们为止,绝不可到处乱嚼舌根子,否则,纵然本公主有心,怕也是保不住你们的命了。”   “是,奴婢知道了。”   “是,奴婢知道了。”   两姐妹不知南宫霓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凌厉,但,主子的话便是圣旨,她们纵然心中有所疑虑,亦不敢当面反驳什么,只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且再不敢对小王爷的所为多提一个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手足情深   入得内殿,见皇后已醒来,南宫霓微笑着上前,不及开口问安,另一侧却莽莽撞撞冲过来一个人,死死抱住她的后腰,嘻嘻哈哈地叫着:“皇姐,猜猜我是谁?”   那清透嘹亮的声音,还有那一声软软嚅嚅的皇姐,不用猜,南宫霓亦知来人是谁。未曾转身,她反手抱住身后的弟弟,宠溺道:“我猜呀!是我的智儿好弟弟。”   闻言,南宫智咯咯咯地笑了,抱在南宫霓腰身上的小手不曾松开,却是圈着她绕到她跟前,还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说:“皇姐,你多时不来看智儿,是不是不喜欢智儿了?”   扯下腰间的双手,南宫霓悠然转身,静静打量着身后的亲弟弟南宫智。   唇红,齿白,桃花眼。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日之花,怒时有若笑,嗔时若有情。一袭紫金蟠龙太子服,脚踏八宝云头鹤顶靴。不过十三的年纪,南宫智却已足足高出了南宫霓半个头,已长成面若桃花,体态风流的少年郎了。   前世里,南宫智死相凄惨令她不忍回忆,她隐约都快忘了弟弟的模样,此番又一次见到这样生龙活虎的南宫智,只一眼,她便红了眶。抬手,轻抚他颊边鬓发,她柔声道:“皇姐怎会不喜欢智儿?皇姐是生病了,所以才没能去看你的。”   她明明长他两岁,却已必须抬手方能抚触南宫智的脸庞。不得不说,她的好弟弟真是生得俊俏极了,如若不是先天不良,以至于智力低下,他生的这般好模样,别说一个七公主,便是十个怕也难逃他那双桃花眼。   只是,可惜,可惜了……   一听南宫霓说自己病了,南宫霓慌忙问道:“皇姐,那你现在病好了么?”   “好了。”   闻言,南宫智又憨憨地笑了:“皇姐好了,那就可以陪智儿玩耍了对么?”   她笑,满眼的宠溺与开心:“当然可以了,只是,智儿先跟香怡去玩一会儿好么?皇姐跟母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说完就来陪你好不好?”   一听这话,南宫智又不依了,嘟着嘴道:“不好,皇姐,你陪智儿玩嘛!好不好?”   “智儿,你又不听皇姐的话了。”   “可是,可是……”   南宫霓又笑了,柔柔的,美美的:“智儿乖,皇姐说话算话,一定很快就过来,好吗?”   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这样笑过了,前世里,她似乎一直在流泪,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一天会哭瞎双眼,可是,她的眼偏偏一直没有瞎,可她身边的亲人,却都一个个离她而去。她从不知再见到亲人的心情竟会是如此激动,一如现在,她颤微微握着南宫智的手,竟有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   “皇姐,你一定要来呀!”   “皇姐答应你,一定来。”言罢,南宫霓一个眼神递去,香怡会意,当即便快步而上,笑看着南宫智哄道:“太子殿下,奴婢陪您去抖地铃好么?”   “抖地铃吗?好哇好哇!”   南宫智虚龄十三,心智却仅如六七岁的孩童,读书识字亦非完全不能,只是,若想深入学习,便是难上加难。但,他孩童心性,一玩耍起来便是整个凰宫都无人能及,便说这抖地铃的一手绝活,香怡只教了他两次,他便抖得有模有样。   这不,一听说要抖地铃,他便两眼发光,也不管是不是他喜欢的皇姐陪他,直接便拉着香怡去前庭玩去了。   南宫智一走,紫宸宫便又恢复了原本肃静的模样,皇后一直端坐高处不曾发言,直到看着南宫智离开,她方才感慨地吁出了一口气。   “母后,您怎么了?”   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南宫霓,皇后叹道:“智儿若是能有你一半的聪慧,他的处境,又岂会如此难堪?”   “母后何出此言?”   “听说是小王爷送你回来的,你去找他,不就是要跟他说智儿的事么?”似是按捺许久,皇后一开口便颇有怨言,南宫霓闻声只是淡淡看了皇后一眼,半晌,这才幽幽叹道:“母后,女儿什么也没说。”   “没说?”   “母后不信女儿的话么?”   一听这话,皇后又有些委屈,垂泪道:“霓儿,母后不是不信你,只是智儿他这个样子,母后实在太担心了,万一,万一……”   皇后哽咽着说不下去,南宫霓却语带凌厉道:“没有万一,就算有,女儿也不会让那个万一发生。”   “霓儿,你……”   闻言,皇后惊讶地看着静立于殿中的南宫霓,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心头的震惊与疑惑。   这个女儿,为何从头到脚都感觉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哭哭啼啼,遇事完全没有主张,只知道任性,只知道无理取闹,可是现在,她全身上下都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光辉,在那光辉的笼罩之下,她的周身似也产生了一种摄人心魂的强势魅力。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明明是同样亲近的感觉,但全身上下又好似完全不一样了。   这,还是她那个让人放心不下乖女儿么?   “母后,女儿什么也没对小王爷说,不是不想,是不能。但,智儿的事您也不要再抱希望,这门亲事,最好是拒了,否则,后患无穷。”   面对南宫霓的坚决,皇后即是感慨,又是忧心:“母后又何常不知你说的在理,可是,这件事母后也仔仔细细地想过了,越想就越害怕。母后承认,起初母后也是不乐意智儿和七公主联姻的,担心智儿的秘密被七公主知道后,辽国会对大越不利。可是,智儿若是不能与七公主联姻,你父皇他恐怕真的会废长立幼,到时候,别说这大越的江山智儿得不到,恐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闻声,南宫霓愕然,废长立幼?何来的幼?父皇不是仅得智儿一个皇子么?   “母后,您何出此言?难道,除了智儿以外,父皇还有其它的子嗣?”   摇首叹息,皇后沉痛道:“你父皇是只有智儿一个儿子,可先皇却不止智儿一个孙子,襄阳王之子南宫瑞,莱阳王之子南宫珏,庆阳王之子南宫琮,这大越皇室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咱们痴儿弱母的又不得你父皇的宠爱,若是再联姻不成,母后真不知还能护你们到几时。”   言至此,皇后泪如雨下,她十四入宫,十五为后,母仪天下近二十年,却从不知何谓夫妻情深。越皇妃嫔无数,后宫更是佳丽三千,前有硕妃夺爱,后有新宠争欢,若不是她母凭子贵,或者早已被她人践踏在脚底。   在权力的颠峰游走,每日都过颤颤惊惊,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若不是为了一双儿女,她早已放弃这看似风光,实则累赘的后位,寻一处清静之地了却残生。但,一朝为后,便处处是敌,纵然她宁愿选择放弃,对手却不愿相信她的仁慈,她不想争却只能争,她不想斗却只能斗,只因,她若失败,便是血溅中宫,死无全尸。   她不惧死,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双儿女为她陪葬,是以,明知联姻的结果,可能是换来更为惨烈的代价,可只要能护住儿女一天,她便不愿放弃希望,但求,有一天能找到两全之法,从此退隐山林,再不问红尘俗事。   见皇后哭得伤心,南宫霓也心乱如麻,遂又追问道:“母后,父皇真有此意?”   皇后点了点头,泣道:“你父皇曾在无意中提过此事,只是还未下定决心,但,一旦智儿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你以为你那些狼子野心的皇叔们,会放过我们母子三人?霓儿啊,和亲之事,母后之所以这般坚持,不是舍不得这荣华富贵,不是放不下这万里江山,只因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处理不当,同样是后患无穷啊!所以,智儿的这门亲事,真的退不得呀!”   闻言,南宫霓也沉默了,思绪纷乱间,忽有一道灵光于脑海闪现,令她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头复又释然地松开:“母后,要想智儿和七公主联姻,除非……”   “除非什么?”   南宫霓定定望向皇后,肃然道:“除非,七公主真正喜欢上智儿,喜欢到不介意他本身的缺陷。”   “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事情不可能,只要用心。”她都重生了不是么?这样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事在人为,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应该更加努力,更加用心。   “霓儿,你可有主意?”   “明日便是小王爷和七公主的接风宴,智儿能不能博得七公主一见倾心,仅此一着。”   “可是……”   “母后,从前都是您在护我宠我,从今往后,您肩上的担子由我来挑,风雨雷电由我来挡,刀枪剑戟也由我来扛。女儿只求您信我,信我便好。”   “霓儿,娘亲信你,你信。”   不是本宫,不是母后,而是一声亲密无间的娘亲,只那两个字,便足以教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只是,那一刻南宫霓没有哭,而是举步上前,将母亲紧紧揽在了怀中。   她再不是前世的南宫霓,也再不做只会软弱哭泣的无能少女,她要做母亲的天,也要做弟弟的地,从此后,她会承载着他们的一切浮沉,生死不弃。   ------题外话------   作者普及:空竹古称“胡敲”,也叫“地铃”、“空钟”、“风葫芦”,济南俗称“老牛”。抖空竹亦称“抖嗡”、“抖地铃”、“扯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宿世仇敌   自皇后的寝殿出来,南宫霓一路寻去了前庭,那里地铃呜呜,是太子与香怡玩得正开心的声音。   缓缓前行,南宫霓一路微笑地瞧着自己的亲弟弟,他虽弱智,但却并不是白痴,虽平时与人交流略显障碍,但,若不仔细观察,甚至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本身有任何问题。这也是为何太子明明先天不良,却瞒了众人十几年未曾被人发现的原因。   只是,终于要到太子独自面对‘挑战’的时刻了,她这颗心,还真是难以放下呀!   “皇姐,皇姐你终于来了,快过来陪我呀!我都等你半天了。”大叫着挥手与南宫霓打着招呼,太子虽玩得满头大汗,但依然神情兴奋,大有不再战一百个回合便不罢手的架式,南宫霓见他玩的开心,也微笑着摆开阵势,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地铃俗称空竹,也叫风葫芦,贵族女子玩空竹被视为高雅之举,是以,在大越很是盛行。不过,空竹抖动时姿势多变,而且非常要技巧,是以,往往会玩的人多,但真正玩得好的空竹高手在宫中其实并不多见。而南宫霓,却恰是这并不多见的空竹高手之一。   绳索翻花,她飞快地双手串绕,抡高,空竹呜呜有声,在南宫霓的手中便似长了眼。   “鸡上架。”   “哇!仙人跳。”   “满天飞,是满天飞。”   “放捻转,哇!公主好厉害……”   “皇姐抖得真好看,真好看,智儿也要学。”   抖空竹的动作,看上去似乎是很简单的上肢运动,其实不然,它是全身的运动,靠四肢的巧妙配合完成的。一个小小的上下飞舞的空竹,在空中完成各种动作,过早过晚都要失败,这就需要做到反应快、时间准、动作灵敏、协调。   圈绕着手里的空竹,南宫霓在太子的叫嚷声中,时而跳跃,时而旋转,纤纤如一握的腰肢,款款摇摆,再配上她那张倾国绝色的脸庞,那美好的一幕,看得一众宫人皆都痴了。   “皇姐好美。”   “是啊!公主好美,是不是姐姐?”   “是,可是,公主小……心……”香如到底是个稳重的丫头,虽也贪看南宫霓那一手空竹抖得精采,却也没忘记提醒主子的安危。眼看她边跳边退,一旋身便要被身后的石子儿绊倒,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却也阻止不了南宫霓的失重滑倒。   “啊!”   脚心一痛,紧跟着便是一个趔趄向后,南宫霓失足滑倒,眼看着便要撞上庭院中的假山,她惊骇闭眼之时,人却已稳稳落入了一方怀抱。   逆着光,她看不清来人的表情,但那衣袂飘飘的感觉,还有萦绕鼻尖的千合香,纵然隔了一世的时光,她却依然闻出了他的味道。玄明煜,除了他,这世间还会有谁那般种意那味道略苦,却又清雅淡致的香料?   南宫霓设想过无数可能见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遇到玄明煜。   手心一紧,心尖一痛。纵然隔了一世的生死,再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只是,这一刻的反应无关于情爱,仅仅是觉恶心,异常恶心。   “你没事吧?”   “没事。”   声,渐冷。   南宫霓猛地回过神来,突而便硬生生推开了他,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到最大后,这才垂眸对身边的香如道:“带智儿先进去!”   “可是皇姐,智儿还没玩够呢?”   “改天再玩。”   “可是……”   南宫霓一记眼神扫来,南宫智当即便闭上了嘴,似还有些不甘,但摄于姐姐的威性,仍旧嘟着小嘴随香如去了。   “原是柔阳大公主,煜,在此有礼了。”   做为太后的亲舅侄,玄明煜经常会在凰宫中走动,虽从未见过大公主南宫霓,但太子南宫智还是见过的,是以,虽不知眼前明艳的美人儿是谁,但那一声皇姐,已足以让他明白眼前的人的身份有多尊贵。   “你为何在此?”   原本低垂的眼,微微抬起,南宫霓的声音很冷,冷得好似能将人冻成冰。   闻言,玄明煜怔怔一愣,显然是被南宫霓的口气所惊到,他明明从未见过南宫霓,可她却为何一幅认识他许久的口气?而且,还用那种无比厌恶,无比嫌弃的眼神在看着他。是错觉么?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煜,是来见太后的。”   嗤笑一声,南宫霓嘲讽道:“瑞安太后搬来紫宸宫了么?本公主怎么不知道?”   如此明显的敌意,玄明煜若是再察觉不出,那也枉称大越第一才子了。不过,他却始终想不出南宫霓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毕竟,他方才也算是出手救了她一次,可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还……   在心内腹诽着南宫霓的刁蛮,玄明煜的口吻,依然很平和:“大公主误会了,煜本来是去见太后的,路过紫宸宫,突听内里欢声笑语,一时好奇,便……”   懒得再听他废话,南宫霓冷冷打断他的话,反问道:“听到这里欢声笑话便好奇到进来偷看?安宁侯世子,你好大的胆子,紫宸宫乃是皇后寝殿,岂容尔等随意擅闯?”言罢,南宫霓似犹自不甘,便又高声喝道:“来人啦!给本公主将擅闯紫宸宫的闲杂人等全都拿下。”   “大公主,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就算你是公主,你也无权抓我姐夫,他可是太后的亲舅侄。”闻声,南宫霓笑了,笑得很冷,笑得很阴森:“无权,本公主无权,那谁有权?太后么?呵!他是太后的亲舅侄,那你呢?又是个什么狗东西?”   她怎么会忘了呢?有玄明煜的地方,便会有江明月,有江明月的地方,便会有永不停歇矛盾与争斗,上辈子她输得太惨,这辈子,她又岂能再能让这种贱人得逞?   “大公主,你,你岂能……”   眉头,微微一挑,南宫霓斜眼看她,反讥道:“不是你说的吗?打狗也要看主人,既然他是狗,你叫他姐夫,不是狗东西又是什么?”   “你,你才是狗东……”   “明月,住口!”   闻声,一直静默不语的江蝶月也终于沉不住气了,一边大声喝斥着江明月,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南宫霓赔礼道歉:“大公主,小妹出言不逊,是妾身这个姐姐没教好,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小妹的无礼!”   凝眸,她浅浅一笑,反问道:“玄少夫人,冲撞皇室公主的罪名怎么算来着?”   一语出,江蝶月大惊失色,当即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南宫霓的脚边:“大公主,妾身惶恐,还请大公主高抬贵手。”   上辈子因她的自私选择而死的女人,正跪在她的面前求她,求她放过自己上辈子的仇人。她可以不放的,可是,该报的仇要报,该偿的债也要偿,既然她上辈子欠江蝶月一条命,那么,这辈子还她一次又如何?她还有很多时间来慢慢对付这些人,不急在这一次。   “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本公主且饶她一回,若有下次,休怪本公主铁面无私。”言罢,南宫霓再不想看这三人嘴脸,只恨意难平地回首,对着香怡道:“香怡,咱们走。”   突来的危机,竟似又这般莫名的化解,江蝶月痴看着已渐行渐远的南宫霓,似被吓到了一般,喃喃道:“夫君,你可是有得罪过大公主,为何,为何她看你的眼神……好似,好似很……”   “恨我。”   江蝶月说不下去,玄明煜已是径自接了口。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行为,还有那样的激动,除了恨,他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只是,为何?   她为何知道自己是安宁侯世子?又为何会那般恨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质子燕礼   怒气冲冲行了许久,待平复下心境,南宫霓缓缓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玄明煜离去时的方向。重生之后,她已想通了许多事,虽恨意难平,但却并不急进,只是今日的相遇太过突然,才会让她失了往日的平静。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冲动,只是,面对那个恶魔的一般的男人,她的心,实在难以抑制对他的厌恶与恶心。   “公主,您很讨厌玄世子吗?”一直紧跟在南宫霓身后的香怡,见主子的面色终于好了许多,于是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么明显吗?”   “嗯!”老老实实地点头,香怡的眸间,疑虑重重。跟在南宫霓的身边已有数年,对这个主子的心性也是有所了解的,虽说这阵子主子似乎性情大变,但,主子从前明明还仰慕过玄世子的为人,还说若是有幸一见,一定要好好的向他讨教一下关于琴韵音理之事,可今日……   “不该讨厌吗?这种男人,左拥右抱不说,还自命风流,分明是个伪君子。”   闻声,香怡愕然不已:“左拥右抱?奴婢一直听说玄世子与他的夫人鹣鲽情深,十分恩爱,竟都是假的么?”   鹣鲽情深,十分恩爱?   是啊!玄明煜对江蝶月确是好的,好到为了她,不惜毁了自己的一切,还杀光她所有的亲人。思及此处,心又再冷,南宫霓稳了稳神,淡漠道:“有些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那,那该用什么看?”   面对香怡的疑惑,南宫霓很想告诉她,像玄明煜那种表里不一的男人,只有用心才能判断他的善恶。但,她经历过的那一切毕竟在现世尚未发生,说得再多,别人也不会懂。既然说不懂,那又何必说。   懒懒抬眸,她又看了一眼香怡,道:“走吧!进去看看智儿。”   话题转换得太快,香怡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只看了一眼南宫霓的表情,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里。公主既然不想说,那她也该什么都不问。   慢行至内殿,未见到太子南宫智的身影,细问之下方知太子已回东宫,南宫霓心知太子是因为自己在闹脾气,也未多想,便急急又出了紫宸宫,直奔东宫而去。   紫宸宫离东宫不远,是以南宫霓很快便寻了过去,未及靠近,便听得东宫内嘻笑声声,除了太子以外,似还夹杂着某个不甚熟悉的男声。思及太子的种种秘密,南宫霓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即便飞快地走了进去。   几乎在南宫霓行入东宫的同时,东宫内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天的喝彩声,顺着人群聚集处愕然望去,只一眼,南宫霓便愣住了。   “燕礼,他怎会在此?”   闻声,香怡吞吞吐吐道:“公主,其实,其实……”   “还不快说?”   被南宫霓的怒火猛地唬了一大跳,香怡低下头,忙不迭地解释道:“太子殿下非常喜欢公子礼,所以,近日总会命人邀公子礼来东宫陪太子玩耍。”   “胡闹,本公主是怎么交待你们的?怎能让他来陪太子玩耍?”因太子身份尊贵,再加上那难以言说的隐疾,是以,太子虽已十三,却从未有过朋友,即便是那些伴读于太子的世家子弟,皇后也是严令禁止他们与太子亲近的。   南宫霓明白太子的寂寞,只是,太担心他的秘密被揭穿,亦只能狠下心来,只是,防了这么多年,怎会防漏了一个别国的质子?万一,他心存不轨,万一他投靠了自己以外的人,万一……   越想越怕,南宫霓当时便急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是太子的意思,奴婢,奴婢们也没办法啊!”   “你们简直……”   气极,南宫霓几乎要急到跳脚,正欲训斥香怡她们的知情不报,身后,却悠然传来燕十一略带些戏谑的声音:“大公主何必急着生气,先看看太子殿下的表演不好吗?”   他笑嘻嘻的模样,看了便让她觉得碍眼,担心他会对太子造成威胁,南宫霓的口气很是生硬:“本公主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即如此,那便改由大公主来教训在下好了,不过,在教训之前,大公主要不要先看看太子殿下的表演,真的很精彩呢!大公主真的不看吗?”   “……”   与他说话,总好似千斤重锤落到了棉纱上,任是如何也都使不上力,你骂吧!他笑,你凶吧!他还笑,纵然你不理不睬他,他却依然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这样的人,南宫霓历劫两世,也仅遇着他独一个,他的坦然与淡定,竟让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正郁闷间,忽闻身后又是阵阵喝采,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眼望去,竟是无边的花海与人影交织的美妙画面。太子身着白衫,纤瘦的身影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花间嬉戏。手中玩转的空竹,呜呜鸣鸣,仿佛长了眼一眼,在花与人影之间穿梭来回。   那样快的速度,那事繁复的花式玩法,再加上太子那稚气未脱,却又英郎俊美的脸庞。整个画面,唯美异常,南宫霓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太子的每一个动作,整颗心,都似被揪到了半空中,随着那嗡呜中的地铃一般起起落落,上上下下。   身侧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微温的眼神是那种意料之中的淡然:“大公主看好了,太子殿下表演的这些地铃花式可都是新编的。这叫金鸡上架,这个叫翻山越岭,这个叫织女纺线,还有二郎担山,童子拜月,青云直上……”   “谁教的?”   “若是在下说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自己编的呢?”   闻声,南宫霓愕然:“智儿自己编的?”   “大公主不信在下么?还是说,大公主真正不信,其实是太子殿下本身。”   一语出,南宫霓猛地回头,锐利的眼神有如两把长剑,冷飕飕地刺向了身侧的燕十一。   知道已碰触到南宫霓的底限,燕礼的神情却依然坦荡:“大公主何必动怒?在下若是有心,太子殿下又岂能安然?”   “本公主如何能信你?”   闻声,他不答反问:“明日的洗尘宴,大公主可有做好准备?若是未曾做好,此刻,正是准备的好时机。”   “……”   似是一道白亮划开在脑海,将她原本混沌的大脑,一分为二,一半是清明,一半是嘈杂。她下意识地回首,再看向正立于花间的太子南宫智,那花飞人妙的佳境,那衣袂飘飘的儒雅,一时竟让她惊为天人。   终于,南宫霓笑了。   她好像明白自己该为明日的晚宴准备些什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宫廷宴会   翌日午时,阳光正好,紫宸宫内皇后却满面愁霜。将历姑姑等人奉上的衣饰愤慨拂落,皇后怨怼不已:“这便是尚衣局给霓儿裁制的新服?这等布料,分明是普通官宦之家所用,如何能让皇室公主穿着这样的宫装去参加宫廷宴会?”   “娘娘莫恼,这宫装面料虽说是差了点,但胜在是尚衣局钟尚宫亲手缝制,相信大公主穿上之后,亦能……”   未等历姑姑将话说完,皇后又恼道:“纵然是钟尚宫亲手缝制又如何?这等衣料,霓儿一经出场,便会被那南宫珑比下去,到时候,要本宫颜面何存?”   见皇后怒气难平,历姑姑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新衣,为难道:“可是娘娘,若是不穿这一件,大公主又哪来新衣?”   “都是那个林百合,都是她,她故意要让本宫的霓儿出丑。”提及硕妃林百合,皇后娘娘脸色都变了,十几年的明争暗斗,每一次皇后都忍气吞声,可是,此次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她便是脾气再好,也难以自制。   “娘娘息怒!眼看着时辰快到了,还是先想想大公主今晚穿什么去参加宴会吧!”   皇后一声长叹,愁容满面道:“唉!若是一般的晚宴也便罢了,大不了穿着平日的旧衣,可是,辽国小王爷在此,王候贵胄亦在此,明面上是为小王爷接风,实则各宫都打算借此良机为公主们选婿挑郎,若是霓儿不能力压群芳,错过此次,恐怕是难觅到如意郎了。”   “娘娘,你看要不要让大公主穿您那件霓裳羽衣?”   历姑姑所指的霓裳羽衣,乃是皇后当年陪嫁的一件华服,是一件用碧色羽毛与云锦绫罗织成的绿丝裙,上绣碧色小青花,下织淡绿莲叶边,外配雪蚕冰丝薄纱衣,腰饰碧荷滚边绿丝带。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稀世华服,放眼整个大越皇室也仅得两件,一件为瑞安太后所得,一件为皇后所藏,乃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华服。   当年,皇后初初入宫,第一次晚宴便是穿着此服为皇上献舞,当夜便为越皇所临幸。   “本宫年轻时已穿过三次,不说各宫早已认得本宫这件羽衣,便是她们认不出,又如何委屈霓儿穿本宫的旧衣?”   “可是……”   历姑姑似还想再劝,身后悠然而来的南宫霓,却淡笑着打断了她:“母后不必生气,历姑姑也不必烦恼,既然硕妃娘娘认为大越的嫡长公主该穿这等宫装出席,那便穿它又如何?”   “霓儿,这等宫装如何能参宴?”   南宫霓形容未变,只是笑意浅浅:“母后,硕妃娘娘既然觉得女儿穿这件好,那便一定是好的。”   “霓儿,如此面料又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你若真要穿此前去,岂不衰让满殿宾客贻笑大方?”   “反正,要丢也是丢大越皇室的脸,不止女儿一人脸上无光。”言罢,南宫霓复又抬眸明艳一笑,娇俏反问道:“母后,您说是吗?”   闻言,皇后微微一怔,凝眸沉思几许后,再看向南宫霓的眸间,竟是又多了几分赞许与认可。   光隆二十一年,五月十五,越皇设宴于太合殿,盛情款待大辽小王爷与七公主。   因是晚宴,是以各宫佳丽并不急着前来,而是一个个在各自的寝殿中盛妆打扮,只为博取圣颜,一夕得宠。越皇后宫三千,能蒙圣宠的不过区区几十人,再加上硕妃专宠霸爱,凰宫之中,真正见过越皇本尊的妃嫔,其实少之又少。谁也不想落人之后,谁也不想老死宫中却从蒙圣恩,是以,当皇后带着南宫霓娉婷而来,却愕然发现,落座的佳丽竟只得三三两两。   “如此盛宴,迟到的人竟也不少。”   “这凰宫之中,最不尽心之人当属本宫,她们还有期盼,她们还在幻想,深宫寂寥,梦还没醒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不会太不甘。”皇后是过来人,是以,对那些后宫佳丽的玲珑心思一清二楚,她对越皇已无期待,但却并不愿阻挠别人博取圣欢,只要不会动摇她的后位,其它的,她是真的不想再计较。   “母后,深宫无情,看淡一切,也未必是件坏事。”   “霓儿说的是,至少,母后还有你和智儿。”   闻言,南宫霓浅笑不语,只是缓缓扶了皇后落座。待皇后坐定,她方才盈盈一拜,拉着太子一起去了他所属的那个位置。   南宫霓本是大越嫡长公主,她的位置本可紧挨着皇后与太子,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位置便远远被拉离了皇权的中心,甚至被安排到与其它公主同席,以前,她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但此次,她却不能不在意。   “智儿,皇姐与你同席可好?”   一听这话,南宫智当即便高兴地叫了起来:“好哇好哇!智儿一直想和皇姐同席呢!只是你以前总是嫌弃智儿。”   南宫霓轻呢一笑,宠溺道:“皇姐哪有嫌你?只是不想抢了你太子的风光。”   “只要皇姐肯和智儿同席,风光都给你。”   “真会说话。”   “呵呵!皇姐,快坐吧!坐这里。”   “嗯,智儿也坐。”   言罢,两姐弟欢喜落座,岂料椅子还未坐热,身后便已传来南宫珑略显刺耳的刻薄声音:“南宫霓,那地儿也是你能坐的么?”   被骄纵惯了,南宫珑似乎从未将南宫霓这个大公主放在眼里,从小到大亦总是直呼其名,从不尊其为姐。今夜,纵然是这般重要的场合,南宫珑都不肯叫她一声皇姐,还是你来你去,没大没小地呼喝着。   若是以往,南宫霓或者会忍了,可是今晚,她不想再忍了。冷冷一笑,南宫霓斜眼看她,讥诮道:“不然呢?要不,珑儿你来坐?可惜,便是你想过来,智儿怕是也不愿意的。”言罢,南宫霓又转首问道:“是不是,智儿?”   太子连忙点头,急急道:“是,本太子只要皇姐陪着一起坐,其它人都不要。”闻声,南宫珑的脸色瞬间便变了,而南宫霓的嘴,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辽国公主   如此重要场合,南宫珑纵然心中有气也不得发作,只能强压了心口那股子恶念,恨声道:“也不是什么宝贝地方,本公主不稀罕。”   “想稀罕怕也是不行的,要坐智儿的位置,至少得身为男儿身,可惜珑儿你,偏偏只是个女子。”不是什么时候,她都会忍她的,人前扮猪,人后她就是老虎,对付别人或者还需要一张软弱无能的面具,可对付南宫珑的话,没有什么比直来直去更加刺激她。   以往,但凡遇到南宫霓,总是一幅唯唯喏喏的软弱样,可今日,南宫珑却愕然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一时反应不及,她当场便恼羞成怒了,指着南宫霓的鼻子便不顾场合地叫了起来:“南宫霓,你不要太嚣张。”   与南宫珑的气焰嚣张不同,南宫霓纵然被她这般指着鼻子,亦仍是一幅温柔娴静的乖顺模样,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温柔:“这句话,本公主也同样送给你,珑儿啊!大家可都看着咱们呢!你确定要一直指着本公主的鼻子叫下去?”   “……”   一听这话,南宫珑当即便哑了声。   紧张地回头,愕然看向一干王候贵胄落座的方向,见那些名门子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时,南宫珑的脸,瞬间便烧红了大半边。   “南宫霓,你故意的是不是?”   南宫霓只是笑,表情却很是不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说罢,南宫珑恨声离去,南宫霓却只是淡笑回首,轻拍着南宫智因为紧张而肌肉绷紧的手臂,柔声道:“智儿莫怕,皇姐没事。”   几乎在同时,不远处便传来了宦臣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越帝至,众宾齐声欢迎,南宫霓伴着南宫智齐齐问安,福身之时,那一抹得逞的笑意,却禁不住又隐隐浮于唇角。   隔着不近的距离,燕礼将南宫霓那些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传闻中,南宫霓便是那种娇滴滴的公主,刁蛮,任性,且毫无主见,遇事即哭,只知怨天由人,却不懂自救,可是几次三番的接触,却让燕礼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她也许是软,也许是弱,但,骨子里却傲气十足。她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燕礼,为质十年,他太懂什么叫隐忍不发,扮猪吃老虎。本以为只有他这等弱国皇子才需在凰宫步步为营,不想,竟又多了个同道中人。   这个传说中,无德无能的柔阳大公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燕礼的眼神太过于炽热,元宝表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于是便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您别笑了。”   白眼一翻,燕礼不忿道:“为何不笑?你希望本公子哭给你看不成?”   “不是啊公子,您笑得这样痴,有损您英武明俊,风流潇洒的形象。”元宝本意是想说傻的,可是,灵机一动又改成了痴,痴通傻,但到底比傻要听上去顺耳得多。公子听后纵然不快,也断不会因此臭骂自己。这么想着,元宝不禁很是得意。啧啧啧!跟在公子身边久了,他貌似也越来越有才了。   “混帐,竟敢说本公子痴?”   “公子,不信你自己看看。”说罢,元宝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小铜镜,急巴巴地递到燕礼的面前,说:“你自己看看您痴没痴,何止是痴,简直是太痴了好不好?”   燕礼回首,下意识地朝元宝的手中的铜镜一看,只一眼,他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本公子真是很烦忙啊!”   “公子,您咋了?”   “本公子怎么越长越帅了呀?看看这脸,看看这嘴,还有这眼神,唉!一天比一天帅,想控制也控制不了,这可让其它人怎么活啊!”   “噗!公子,您,您……”   元宝说不下去了,只能猛地收回手里的铜镜,望天翻白眼,啊哟!他们公子这自恋的毛病貌似越来越严重了呀!也不知这病还有没有得治。   药不能停呐!   燕礼在那边臭美的时候,花千树亦在暗暗打量着不远处的南宫霓。自落坐后,她似乎从未正眼看过他,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颇有些怅然若失。   “皇兄,你怎么啦?不开心么?”柔柔娇娇的声音,宛若叮咚清泉,七公主花千朵虽年仅十岁,却已被教养得非常端庄得体,既便是参加如此大型的宫宴,她的言谈举止亦都十分优雅,俨然已有几分大国公主的气度了。   为了出席今日的晚宴,七公主特意穿了一件百花穿蝶粉罗裙,层层叠叠的粉纱,包裹着精致绝妙的小人儿,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即高贵又素雅。   收回纷乱的思绪,花千树温文一笑,淡声道:“没有,皇兄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七公主娇俏问道:“想什么呢?能告诉朵儿么?”   长指微抬,轻抚着七公主的长发,花千树意味深长道:“皇兄在想,不知道咱们的朵儿,会不会喜欢越国的小太子。”   “皇兄,朵儿为何要喜欢越国的太子?”   “因为朵儿长大后会嫁给他做妻子。”   “真的吗?”   十岁的女娃,对情爱之事还不甚明白,但,对于婚姻嫁娶倒有她自己的见解,她认为,人长大了便会要嫁人的,至于嫁给谁,不过是早知晚知罢了。至于知道后她喜欢不喜欢,却是从未曾考虑过的。是以,初闻自己未来的夫婿乃是越国的太子里,她的满心疑惑,业已在瞬间化成了满腔期待。   “真的,除非朵儿不喜欢他,朵儿,你看那边,那个少年便是越国的太子。”   顺着花千树的指引,七公主很快便看到了正端座于前首之位的太子南宫智,红唇雪面,青衫锦袍,只那么一眼,小丫头整张脸都已微微发烫。   “皇兄,太子殿下长得真好看。”   闻声,花千树亦随声附和道:“是啊!越国太子,确乃世间无双的绝色美少年。”   “皇兄,晚宴过后,朵儿可以找太子哥哥一起玩耍吗?”   “为何?”   花千树的精神为之一振,方才还是太子殿下,眨眼之间已唤太子哥哥?   美目流转,斜斜睨了花千树一眼,小小的人儿明媚一笑,几分调皮道:“不是说朵儿要嫁给他吗?所以,朵儿要好好看看他,看看朵儿会不会喜欢上这个太子哥哥。”   闻声,花千树但笑不语,只是缓缓转眸,悠然看向不远处的那一对同样绝色倾城的皇室姐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阴谋算计   察觉到花千树的目光,南宫霓回眸一笑,淡淡的表情,不甚热络,却柔了花千树的心。举杯相向,他隔空对南宫霓敬酒示意,她倒也给很是给他面子,拉着身边的太子南宫智,一起举起了案上的酒杯,还他一杯,遥遥示好。   她这边礼上往来,看到别人的眼中,便是另有一番意味。   方才在言语上已吃了南宫霓一次闷亏,南宫珑本就心中不爽,突然又见花千树与她眉来眼去,心气儿也便更大了。本打算不予理会,岂料,一回头却见燕礼也同样在注视着南宫霓,还用那种‘脉脉含情’的热络眼神在对着南宫霓抛媚眼的时候,南宫珑所有所有的忍耐,都已到了极限。   十指,紧握成拳,南宫珑恨声道:“南宫霓那个贱人,勾搭了辽国小王爷还不算,竟还想勾搭我的礼哥哥。”   见自家主子因为大公主气得咬牙,明霞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您还惦着公子礼么?娘娘不是说,让您好好和辽国小王爷培养感情的么?”   “辽国小王爷?呸!那个男人除了长得好看以外,有什么地方比礼哥哥好?本公主才不要和他培养感情。”一提到花千树,南宫珑的气儿就更不顺了,一想到在平阳殿所遭受的白眼和屈辱,她只恨不能恶狠狠地咬他几口,又哪里还听得明霞的劝。   “可是,公子礼毕竟只是个质子啊!身份可比不得辽国小王爷尊贵。”   闻言,南宫珑猛翻了明霞一记白眼,道:“花千树不也曾在大越为质么?只要礼哥哥耐心等待,总有一天,燕国皇帝会派人来越国接他的,到时候,只要礼哥哥继承大统,谁还敢看不起礼哥哥?反正,本公主只要礼哥哥做驸马。”   “可奴婢听说,燕国有十四位皇子啊,公子礼只排十一,又如何能回国继承大统?”   一听这话,南宫珑又不爽了,不顾场合地喝道:“闭嘴,你又知道礼哥哥不可以回去继承大统了?”   “……”   明霞本是好意,可反倒却惹了主子不快,她自知再说下去只会惹得主子更加生气,是以,连忙垂下脑袋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说一句让主子不高兴的话。   喝退了自己的侍女,南宫珑复又回眸看向对面不远处的南宫霓,越看表情便越黑:“紫彩,本公主怎么看都觉得南宫霓在对礼哥哥抛媚眼,那个贱人的下作行为,真让本公主恶心。”   被明了名,紫彩连忙狗腿地应道:“是啊公主,依奴婢看,大公主便是故意要跟您抢跟您争,您看看她是怎么对小王爷和公子礼笑的,多么不要脸。”   “就凭她?也配?”   “是啊!大公主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瞧瞧她那身衣裳,真是寒酸得连宫里的嬷嬷都不如了,也好意思穿出来参加这么重要的宴会,哪像公主您啊!只要往那里一站,谁贵谁贱,高下立见。只要小王爷和公子礼还长着眼,一定会明白只有选择公主您,才是明智之举。”   紫彩到底是个会拍马屁的,一番话下来,南宫珑只美得差点没上天了。再看向南宫霓的眼神里,亦多了几会轻视与鄙夷:“哼!她也就配穿那么穷酸的衣裳了,谁让她没个有本事的娘。”   “就是。”   恶狠狠地附和着,紫彩的表情,堪比那唱戏的婆子还要精彩,南宫珑被她拍得开心,尾巴立马也翘上了天,狂妄道:“你们等着看好了,一会儿,本公主便要她好看。”   此言一出,明霞又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您想干什么?娘娘不是说让您不要在宫宴上乱来么?”   本就心情不顺,自个儿的丫头还死也不懂得什么叫看人脸色,南宫珑大怒,掐着明霞的手臂旋了好几个圈后,才骂道:“贱婢,什么叫本公主乱来?”   南宫珑掐人使的是巧劲儿,不用使太大的力,只是掐着那一点点肉皮儿,使劲的转着圈儿扭,那种感觉,疼得让人钻心。但,如此重要的场合,明霞便是再疼也不敢哭喊,只能冒着冷汗受着,还不敢躲。   “奴婢嘴笨,是奴婢说错了,公主息怒。”   掐够了,南宫珑终于收了手,寒声道:“贱婢,回去了再收拾你。”   闻言,明霞心头一寒,当即便吓白了脸。   跟在南宫珑身边多年,她太了解自己主子的秉性,高兴的时候,可以赏你很多值钱的小玩异儿,不高兴的时候,也能赏你很多浸了盐水的粗鞭子。那样的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皮开肉绽,裂肉蚀心,那种痛苦,明霞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公主,明霞嘴笨您也不是不知道,就别跟她计较了,跟她这种人生气不划算,还是想想呆会儿怎么让大公主出丑比较好。”   紫彩的心思玲珑剔透,只看一眼南宫珑的眼神,便知道她心里作何打算,虽说助纣为虐太多,日后可能会天打雷劈,可是,她不过只是一介奴才,摊上了这么个跋扈的主子,不顺从便只有和明霞一样挨打挨骂。天打雷劈毕竟离自己还远,她只能顾着眼前,只要公主喜欢,只要公主高兴,她什么坏事都愿意陪着公主干。   “哼!本公主自有准备。”   言罢,南宫珑又恨恨抬眸,怨毒的眼神,直指对面首席她的亲大姐。同是十五年华,同是大越公主,不过差了区区几日的时间,南宫霓是大公主,她却只能是二公主。虽说凰宫之中,帝女均以二公主为首,可是,她却始终容不得那个大字。   是以,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一天看南宫霓顺眼,以往,她处处让着自己,表现得像个奴才一般她也便算了,可方才,她那般让自己难看不说,还试图觊觎自己看上的男人?她又岂能咽下这一口恶气?   咬牙,切齿,南宫珑的笑意,饱含毒汁:“南宫霓,想跟本公主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本公主马上便会让你明白无地自容,颜面尽失的滋味有多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瑞安太后   南宫珑正算计着南宫霓的时候,南宫霓正在一一打量着今夜参宴的宾客。为首的正中,自是九武至尊的越皇,左侧是皇后,右侧则坐着瑞安太后与硕妃。   看到珠光宝气的瑞安太后,南宫霓不免又想到了半月之后的太后寿宴。算起来,瑞安太后芳龄其实与硕妃相当,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当年一朝选在帝王侧,进宫不过一载芳华便被封为皇后,虽然先帝早逝让她守寡多年。但,今时今日,太后亦不过三十有六的年纪。   女人怕老,都不愿提到自己的真实年纪,再加上三十六岁本是个不上不上的年纪,也不必要大办特办。但,今年瑞安太后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她不但要办,而且还要求办到满朝皆知。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亦是如此,太后再有威望,亦只是太后,更何况她亦并非越皇的生母。是以,入主中宫,打理各宫事宜的亦还是当朝皇后,虽然凰宫之中,皇后的权力早已被架空,但,对于太后的此种不合理要求,皇后自然也是有权利反对的。   但,一直与皇后不怎么对盘的瑞安太后,这一次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是皇后如此劝说亦是不理,甚至,将此事闹到了越皇之处。越皇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居然也一口应承了下来。   上辈子,南宫霓一直不明白越皇为何会对瑞安太后如此‘尊重’,直到她嫁给玄明煜多年,才终于明白瑞安太后与越皇之间那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深宫内闱的丑恶,她上辈子见识得太多,这辈子能提早洞悉,对她来说,也许只能叫如神天助。   一切,还为时未晚。   因为,如若她记得不错的话,三日后才是瑞安太后与皇后因为办不办寿宴而翻脸的日子,如若自己在此之前,说服皇后改变心意,全心全意帮太后办好这场寿宸的话,或者,她亦能将原本打算与硕妃结盟的瑞安太后,直接拉回到自己这一边,到那时,只要瑞安太后能在越皇的面前美言几句,皇后自硕妃的手中接回六宫之权的日子,也许便不会太远了。   思及至此,南宫霓不禁莞尔,只那么淡淡一笑,有若春花初绽,月朗云开,不经意,便又恰如其分地落到了某个人的眼中。   玄明煜本是不愿来参加今晚的接风宴的,他素来附庸风雅,喜欢诗词书画,这种场面上的宴会,对他来说简直俗不可耐,若不是太后执意要求他出席,便是父亲安宁侯相邀,他怕也是不愿来的。   不过,这场宫宴显然与他意料之中一样,简直是无聊透顶,他本是兴味索然,可却在突然看到某人唇边的笑意时,又开始对这场宫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趣。柔阳大公主,那日一见还以为是个泼妇,可今夜看着,竟原来是个妙人儿。   她的反复无常在玄明煜的心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蛮不讲理,一时又雍容华贵,而她此刻的笑容,明明好似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却又让人眼前一亮,不得不为之所吸引。就好像西域生长的曼陀罗花,芳香馥郁,却又神秘莫测。   “夫君,我饿了。”   江蝶月是个很传统的贤惠妻子,也同样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她分明已看到玄明煜的眼光在追随着南宫霓,但她却假做不知,只字不提,只微笑着拉回他的视线。   他就是爱她这温柔体贴却又识大本的性子,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微笑着迎来,不怪嗔,不嫉妒,甚至不问责。心照不宣,他亦温柔地回望她,体贴道:“蝶儿饿了么?先吃点点心吧!上菜可能没这么快。”   她笑,柔柔娇娇:“宫里的点心做得真是精致,蝶儿都不忍心吃了。”   “再精致也是吃食,若是不吃,便也浪费这份用心了不是么?”   “夫君说的是。”   江蝶月依然只是笑,眸间柔情蜜意,只为她眼前唯一的男子。   顺手拈起案上一块卖相精致的糕点,玄明煜直接递到了江蝶月樱红的小嘴旁:“来,先尝尝这块桂花糕,入口即溶,非常可口。”   她羞涩一笑,娇嗔道:“夫君,人家可都看着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就看吧!她们羡慕还来不及。”   “夫君……”   “乖,张嘴。”   闻声,江蝶月虽羞怯却再不拒绝,只是乖乖地张开小嘴,将他递来的糕点,一点点抿入口中,慢慢咽下。那一脸的幸福,那一脸的甜蜜,真真是羡煞旁人。当然,也妒煞了他们身后僵立着的某个女人。   今日的晚宴,江明月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不过,她缠人的本事一流,硬是磨着姐夫玄明煜向太后讨了个人情,允她参加,只不想,纵然她随着玄明煜夫妇进得宫来,却是连自己的席位也没有捞上一个。所以,自入宫伊始,她便一直同江蝶月的侍女一起,站在他们夫妻的身后,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她不嫌累,却看不得姐姐和姐夫那幅恩爱有加,深情款款的模样,每多看一眼,她的指甲便似要生生的掐进肉里面。手心的疼痛算不得什么,心里的痛,才真真要了她的命。   做为江家二女,她自问才学样貌没有一点输过大姐,只因为她的身份是庶出,姐姐的是嫡出,她便要将自己看上的一切,拱手让于姐姐。她喜欢的衣服给姐姐,她喜欢的吃食给姐姐,她喜欢的首饰给姐姐,甚至于,她喜欢的男人也要给姐姐。   虽然江蝶月待她不错,可是,她对她再好也抚不平她心头的伤。其它的东西,她都可以不跟姐姐去计较,也都可以不去争取,可是,心爱的男人,要让她怎么去放手?   玄明煜,她明明是先遇到的他呀?为何他的眼中,却只有自己的姐姐?就因为自己是庶出的,配不上他安宁侯世子的身份么?   醋意翻涌,江明月忍着酸意扭头,一别脸,却又撞上了某个凌厉中略带点戏谑的眼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命中注定   南宫霓就那么瞧着江明月,仿佛瞧着一个正在耍把戏的猴子一般同情与可怜,那样的眼神,仿佛在对她说,瞧瞧你的处境,多么可怜,看看你的样子,多么丢人。   江明月突然便怒了,对着姐姐和姐夫无法释放的怒火,当时便化做一股怨气,直冲脑门。正待凶猛恶毒地狠瞪回去,却见南宫霓已闲闲收回自己的目光,再不拿正脸看她一眼。那种感觉,仿佛自己憋足了一股气儿想要吹灭眼前的火苗,结果,她还没吹,人家便拿火自己浇灭了。而她方才憋的那股气儿,也便瞬间成为了一场笑话。   而最重要的是,还是天知地知,别人不知,唯有她知的闷笑话。江明月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可是,对方是高贵的公主,自己只是一个‘鸡犬升天’的庶女,云泥之差的处境,让她想怒不敢怒,想火不能火,只能一直憋着,直憋到她五脏六腑都似在狠狠抽搐。   抿着唇,南宫霓闷笑不止,虽未正视于她,但江明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都尽收眼底。这个女人,生性嚣张,只是暗藏不露,上辈子,她在明敌在暗,她因此输掉先机,也输掉了自己的命,这辈子,恰好是反过来了,敌在明她在暗,她总觉得,游戏才刚刚开始,不能就那么随便让它结束。   报复,不是要让对方死才最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才会更残忍。从前,她是鼠他们是猫,今生,他们是鼠,而她,却连猫都不想再做,要做就做凶猛残暴的烈枭,将所有所有的‘孽畜’,茹毛饮血,拆吃入腹。   江明月?玄明煜?南宫珑?林百合?   或者,对付这些人根本就不用她分头来收拾,只要用对了方法,她可以一箭四雕。   筹谋间,南宫霓忽感玉袖微紧,一回头,却见南宫智苦着一张小脸,有些烦燥不安地问:“皇姐,这宫宴几时结束呀?智儿不愿呆在这儿。”   南宫智虽然已有十三岁,但心智却仅仅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他历来乖顺,只是却有些怕生。那些人探究与新奇的眼光,总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害怕说错话,也害怕做错事,怎么都觉得别扭,怎么都觉得不安,是以,方才过了一个时辰,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虽身高不及南宫智,但南宫霓仍旧温柔地伸出手来,轻抚着弟弟的头,和蔼道:“智儿,宫宴方才进行到一半,没这么快结束的,你怎么了?为何不想呆在这儿?”   委屈地嘟起小嘴,南宫智的神情很沮丧:“他们都在看我。”   “那是因为智儿生得太俊俏。”   南宫智摇头,一股挫败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不是,他们都在笑话我,皇姐,智儿不喜欢参加宴会,我可不可以回东宫去?”   怜爱地摇头,南宫霓的表情,亦有着难以言说的无奈:“不可以。”   她何尝不明白南宫智的感受?便是连她,对这样的奢华宫宴也是极其排斥的,只是,生在皇家,有些事身不由已,纵然万般不愿,亦不能说个不字。   南宫智愈发的委屈,眼圈都已微微泛了红:“可是皇姐,我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他们看我的样子。”   虽智力不如常人,但南宫智却是个敏感的孩子,他能感觉到谁是真的对他好,也能看出谁是真的对他不好。所以,那些吃人般的眼光,才会那样让他不舒服,那些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却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了他好,坐在这样的一群人面前,他又如何能不害怕?   “那就多看看你喜欢的人,这么多人里,总有一个会是智儿不那么讨厌的,找到那个人,智儿只看他就好。”   “皇姐,我……”欲言又止,南宫智的眼神忽闪了几下,复又黯淡了下去。   南宫霓心疼地看着他,柔声而问:“难道,这么多人里面,就没有一个能让智儿多看几眼的人?”   “皇姐,那个小妹妹是谁?”   “哪一个?”   “那个。”怯怯地开口,却不敢伸手去指,南宫智只用眼神小心翼翼地瞟了几眼那个方向,南宫霓顺势望去,却恰好看到七公主那一脸明媚得有若桃花初绽的可爱小脸。   心,微微一颤,南宫霓惊讶道:“智儿,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可是,智儿看她不讨厌。”   对于别人来说,不讨厌不代表一定是喜欢,可是,对于南宫智的这样的孩子来说,不讨厌,那便代表了一种认可,虽然只遥遥看了一眼,虽然他甚至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可是,他却看她不讨厌。其实,缘份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侧眸望向不远处的七公主,南宫霓不禁莞尔:“那就好好看吧!她是辽国七公主,花千朵。”   “花千朵,好美的名字。”   “人也很美不是吗?”   “嗯!”   他笃定地点头,却惹来南宫霓又一次的莞尔:“智儿,还记得得昨晚皇姐跟你说的话么?”   “皇姐说,今日要让智儿见一个特别的人,让智儿好好表现,一定让要她开心。”   南宫霓微笑,又一次亲昵地摸了摸南宫智的头:“皇姐说的那个人,就是七公主。”   “可是,为何智儿一定要让她开心?智儿都不认识她呢!”   “现在不就认识了?”   “但为何不是她让智儿开心,而是智儿让她开心?”做为太子,南宫智从小到大都是众心捧月般生活着,除了越皇与皇后之外,他甚少去讨好其它人。是以,当南宫霓要求他一国太子去讨好一个小女娃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质疑。虽然,他并不是真的不想去讨好那个小女娃。   “因为,她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闻言,南宫智骚了骚头:“皇姐,什么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意思是,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加适合你。”说罢,南宫霓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的很温馨。   是谁曾说过,有故事的人注定会相遇,不论是在何种地方,以哪种方式。也许,南宫智的心智还不够成熟,也许,南宫智的喜欢也不一定是爱情,但,他的行为,却真真实实地让南宫霓感觉到,他与七公主之间缘份,该是一场必然中的必然,无可逆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精挑细选   一场奢华无比的宫廷盛宴,当真是枯燥无比。比起眼前的歌舞升平,南宫霓却更愿意早早回宫去休息,不过,她知道重头戏码还未到,纵然她此时想要带着南宫智离开,却也还得耐着性子。   回望殿中,宫娥们摆动着柔软的腰肢款款而旋,水袖满天,轻舞飞扬。那种奢糜奔放的舞蹈,有个伪君子,其实是最喜欢看的。   下意识地侧首,又看向玄明煜所坐之处,果见他提杯闲饮,正看的兴致勃勃。因为这个虚伪的男人喜欢看,所以,上辈子南宫霓为了讨好他,学了不少这类的舞蹈,最夸张的时候,甚至还到民间请过勾栏院里的花魁进宫教她跳媚舞。如今想来,当初自己的行为,还真是让自己这辈子想起来都觉得太羞耻。   那段过往,南宫霓自觉无颜以对,是以,这辈子再看这种舞蹈,便是再难以提起兴致,懒懒打了个呵欠,掩袖而遮的同时,眸光一转,却又不意经间瞥见某人暗含审视的目光。只不过,那人并不是在看她,而是正细细打量着一脸春光的玄明煜。   硕妃娘娘,你果然等不及要出手了吗?   蓦然间,一股冷意突然直达心尖,硕妃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回望回周,却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妥。是错觉么?为何她总感觉有人正在看着她?   暗道自己多心,硕妃下意识地又将眸光调转至席间那几个人中龙凤,从地位最高的到地位最低,从家世背景到人品才貌,一个一个打量之余,最终,她的目光,又一次稳稳落在了花千树的身上。   如若不是领教过花千树的笑里藏刀,或者,硕妃还会以为他是温润如玉的男子,也会将他视为南宫珑驸马的上上人选,但,那日一见,她便在内心深处,对他狠狠贴上了腹黑的标签,如此看似温柔,实则凌厉的男人,绝非她所能驾驭,如若南宫珑真的赐婚于他,后果,很可能是被折吃入腹。   硕妃从不做亏本的买断,这种只赔不赚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会选?更何况,花千树的目光,自始自终都只停留在南宫霓一个人的身上,这样有异心的男人,唯有弃之。   放弃了花千树,也便等于放弃了整个大辽做后盾,虽不甘心,但也是无奈之举。南宫珑做为大越的二公主,想要在身份上凌驾于大公主南宫霓之上,除了找一个可靠又强大的靠山以外,别无它法。大辽不行,那便只能寻找其它的方向,比如,大燕。   此刻,硕妃惑人的眼眸,淡淡又瞥向位于花千树之后好几席的那个绝色男子,燕国十一皇子燕礼,人称玉面十一郎。凰宫之中多唤他为公子礼,而熟识他之人,多称他为燕十一。此人,说他草包吧!倒也不是,可说他出类拨卒吧!他却又事事居屈第二。   他论文不及玄明煜,论武不及花千树,论骑射不如莱阳王之子南宫珏,论书法不如庆阳王之子南宫琮,便是棋艺也不如襄阳王之子南宫瑞,可谓是千年老二,事事输人,却又事事都会那么一点点。若真要说他有什么事情最拿手,那也唯有那一身拈花惹草,风流成性的好本事了。   据闻,凰宫之中,但凡是个女的,皆对他青眼有加,便是越皇的好几个年轻的妃子,似乎也与他有些过丛甚密的暧昧关系。   这种男人,说他是人渣吧,倒也不是。可说他是人才吧,又实在不忍,若不是那一国皇子的高贵身份,硕妃可说是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可是,纵然他身份高贵,那也不过是个质子,可说是燕国挑三捡四之下扔来大越的弃子。这样的人,若是招他为驸马,后果……   罢了,罢了,纵是珑儿再喜欢,亦只能忍痛弃之。   这两位放弃之后,剩下的还有大越四大权阀子弟。定国公林书堂之孙林子越,平西大将军王振虎之子王云龙,大丞相刘昌茂之子刘锦月,安宁侯玄青江之子玄明煜。   这其中,定国公林书堂乃是皇后的生父,林子越亦是南宫智的亲表哥,虽说皇后与娘家的关系一向是势同水火,但林书堂再对皇后这个女儿失望,也绝不会自绝后路,放弃太子。是以,身为二公主的南宫珑要亲上加亲想招林子越为驸马,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唯有弃之。   再便是平西大将军王振虎之子王云龙,平西大将军手握重兵,乃是大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他本是出身草莽,教出来的儿子亦只是个逞勇斗狠的莾夫,实难登大雅之堂,弃之。   除去以上两位,还有大丞相之子刘锦月,其父官拜丞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朝元老,朝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官员皆是他的门生。这刘锦月倒也是个翩翩贵公子,论学识,论才貌皆不在世人之下,但,刘锦月自小便缠绵病塌,是个天生的药罐子,世人皆说,他是个短命的相。硕妃纵然再想拉拢大丞相,亦不想拿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做赌注,是以,刘家虽可惜,却仍旧只能放弃。   最后,唯剩安宁侯玄青江之子玄明煜。   玄明煜文韬武略,才华横溢,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再加上安宁侯的威名与在朝中的影响力,若是南宫珑能下嫁玄家,再加上自己雷厉风行的手段,虽不能与大辽的未来皇后相媲美,但,囊括大越的半壁江山亦是绰绰有余。   到时候,只要越皇去世,太子那个没用的继位之后,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是以,若是花千树不能被招为驸马,那么玄明煜便是南宫珑的最佳选择。只是,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他已有妻室,南宫珑若要下嫁于她,首先,就得先解决掉她身边的那个女人,江蝶月。   公主下嫁,断没有做妾的可能,若是那女人识相,愿意改妻为妾倒也罢了,若是不从……   思及此处,硕妃那清清冷冷的眸底,隐隐已现杀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一唱一合   暗暗观察了玄明煜许多,见他似乎很喜欢看这些宫娥表演歌舞,硕妃明媚微转,又巧笑倩兮地对越皇问道:“皇上,今夜的歌舞可还喜欢?”   “倒也不错,只是远不及爱妃的舞姿那般妖娆。”   想当年,硕妃正是凭借她那傲人的舞姿与万般的风情掳获了越皇的心,自此越皇三千佳丽,独宠一人。   硕妃掩口轻笑,撒娇道:“皇上,您又在取笑臣妾,臣妾老了,跳不动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三公主的惊鸿舞,四公主的胡旋舞,哪一个不是艳惊四座的大气华美?”   闻言,越皇摇了摇头,道:“雪儿和嘉儿的舞姿,又怎及得上珑儿?珑儿尽得爱妃的真传,舞姿翩然,宛若九天仙女。”   越皇所言,正得硕妃之意,她于是借机又道:“珑儿哪有皇上说的那般好,不过,若是皇上想看珑儿跳舞,那还不简单,便让珑儿献上一舞,以贺辽国小王爷的到来如何?”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来,小王爷若是看了珑儿的舞姿,怕也是会回味无穷的。”越皇虽不是个英明的君主,但也并不算太过糊涂,虽然硕妃未曾明言,但她的眼神已足以说明了一切。明白硕妃的心意,越皇只是顺水推舟,更想着若是南宫珑能嫁去辽国,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   妖嗔一声,硕妃的眸间万般风流,越皇只看那一眼,整颗心都被她那掐得出水的眸光酥化了。只是,越皇却怎么也未曾想到,硕妃看中的驸马,不是辽国小王爷,而是安宁侯世子。   端坐于君侧,硕妃与越皇的对话,一字一句都钻入了皇后的耳中,她是越听越忧心,越听越着急。与越帝一般,皇后亦同样以为硕妃安排南宫珑献舞,是为博取花千树一笑,想到如此一来便会被南宫珑抢占先机,皇后明知皇帝不会高兴,还是忍不住进言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听皇后开了口,越帝的脸当时便垮了下来:“既如此,那便不要讲了。”   “皇上,臣妾……臣妾……”   皇后欲言又止,想说却又害怕皇帝翻脸,瞬间便涨得脸通红。硕妃看她那模样,得意一笑,又故意娇滴滴地劝道:“皇上,既然姐姐想说,还是让姐姐说完吧。”   越皇沉了沉脸,终还是冷声道:“说吧!”   心头委屈,但为了子女的幸福,皇后还是压下了眸间水雾,忍气吞声道:“皇上,虽说辽国小王爷身份尊贵,可二公主亦是金枝玉叶,如何能在这般场合为他国王爷献舞,如此一来,岂不是无端端降低了咱们大越的身份?”   “姐姐误会了,珑儿可不是为小王爷献舞,是因为皇上想看,所以才让珑儿跳的,皇上,是不是?”   “爱妃说的是。”   硕妃与越皇一唱一合,呛得皇后的脸色是又青又白,想了想,只得尴尬道:“原是本宫误会了,既是皇上想看,那便。那便让霓儿也一起为皇上献舞如何?”   一听这话,硕妃不乐意了,虽说她的目标根本不是花千树,但她也绝计不愿让南宫霓在这种场合露脸。更不想让她抢走本属于南宫珑的风光,虽然,她根本就不觉得南宫霓的舞,能跳得比她的珑儿还好看。   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硕妃言色渐冷:“姐姐,珑儿虽是公主,可怎么说也只是个庶出的二公主,可柔阳大公主便不同了,她可是大越的嫡长公主,她若有心为皇上献舞,平时里私下跳跳便可,断是不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姐姐不也说过了么?这样会无端端降低自己的身份的,你说是不是?”   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气,皇后寒着脸道:“妹妹,不是本宫说你,怎么好似什么都是你说的有理?本宫说什么都是错?”   “姐姐又误会了,妹妹可是真的为了姐姐着想,不想让皇后姐姐颜面无光,折损了国母的威仪。”   说罢,硕妃明媚的大眼又柔柔一转,直指南宫霓身上那件‘寒酸’的宫装,那样明显的暗示,那样直白的警告,只一眼,皇后便哑了声,怄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后一心只想让南宫霓有机会施长所长,让大家看到她的美好,纵然不一定真的能争得过南宫珑,至少也该给名门世族的公子们留个好印象,可如今,那一身宫装真是要让皇后愁死了,如此大国,一个嫡长公主穿成那样,又如何能见人?又如何能献舞?   她的霓儿,真是委屈死了。   “霓儿也会跳舞么?”   “……”   皇后哑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口,硕妃一见,当即便娇笑着接口道:“皇上,既然姐姐都说了,该是会一点吧!虽然,臣妾从未见过大公主跳舞。”一番话,进退得宜,一边暗指皇后的行为不自量力,一边又损南宫霓的舞姿见不得人。   越皇一听,脸色更是沉了又沉。抬眸,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下的南宫霓,越皇不是个老糊涂,也并非真的想看南宫霓当众‘出丑’,只是,他的众多女儿之中,唯有南宫霓相貌最为出众,素有大越第一美人之称。   虽说这个女儿的性情不得他心,也没什么才情可言,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若南宫珑的舞姿不能让小王爷惊为天人,那么加上南宫霓的倾国绝色的话,是否便是万无一失?这么想着,越皇忽而心情大好,遂道:“既然如此,那便让霓儿同珑儿一起跳吧!”   越皇是松了口,可皇后又急了,忙劝阻道:“皇上,还是……还是算了吧!臣妾想了想,觉得霓儿的舞姿比起二公主是要逊色得多,还是……还是等她多加练习几次,再为皇上献舞吧!”   “皇后,刚才不是你提议让霓儿为朕献舞的么?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   越皇的质疑,让皇后哑口无言,她试着张了几次嘴,却还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的突然变卦。正急得冒汗,硕妃却又开始挑拨离间:“皇上,姐姐好像不愿意呢?还是别勉强霓儿了。”   脸一沉,越皇冷冷质问:“皇后,你真的不愿意吗?”   “皇上,臣妾不敢,既然皇上想看,那便……那便让霓儿也一起献舞吧!”一语出,皇后几乎因紧张而力竭,她的霓儿啊!她该如何保护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成何体统   一舞罢,丝竹之声渐消,娇美的宫娥们一一退去,唯剩空寂的大殿,徒留夜宴之人的欢声笑语。越皇似是心情颇佳,竟然举杯遥敬众宾,众宾毕应,一个个受宠若惊般举杯相迎,更有甚者,还故意高声三呼万岁,以表谢意。   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南宫霓不禁冷冷撇唇,这些人个个狼子野心,表面恭敬,内心实则龌龊至极。记忆中,宫倾梦碎的那一夜,他们丑恶嘴脸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如若不是有他们的大力协助,玄明煜又怎能以驸马之身,矫诏逼宫?   好,很好!   趋炎附势,迎高踩低,这些人也许非常可恶,但,也正因为他们的可恶,她反而更容易掌握他们的弱点,然后再加以利用,以毒攻毒。   正想得入神,忽感身侧有人在扯她的衣袖,南宫霓愕然回首,却听太子小声地提醒道:“皇姐,父皇在叫你呢!”   “喔!”   愕然抬首,却见越皇正一脸笑脸地望着自己,如若不是受尽了委屈,或者,南宫霓还会以为越皇在一夜之间,突然良心发现变成了慈父,不过,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她毕竟已活了两辈子,又怎可能还那般天真?   盈盈起立,南宫霓温婉得体地一笑:“父皇,您叫女儿吗?”   “霓儿,父皇想让你和珑儿同台献舞,你意下如何?”   闻言,南宫霓微微一愣,片刻,便又马上回神,应对自如道:“父皇若是想看,女儿自是愿意的,只是,珑儿的舞姿堪比天人,女儿若是和珑儿同台,岂不是毁了珑儿的好意境。”   若是真想问她的意见,越皇也不必如此当众说出,既然当众提及了此事,她要拒绝自己的父亲,那也是断然不可以的。虽知越皇的用意,但南宫霓却更觉嫌恶,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另一个迂回之策。   “父皇,不如这样好了,珑儿跳舞,女儿配乐如何?”   并非她真的舞艺不佳,事实上,上辈子的经验累积,因为后天的刻苦习练,她的舞技虽不敢说一定能超越南宫珑,但,与其媲美绰绰有余。只是,因为玄明煜最喜欢看美人跳舞,她便偏不愿跳给他看,想了想,还是觉得配乐更加适合。至少,她是知道玄明煜的死穴的,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唯有玉笛玩得差强人意。他不会的,她便偏要拿出来刺激刺激他。   越皇似也担心南宫霓的舞技会破坏了整体的效果,又听她如此建议,仅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道:“唔!也好,那便依你所言,珑儿献舞,霓儿献乐。”   “是,父皇。”   言罢,南宫霓复又抬眼淡淡看了南宫珑一眼,对方似也正在打量着她,只是,那高高挑起的眼角,还有那微微昂起的下巴,无一不在宣誓着对方的鄙夷与蔑视。面对南宫珑的挑衅,南宫霓视而不见,只是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裙,而后,落落大方地行至正殿中央。   几乎在同时,南宫珑也娉婷而来,待两人齐齐而立,宴中宾客,无不发出一声讶然的叹息。   “咦!哪一位才是柔阳大公主啊?”   闻言,其临座的安宁侯玄青江应声道:“刘丞相,着白色宫装那位是柔阳大公主,着红色宫装那位是芸平公主。”   “柔阳大公主不是嫡长公主么?为何,为何穿得那般,那般……”话到此处,那一声寒酸到底还是未曾出口,大丞相一生清廉,倒也不喜奢华,只是,南宫霓那一身宫装太过素净,竟是连他这等清廉之人也看不下去了。   一听这话,不远处的平西大将军王振虎也接口了:“倒也是,那样的装着实不像是个嫡长公主,倒是连庶出的公主看着也不如了。还有那个芸平公主,她那身衣服是不是也太过华丽了?便是一国皇后也不过如此,她竟是穿得比皇后还珠光宝气,简直是……”   “这般枉顾礼仪,成何体统?”   见大丞相面色已黑,一直沉默着未曾开口的定国公林书堂连忙打起了圆场:“丞相大人,一件衣着而已。”   定国公此言,颇有些维护自己的外孙女的嫌弃,大丞相一听便没好气地呛道:“辽国小王爷和七公主在此,燕国十一皇子也在此,在别主皇子面前如此着装,丢的可是我们大越的脸,真是,真是胡闹。”   眼看着气氛僵持不下,玄清江连忙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穿都穿了,大家何必为此事伤了和气?”   几位都是年过百半的朝中重臣,场面上也不好闹得太难看,虽心中略有不快,倒也都给了安宁侯面子。只是,大家虽未再争执,却都面色不佳,尤其是定国公林书堂,在对比过南宫霓的衣着与南宫珑的衣着之后,那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闲闲而饮,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一边睁着眼睛看殿中动静。若是以往,燕礼对种皇子皇女们的表演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是今夜,多了一个柔阳大公主,竟让他觉得这样的宫宴也别有一番滋味了。   事实上,他早在南宫霓入殿之时,便已意识到她着装不宜了,虽然,他也很明白南宫霓身上的宫装很有可能是硕妃刻意为之,但,硕妃娘娘有意陷害,皇后娘娘也不懂审时度势?再者,他也绝不相信南宫霓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子,之所以明知这样穿着不合时宜,却仍旧还是大大方方穿出来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便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似乎应该很精采,这么想着,燕礼忽而对这场夜宴也有些期待了,这个丫头,究竟还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公子,您怎么又笑?”   “元宝,你为何一直看不得本公子笑?”   一听这话,元宝委屈不已:“不是啊公子,您的样子实在太让元宝害怕了,您知道您今晚上笑了多少次了么?”   “多少次?”   “您都快把这十年以来所有的笑都给笑完了,您这是咋了嘛?”元宝夸张地说着,那抓耳挠腮的模样,逗得燕礼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直笑得临坐之人纷纷侧首,他才尴尬地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哎!元宝,你觉得柔阳公主好看,还是芸平公主好看?”   “那还用说,肯定是柔阳公主喽,大越第一美人呢!”   “对嘛!也只有大越第一美人,才配得上你们家公子我了。”   元宝做呕吐状,不怎么给面子地打击道:“公子,您能不这么刺激奴才么?奴才怕怕……”   “滚,一边怕去,别挡着本公子看小媳妇儿。”   “公子,您就别做梦了,依奴才看,柔阳公主应该是别人家的小媳妇儿才对吧?比如,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那位……”   “花千树么?那可不一定。”   言罢,燕礼又邪邪挨眸,满含桃花的双眼,又一次直勾勾地看向了殿中央那个纤尘不染的俏丽身影。   看着自家公子的眼神,元宝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家公子的眸间,闪烁着的是不达目的,至死方休的光。   ------题外话------   求评,求宠爱。   唉!就木有人喜欢俺家这妖孽十一郎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我见犹怜   满意地看着满场宾客的反应,南宫霓神色自如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一脸淡然地问:“珑儿想跳什么舞?”   “即是父皇想看,那珑儿自然得跳一个吉庆的舞蹈了,飞天舞。”闻言,南宫霓了然一笑,应道:“皇姐一定会好好配合珑儿的。”   飞天舞,其实也叫敦煌飞天舞,源自于敦煌莫高窟。大越是个佛教大国,而敦煌在大越子民的心中,乃是佛教圣地。在大越子民的心中,飞天舞伎代表着佛教世界里的歌舞音乐神,她们是天真无邪、纯洁可爱的美丽女神,是天上的仙女,而人们心中这种美好的形象,在看到世人所创的飞天舞时,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是以,飞天舞在大越曾一流盛行,但因其难度较大,对舞者本身的要求太高,是以,擅舞飞天的女舞者,在大越并不多见,而南宫珑,恰就擅长飞天舞的个中高手。即是要博得未来驸马的青睐,想来,今晚的飞天舞,该是精心准备了许久的,只是不知,若是舞者在跳舞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什么差错的话,结果又会如何呢?   未料到南宫霓表现如此平静,南宫珑复又以为精明地问道:“不知皇姐想用何种乐器为珑儿伴奏?”   南宫霓但笑不语,只盈盈退至一侧,举袖间,一只通体晶莹的玉笛,已是横空而现,稳稳握在了她纤长柔白的玉手之中。   “皇姐,飞天舞得用天竺乐伴奏,你用玉笛如何使得?”   “放心吧!珑儿你要相信皇姐嘛!皇姐一定会用心帮你伴奏的,不会让你在献舞之时,出任何差子的。”   “……”   不知为何,南宫霓这一笑,突然让南宫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起起来。她越是让她放心,她便越是不放心,她越是说会好好伴奏,她便越是不相信她会真的帮她,越想,心里越惶恐,南宫珑本是想用一舞飞天力压南宫霓的,可彼时,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忽而只觉毛骨悚然。   “父皇,珑儿不想让皇姐为我伴奏。”排斥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待南宫珑愕然惊觉自己不该如此冲动的时候,已是来不及收回说出去的话。   越皇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珑儿。”   “可是父皇……”   不待南宫珑解释她的无心,南宫霓已是掩面而泣,柔弱无助道:“珑儿,皇姐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我这个人,也知道你看不上皇姐为你伴奏,可是,你如何能在小王爷和七公主的接风宴上如此让我难堪?更何况,这还是父皇的旨意,你这样,让我,让我……”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南宫霓哽咽着,惹人怜爱的小脸上当时便爬满了委屈的泪水。她本就生得倾国绝色,那样一幅梨花带泪的模样,更是让人我见犹怜。殿中宾客,本就对她那一身衣着颇为奇怪,如此一见,当即便纷纷揣测起来。   “有传言说西华宫专宠,不但夺了紫宸宫的权,还想后宫干政。老夫本是不信的,如今一看,竟是不能不信了。”冷冷一哼,大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一张脸亦是黑得像是要下暴雨。   “这二公主本是个庶出的公主,气焰竟是如此嚣张,衣着上抢了嫡长公主的风头不说,竟是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如此刁蛮,真真让人大开眼界。”定国公林书堂本就对本就对硕妃母女处处压制着紫宸宫颇有微词,如今一见,更是怒不可遏。   “国公,您家这位公主外孙女儿,貌似地位不咋地呀!”   大将军王振虎见定国公气的不轻,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于心头暗自庆幸着。今日的夜宴,她本还想让自家公子好好表现一番,博得二公主红颜一笑的,如今一看,当即便谢敬不绝,皇家公主如此多,不一定要挑个最恶的,大公主高攀不起,也不一定非得要二公主,还有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甚至是未成长的七**公主,随便攀上一个也不是难事,断是不能让王家讨回个母老虎的。   定国公本就心头不爽,又听王大将军这么添油加醋的一说,脸色更是难看得紧。其孙林子越见长辈之间已呈剑拔弩张之势,当即便扯了扯老爷子的衣袖,笑嘻嘻地安抚道:“爷爷,别生气了,依孙儿看来,大公主的处境,也未必是您看的那样艰难。”   定国公冷冷一哼,恨铁不成钢道:“做为正宫娘娘和嫡长公主,被一个小小的妃嫔欺负成那样儿了,还不够艰难?”   林子越复又一笑,暗暗指了指殿中的情况,意味深长道:“爷爷,您别急嘛!孙儿的意思是,大公主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比起祖父的护犊情深,林子越反而更加能看清局中情势,眼下看着是南宫霓屈居下风,但,无论从气势还是眼神中,他都未感觉到南宫霓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反而是她的那些要落便落的眼泪,便好似刻意酝酿过一般,越看,便越觉得好像是故意为之。   若是以前的南宫霓,以她心高气傲的性子,遇到这般情形,不说大吵大闹一番,至少也会拒理力争,可今日,她不但不吵,反而以弱示人,成功博取众人的同情心之时,也将南宫珑的印象抹黑了好几分,如此行为,若是歪打正着倒也罢了,可若真是她这个公主表妹刻意为之的话,他倒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听了林子越的劝言,定国公不屑道:“不还是那不争气的样子?成天就会哭哭嘀嘀,遇事也没有个主见,和她母亲简直是一个性子。”   林子越不以为然,只又瞟了一眼殿中央的南宫霓,玩味道:“爷爷,皇后娘娘是如何性情孙儿倒是不知,但孙儿总觉得,大公主今儿个的哭法有点耐人寻味啊!”   “什么意思?”   “爷爷您再看看,仔细看看。”   “……”   闻言,定国公未再言语,只是略有些狐疑地朝着正殿中央所立的纤瘦身影望去。看着看着,定国公那原本已绞成麻花似的眉头,竟又缓缓松了开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邪气横生   端坐于正中,越皇将殿中宾客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一种难又言喻的怒火,渐渐在他心头燃烧。他平日里是最宠南宫珑的,但,再宠也得分时候,小王爷还在,七公主还在,南宫珑竟还是这般任性,这般不顾皇室道颜面,如此言行,实在让他很是失望。   “珑儿,现在是父皇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吗?”   南宫珑其实知道此刻不该如此任性,不过,在南宫霓的面前,她又不愿示弱所以才一直僵持着。此番,见越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的母亲也用一幅恨铁不成纲的表情看着她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无心犯下的,是多么大的错误。   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南宫珑傍地伏身,诚恳道:“父皇,是珑儿错了,珑儿刚才是一时糊涂,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还是让皇姐为珑儿伴奏吧!”   到底是自己最喜爱的女儿,见她已知悔改,越皇那些未曾出口的严厉话,到底还是慢慢咽回了吐里,只慈爱地问道:“真的想明白了?”   “是。”   “朕希望,你们俩个好好配合,不要让朕再失望。”一番话,意味深长,明着是教育南宫珑,暗里却是告诫南宫霓。南宫霓早知父皇偏心,但未想,竟还能偏得这般明显,这般直接。   抿唇,南宫霓微微福身,乖巧道:“女儿谨遵父皇教诲,一定会好好为珑儿伴奏的。”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南宫霓的眼神儿微微一飘,又侧首瞥向了南宫珑,那种歉意中却又满含委屈的幽怨眼神,仿佛扎入人心的刺,直看得南宫珑心头七上八下,难以自安。   见两个女儿都已认错,越皇甚是欣慰,于是又朗声道:“既如此,那便开始表演吧!别让小王爷等太久。”   温婉一笑,南宫霓垂眸:“是,父皇。”   未听到南宫珑的回复,越皇挑眉又问:“珑儿你呢?”   “是,父皇。”   心不甘,情不愿,但南宫珑到底是勉强应了声。   本还道是自己多心,可方才南宫霓看她的那一眼,却着实让她感觉越来越不好了,她也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怀疑是对的,南宫霓一定会在伴奏的时候算计自己。她必须小心,而且是非常小心才可以。   冷冷瞥了一眼身旁的南宫霓,南宫珑借口要下去更衣,便撇下她独去,南宫霓见状,只是对着越皇与皇后勉强一笑,那委屈中略显勉强的苍白小脸,当下便又刺痛了好几个人的心。   皇后自是不快,一张芙蓉面更是拉得老长,皇帝也觉尴尬不已,愠怒之下,竟也迁怒于硕妃,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硕妃虽嚣张跋扈惯了,但心知南宫珑行为确实不妥,亦不好当面对着越皇撒娇讨饶,只能嘟着漂亮的小嘴,委委屈屈地瞅着皇帝,瞅着瞅着,越皇的那颗爱美之心,便又瞬间化做绕指柔了。   越皇与硕妃正眉来眼去,那厢南宫珑已是更衣归来,只一出场,便赢得了满堂惊艳。   南宫珑的长发,被齐齐绾起,在头顶上梳成了一个环形的发髻。发髻之上,是一朵金色的莲花,宝座一般盘于发顶,各式精致的金珠流苏斜饰于鬓角两侧,明钏生晕,金玉莹光,让她原本便精致的小脸,衬托得更显高贵优雅。   她美好的身形,包裹在一件黄绿相间的绝美舞衣之内,长长的水绸黄碧相交,环绕于她周身的同时,又长长地拖于身后,随着她的脚步摇曳生姿。层层叠叠的舞裙,乍一看去,便如那初开的花朵一般,而她整个人,亦如那花芯之中的嫩蕊一般,娇嫩可人。   飞天舞本是由西域飞天乐伎的姿态演变而来,是以,表演飞天舞的舞者出场之时,皆都衣着清凉。不过,南宫珑本是皇室公主,又是未嫁之身,自然不可以随意于外人面间裸露肌肤。是以,她的飞天舞服是尚衣局专门为其缝制的,虽紧致妖娆,却又恰到好处,除了满身的丝带与长绸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可以让人亵渎的地方。   但,纵然如此,她的这身装扮仍旧艳jin四座,成功地让所人的视线,都齐齐又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满意地看着众人痴迷的眼神,南宫珑得意地抬高了下巴,高傲地瞧向了南宫霓,那眼神毫不掩饰地写满了一切,是鄙夷,是轻视,是赤果果警告与挑衅。   回首遥望,南宫霓毫不避讳,直视南宫珑双眼的同时,原本紧抿的唇角业已微微上扬,那一刻,南宫霓眸光流转,邪气横生:“珑儿,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心,猛然一骇,南宫珑当时便似被惊呆了一般,想说什么的,却是直勾勾地瞪着南宫霓那戾气遍布的眼,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珑儿,可以开始了吗?”她刻意又问,眸间,已是云收雨霁只放霞光。仿佛,方才的杀机凛凛,只是南宫珑的臆想,是她一恍神间,看错了一般。   抖着唇,南宫珑忽而有些底气不足:“当,当然。”   闻声,南宫霓再不言语,只是微牵起唇角,将那手中玉笛缓缓凑上。刹那间,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宛如天籁,怡人心脾!   笛音袅袅,带着中原的婉约,却倾诉着西域的狂放。明明是相生相斥的感觉,却又在南宫霓的诠释之下,得到了最完美的融合。那笛音如魔咒,时而飘忽不定,时而蜿蜒曲折,高亢时急促如水流,低呤时脉脉如小溪,优柔飘渺,欲发欲收,恍若长空里万点飞扬的柳絮,纷纷而落,漫天飞舞,让倾听之人,皆都如置幻境飘飘欲仙。   随着最激昂的音符滑入殿中,南宫珑以最优美的姿态跃然于宾客的眼前,一舞飞天缠绵妩媚,伴着她精致而娇艳的小脸,仿佛要将众人带入那风沙漫天的大敦煌。那样的绝美情境之下,每个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似是被那笛音勾魂,又似被那阿娜多姿的美人儿所惑。   每个人都痴了,每个人都醉了,每个人都着迷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当众出丑   笛声渐急,南宫珑的身姿亦随着节奏,舞动的越来越快,素手如玉,婉转流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带着媚,带着娇,带着羞,带着怯,全都直勾勾抛向了不远处的燕礼。   忽如间,金黄的水绸漫天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仙女的手臂在临空摇摆,一丝丝,一缕缕,伴着悠扬的笛声,流光飞舞,美不胜收。急速的旋转之下,她为水绸所包围,她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衣带飘飞,时而腾空欲起,时而妖娆而坠,彼时,南宫珑的全身都闪动着美丽的色彩,令人望之痴迷,却又遥不可及……   很清楚自己的舞姿有多美,南宫珑不放过每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每一个动作都苛求完美,直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绽放于人前。她得意地享受着众人狂热的眼神,用身体的动作,来博取众人的喝彩与掌声,当她舞到极致,她竟还不忘勾魂一笑,以最高高在上的姿态,嘲讽着为她伴奏的姐姐南宫霓。   只是,她似乎得意得太早,也似乎太高看了自己的心智,是以,当她真的对上南宫霓那双晶莹绝美而绝冷如冰的双眼时,她所有的优越感,竟都在那一刻被她彻底的冷透冰封。惊骇之余,南宫珑慌乱地收起眼神,纵然是转过身去,她仍旧感觉如芒在背。   为何南宫霓的眼神会如此吓人?她要动手了吗?她要陷害自己了吗?她要算计自己让自己在这宫宴之上当众出丑吗?   惊慌失措的感觉,让她顿时便慌了手脚,急切地抬眸,试图寻找着母亲的眼神做安慰。岂料,太过于满意她的表现,硕妃此刻却正附于越皇的耳边细语温言,南宫珑急了,怕了,慌了,乱了。   太过分心的结果,便是她一时舞步紊乱,甚至在错乱之中与自己飞甩而出的水绸所交缠在一处,南宫珑终于失足跌倒,在最不该摔的地方,以最不优雅的姿势,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她的跌倒引来了一片的惊呼声,大殿之上,人人回味,却又人人惋息,从方才的惊为天人到如今天的饴笑大方,这样的落差,不说南宫珑自己受不了,便是所有的看客亦都在啧啧叹惜,感慨着,如此超凡脱俗的舞姿,只因天上人,人间难驾驭。   “唉呀!太可惜了,跳得那样好,怎么会跌倒呢?”   “是啊是啊!本以为还能再观赏一会儿,唉!”   “岂止是可惜,你们看看小王爷和七公主的样子,分明是在笑话我大越无人,竟是连这样的舞蹈也敢拿出来献丑。”   “唉呀!差一点忘了还有小王爷和七公主在看,这可如何是好?”   “稍安勿躁,且看看皇上怎么说吧!”   “难,我看是难呐……”   那些窍窍私语虽小声,但终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南宫珑的耳中,她恼羞成怒,一巴掌便拍开了南宫霓正试图扶她起来的手,骂道:“滚,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都是你害的,你还装?”   “珑儿,我……”   “南宫霓,你故意害我出丑,我跟你没完。”   委屈不已,南宫珑哭得满脸是泪,原本妆容精致的小脸,亦在眼泪的冲刷之下,与香粉膏脂腻成了一团,将她整张脸都染成了花一块,白一块的滑稽样。   “我没有,真的没有。”   “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我就会相信你?母妃,是她故意害我摔倒的,是她,是她。”南宫珑恨极,不顾在场仍有许多‘观众’,便开始对着硕妃恨声告状。那气势,那嘴脸,顿时便让殿中之人对她的印象又差了好几分。   “珑儿你误会皇姐了,皇姐怎会害你?我只是在替你伴奏啊!”   “你还敢狡辩?分明是你故意害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好端端的跌倒,都是你,都是你这个……”   忍无可忍,位于首座不远的花千树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喝道:“够了!大越的公主,果真非同凡想,不是一般的蛮不讲理。”   言罢,花千树起步离座,三两下便走到了南宫霓的身前,将她拉离南宫珑的身侧之后,方才柔声问道:“霓霓,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小王爷,你还是回去坐着吧!我……”   打断她的话,花千树的表情很严肃:“以前,你是不会这般拒绝本王的,霓儿,本王不再是以前的质子花千树,本王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   面对花千树的深情款款,南宫霓要说不心动,那也是假的,但,此时此刻,她更清楚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是以,未曾回应他的柔情似水,她却反而为南宫珑开始求情:“可是,珑儿她不是故意要扫小王爷的兴的,飞天舞极难控制,珑儿平日里真是舞得极好的,今日许是太过紧张,才会导致失误。小王爷,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便不要计较珑儿的失礼了,好不好?”   那最后的一声好不好,便像是被烙铁烧红的三个字,花千树的万般不爽,亦如冰川遇到了火,瞬间便化成了一池春水。温柔一笑,和熙如风,他虽怒意难平,但到底嘴上还是松了口:“既然你为她求情,本王也不愿再计较这些,只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   相视一笑,两人之间暖流涌动,南宫霓闪避着花千树灼灼的目光,一回眸,却恰对上硕妃怨毒而冰冷的眼神。   南宫珑当庭跌倒,硕妃亦觉颜面无光,但,更让她生气的,却是花千树那一幅目中无人的模样。恨级,她忍不住又开始冷嘲热讽:“哟!看看呐皇上,小王爷是多么关心咱们的大公主啊!跌倒的人是珑儿,可他却还一个劲儿的关心大公主有没有受伤,呵呵!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闻言,越皇关切的眼神,这才从南宫珑的身上慢慢挪向了南宫霓。方才,见南宫珑跌倒,越皇本还有些担心,是以,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南宫珑的表现,只可惜,他这个二女儿美貌有余,头脑不足,如此小事,竟又被她小事化大,大事化了更大,将满场气氛搅的是乌烟瘴气,一塌糊涂。   正懊恼间,却见南宫霓与花千树似乎郎有情妹有意,他当即便满意地笑了起来。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无论是南宫霓还是南宫霓,对越皇来说都是他的女儿,是南宫氏的后人,谁嫁给小王爷对他来说根本不重,重要的只是,能不能嫁得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骂她是妾   花千树外表温文,骨子里却是个嚣张狂妄的主,他早已看硕妃不顺,一直有心帮南宫霓灭灭她的性子,如今,正好逮到机会,又如何还肯放过?   冷冷一笑,花千树斜斜睨了一眼硕妃,反辱相讥道:“比起硕妃娘娘的用心良苦,本王那是小巫见大巫。”   硕妃神色微冷,皮笑肉不笑:“呵呵!本宫能有什么用心,不过是想提醒小王爷男女授受不清,众目睽睽之下,你们私下关系再好,也还是得注意点分寸吧!”   言罢,硕妃掩唇而笑,眉宇间尽是取笑,仿佛她真的是多么多么的好心,所以才无奈提醒,可实质上,她的话亦不过是想要借此羞辱于南宫霓,骂她是个不顾廉耻,有违礼法的皇室公主。   神色自如,花千树淡然一笑,仿佛对硕妃的提醒非常不屑,更是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众目睽睽之下,硕妃娘娘都敢如此越俎代庖,本王不过示个好,又有何不敢?”   一语出,越皇亦有些端不住了,斜眼看向硕妃之时,亦是多了几分指责。硕妃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终还是故做镇定地哈哈笑着:“看来小王爷又误会了啊!本宫真的只是好心提醒你们而已。”   “误会?本王看着可不像。”言罢,花千树故意扯了扯南宫霓的衣袖,犹自不甘道:“喔!对了,本王也想提醒一下硕妃娘娘,若是大越拿不出千金丝缕来为霓儿做宫装,那本王便送她几套华服,至于这等连本王的侍女都看不上的破烂,还是赏给奴才们吧!”   此言一出,硕妃便愣了,尴尬道:“小王爷何出此言?”   花千树也不明说,只用眼神冷冷瞟了一眼刚刚被人扶起,还在委屈落泪的南宫珑:“看看二公主的行头,再看看大公主的衣着,本王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嫡长公主的吃穿用度竟还不如一个妾生的女儿的。”   这话说的极重,虽语气平平,但已将硕妃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些原本议论过南宫霓衣着的当朝重臣们,思及南宫霓可能所面对的处境,再想想方才南宫珑的任性,虽不明内情,但已都有了自己的判断,一时间,众臣对硕妃的反感,亦在同时达到了颠峰。   与群臣的反应相比,硕妃的立场更显愤怒,她宠冠后宫十几载,哪个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这花千树不给她面子倒也罢了,不想,竟还当着群臣之面,骂她是妾。她争了十几年,也斗了十几年,为了便是有朝一日将皇后的凤印弄到手,可如今,皇后还是皇后,她硕妃还是硕妃。   虽说妃不比妾,可到底还是个侧室,是以,花千树这一语,便是恰好刺中了她的痛处,让她一时之间,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小王爷,你说谁是妾?”   “硕妃娘娘何必明知故问?”   “你,你……”   如此唇枪舌战之下,越皇要是再装看不见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虽尴尬,但他还是抬手制止了硕妃再继续,而后又清了清嗓子,不怎么自然地劝架道:“小王爷,都是误会,扫了你的兴,朕也很过意不过,这样吧!小王爷先回位,朕马上再重新安排新的歌舞表演,一定让小王爷满意。”   “不用了,这接风宴既然已变了味道,再吃下去也没有意义,越皇陛下,本王还是先告辞了。”说罢,花千树谦逊一揖,方要转身,却又被南宫霓死死扯住:“小王爷,再坐一会儿吧?”   他的眸间暗潮涌动:“霓霓,本王可都是为了你。”   “若是真为我好,那便再坐一会儿,好吗?”她摇了摇他的衣袖,竟他未曾有所表示,又继续哀求:“好吗?小王爷?”   南宫霓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糯糯很是好听,花千树便最爱她这幅柔弱乖巧的小模样,从前,他是一看到她便走不动路,哪怕明知护着她会挨打,他亦总是挡在她身前。奈何当初自己的力量太微弱,到最后总是只能满身是伤的收场。如今,他霸气回归,再也不愿看她在此受一点委屈,哪怕,为了她,他要与天作对,他也再所不惜,只求能护她一世一生,再不让她流下一滴眼泪。   长长一叹,花千树的口气宠溺无比:“本王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说坐,那便再坐一会儿吧!可是,本王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怎么办?”   “霓霓再为小王爷按排一场表演,算是替珑儿向小王爷赔罪如何?”   “是你表演的本王才看。”   闻言,南宫霓羞赧地红了脸,但终还是柔柔道了一声:“好。”“啧啧啧!公子,瞧瞧,瞧瞧啊!奴才刚才说什么来着?”   “闭嘴。”   “人家郎情妹意,你侬我侬,谁看都是天生的一对嘛!”   “闭嘴。”   “再说了,大公主那身份,也不是公子您所能那啥那啥的嘛!所以说……”   死说不听,燕礼最终选择了闭上嘴,直接一巴掌抽上了元宝的头,元宝被打得冤枉,哭丧着脸委屈地嗷嗷直叫:“公子,您得面对现实,您的小媳妇儿被人拐跑了。”   “元宝啊!你今儿个话可是有点多啊!是不是本公子平时太纵容你了?要不,本公子再给你打个赏?”   一听要打赏,元宝当即便瞪大了眼,猛摇着头说:“公子,奴才都说完了,现在没有话了,真的,一点也没了。”   要是别人听到打赏这两个字,肯定当时就跪地感恩了,可元宝不同,听到打赏这两个字,他却只想抱头痛哭,没办法,谁让他的主子这么变态呢?明明是罚非要说赏,还尽‘赏’他些打扫猪圈,清洗马场,掏粪浇菜的龌龊活儿,每一次都折腾得他苦不堪言。是以,只要一听到打赏两个字,元宝便知自己摊上大事了。公子,公子饶命呀!   满意地看着元宝被吓得青中泛着白的脸,燕礼十分惬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后,又意味深长道:“她不会被人拐跑的,要拐,也只能本公子亲自拐。”   “公子,您到底哪儿来的这份自信呀?”   “那是因为本公子有把握,十成十的把握。”   他笑,眸间一派风流,看得不远处的几个帝女妃嫔又是一阵阵的心动。   元宝猛搔头:“为何?”   “天知,地知,我知,她也知,”   “公子,您这不等于什么也没有说么?”   “……”   闻言,燕礼只笑不答,只是继续悠哉悠哉地抿着自己手中的美酒,还故意对着不远处的花千树遥遥一敬,腹语道:花千树啊花千树,赢了这么久,总归得输我一次才合适吧?别怪兄弟狠心,这个女人我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胜似谪仙   花千树在南宫霓的劝说之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越皇对此甚是欣慰,看向南宫霓的眸间,亦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情,南宫霓对此并无感觉,只是柔柔一笑,又恭敬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故意让珑儿跌倒。”   南宫霓确实没有那么做,也根本没打算过要在表演的时候从伴奏上对南宫珑下手。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让南宫珑颜面扫地,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最该争取的是什么。既然硕妃想招玄明煜为二驸马,那便让她们母女好好表现好了,她又何必在个中使绊子。   更何况,今日的夜宴宾客众用,其中不乏音律高手,更有许多双眼睛在同时盯着她,她若有半分刻意,就算越皇看不出,也一定能人能知道。她还没有那么傻,傻到要这样的时候,锋芒毕露。所以,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吹笛子的时候,也比平时更用心。唯一不同的只是,自始自终,她都用言语在暗示着南宫珑。让南宫珑在潜意识里,误以为南宫霓一定会算计于她,以至于后来,看到她的眼神便自乱了阵脚。   其实,她真的什么也没做,是南宫珑自己心智不免成熟,太多疑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而已。   皇帝不是个瞎子,自始自终他都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看到南宫霓如何尽力吹笛,也看到南宫霓如何为妹妹求情,更看到了小王爷对她的那一片用心。如此前提之下,纵然越皇有心想帮南宫珑出气,亦是再不愿为此多指责南宫霓一句了,只和蔼道:“父皇知道,霓儿不必自责,现在,你只要好好表演便好。”   闻声,南宫霓温婉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儿臣的表演可否找个帮手?”   “帮手?”   南宫霓点了点头,悦然道:“儿臣想让太子殿下陪儿臣一起表演。”   “太子,他如何能……”   越皇愕然,那禁忌之语冲口而出,差一点便露了马脚,南宫霓见状,连忙打断了越皇之语,高声道:“父皇,太子殿下最近非常用功,今晚更是特意准备了一个节目想要讨七公主欢心,也想让父皇欣赏一番,父皇,您意下如何?”   心知自己失语,越皇颜色惊惶,又担心地问道:“太子他,可以吗?”   “父皇看了便知。”   见南宫霓如此笃定,越皇亦有些动摇,正举棋不定,忽听耳边又传来皇后的浅语声声:“皇上,您就依了霓儿吧!便是太子表演得不好,亦能娱人悦已,若是太子殿下表演得精彩,七公主对太子殿下也会留下好印象,这样一来,岂不两全齐美?”   “话虽如此,可是……”   “皇上,臣妾愿以名誉担保,太子殿下真的可以的。”   “既如此,朕便准了。”言罢,越皇复又抬眸望向首席之位的南宫智,语重心长道:“智儿,你可要好好表现,切莫要让小王爷失望。”   闻声,太子惶恐,连忙怯怯地站了起来,喏诺许久,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一刻,太子的双手正死死绞住了自己的衣袖,虽昨夜已有准备,但突然听到越皇唤他,他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太紧张,他只得四下寻觅,当他漆墨如潭的双眸,触及南宫霓那双温柔而明亮的大眼时,他所有的怯懦,所有的软弱亦在她温柔如水眼神之下,瞬间化为乌有。   太子原本紧握成拳的双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是,父皇,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   闻声,皇后泪落。   南宫霓却只是直直看着太子,略感欣慰地笑了。智儿,你的天地你开拓,你的女人你征服,皇姐能帮你的,亦只能到这一步了。   夜已深,烛火明亮,太和殿内,又一次沸腾了。   本是南宫霓的表演,重头戏却全押在了太子身上,做为花千树指名要看的人,她不出场,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但,她的出场只为抛砖引玉,真正的亮点,却是太子那一手惊为天人的空竹技艺。   在南宫霓衬托之下,南宫智伴着星光出场,没有在正殿之中当庭表演,却是投身于殿外的空旷之地。空竹呜呜,在他的手中婉若夜空的明月,他与明月为伴,与清风相随,一身清素的白衣,衬着那张绝世出尘的小脸,更像那月中走出的谪仙人物。   方才已领略过南宫珑略有些遗憾的妖娆舞姿,众宾均对皇室子女的表演不再有任何期待,如今,却突然看太子如此纯净灵动的表演,宴中宾客,一时惊艳,均都摒息而望,随着他飞仙一般的身影,起起落落,翻翻转转。   本只是娱乐之物,在南宫智的手中,那空竹却好似生了眼的活物一般,在他的牵引挑托之下,变幻出各式复杂的花式,那眼花缭乱的手法,在朦胧的灯光下,更被渲染上了一种魔幻的色彩。眨眼之间,那细细的线绳似已在眼前凭空消失,整个画面,便变成了南宫智在动作,那空竹在浮空自旋一般。让人觉得新奇好玩的同时,又倍感刺激。   众人正看得目不转睛,忽感眼前突然一亮,放眼望去,却见南宫智的四周,又凭空多出了好几个南宫智,他抖动的那只空竹,亦在同时多出了好几个。众宾震惊之余,却见他的动作翻转得越来越快,那几个南宫智同时出手,那几只空竹亦同时呜鸣,众人们看得应接不暇,想要定晴分辨那个是真人哪个是人影,却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只能窥见其交织在一起的人影浮掠。   人是人,物是物,物与人交强,人与物缠绕。   似是而非,似鬼而魅,众宾惊叹于太子精妙的空竹技艺之时,又感慨着如此情境的完美与绝妙,赞叹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便是连对太子毫无期待的越皇都已睁大了眼,看着殿外的一幕,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智儿这一手,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闻声,一直端坐于越皇身侧的皇后,掩袖遮面,终于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十三年了啊!太子终于被越皇赞扬了一次,终于……   ------题外话------   有个地方需要我解释一下,太子在表演的时候,别人看到多了几个一样的人,不是太子会变戏法哈。是因为女主在太子表演的地方安置了几个大的铜镜,太子的身影从铜镜里照出来,再配上夜色,看不真切。所以就好像一下子多出了几个人。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神秘公主   满殿沸腾的人声之中,七公主花千朵突然间兴奋站了起来,一边使劲儿鼓掌,一边瞪着琉璃般漂亮的大眼睛,对着夜色中正翻飞如仙的太子南宫智不停叫着好:“哇!哇哇哇~!皇兄,太子哥哥好厉害,我也想学这个,我也想学这个。”   拧了眉,尴尬地将自己的妹妹按了下来,花千树有些无奈道:“朵儿,注意点,你可是皇室公主,怎能如此没有礼法。”   七公主正看得兴奋,哪里还管花千树的叮嘱,只头也不回地道:“唉呀皇兄,这个时候讲什么礼法?大家不都在鼓掌么?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可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呢!为他加油可是太合适不过了?再说了,太子哥哥真的表演得很棒耶!我一定要跟他学,哇呜!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他。”   闻言,花千树眉一挑:“你不是一直会么?还学?”   一听这话,花千朵愣了一下,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半晌,这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呃,那个,啊……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太子哥哥玩的这几个花式嘛!想学这个。”   “朵儿,为何皇兄总觉得你最近说话总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还有,什么加油,什么好棒,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儿?”   原本还使劲地拍着的双手,拍得越来越无力了,花千朵有些尴尬地哑了声,慢慢坐回自己人位置上,掩饰般喝了口水,这才磨磨叽叽道:“哪有,是皇兄你想太多了吧!朵儿还是个孩子,当然不能和你们这种大人比了是不是?至于这些词嘛!我自己发明的,呵呵!有没有觉得很新奇?”   “发明?新奇?这又是什么词儿?”   花千朵更紧张了,嘿嘿干笑道:“嘿嘿!我的意思是说,这些词儿都是我自创的,那个自创的意思嘛!就是自我创造,嗯嗯!皇兄你这个应该能听懂吧?”说完这话,花千朵万分期待地凑近了花千树,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可劲儿地对他进行放电催眠。   被她无辜的眼神所迷惑,花千树虽还是有些怀疑,但到底没有过份追究,只妥协地说道:“就当是皇兄弟想多了吧!不过,除了喜欢太子殿下的表演之外,你对他还有没有其它的感觉?”   “有啊!非常有,我喜欢他。”   笃定地说完,花千朵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直接了,连忙欲盖弥彰地掩了自己的小嘴,一脸尴尬地瞅着花千树。   一听这话,花千树漂亮的眉头差一点便拧成了大麻花:“喜欢他?你不是说要等宴会之后再仔细看看的么?”   “这不是看过了吗?太子哥哥很厉害啊!所以,朵儿决定了,就喜欢他。”本想要假装矜持一下的,可是,天地良心啊!她真是让那外面那只长相妖孽的太子给迷住了,想要让她在此时此刻说出点违心的话语来,都觉得是背叛。所以,就算会让花千树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太太不像一个皇室公主,她也顾不上了。她就是喜欢,就要是说,就是要昭告天下,她看上那小子了。   “这么随便就喜欢他了?”   本来是真想忍的,可是,一听这话,花千朵又不干了:“皇兄,什么叫随便啊?你可以喜欢大公主,朵儿就不可以喜欢太子哥哥么?我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对大公主来说,还什么都不是呢!”   愕然听到这个,花千树先是一愣,片刻后,却又温柔笑道:“迟早会是的。”   见自己已成功地转移了花千树的注意力,花千朵连忙讨好地恭维道:“呵呵!朵儿也这么觉得。”   好话谁都爱听,更何况,这样的话更能让花千树安心,她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又问:“那,晚宴之后,你还要不要见太子?”   “其实,见不见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看好了。”   本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没想到七公主竟然这样说了,花千树犹豫了一下,还是尴尬地建议道:“还是,还是见一下吧!”   “嘻嘻嘻!皇兄,是你想见大公主吧?”   “呃,呃……”   洞悉了花千树的小心思,七公主一脸的狡黠:“唉哟!不好意思什么呀!想见就说嘛!你要是敢说不想见,我一会儿可就不去找太子哥哥玩了。”   “想,想想想,这下总可以了吧?”   “呵呵,呵呵呵!皇兄你脸红了,大男人一个居然还会不好意思呀!”   被七公主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花千树佯装生气地板起了脸:“鬼丫头,不许你取笑皇兄。”   捂着小嘴儿,七公主咯咯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意有所指道:“皇兄,大公主姐姐那般受欢迎,我看你要多努力了哟!”   “受欢迎么?”   努了努嘴,七公主用眼神扫了一下四周,直言道:“不信你自己看呀!那边的几位英俊公子就不说了,这边连燕礼哥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其它人我是不担心啦!因为大公主是看都没看那几个人一眼,只是,燕礼哥哥那般会讨女人欢心,皇兄你可要小心哟!大公主说不定就会被燕礼哥哥抢走了。”   听花千朵说大公主爱欢迎,花千树本还真有些担心的,可听到这里,他却又会心地笑了,自信道:“若是旁人倒也难说,若是燕礼的话,皇兄反而不必担心了。”   “为什么呀?”   “他的身份,配不上越国的大公主。”   大越的临国,辽、金、湘、盛,其中最强为越国,次之为盛国,居中为辽国,落后为金国,最最最弱的国家,便是湘国了。这也便是为什么燕礼明明已成年,却还在越国为质的原因。   若是燕礼的身份不是大越质子,而是湘国其它身份显赫的皇子的话,南宫霓与其联姻的可能性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但,正因为他质子的身份卑微,是以,纵然他有心,亦是断没有可能攀上大越皇室的嫡长公主的。除非,南宫霓自请下嫁,可是,南宫霓怎么可能会主动要求嫁给燕礼?   这么想着,花千树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燕礼,眸间流露出的同情之色,亦是愈见浓烈。燕礼啊燕礼,别怪兄弟不给面子,本不想处处赢你的,只是,这一次恐怕又只能对你说一声不好意思了。   ------题外话------   哈哈哈!写到这里,大家有没有发现七公主这丫头有猫腻呀!有木有亲愿意猜猜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嘿嘿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紫金令牌   一场晚宴,各怀心思。   一次表演,摄魂勾魄。   当南宫智表演完最后一个精巧的花式,他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缓缓走入太合殿内。十三岁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赢得众人的认可,这也让他与生俱来的自卑感,瞬间消弥了不少。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地站到了越皇的面前,第一次接受着父亲的赞美,也是第一次,毫无愧疚地接受了所有的赏赐。   一场算不得皆大欢喜的夜宴,终于有了个貌似完美的结局。越皇本是在硕妃的搀扶之下出了太和殿,但临寝之时,却又不知为何,突然改去了皇后的紫宸宫歇息。   西华宫的奴才们无意中传出的消息称,那天晚上,越皇在西华宫被二公主缠得太烦才会离开,也有人说,那天晚上越皇之所以会选择离开,是因为惦记着太子南宫智。总之,无论结果是什么,皇后却是又逢雨露,而硕妃母女,亦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众失之的。   凰宫之内,再一次风起云涌。   只是,当初一宫独大的局面,隐隐已现裂隙,而原本屈居于下风的紫宸宫,却在一夜之间,有如神助,再一次奠定了中宫之主的强势地位。   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很顺利,唯一的不足,只是南宫霓想要除掉的人,每一个都还好好地活着。这个结果让她很不满意,但,心急吃不热豆腐,她知道自己还需要等待时机,而第一个她需要把握的时机,应该是半个月之后的太后寿宸。   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她筹谋一切,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便是,回国公府省亲,看望她的外公林书堂。   说到这京都林氏,其实也算是百年大族,如若不然,以皇后这般软弱的性子,也断不可能稳居中宫十几载。只是,皇后的娘家虽是名门望族,但皇后却对娘家人并不热络,甚至还对自己的生父定国公颇有怨言。   说起皇后与定国公之间的心病,那得从二十年前说起。当年,皇后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有了自己芳心暗许的如意郎君,她曾以为,她可以和心爱的男人相携到老,恩爱一生。可一纸对诏,她却被选入凰宫。   皇后本是个认命之人,虽万般不愿,但为了家族利益林氏的殊荣,她最终还是毅然选择了进宫侍君,原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也会伴君左右,直到红颜老去。岂料,她心爱的男人,为了见她一面,甚至不惜净身入宫,成为她身边卑微的宦臣。   那一刻,皇后心如刀割,虽痛不欲生,但却满怀庆幸,至少,相伴一世的诺言他终于做到了,虽然是以这般极端的方式。但,这样的庆幸却仅得几日的光景,当定国公知悉这一切,一杯毒酒,直接要了那人的性命。直到死,那个人都始终守在皇后的身边,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伤心,因为,就算是死,他的灵魂也会守在她的身边。   皇后自此彻底崩溃,虽苟且偷生,却恨上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再不愿与他见面,甚至,在任何场面上遇见,亦都不肯问候一声。   上辈子,南宫霓也是知道母亲心中的怨念的,但,那时的她,太过任性,也太过自私。她不认为外公的行为是不对的,却也同样不认为母亲的行为是对的,是以,对于母亲与外公的积怨,她也从未曾想过要去化解,只是一味地享受着自己所得的一切,直至,她悔不当初的那一天。   如果说前世的一切都是因果循环,那么,这一世,她自该修补那一切,将前世自己所有遗漏的地方都一一补起,将前世自己所有做错的地方都一一改正,唯有如此,今生的命运才会因此而改变。而她们的未来,也才会不至于以灭亡为终点。   孤掌难鸣,在后宫生存,不是有美貌便可以拥有一切,不是有宠爱,便能左右一生。所以,她必须去看看定国公,去修补母亲与林氏大族的关系,要用定国公的号召力,影响到所有林氏的子孙,让他们全心全心地辅佐太子,直到,他成为九武至尊的那一天。   计划好了一切,却还差最关键的一步,那便是皇后手中的那枚可以畅行无阻,通关出宫的紫金令牌。   要还是不要,其实已毫无悬念,唯一让南宫霓发愁的只是,如何跟母亲开这个口。本想要找一些合适的借口,用来搪塞母亲的疑问,可想一想日后,她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母后,可以借您的紫金令给女儿一用吗?”那一日,南宫霓帮皇后梳了个美美的发髻后,邀功般说道。皇后先是一愣,末了又问道:“你想出宫吗?”   “是啊!”   “你是个公主,怎能随意出宫?让你父皇知道了,又该数落你了。”   “母后,女儿只是想去看看外祖父,父皇知道了也不会说女儿的。”   “……”   抚着发髻的手,略微一滞,本来心情很好的皇后,一听这话,脸色便冷了下去,似是有些怨言,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母亲,可以吗?”   “那日晚宴不是才见过了吗?又去见什么?”皇后的脸色很僵硬,说话的口气也很冷漠。南宫霓只作未见,继续劝道:“母后,子欲养而亲不待,女儿不想您将来后悔。”   一语出,见皇后并未反驳,南宫霓又慢声柔道:“其实,女儿听说,外祖母终日以泪洗面,双眼都已看不清了,丈夫说,再这样下去,就看不见了。”   “……”   闻得此言,皇后的心,猛地抖了一抖。这些年来,她因为对父亲的怨恨,竟是连母亲都不曾再见过了。多少次她在梦中醒来,也想委委屈屈地扑进母亲的怀里撒娇,可午夜梦回,她却只能守着寂寥的宫床心痛忏悔。   她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更懂得那样的痛意有多深,她那白发苍苍的母亲,这了她这个不孝的女儿,竟都要哭瞎了么?心很痛,竟是忍一下都觉得钻心的疼。   “紫金令,您就给我吧!求您了。”   泪水涟涟,皇后忍不住还是抽泣出声:“霓儿,母后是不是太不孝了?”   “母后,您不能尽的孝,便由女儿来替您尽吧!只求您,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也让外祖母好安心。”   似是仍有几分犹豫,但皇后到底还是软了心:“拿去吧!以后,多替母后去看看你外祖母,就说,就说,母后过的很好,让她别哭了。”   “母后,您也别哭了,霓儿会好好跟外祖母说的,还会请最好的御医去给外祖母看眼睛,您就放心吧!”   “我的霓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母后。”   软软一声的亲呢,南宫霓乖顺地依入自己母亲的怀中,表情很幸福,很满足。她的母亲,也许不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可是,只要她还在她在的身边,只要她还可以如此抱着她,给她力量,让她坚强,那便一切都值了。   哈哈哈,要出宫喽!猜猜会发生什么事?又会遇见什么人?   ------题外话------   哈哈哈,要出宫喽!猜猜会发生什么事?又会遇见什么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偶遇燕礼   公主出宫本是大事,但,为了不让硕妃那边洞察她的意图,南宫霓还是选择了低调出宫,甚至还刻意乔装了一下,这才偷偷摸摸地去了国公府。   说南宫霓此行偷偷摸摸,绝对不夸张,因为她那一身小太监的模样,实在扮得太像,以至于当她登门求见的时候,定国公府内的奴才,却是死活也不让她进门了:“去去去,哪里来的奴才,我们国公大人也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也可以见的吗?”   一听这话,香怡气得鼻子都歪了,骂她是奴才也就罢了,居然连她们公主也敢骂。   “你才是奴才呢?什么叫阿猫阿狗,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我们公……”太激动,香怡差一点便失口叫出了公主两个字,还是香如反应快,当时便扯了她一把,接过话头又对那看门的小厮道:“这位小哥,我们是从宫里出来的,真的有要事要见国公大人。”   那小厮闻声,上上下下又看了南宫霓几眼,鄙夷道:“宫里来的?嗯!瞧着你这娘里娘气的模样,也只能是个太监了,不过,看你这年纪,也不可能是什么管事的公公,想见我们国公大人也可以,令牌呢?手谕呢?或者有没有谁的举荐信或者推荐书?”   “若是我说都没有呢?”   这看门的小厮狗眼看人低,南宫霓倒也并不十分生气,毕竟,不知者无罪,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断然没有理由当她是贵宾。不过,这厮的嘴脸确实让人不舒服,所以,南宫霓的口气,也并不显得多客气。   “那就对不住了,马上给我滚!”   一个滚字出口,南宫霓却是笑了,轻蔑道:“滚?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个滚法,不如,你先滚给我看看?”   那小厮见她说话温温和和的,自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本以为自己气势大一点,便能吓走这几个人,不想,言语上自己没讨着什么好,还被人家倒骂一通,这下子,他可不愿意了。   跳将起来,那小厮撸起袖子便又骂道:“混帐,你个狗奴才……”   狗奴才三个字一出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放肆,狗奴才也是你叫的?”   那小厮原本嚣张得很,突听得一声比他更加嚣张的,当即便哑了嗓。待寻声望去,只看到一身痞气,风流无边的公子燕礼正踱着步子慢条斯理而来。   今日,他穿了一件很是鲜艳的的大红色锦袍,外罩琉丝云纹小马褂,足蹬八宝麒麟靴,那样张扬的色彩,那样浮夸的搭配,穿在他的身上却不见半丝俗气,反而散发出一种另类的独特气质。   桀骜不驯的表情,微挺的鼻,两片如樱花般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肆意地勾起,尤其是那一双墨玉般的眼睛,华光流转,朦胧间又隐隐透着几分神秘。南宫霓定定地望着他,愕然间正在琢磨着怎么让他开口帮一下自己,却忽见他又悠悠然然地走近自己,一边微笑,一边问她:“小阳子,你怎么一个人先跑来了,不是让你等本公子一起的么?看看,被狗奴才给挡住了吧?就跟你说你见不着国公大人,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   他如墨的眸间,尽是戏谑,南宫霓却被他那一声小阳子叫得彻底傻了眼。不等她有所反应,燕礼又抬眸看向那小厮:“这是本公子的人。”   言下之意,他的人也只有他能叫狗奴才,其它人不许。那小厮虽不认识鲜少出门的南宫霓,却是认得燕礼的,是以,马上便又陪着笑巴结道:“原来是公子您的人呀!唉呀!这位小爷也不早说,要早报了公子礼的大名,奴才怎么也不敢拦他的道啊!您看,误会,都是误会。”   那小厮一脸的谄媚,燕礼却再不看了,只又笑嘻嘻地对着南宫霓说道:“小阳子,走吧!”   小阳子三个字,怎么听怎么让人人觉得不爽,南宫霓咬牙看他,就是不动,他见她不动,他也不动,只惊问道:“唉!怎么不动,这是不想见国公的意思了?”   这人的行为,当真可恶,可是,急着想见外公,南宫霓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只能咬牙看她,切齿道:“见,见,当然见了。”   对她狠毒的眼神视无不见,燕礼继续笑咪咪地道:“那便随本公子来吧!”   言罢,两人心照不宣,依次入得国公府内,走着走着,燕礼不知怎地又得瑟了起来:“小阳子,小阳子,唉呀呀呀!这谁取的名字呀!怎么叫起来这么顺耳呢!”   忍无可忍,南宫霓压低了嗓音低吼道:“燕十一,你够了啊!”   燕礼装傻道:“小阳子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进了虫子,我帮你吹,吹吹……”一掌拍开他突然伸过来的魔爪,南宫霓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看着自己落空的魔爪,燕礼无限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别这么大脾气嘛!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么?”   冷冷扔他一记白眼,南宫霓讥讽道:“救命恩人?你还真好意思开口,不过就是帮本公主进来了国公府,就算是救命之恩了?燕十一,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燕礼十分帅气地摆了摆手,然后又一本正经的反驳:“厚脸皮的人,不是大公主你么?”   “你……”   不等她继续说话,燕礼又道:“老实说,你在水里样子真的可爱多了,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快救你上来。”   “……”   见她一脸茫然,燕礼略有些不满地反辱相讥:“真的不记得了么?还是想装着不知道?花千树一出来,大公主的眼里就看不见别人了么?连救命恩人都不记得的话,这真的合适么?”   “那天把我从水里救上来的人,是你?”   一语出,香如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南宫霓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公主,奴婢还以为您记得呢!所以才没跟您说的。”   香如的声音虽小,但到底还是落入了燕礼的耳中,他貌似不爽地睨了她一眼,又酸溜溜地道:“不然呢?难道是花千树?他那般玉风临风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从水里钻出来的吧?”   “谢谢!”   南宫霓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她打心眼里对燕礼没什么好印象,可是,自她重生归来,他似乎也有意无意帮过自己几次了,虽不明白他用意何在,但,这一声谢谢,却是她应该要说的。   她不欠人情,至少,嘴上绝对不会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强词夺理   燕礼挑眉,一脸的得意:“唉呀!好像蚊子嗡嗡呢!不知道在嗡着什么,元宝,你听见了么?”   瞅了瞅南宫霓,又瞅了瞅自家公子,虽然元宝觉得南宫霓的身份比自家公子要尊贵,可是,现官不如现管,他要是因为公主而得罪了自己的主子,那后果……   元宝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冒险,所以,他果断地看着自己的公子,说:“公子,奴才也什么都没听见。”   燕礼那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让南宫霓很不爽,不过,她倒也没和他生气,只是,口气不怎么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以后要是再遇到那样的情况,麻烦你还是不要出手了。因为,本公主不需要。”   摇着头,燕礼一幅唯女子与小人不好养的表情,十分刻薄道:“啧啧啧!当时你怎么不说呢?现在才说不需要是不是太晚了?”   冷冷一哼,南宫霓懒得再跟燕礼斗嘴,只淡声对两个侍女吩咐道:“香如,香怡,咱们走。”   见她要走,燕礼也不急,只故意一惊一乍道:“唉呀!元宝啊!本公子刚才来这儿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熟人了?”   了解自家公子的用意,元宝连忙高声配合道:“是啊公子,是遇见了。”   “遇着谁了?本公子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他一脸的得色,怎么看也不像是记不起来的样子,可是,他却故意十分夸张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南宫霓的背影挤眉弄眼,也全然不管人家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元宝目不斜视,一脸正色道:“公子,咱们遇上定国公了,他老人家好像是往东去了,往东的话,如果奴才猜的不错,应该是去了大丞相的府上。”   长长地喔了一声,燕礼似笑非笑道:“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遇上定国公了么……”   话未说完,已被南宫霓狠狠打断:“燕十一,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国公不在,你还让本公主进来扑个空?”   闻声,燕礼突然收了笑,冷冷问道:“不然呢?让大公主你一直忤在门口?还是让其它人把您给认出来,然后再一一上报给西华宫里的那位?”   他虽是故意激她,但却也没有说假话,硕妃与皇后皆是出自林氏望族,皇后娘娘是定国公府上的六小姐,硕妃娘娘却是定国公的亲弟弟林尚书府上的八小姐。本来,林氏出了一后一妃,可谓是光耀同楣的大喜事,只可惜,硕妃野心太大,一心只想要扳倒皇后自己做国母。   这便让定国公所不容了,他虽然与皇后有心结,但再亲不过骨肉亲,是以,定国公也从未给过硕妃什么好脸色,连带着,甚至对自己的亲弟弟林尚书亦有了成见。不过,成见归成见,林氏一族到底是望族,内讧之事有弊无利,因此,定国公再怎么生气,也断不会在表面上与林尚书断绝关系。   既然国公府与尚书府仍有来往,那么国公府上,亦总会有尚书府的人出出入入,而方才,如若他猜的不错,一直在那边盯着南宫霓琢磨的人,该是林尚书府上大管家之子,林大冶。别人认不出南宫霓,可尚书府的人,却不一定会认不出,毕竟,南宫霓的五官承自皇后,虽说不是完全相同,却也有五分相似。   一旦让他认出南宫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才急中生智,唤了她一声小阳子,不过,这个名字似乎并不怎么得公主之心,以至于现在,两人还因此而扛上了。想到这里,燕礼不禁在心头婉转叹息:我容易么?我容易么我?   南宫霓气急,但又明白燕礼所说的不无道理,咬了咬牙,亦只能恨声怒道:“分明是强词夺理。”   燕礼一笑,又夸张地叫了起来:“唉呀!真是好人难做呀!明明做了好事,不但没落着什么好,连声谢谢都没有,还被人说成是强词夺理,真是世风日下,连人心都变了味儿了。”   “燕十一,你够了啊!”   “你说够就够啊?那多没面子?”   “无聊。”   言罢,南宫霓再不想与他多说一语,只是纤腰一扭,当即便转身离去,再不想看他一眼。   挑眉不语,燕礼就那般望着南宫霓离去时的娉婷身影浅笑。她不过十五年华,虽身量高挑,但纤瘦的背影一眼望去仍显单薄。但,正是这单薄身子的主人,近日里,已是一次又一次让她刮目相看了。他韬光养晦近十年,彼时,好像终于找到他想找的人了。   南宫霓,就是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本公子失望啊!   “公子,您就这么让大公主给走了啊?”   眸光熠熠,燕礼神色颇有些淡漠:“不然呢?”   元宝一看自家公子这态度,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可是,咱们原本是没打算要来国公府的呀!您这么巴巴的跟进来,奴才还以为您要跟大公主多聊聊的,就算不跟大公主聊聊,至少也该给跟主人家打个招呼的吧?那如果您真不想打招呼,咱们就走呗!可是,您现在什么也不干,就忤这儿算怎么回事呢?”   “是啊!那走吧!”   一听这话,元宝又愣了:“公子,真走啊?”   “当然了。”   “喔!”   见自家公子似乎心意已定,元宝也不想再劝,只乖乖跟在燕礼的后面,打算离开。可是,才刚走了没几步,他家公子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公子,您又怎么了?”   燕礼咂了咂嘴,一边点头一边道:“本公子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元宝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所以,本公子现在决定去找子越兄叙叙旧。”   元宝一听,又嚎道:“又不走了啊?”   “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本公子是不走的。”   “……”   无语凝噎,元宝翻着白眼死死望天,做口吐白沫状。   明明就是想留下来,还非要借别人的口说出来,好似他自己留得有多勉强似的,其实心里分明乐得要死。阴险啊,阴险,他们公子真是太阴险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高门林氏   一主二仆,徐徐行走,南宫霓不言不语,两姐妹小心翼翼,当三人行至叉道,南宫霓突然便停了下来,似是在犹豫着该向左还是向右。   印象中,国公府的大院也是极复杂的,若不是长年居住在此,在没有人引领的情况下,也很容易走错方向。南宫霓蹙着眉,努力想要找寻到记忆中对国公府的印象,奈何来的时候自己年纪实在太小,来的次数也太少,是以,任是她如何努力,也始终想不起该选左还是选右。   香如不知南宫霓的犹豫,只道是她还在生着燕十一的气,便鼓起勇气小声地劝道:“公主,您就别生气了,依奴婢看,公子礼对您应该没有恶意,他就是嘴坏,喜欢逗……”   她本想说燕礼只是想逗逗南宫霓,不是真的要使坏。可话还没说完,却见南宫霓已冷冷将眼神杀将过来,那一眼,又冷又冰,当时便让香如哑了声。那最后的一句话,哽了许久,到底还是被吓了回去。   不爱听香如替燕礼那厮说好话,南宫霓吓退了香如,又转首向香怡问道:“先前,是他让元宝给本公主送的药,是吗?”   “好,好像是。”   点了点头,她又扭头看向香如:“后来,他又跳下水救过本公主一回。”   香如一愣,但很快又点了点头:“嗯。”   复又看了两个小丫头一眼,见她们被自己盯得有些紧张,南宫霓终于又浅声道:“加上智儿这一次,他一共帮了本公主三次,虽然,他如你所说真的嘴很坏,但,本公主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纵然不喜欢他的为人,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便生他的气。”   闻言,香如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是奴婢愚钝,没明白公主的心思。”   “你不笨,只是他说话太过份了而已。”她不气,但不代表她真的什么也不计较,区区一个别国质子,也敢对大国的嫡长公主造次,还给她取了个太监的滥名字……   看她表情不岔,香如又委屈道:“公主,您不是说不生气的么?”   南宫霓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只一转语锋又问道:“你们俩,谁和元宝比较熟么?”   一听这话,香如连忙摇头:“不熟。”   香怡也赶紧表态:“奴婢也不熟。”   知道两个丫头又误会了她的意思,南宫霓只好又解释道:“本公主的意思是,让你们找机会和元宝套套近乎。”   香如又是一愣:“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本公主总觉得,这个燕十一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无能。”   香怡认可般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可是公主,公子礼是不是无能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是不是无能确实和本公主没关系,不过,他是敌是友,本公主可就得分个清清楚楚了。”言罢,南宫霓复又清冷回眸,淡看了一眼手腕上早已愈合的伤疤,方才冷声道:“走吧!该去会会本公主那几位亲表哥了。”   左右仍不懂选择,南宫霓随意挑了一个方向,便直行了下去,所幸,并未走太久便遇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偏不巧,却恰好便是她要找的亲亲表哥。原来,南宫霓绕来绕去还是选错了路,一不小心便走到了林子越所住的院落里。虽然没找到正厅,但却找着了自己最想找的人。这算是瞎猫逮着个死耗子,也不错。   会心一笑,南宫霓很是兴奋地朝他招着手:“子越哥哥。”   “你是……”   意外看到几个陌生人在自己的院落内行走,林子越本想过来问问来者是谁,岂料,却愕然看到了南宫霓,还是那样一幅小太监的模样,他想认不敢认地瞅了她半响,这才惊道:“大公主?”   食指轻点红唇,南宫霓小心地提醒:“嘘!子越哥哥小声点,你想嚷到所有人都听见不成?”   “大公主,你怎么来了?来找爷爷的么?为何下人没有通传一声?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一个人来的么?皇后娘娘呢?也来了么?还有……”太意外的结果,是林子越一直絮絮叨叨问个不停,南宫霓忍着笑意打断他的话,调皮地指了指自己这一身的装扮:“子越哥哥,你看我这身模样,适合让下人通传么?”   “说的也是,不过,大公主你为何这般装扮?”   南宫霓没有正面回答林子越的话,只是四下观望了一下,见没有外人在场,这才神神秘秘道:“子越哥哥,借一步说话如何?”   林子越奇怪对看了她一眼,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浅笑着道:“大公主随我来。”   跟在林子越的身后,穿过花厅,很快便倒了林子越的书房,待她们一主二仆都进入之后,林子越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这才又带上了门。   “大公主,这下可以了吗?”   南宫霓浅浅一笑,表情很是亲呢:“还是子越哥哥细心。”   不习惯她的温和纯良,林子越表情有些僵:“大公主,你,不会是偷跑出宫的吧?”   南宫霓一笑,大大方方承认道:“对啊!我就是偷跑出来的。”   “啊?”   林子越倒吸一口冷气,惊得连声调都变了。印象中,他这个公主表妹虽然任性了一点,但却很是娇气,自己偷跑出宫?怎么可能?他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南宫霓挑了挑眉,娇俏道:“啊什么啊?我就不能偷跑出来吗?”   虽有几分刻意,但她已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重活两世,她毕竟已不再是少女心性,若是在外人的面前表面得太过成熟,似乎也有些奇怪。所以,想来想去,也只能故意咋咋呼呼了。   林子越脸一红,尴尬道:“你可是大公主啊!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数落你一番。”   “所以,天知地知子越哥哥知,其它的人,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了。”   “大公主,你……”   不对,不对,非常不对。   他几时和这位公主表妹这么亲厚了?怎么她一直对自己笑,还笑得那样天真无邪?印象中,他们见面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啊!便是那日的宫宴,他们都未曾打过招呼,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位少女?   见他被自己吓到,南宫霓又笑着安抚道:“子越哥哥别紧张,我是来看外祖父的,可是,若是通报父皇,少不得又铺张一声,我不想搞得那么复杂,所以就自己出来了。”   闻言,林子越心思一沉,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知道吗?”   “母后自是知道的,如若不然,我也出不来。”   “大公主,你真的是来见爷爷的?”   “当然。”   “那么,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么?”   想了想,想了又想,南宫霓莞尔一笑,斩钉截铁:“是,我是奉了母后的懿旨,特意来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的。”   皇后与林氏多年的积怨,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扭转,只是,若是告之一切皆出自南宫霓的本意,那定国公必然不快,可若说是奉了皇后的旨意,那么,所有的感觉,便全都不一样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公子子越   高门林氏,大越四大家族之首,乃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自大越开国以来,已出了三位皇后,七位皇妃,其中,最得人心的,当数开国皇后林绿云,当年,在开国皇后的扶照之下,林氏一门策马驰疆,曾立下无数显赫功勋。虽后室子孙多数弃武从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氏虽兵权没落,但却还占据着朝堂三分之一的势力。   如若不然,以皇后的性子,也断然不可能撑到今天。只是,以往皇后与家族不合,以至于中宫没落,让西宫当了道。那些原本支持皇后的人,也都见风转舵改支持起了西宫。做为一国之后,如若自己的娘家人都不能支持她,想要让其它人臣服,又谈何容易?   是以,南宫霓想要重振母亲的后威,第一步,便必须由征服林氏开始。而要想征服林氏,或者,便该从眼前之人入手,林子越,未来的林氏之主。   “子越哥哥怎么不出声呢?”   林子越一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毕竟,大公主已经几年不来府上了。”   闻声,南宫霓低低一叹,略有些无奈道:“是啊!我以前不太懂事了,还请子越哥哥不要怪我才好。”   “怎么会呢?”   “不过子越哥哥请放心,以后,只要有时间,我会常常来看你们的。”   南宫霓故意说了你们,虽然不过是换了个说法,但听在林子越的耳中,感觉却又是另一番意味。但笑不语,只是温温和和地看了她一眼,打心眼里,却对眼前这个公主表妹越来越好奇了,是以前自己对她有偏见么?为何,总觉得她从里到外都有些不一样了呢?   林子越盯着南宫霓瞧,南宫霓也权做不知,只调皮道:“子越哥哥,人家都来了半天了,都不给口水喝的么?”   “喔!瞧瞧我这记性,阿铁,给公主和两位姐姐上茶。”   阿铁虽是个男孩子,但动作很麻利,一听主子召唤,当下便蹿了过来,很快便给南宫霓沏好了茶,又一一给香如和香怡也端了一杯,香如和香怡毕竟只是宫女,又岂敢在这种场合和主子一起饮茶,当下便推却了。   南宫霓讨来茶水,却只喝了几口便又放下,正打算问林子越定国公几时归来,却突听得书房外又有人高声喧哗。她眉心一拧,当下便又沉了脸,那个声音,好像是……   同样听到动静的林子越站了起来,歉意地对南宫霓一笑:“好像是公子礼,我去看看。”   见他要动,她起身拉住了他:“子越哥哥,既然有人来访,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待客便是,让阿铁带我去外祖母处便可。”   “那如何使得?”   “没事儿,我说使得便使得。”   “可是……”   “子越哥哥。”她又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道:“我不想让公子礼看到我在这里。”   “喔!明白了,阿铁,带公主从侧门出去。”   “是,公子。”   阿铁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很快便带着南宫霓她们从侧门走了出去,待她们全都离开了,林子越又待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慢悠悠打开了书房的门。   门一开,某人便一骨碌钻了进来,一边摇着纸扇,一边貌似风流地说:“子越兄,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林子越也不理他,只放了元宝也进来后,便又顺手关上了门:“十一兄,关门自有关门的理。不过,你这明知人家关着门,还要硬闯是要闹哪样?”   四下张望了一番,燕礼开始自顾地在林子越的书房里寻来觅去,那架式,只差没有翻箱倒柜了:“咦!人呢?跑了?”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林子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大公主呢?她不是在这里么?”   一听这话,林子越双眸一亮,戏谑地看着燕礼道:“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哪儿了?”   他问得太急,林子越反而更加好笑了:“十一兄,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个公主表妹这么感兴趣了?你不是有那个什么芸平公主的么?怎么?又换口味了?”   闻声,燕礼故意又摇起了纸扇,得瑟道:“本公子的口味向来独特,好容易抓到一只小泥鳅,自然不能放过了。”   “燕礼,你确定要招惹我这个公主表妹?她不适合你。”   燕礼眉眼一横:“你想哪里去了?本公子要找她是因为想跟她合作,什么叫招惹?本公子是那种人么?”   “你就是。”一针见血,林子越毫不留情,燕礼听罢,只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子越兄,咱说话不能含蓄一点么?含蓄你懂不懂?”   “不懂,我只知道,你要是招惹了她,我家老爷子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好了,本公子心里有数。再说了,大不了娶了她嘛!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唉呀!怎么算好像都不亏嘛!所以,即招之,则安之,有什么好怕的呢,是不是?   燕礼算盘打得好,林子越却不以为然地抽了抽唇:“十一兄,天还没黑呢!不到做梦的时候。”   “子越兄,你不要这个表情嘛!”   林子越白他一眼,用一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情瞅着他,无语道:“你当然想娶她了,只是,她不会想嫁你。”   “何以见得?”   “咱家老爷子已经给她找好对象了。”   一听这话,燕礼手中的纸扇‘啪’地一收:“谁?”   “玄明煜。”   初听到这个名字,燕礼那漂亮的桃花眼眯了又眯,半晌方道:“那家伙么?倒也是个对手,不过,本公子要的人,还从未失手过。”   “她和其它人不一样。”   “正因为不一样,所以,本公子非她不可。”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也是个做了便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既然他已选择了南宫霓,那么,除了他以外,谁也不可以。   如果林子越没有看错的话,那一刻,燕礼的眸间闪过的是至死方休的光。   “燕礼,你到底想做什么?”   “子越兄,咱们想找的人,好像已经找到了。”   “……”   林子越震憾了,他说的人是大公主么?   怎么可能?   ------题外话------   我要是说这俩货木有‘奸情’,乃们信不?   哈哈哈,其实有‘奸情’才更好看吧,素不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定国夫人   离开林子越的书房,南宫霓跟在阿铁的身后走了许久,方才到了国公府的正院之中。一路上,偶遇不少的下人婆子,似乎都对她这一身打扮颇有些忌讳,虽说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但却又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南宫霓暗暗观察了一阵后,心道:以后,不能再穿太监的衣服了,太惹眼。   七弯八拐,终于到了外祖母的房前,阿铁举手在门上轻叩了几下,便恭恭敬敬地说道:“罗妈,我是阿铁,带了重要的贵客来见老夫人。”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起了。”内室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南宫霓也是认得的,那是定国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罗妈。   “是。”   得到回复,阿铁又恭恭敬敬应了一声,这才回首对南宫霓道:“大公主,您进去吧!老夫人可想您了。”   “嗯,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侍候孙少爷吧!”   “是,奴才去了。”   阿铁走后,香如和香怡齐齐为南宫霓开了门,她轻盈踏入,方入内,便闻得一阵药草苦香。蹙眉,南宫霓淡淡看向外祖母所在的方向,隔着珠帘有些看不清,但却听到外祖母虚虚问了一句:“谁来了?”   阔别多年,再听到外祖母这慈祥而和蔼的声音时,南宫霓不觉心头一暖,也柔声道:“外婆,是我,霓儿。”   “什么?霓,霓儿?”惊诧声中,是杯盏落地的碎裂声,紧跟着便是什么人跌跌撞撞小跑过来,南宫霓迎了上去,冲开珠帘,便是外祖母毫无焦距的眼。   看着外祖母鬓角的白发,南宫霓不经意便红了眼眶,扑进老夫人的怀中便哽咽道:“外婆,是我,我来看您来了。”   “真的是霓儿吗?快,快,快让外婆好好看看你。我的霓儿啊,我的心肝啊,外婆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老夫人抚摸着南宫霓的小脸,用她略显昏黄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瞧着,不多时,便已热泪盈眶:“是,是霓儿,真的是我的霓儿,霓儿啊!外婆可想死你了,你怎么不早一点来看外婆呢?啊?”   “霓儿不孝,来晚了。”   南宫霓流着泪,心里只觉得堵得慌,上辈子她太过于疏忽,鲜少代替母亲过来看外祖母,直到她终于有一天哭瞎了双眼,而后郁郁而终,她们方才悔之晚矣。今生,只希望她来的还不算太晚,外祖母的眼睛,也还有得救。   林老夫人流着泪,边哭边笑:“不晚,不晚,只要霓儿还想着外婆,什么时候都不晚。”   伸手抚去外婆脸上的泪,南宫霓忍着心酸道:“外婆,您别哭了,您的眼睛受不了的,别哭了好吗?我都来了,您得笑。”   “是,是,得笑,外婆得笑。”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林老夫人喜得眼角的鱼尾纹折了一条又一打。   “唉!人老了,好不了啦!”说着说着,林老夫人的眼光突然便飘远了,一直死死盯着南宫霓背后的大门,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南宫霓又怎会不懂外祖母的心思,虽明知会让她失望,却也不得不说:“外婆,别看了,母后没有来。”   “喔!”   长长的一声,林老夫人的心头失落又堆了一层又一层,其实,她是知道皇后来不了的,只是,愕然看到南宫霓,她便又有些期待,期待着,在自己彻底瞎掉之前,能看一次好好看看自己女儿的脸。   不忍见林老夫人黯然神伤,南宫霓又细细地劝慰道:“外婆,母后也想来看您的,念叨了好几次,可是,母后的身份毕竟不同,想要随意出宫也不易。况且,智儿他还小,若是留他一个人在宫中母后也不放心,所以,才着了霓儿特意来看您。外婆,您别失望,虽然母后不能随时出宫来看您,可是,霓儿可以来啊!看到霓儿,就跟看到母后是一样的,是不是?外婆?”   一番解释之下,林老夫人似也释怀了许多,于是又欣喜道:“是,是,是,都一样,都一样的。”   “老夫人,瞧瞧奴婢刚才说什么来着?奴婢说,皇后娘娘定是挂着老夫人的,您看看,这才一说完,大公主便来看您了,老夫人,这下你总该相信奴婢了吧!”罗妈也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说,一边还悄悄地抹着眼角的泪。   罗妈曾是皇后的奶娘,从小便看着皇后长大,虽未陪着皇后入宫侍候,却也一直当皇后是亲生女儿在疼着。只可惜,皇后入宫后与老爷子闹得不甚愉快,之后,也便再没有见过皇后了。如今,皇后虽未回来,但皇后的女儿却回来了,而且,还长得比少女时代的皇后还要出尘绝色,她又怎能不开心?   “罗婆婆,您也别哭了,母后也挂着您呢!经常都念叨着,是你一口奶一口奶的养育了她。”   “皇后娘娘还记得奴婢吗?皇后娘娘在宫里可还过得习惯?皇后娘娘她最认床了,不知道有没有睡好觉。”   “罗婆婆,母后进宫都快二十年了,岂还有认床的道理?倒是您,侍候了外婆一辈子,也养育了本公主的母后,本公主是该好好谢谢你的。”说罢,南宫霓回头瞧了香如一眼,道:“把母后特意准备的东西交给罗婆婆吧!”   “皇后娘娘特意准备的?是给奴婢的?”   “是,母后特意给您准备的。”   本来,罗妈听到南宫霓说皇后还经常提到她时,便已经心存感激了,岂料,皇后娘娘还给她准备了礼物,虽然,罗妈此刻并不知道礼物是什么,但那份震憾,已足够让她感恩戴德了:“大公主,奴婢这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还劳了皇后娘娘记挂着,奴婢,就算是万死也无憾了。”   “罗婆婆,别说这样的话,快看看吧,喜欢不喜欢!”   罗妈一听这话,又举袖试了泪,这才接过了香如递过来的小荷包,才看了一眼,罗妈便又流起了泪:“这是皇后娘娘为奴婢亲手绣的香包么?还是用奴婢教皇后娘娘的绣法绣的,这绣的真好看呐,真好看。”   罗妈一生只有三个儿子,个个讨了媳妇便忘了娘,待她也不够亲厚。如今,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不过是儿时吃了自己几口奶,居然还心心念念地记着自己,只这份心,她便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还是养女儿好哇!女儿才贴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贴心之礼   小心翼翼地抚着手里的绣花荷包,罗妈正激动着,忽感荷包内似乎还有东西。她犹豫地看了南宫霓一眼,见她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时,她便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还是给她的。   罗妈的心颤了,红着眼将荷包里的小玩异儿掏了出来,却是两对纯金的对对镯,上面挂满了元宝状的小挂件。东西不大,乃是小婴孩所用的长命镯,罗妈奇怪地看着四个小镯子,很是感激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其实有这个荷包奴婢便已经很知足了,不必再给奴婢这些贵重之物的?”   “罗婆婆,这些长命镯不是给您的,是给您的孙儿用的。”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优势便是占尽先机,前世里的记忆,让她可以洞悉未来,所以,她在来之前便已为罗妈准备了这份大礼,而且,还以皇后名义送出,一来可以笼络人心,二来,也可以利用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震摄一下众人。   罗妈一听,脸色大变:“孙儿?可奴婢还没孙儿呀!”   “让您的二儿媳去看看大夫吧!会是一对龙凤胎。”   罗妈会有七个孙儿孙女,老大家三个,老二和老三家各两个。但,罗妈家的二儿子会比大儿子更早生出孩子,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所以,她便备了这份大礼借由罗妈之手送给她们,一来,让她们知道罗妈有后台,以后会好好孝顺她,二来,也想利用这些人的嘴,为皇后口碑打基础。   “大公主,您,您说的是真的?”罗妈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南宫霓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被自己所听到的事实,彻底吓到了。   南宫霓温婉一笑:“罗妈,本公主现在所说你可能不信,不过,待您的儿媳妇生产之后,您定会明白,本公主所言不假。”   “大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摇头,一脸神秘:“天机不可泄露,本公主言尽于此,罗婆婆您只要记得,以后会孝顺您的只有这二媳妇便好,至于其它人,防着点更好。”   印象中,罗妈的三个媳妇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只有这个二媳妇算是有点良心,所以,她才只准备了老二家的大礼,只要老二家的媳妇还有点脑子,定会明白罗妈的靠山是谁,既便她真的不想对罗妈好,看在这靠山的份上,该也是不会做得太过份的。而她现在能为罗妈做的,亦只有这么多了。   “大公主,奴婢,奴婢……”   抖着唇,罗妈似还要说些什么,但南宫霓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多言,本公主都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罗妈的震惊与惶恐了,因为,罗妈的二媳妇儿,才过门不过三月,可她却道出了如此惊人的秘密。若是说不中倒也罢了,可若是说中了,那么一切,便将是另一番景象了。而她,也同样很明白自己所说的一切,会带来的一系列的后果,只是,她相信自己目前所做,日后一定会为她带来巨大的惊喜,至于能惊喜到什么程度,她且试目以待。   一直惊奇地听着南宫霓与罗妈对话,直到这时,林老夫人也终于坐不住了,一把拉过南宫霓问道:“霓儿,罗妈家的老二真要生一对龙凤胎?”   “外婆,此事千真万确。”   闻言,林老夫人又是一阵感慨,正想细问,南宫霓却撒娇般依了过来,巧笑倩兮地问道:“外婆,您不想看看母后为您准备的礼物吗?”   林老夫人一愣,有些惊喜,也有些紧张地问:“我,我也有吗?是妙竹准备的?”   南宫霓微微一笑:“是,是母后亲自为您准备的。”   “天啦!妙竹,妙竹她原谅我了么?”   方才,林老夫人看到罗妈手里那荷包的时候,便在心底好生羡慕了一番。可是,知道女儿还在怨恨自己,她也不敢奢望还会有什么惊喜,可如今,不但让外孙女儿回来看她,还真的为她准备了礼物,一想到这里,林老夫人的眼泪便又来了。   伸手,轻轻试过老夫人脸上的泪,南宫霓柔声劝道:“外婆别哭,先看看喜不喜欢吧!这可是母后精心挑选之物呢!”   林老夫人止不住眼泪,却还一直在微笑,小心翼翼地接过香怡手中之物,当林老夫人慢慢打开那锦盒,她原本湿润的双眼,已是又染清霜:“这个,这个是……”   “外婆还记得吗?这是母后入宫前,您亲手给母后戴上的玉图滕。如今,母后一分为二,一半在母后的身上,一半在您的手中,若是您想母后了,便看看这玉图腾,就好像母后一直陪在您身边。”   闻声,林老夫人哽咽着点头,更将那玉图腾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这上面有妙竹的味道呢!我能闻得出来,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看着林老夫人那模样,南宫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外婆,待霓儿回宫,便跟父皇好好求求,只要父皇同意,霓儿便接您进宫小住,到时候,外婆便能见到母后了。”   “真,真的吗?真的可以吗?还有妙竹,她,她肯见我了吗?”   南宫霓红着眼,万般无奈道:“外婆,母女连心,母后又岂会不愿意见您,只是,只是母后在凰宫之中多有艰难,经常会自顾不暇,又恐接您进宫后会让您受委屈,才会一直忍着不敢向父皇提起。只是,近日里,母后听闻外婆的眼疾,忧心如焚,这才让我偷偷出宫,来看您一眼。”   一听这话,林老夫人急了:“什么?妙竹,妙竹她过的不好吗?她不是皇后么?怎么还会不好?”   难过地摇了摇头,南宫霓小脸凄惶,满是委屈:“外婆,是皇后又如何?母后不得父皇的宠爱,中宫之权早已失手,就连凤印都已被人抢走,其它的,根本就不敢再奢望了。”   “怎么会这样?”   “外婆,您不要怪母后,母后真的很苦。”   “是谁?到底是谁,竟然连皇后的凤印也敢掌?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林氏已是望族,可林老夫人的娘家背景却更为强大,她本是开国重臣之后,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了定国公,后,又被御封为一品定国夫人,是以,林老夫人可谓德高望重,说的话,亦是十分有份量。   南宫霓一脸为难,似是有苦难言:“外婆,您就别问了。”   “为何不能问?霓儿,你跟外婆说实话,到底是谁?”   “外婆,是,是西华宫硕妃娘娘。”   “硕妃?她是何来路?有何背景?竟然敢掌皇后的凤印?”   罗妈听到这里,亦有些忍不住了,提醒道:“老夫人,如若奴婢记得不错的话,硕妃娘娘便是三爷家的那位百合娘娘。”   话到此处,林老夫人气得不轻:“什么?是林百合?她怎么敢?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夫人,您别激动,身子要紧,身子要紧呐!”   老夫人怒不可遏,轻拍着南宫霓的肩,保证道:“霓儿别担心,有外婆给你们做主,待你外公回来,定要让你外公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老三,让他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他养的好闺女。哼!”   抹去眼角的泪水,南宫霓软软唤了林老夫人一声,而且,又轻轻依进了林老夫人的怀中:“外婆,霓儿来看您不是为了惹您生气的,您要好好的,母后才会安心啊。”   “霓儿乖,外婆没事,没事。”   “外婆……”   她不求定国公能真的对林尚书下手,也不求外祖母能给硕妃什么颜色,只是,以弱示人,她才能博得林氏门人之心。而后,再借助外祖母之手,让定国公将所有倾向于硕妃那边的林氏门人一一收拢回来。到时候,别说一个硕妃,便是再多的硕妃又如何?   遇神杀神,遇妃杀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大逆不道   在林老夫人的房间又小叙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有人来报说定国公回府,南宫霓本想让外祖母陪自己一起去见外祖父的,但仔细思量了一番,终于决定还是单独跟定国公见面,对于自己这个外祖父,她真是有一阵子没有说过话了,这一次,真得好好谈谈   随着下人们去了定国公的书房,将香如和香怡都留在了门外,南宫霓只身进入。尚未靠近,便听得定国公捂住心口一阵急咳,那剧烈的破空声,只听得南宫霓的肺都感觉在扯着疼。   见来人是南宫霓,定国公起身相迎,客套道:“不知大公主驾到,老夫有失远迎。”   南宫霓笑着扶了定国公一把:“外公不必多礼,叫我霓儿便好。”   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定国公一脸警惕:“岂敢!岂敢!”   明白定国公的顾虑,南宫霓也不强求,只尴尬地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关心地问道:“外公,您不舒服么?”   “劳公主挂心,老夫这是老毛病了,没事的。”   定国公有喘症,虽不严重,但却无法痊愈。前前后后折腾了他几十年,最终,还是因着这顽症而丧了命。前世里,皇后对定国公颇多怨言,倒也并未对定国公的死有所怀疑,但,南宫霓如今想来,却反倒觉得,定国公之死,或者并非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一个病,拖了几十年都没事,为何突然就因此而死?而且,定国公死后,林氏一门便有如一盘散沙,不多时便连带着皇后失势,朝权没落。便是连盛宠一世的硕妃,也受到波及,再不能号令凰宫。大越皇室的没落,似是顺理成章,却又有迹可寻,若说一切都该找个起始点的话,定国公之死,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条主线。   这里面,绝对有文章。   “虽说是老毛病了,可外公还是得多加小心才好。”她若有所指地提醒着,只是定国公似乎并未听懂她的用意,只客套道:“大公主所言极是,老夫会注意身体的。”   “外公,你真的不必这么拘谨的,又没有外人。”   定国公仍是客套,只恭敬道:“礼不可废,大公主请上坐。”   “外公也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是。”   将南宫霓请到了上座,定国公自己寻了处滕椅坐着,方坐定,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公主,不知您何故到此?可是有要事相商?”   她淡淡地笑,也淡淡地说:“要事没有,家事倒有一桩。”   “噢!何事。”   抬眸,南宫霓定定看向定国公,意味深长道:“外公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是何人在背后参了您一本?”   “……”   定国公沉默了,南宫霓却不笑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您,不是大丞相,也不是大将军,而是,你最最信任的安宁侯。”   “……”   定国公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的,但终还是放弃了。   南宫霓笑着看他,直言道:“您还是不信是吗?不过,我给您提醒之后,相信以外公的能力,很快便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外公便知道我有没有骗您了。”   话到此处,定国公终有些坐不住了:“大公主为何要跟老夫说这些?”   南宫霓也不笑,只是一本正经道:“外公,我不是说了是家事吗?咱们是一家人啊!外公烦心的,我自然得替外公分忧了是不是?”   似有些犹豫,但定国公终是不吐不快:“皇后娘娘何曾当过老夫是一家人?”   闻言,南宫霓一顿,终又柔声说道:“外公,母后不是怨您,是怨她自己,怨她生在这样的高门贵族所以无力改变一切。其实,纵然是再怨,母后也是您的女儿,您就能眼睁睁看着母后和我们一步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大公主何出此言,皇后不是过的好好的么?”   冷冷一哼,南宫霓的口气突然变得凌厉无比:“若是真的好,本公主又何必偷偷摸摸出宫?外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后虽倚仗着林氏一门为后盾,可林氏一门又何尝不是倚仗着母后的国母之威?若是母后有事,相信林氏也不会好过,这一点,便是我不说,外公当也明白个中道理。”   未料到南宫霓突然翻脸,定国公先是一愣,须臾,便又沉声问道:“大公主,您此行究竟所谓何事?”   “外公,您对母后有多少怨言我不管,但,母后有错,太子总没错吧?他是您的亲外孙,您总不能不管吧?”中宫失势,西宫当道,但无论是中宫还是西宫,掌权之人,总归还是林氏后人。是以,定国公虽对皇后失势之事看不过眼,但也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而南宫霓此行,虽为拉拢人心,但更多的,却是想说服定国公,让他认清形势,不再做这等胳膊肘朝外拐的事。   “老夫何德何能,能管得了太子殿下?”   浅浅一笑,南宫霓镇定道:“外公,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来,只为求您一事。”   “大公主有事便讲,何须用到求字?”   “即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您助太子登基,我助您坐上摄政王之位。”言罢,南宫霓复又挑眉,定定望向定公国所以,俏皮道:“外公,这笔买卖,可还合算?”   “大公主,皇上还在位,您怎能……”   怎能说此大逆不道之语?   定国公本想如此训斥于南宫霓,可话到一半,最后的一句却终还是咽回了肚里。宫中情势,定国公也并非全然不知,越皇无后,仅得一个弱智的太子,别人不知这个秘密,他做为太子的亲外公,若说不知,那也有些不合常理。   是以,这些年来,他每日皆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这个秘密被会公诸于世,到时候,南宫智的太子之位,林氏门人的未来依靠,便会于雪山崩顶,瞬间覆倾。可是,若是太子能尽早继位,只要他能顺利登基。那么管他是弱智还是白痴,有林氏在朝中为后盾,这江山,也照样能让他坐得稳稳的。   只是,问题在于,他几时登基,又能否登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一份大礼   定国公的脸色变幻不定,南宫霓却越看越欣喜。知道定国公已开始动摇,她笑着又道:“父皇确还在位,可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总有一日会不在位的,到时候,太子便全靠外公您了。再说了,也许,还用不上十年二十年,毕竟,皇上之上,还可以有个太上皇嘛,外公,您说是不是?”   闻言,定国公脸色大变,额上也是冷汗如雨。   虽很是心动,但仍旧极力推辞:“十年二十年后,老夫年事已高,摄政王之位,老夫即便是有心也无力。”   “子越哥哥如何?”   言罢,南宫霓回眸,又俏生生望向定国公,言字灼灼道:“十年二十年之后,您是老了,可他却正当年,让他来当这个摄政王如何?”   “……”   越听心越紧,越听心越惊。   但对于南宫霓的提议,定国公心里却又十分心动。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便等于是大越皇朝的无冕之皇,这样的诱惑,让处于权力中心的定国公,突然便野心暴涨,一发不可收拾。太想接受这个条件了,只是还没有那份勇气与胆量,毕竟,与他提出这个交易之人,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娃,他可以相信她吗?他可以倚仗她吗?这真的很让人有些举棋不定。   知道时机已成熟,南宫霓虚虚一笑,又道:“我可以给外公你时间考虑,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喔!”   外孙女一幅亲昵的模样,却反倒让定国公有些不适,只疑惑道:“大公主,您为何突然示好?以前,您可是看都不愿看老夫一眼的。”   抬眸,顽皮地看了定国公一眼,南宫霓撒娇般说道:“我长大了,不会再做只有孩子才会做的蠢事了,外公,这个解释您可能接受?”   闻言,定国公又沉默了。   南宫霓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观察着定国公的神色,直到他微拢的眉头,越聚越深,她终于又咯咯笑了。一边笑,一边点出某个事实:“外公,子清哥哥不可以的,他的心早就飞了,您绑不住他的。”   本想得深沉,忽而被南宫霓点中心思,定国公一愣,欲盖弥彰道:“大公主何意?”   南宫霓也不客气,毫不含糊道:“子清哥哥虽才学出众,但却志不在从政,子越哥哥却不同,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厚黑沉稳,若是要选您的接班人,子越哥哥再合适不过。至于子清哥哥,岭南商氏大族欧阳世家的七小姐,外公不妨去提提亲,若能商政联姻,林氏想要在大越皇朝坐稳第一世家头把交椅,又有何难?”   一语出,定国公眉头大松,又有些奇怪地问道:“七小姐?欧阳家何时出了个七小姐?不是只有七公子么?”   闻言,南宫霓柔柔地笑了,提醒道:“外公,不是任何事情都只看表面的,欧阳世家外称是七公子,可是,谁知道呢!也许,欧阳世家没有的不是七小姐,而是七公子呢?”   外传,岭南欧阳世家有六位小姐,仅得一位公子。可南宫霓前世的记忆中,却完全不是这样。那位七公子,分明是个小姐,只是,因为欧阳家无后,大娘害怕姨娘生出儿子夺了她的主母之位,于是便将自己的女儿假扮成儿子,送到了乡间长大,直到女儿长成后,方才接回欧阳世家。   而这位七小姐似乎也很争气,明明是一介女儿身,却比男儿还有志气,自十四岁开始,便接管了欧阳世家近百家的商铺,且将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火。以至于外人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手段狠辣,行事雷厉风行的公子哥,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当然,如若不是前世自己见过这位七小姐的话,南宫霓或者也不会相信,这,才是欧阳世家成功的‘秘决’之一。   定国公不信,吹胡子瞪眼道:“胡说,这种事还能有假?”   “是真是假,外公可以派人去查探查探,对了,让子清哥哥去如何?说不定,到时候不用外公你出太多的彩礼费,子清哥哥便能给您带回来一个,有着丰富嫁妆的孙媳妇儿也说不定。”   掩嘴轻笑,南宫霓说得轻松,定国公却越听越糊涂:“大公主,您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一切?”   南宫霓摇头,直白道:“您不必问我这些,我也不能告诉您。您只要知道,我真的非常想要好好跟外公做一家人,而为表诚意,这些便是我给您的第一份大礼。”   “老夫不懂。”   “外公,您懂的,只是,您还不够信任我,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您就会知道的,我,绝不是您的敌人。”   “……”   闻言,定国公又沉默了。   定国公一生阅人无数,但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个丫头,他看着她长大。十五年的光阴,他却恍然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假象,这个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精明得甚至让他都心慌。   面对外祖父的沉默,南宫霓没有步步紧逼,只淡淡瞧了他一眼,道:“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该回宫了,外公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会在宫里等您的好消息。”   “老夫送您。”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言罢,她又顿了一下,方叮嘱道:“外公,我今日并未出宫,而您,也并未见过柔阳大公主。”   定国公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此言,便知南宫霓过来国公府之事不愿让外人知道。思及今日所谈之事,他终也点了点头,恭敬道:“老夫明白了,大公主好走。”   但笑不语,南宫霓只是轻盈启步,直到走出书房,都不曾再回头看定国公一眼。   出了门,香如和香怡立刻迎了过来,南宫霓越过她俩一瞧,便又‘不小心’看到了林子越,眼波流转,南宫霓俏皮一笑,道:“子越哥哥进去吧!外公应该有话要对你讲。”   林子越一愣:“爷爷找我么?”   “应该是吧!”   挑了挑眉,南宫霓如是说道。而后,也不再过多解释,只是微笑着转身,临走之时,还刻意别有深意地瞧了林子越一眼。她本生得绝美,虽身着男装,但,眸波流转,百媚横生的小女儿姿态,却仍是看得林子越痴痴愣愣,半晌都回不了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不男不女   带着两个丫头直接离开了国公府,方行了几步,南宫霓的去路却又被某个横生出来的纸扇所挡住。抬眸,冷冷扫了一眼来人的脸,南宫霓的口气很冲很冷冽:“好狗不挡路。”   将手里的纸扇闲闲收回,燕礼满不在乎地笑着,道:“在下不是狗,所以,在下不在乎。”   闻声,南宫霓鄙夷道:“燕十一,本公主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   无论南宫霓怎么骂他,燕礼也不生气,只摇着纸扇笑眯眯地道:“非也非也,在下不是脸皮厚,只是想问问公主,是否要回宫了?”   南宫霓不愿看他那幅油嘴滑舌的样子,只懒懒地睨了他一眼,不怎么高兴地问:“是又如何?”   “既然同路,那便顺道一起走吧!在下也该回宫了。”   挑眉,南宫霓很不给面子地说:“本公主不想跟你顺道。”   “有马车不坐,非要走回去么?公主,何必这么执着?”说罢,燕礼长臂一伸,遥遥指向了不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南宫霓眯着眼看了一阵,终还是摇头道:“本公主乐意自己走。”   见南宫霓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燕礼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说:“当然了,在下觉得大公主更乐意走着走着,被人认出来,呵呵!女扮男装,啊!不对,应该说女扮不男不女太监装。这种小道消息,最适合在茶馆里闲来话去地聊着,聊着聊着,说不定就聊进西华宫了,然后……”   不等他将话说完,南宫霓已是凶悍地打断了他:“燕十一,你废话还真多。”   燕礼痞痞一笑:“然后呢?公主还是决定要自己回宫么?”   “你以为本公主真不敢?”   他夸张地摇了摇头,很是善解人意地道:“非也非也,不是公主不敢,是没必要嘛是不是?走路多累呀!有车坐多舒服呀!您说是不是?”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南宫霓冷哼一声,不怎么情愿地道:“你这么殷勤,本公主要是再拒绝的话,似乎也有些太不近人情,那便给你个面子,坐坐看了。”   目的已达到,燕礼开心地咧嘴一笑,乐呵呵地一揖:“大公主英明。”   白他一眼,南宫霓又是一声冷哼,而后,便大大方方地走向了马车。刚要上车,却觉得车门太高,要上去似乎还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南宫霓犹豫了一下,忽而又转眸看向了燕礼。   南宫霓本就生得绝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更是泌着水一般汪汪如泉,她就那般俏生生地看着燕礼,也不开口,也不要求,只用眼神暗示他,既然他想要表现,那她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好好表现表现。   接收到她的目光,燕礼的眉头,下意识地微微拢起,也不说话,也不行动,只是玩味般与其对视着,直看到南宫霓脸颊微微泛红,他这才主动上前,伸出自己修长白净的手,风度翩翩道:“愿为您效劳。”   香如和香怡本还奇怪自家主子为何站在马车前不动,一看燕礼的动作,当即便明白了燕礼的用意,可是,想一想燕礼的身份,两个小丫头还是暗暗为自家主子狠狠捏了一把汗,再怎么地,燕礼也是个皇子啊!虽然被送来越国当质子,可是,堂堂皇子给一个公主当‘马鞍’真的好吗?   护主心切,元宝嗷地一声便扑了上来:“公子,使不得呀!还是让奴才来吧!”   “唉!唉唉唉!”死死拖住想要抢过自己差事的元宝,燕礼的表情很纠结:“大公主千金之躯,又岂是你等奴才可以碰触的,还是本公子来。”   元宝瞪大了眼,一脸焦急:“可是公子,这不合适呀!”   他们家公子真是要命啊!见色起意也不是这么个起法吧?虽说是大越第一美人,但也不至于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吧?要是真让大公主垫了脚了,要传了出去,他们家公子的脸可往哪搁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燕礼不以为意,只一脸坚持道:“本公子都没说不合适,你不合适个什么劲儿来着?死开,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说罢,一把掀开元宝,又嘻皮笑脸地看向南宫霓,殷勤道:“公主,在下扶您上车。”   看着他过度殷勤的嘴脸,南宫霓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原本是真的打算踩着他的背上车,好让他丢一丢脸的,可现在一看,人家不但不觉得丢人,还似乎一脸期待的样子,反倒弄得南宫霓心头不安了。这厮,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自己会不会不小心便着了他的道?   “还是,还是让香如来吧!”   犹豫了一下,南宫霓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让他丢脸的机会很多,不差这一次,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燕礼很快又拦下了香如,理直气壮道:“她力气不够。”   “那让元宝来。”   伸手,又挡下跃跃欲试的元宝,燕礼继续理直气壮:“他是个男人。”   一听这话,南宫霓卟哧一声笑了,不怀好意地问道:“他是个男人,你就不是个男人了?”   脸不红,心不跳,燕礼还是理直气壮道:“我和他不同。”   没错,他们都是男人,可他是未来要做她夫君的人,和其它男人怎么能一样?不过,这话目前不能说,也只能闷在燕礼的心头,来来回回,翻翻搅搅,就是不能轻易说出口。   南宫霓挑眉,隐隐有些恼火:“有何不同?”   “他是奴才,我不是。”   真正的理由不能说,那么,这个理由也不错,虽然,这话一出便引来元宝极大的不满,但,美色当前,他也只能重色轻仆了。   “本公主不介意他是个奴才。”   “我介意。”   说完,燕礼再不迟疑,也不管南宫霓愿意不愿意,大手一伸便直接掐上了她的腰。那一刻,香风四溢,衣袂飘飘,南宫霓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神,人却已是稳稳坐在了马车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想入非非   他鬓角的发丝,淡淡扫过她的脸,带着特有的清香,淡淡疏疏极是好闻。她被他扣在怀中,离得那样近,近到几乎可以看清他下巴上若隐若现的小胡渣。有那么一刻,南宫霓几乎是忘记了呼吸,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如玉的天颜,心跳如鹿,满怀乱撞。   她一直知道燕礼生得好,却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脸,直到那时,她被迫凝视着他,却愕然惊觉,他的‘美貌’,甚至比南宫智还要令人目眩神迷。   如果说南宫智的长相是为倾城,那么,燕礼的长相当称为妖孽,那是一种一旦看过,便再难忘却的绝色姿容,不比任何女子要逊色,却又有自有一股子纯男性的阳光感,眉目如玉,红唇似樱,俊朗非凡,却又雅韵风仪。说不上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就上让人看到挪不开眼。   南宫霓怔怔地望着他的脸,许久许久,直到车外传来香如有意无意的咳嗽声,她才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和他所纠缠着的姿势,有多么的让人想入非非。她粉嫩的小脸,腾地一下便烧了起来,顾不得再说什么,只是猛地一掌推开了他。可惜,她用力太猛,又未防到身后空虚,人是已离开他的怀抱,可下一刻,却又重重跌到了马车里。   “啊!”   闷哼一声,她忍不住拧着眉头揉自己的臀,那不雅的动作,却又生生落入他眼里。燕礼抿着嘴,看着她拧起的眉头吃吃傻笑,她恼羞成怒,气得爬起来便狠狠踹了他一脚。可是,燕礼闪得太快,她没能踢中他的脚,却是一脚踢到了木座上。   “啊呀!疼死我了。”   抱着脚,南宫霓又一次跌回了马车内,疼得满脸是汗。有燕礼在场她也不好意思脱袜查看伤成了什么样,正懊恼间,却见燕礼很是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对面,一边关心地问着她,一边却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脚。   愕然而来的亲近,让南宫霓又一次红了脸,记忆中,和自己这般亲近过的男子只有花千树。虽然花千树碰她的时候她有些不自然,可却没有面对燕礼时的感觉这么强烈。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脚,他却死死捉住她的足踝不松手,见她挣扎得狠了,他却突然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说:“乖,别动。”   她不想听他的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真的停了下来,而且,还任他在自己脚上摸来又摸去。脸,烧得通红,她又一次试图收回自己的脚,却突然感觉脚心一暖,似有一股暖流缓缓自脚心灌入自己的身体,让她原本的紧张与疼痛感,刹时便减轻了许多。   “没有伤到骨头,可能会有点红肿,不过,休息几天便无碍了。”他自顾地说着,也不看她,只是不停地在对她的脚做着什么,他的动作很奇怪,似是在用掌心的力量笼罩着她的脚。   南宫霓看得诧异,吃惊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疗伤啊!还能做什么?”他依然是那幅理所当然的口吻,只是眉宇间笼着一层让人意味不明的淡淡担忧。   “……”   南宫霓无言,这样的疗伤法?她怎么从来没见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用内力疗伤么?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的,你若是再这么冲动,小心以后路都走不了。”   他没有再自称在下,只是你来我去的浅声指责,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压力,让南宫霓有些难以适应。南宫霓没有听出他的呼唤已做了改变,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突然躲开,我怎么会踢伤自己?”   闻声,燕礼又好气又好笑:“大公主,讲讲道理好不好?你要踢我,我还得站着让你踢个够是么?谁会这么傻呀?反正我不会。”   自知理亏,南宫霓小脸一昂,蛮横道是:“哼!我不管,反正以后我踢你的时候,不许躲。”   明明是凶悍之语,听在燕礼的耳中却反而成了撒娇,他眸波流转,回神看她,略有些戏谑地反问:“还想踢呢?我可救了你不少回了,虽然我不求回报,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我就恩将仇报了,怎么样?”   “好好好,你是公主你说了算,总之啊,以后你要是想踢就出声,我绝对绝对站着不动,让你想怎么踢就怎么踢,踢够踢爽踢过瘾为止,行不行?”她越是凶悍,他却越是喜欢,看着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掐她小脸上粉嫩嫩的腮帮子肉,不过,这种想法也仅能够在心里想一想,若要实施,他尚需再练个几年胆子。   “贫嘴。”   燕礼一幅任打任骂的模样,南宫霓却词穷了,看着他晶晶如墨的黑眸,她又心虚地别开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不敢看他的双眸,总觉得多看一眼,便会心跳不止,继而深陷墨潭无法自拨。   脚心的温暖还在继续,像是丝丝麻麻的小手,在抓挠着自己的心。南宫霓脸越来越红了,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了自己手,转了转她的脚踝后,柔声道:“试试看,还疼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你以为你……”她本想骂他是个蒙古大夫,治不好人还在这装半仙,可是,是错觉么?明明方才还疼得钻心的脚,在经过他的救治之后,竟然真的感觉好多了。   “唉!咦!好像……真的不那么疼了呀!”   闻声,燕礼不笑亦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南宫霓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那掐得出水的如墨深眸里,情丝万缕,柔情点点。   正满心柔软,却见南宫霓却突然抬眸看他,他正欣然回望,她却突然说了一句:“既然本公主没事了,那你,也可以下去了。”   眨巴着眼,燕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本公主让你下去,这个车,不是给本公主坐的么?”   “可这是我的车。”   “是又如何?本公主不乐意和你一起坐。再说了,男女授受不清,你和本公主若是同乘一车,会有损本公主清誉的。所以,乖乖下去吧!”言罢,南宫霓眉头一挑,还故意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燕礼吃瘪,气极败坏道:“公主,你这叫鹊巢鸠占。”   南宫霓妖娆一笑,满脸得意:“那又怎样?”   说罢,她突然动了动身子,再然后,趁燕礼分心不注意,便猛地一脚将他狠狠地踹下了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官道遇袭   将马车让给了南宫霓主仆三人,燕礼又不愿自己走着回宫,不得已只能和元宝一起挤在驾车位上,是以,直到马车驶出了很远,燕礼都一直在车前岔岔不平。   “公主,你这么做是不厚道的,这是我的车,我的车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马车那么大是不是?再装两个人也没有问题呀?为什么一定要赶我下车?”   “我可是皇子啊!现在却沦为你的车夫,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在宫里混呀?”   “还有,你们谁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驾车的?万一风大吹乱了我的发,万一有灰尘沾染了我的衣,万一有哪家的姑娘看到我后惊为天人爱上了我,那后果,是你能负担得起的么?”   “公主,你这样做真的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   絮絮叨叨,叨叨絮絮,一路念经般听着燕礼那些臭不要脸,自卖自夸的话,南宫霓觉得自己耳朵都要生茧了。可最让她受不了的,是燕礼那股子自恋又臭美的毛病,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要不是天色已晚,想要早一点赶回宫中,要不是脚还有伤,不良于行,她真恨不得立刻便跳下车去,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这么……   忍无可忍,南宫霓于心底不停腹诽着燕礼这个‘长舌妇’,正要憋不住骂出声来,突然感觉马车外聒噪声不再,紧跟着,马车也在元宝长长的‘吁’声之下,除除停了下来。   已是傍晚,这里又是官道,路上行人极少,如无必要,按理是不需要停车的。无宝的行为让南宫霓觉得奇怪,于是隔着车帘问道:“燕十一,为何在此停车?”   “公主,来了些客人,挡了咱们的道。”   燕礼的声音透过车帘悠悠传来,倒也算得上镇定,南宫霓心头一松,于是又道:“那就让开,让他们先过吧!”   出宫之事,她本不愿张扬,更不想拿自己的高贵身份去压别人,既然是狭路相逢,她让一让也没什么,也省得如此僵持着,各种的时间都给耽搁了。   “让了,不过,人家貌似不打算过。”   “什么意思?”   “公主,此路不通,看来,咱们只能改道了。”   一听这话,南宫霓终是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探出一个头来便斥道:“燕十一,你搞什么鬼?入宫的官道只有这一个,改道之后又怎么回宫?”   “不改不行了,除非,你想躺着回宫。”   “……”   闻声,南宫霓愕然,顺着燕礼眼神所指的方向一看,当时便心头一骇,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出宫有危险,却从未想过,她会遭遇的,竟是这般地不同凡响。   黑衣,蒙面,一色带刀的汉子,她便是再傻,也该猜至了来者的身份。只是,这些人真的是冲她来的吗?想杀她?为何?因为她是公主?还是因为她是南宫霓?   脑子里懵懵的一片,南宫霓惊惶之中,只能紧张地看着燕礼,弱弱地问:“那个,他们会不会是认错了人?”   “恐怕不是。”   “那怎么办?”死过一次的人,其实是不太怕死的,只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大的架式,她虽外表镇定,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大仇未报,心愿未了,她还真是不甘心就此死去。   “抓紧。”   “啊?”   “我说,抓紧马车。”   声落,燕礼突然旋身飞转,衣袂翻飘间,南宫霓的眼前,已只剩他大红的锦袍在飞扬招展。腰间一紧,她再一次被他揽入了怀中,他的大手,更是毫不迟疑地盖住了她的眼。不等她惊呼出声,他们的马车,却在元宝的驾驶之下,突然雷霆一般朝着那群林立着的黑衣人,狠冲了过去。   冲撞声,惨叫声,人扬马翻声……   眼前一片温热,是他手心的温度,她看不到,却听得清,只是,那样惨烈的鬼哭狼嚎,难道真的是对方所发出的么?局势不明,她温顺地依在他的怀中,第一次小鸟一般寻求着他的庇护,小手更是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袍,死死不松手。   她的直觉告诉她,只有乖乖呆在他的身边,才会更安全。所以,她那么做了,没有再抗拒他,没有再质问他,甚至,没有拂开他一直盖在自己眼上温暖的手。   她本来是很讨厌很讨厌他的,那种讨厌与生俱来,仿佛就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般,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可是,当她遇到危险,她却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他,且是无条件的相信,相信这个男人会保护自己,也会安然地将她送回属于她的位置。   这种感觉,同样很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就这么想了,而且,坚信不移。   马车疯跑着,朝着与宫门相反的方向,越跑越快,越跑越急。一路冲出了官道,朝着郊区的偏僻小径飞一般疯驰而去。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来越多,且速度也越来越快,南宫霓缩在燕礼的怀中,毫发未伤,但她却想要问问他,他们彼时的处境,只是鼻翼处,总能传来令人恶心的腥臭味。   这个味道太令人熟悉,她知道,那是鲜血的味道,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利刃斩杀后鲜血狂喷时才会有的刺鼻味道。曾几何时,她也曾闻到过自己的身体上,传来这样可怕的味道,那时候,她很害怕,可是现在,她却不怕了,一点也不怕。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浓烈的血腥味吹淡了许多,她知道那是黑衣人越来越少的预兆,可是,她们明明只有五个人,两个没有用的丫头,一个没有用的她,还有一个死死护住自己的燕十一。最后的,便只剩下那还在驾车的那个可怜元宝,马车跑得这样快,为了不翻车,他恐怕都已自顾不暇了,那么,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杀的?   越想,脑子里越乱,南宫霓努力平复着心情,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她的心跳已平复,呼吸也渐渐变得正常,大脑也越来越清醒。待她想明白了一切,她已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伸手,刚想要将他的大手扯下,车前已再度传来元宝焦急的声音:“公子,前面没有路了,是条河。”   毫不犹豫,燕礼果断地吼道:“冲下去。”   声落,只听得元宝又是一声大叫,紧跟着,便是马车‘嘭’地一声重重拍向河面的可怕声音。   ------题外话------   下一章开始,就要收费了,在此谢过一直陪着我走到这一章的读者朋友们。   无论你们愿不愿意继续看下去,我只想说,不太监,不烂尾,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读者,我也会好好写完我想写的故事。爱你们,群么一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大开杀戒   混杂着巨大的水浪声,燕礼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似是在对元宝大声说着什么,却又什么也听不清。   ‘轰’地一声,沉重的马车终于坠入了河底。   水,从四面八方灌涌而入,冷冰冰地灌入南宫霓的衣领,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因早已有所准备,南宫霓并未被水呛到,可是,她身边那两个丫头却被这突来的状况所吓到,明明都是会水的人,却还是被呛得一个个面红耳赤,在水下扑腾不已。   马车内空间太小,几个人在里面根本就施展不开手脚,燕礼率先游了出去,紧接着大手一拽,便直接将南宫霓拖了出来,以为她不识水性,他又一次试图去揽她的腰,她却一掌拍开他的手,以比他更为标准的姿势,漂亮地游了开去。   水流很急,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向上游动。可是,她才刚刚向上游了一点点,眼前却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快速移动的东西在向自己靠近,那东西来的太快,她根本闪避不及,斜斜倾了一下身子,却还是被那东西挂到了手臂。南宫霓只觉得手上一疼,再回神,却见手臂四周业已晕开一朵鲜红的血花。   箭,有人在上面朝她们射箭。   这个认知让她很是慌乱,暗道一声不好,南宫霓下意识地开始寻找着燕礼的所在,才刚刚回头,他,却已倏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受伤了,她受伤了。   那一刻,燕礼的眸间杀气氤氲。   水下视线模糊,可她臂上那刺目的红,还是生生灼痛了他的眼。从记事到现在,从小到大,他经历过的暗杀事件多不胜举,却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生气。他被激怒了,怒火中烧,且一发不可收拾。   盛怒之下,他长臂一挥,朝着南宫霓的后背轻轻一划,看似无力的一下,却有如万浪齐发,托载着南宫霓的身体乘风破浪般于水底激滑了开去。南宫霓震惊之余,只能瞪大了眼看着已在眼前越来越远的燕礼,只见他身形突然自水底暴起,刹那间,有如浪里白条,驭浪而升,眨眼之间便已飞出了水面。   紧接着,南宫霓只听得一阵阵如连珠炮般的巨响,河水亦似被引流了一般,翻腾着,呈旋涡状自河底抽涌着向上。巨大的离心力之下,南宫霓也差一点被那水流所卷走。好在方才燕礼推她的一下似是用了内力,是以,那股力道亦在最后的关头,托着她将她生生扯出了旋涡,再然后,直接托着她,让她浮出了水面。   南宫霓憋着最后一口气钻出水面,大口的喘气之余,仍旧不忘回首看他,夜色渐浓,她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月华努力看清周遭的一切。只一眼,却惊诧地发现,她目前所处的位置,离她落水之处,已足足差了几百米。   她明明只感觉他轻轻推了自己一把,居然就在水下让自己滑了几百米?几百米啊!不说在水下,便是在陆地上,她也得跑半天吧,可他竟只是轻轻推了自己一下,便推了这么远?   燕礼,这个男人还是人吗?   震惊之余,南宫霓浮在水面四下寻找着燕礼的踪迹,待她终于寻到他的所在,却愕然又看到了更加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方才,那差一点将她吸入中央的深水旋涡,此刻,正以水龙卷的姿态飞涌而起,环绕在燕礼的身周,像一道天然的水墙,将所有朝他飞射而来的箭失都一一弹飞了出去。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那些弹飞出去的箭失,不是胡乱的散落,却仿佛长了眼一般,一个个朝着它们的主人回袭而去。   惨叫声中,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地,直到挽弓搭射的黑衣人尽数倒下。那环绕在燕礼四周的水龙卷,这才落幕一般,偃旗息鼓地轰然坠下。巨大的拍浪声中,只见那原本已波涛汹涌的河水忽而又喷涌而上,海啸一般砸岸而上。   是的,砸。   她也只能用砸来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因为那些水浪根本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一浪接一浪地狠砸着岸边仅剩的黑衣人。   “啊,啊啊啊!”   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呼狼嚎继而又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中,岸上剩下的黑衣人,亦在这巨浪的拍击之下,一个一个消失在南宫霓的眼前。夜色太浓,又隔得太远,南宫霓看不太清岸上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劲风顺着河水扑面而来,紧接着,她便又一次闻到了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怔怔如傻,南宫霓在极度的刺激之下,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死了吗?那些人,就那么被河水活活‘砸’死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一切,居然真的是事实。突然觉得手冷脚凉,南宫霓小脸惨淡,红唇惨白地看着不远处那胜似谪仙的红衣男子,恍然间,甚至觉得他便是那传说中的阴曹使者,地狱魔君。   他终于游了过来,或者,用游这个字有些不恰当,因为,从南宫霓的角度看去,他,其实是飘过来的。对的,就是飘,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飘在水面上,从几百米的远处,慢慢飘到了她的面前。   要不是知道来人是谁,或者,南宫霓一定会以为自己看见了鬼,可是,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伸手,他将她一把从水中提了起来,而后,揽着她,抱着她,齐齐又飘上了岸。南宫霓在极度又极度的震惊之下,努力平复着心神,可仍旧用了许久的时间,才说出了她今夜所说的第一句话。   “香如她们呢?”   “有元宝在,公主不必担心那两个丫头。”   “元宝?他……”言至一半,南宫霓突觉心头一颤,有些激动地道:“所以,这一路上是元宝一边驾车,还一边斩杀着追杀她们的黑衣人?”   闻言,燕礼但笑不语,只是眉宇间的笃定,已给了南宫霓最好的答案。   “元宝是绝世高手,那你呢?勾魂使者么?燕十一,你真的是燕十一么?”方才所见,一直在脑海里徘徊,她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却反倒没有那种想法,只是莫名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蠢。   她的身边隐藏着如此厉害的绝世高手,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那么之前燕礼所表现出来的颓废与无能,又是为什么?伪装么?还是说,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燕十一?   “我当然是燕十一了,不然还能是谁?”   “本公主怎么觉得不像?”   “或者,公主希望我是谁?”   “……”   闻声,南宫霓沉默了。   她希望他是谁?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么想过,只是,今晚发生了太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所以,她必须一点一点弄清楚,否则,纵然是能活着离开这里,她也无法再活得安心。   冷静地想过之后,南宫霓终于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眸光如雪,冷冷扫过他俊朗非凡的脸,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气:“放我下来。”   “会放你下来的,不过,在放你下来之前,你得先闭上眼睛。”   “我才不……啊……”   拒绝的话才刚刚说出口,他却突然抱着她‘飞’了起来,慌乱之中,南宫霓只能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以防止自己失足从半空中掉下来活活摔死。   早就知道有些武林高手的轻功了得,可第一次真正感受的滋味,还是让她很紧张。小心翼翼地抱紧了他的脖子,南宫霓整张小脸都吓得惨白,她不怕高,可是,她却怕他松手。他‘飞’得这么快,万一没有抱紧的话,后果……   这么想着,她更加不放心了,抱着他脖子的手,也开始越收越紧,直紧到连他都忍不住开口调侃:“公主,你抱得太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一听这话,南宫霓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啐道:“谁想抱你来着?”   “不想?那你倒是撒手呀?”   恨得咬牙,南宫霓怒道:“燕十一,你给我闭嘴。”   “闭不了怎么办?”   他不理,仍旧是那幅笑嘻嘻的模样,与方才那弑杀天下,神魔难挡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你,你……啊!你慢点……”   突然而来的俯地疾冲,让南宫霓瞬间吓得脸色苍白,知道他是故意吓她,她却还是忍不住尖声尖叫。直到燕礼终于玩够了,大发慈悲地抱着她轻盈落地,而她,却还死死地窝在他的怀里,如一只埋头的驼鸟般,瑟缩着不敢抬头。   “公主,这都着地了,你还不舍得撒手呀?”   闻声,南宫霓飞快地抬头,当看清她们真的已在地上,她便飞快地跳了下来,紧接着,更是恼羞成怒的狠狠踢了他一脚。不过,当她真的结结实实地踢上他坚实的小腿,她原本便有些‘旧伤’的脚尖,又开始隐隐作痛。   抱着脚跳,南宫霓没好气地吼他:“你干嘛不躲开?”   “不是你说的吗?你踢我的时候,不许我躲开。”   “……”   一语出,南宫霓无言以对,她确实是说过这种话的,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个燕十一,真是气死她了。   “很疼吗?”   脚疼,南宫霓火很大:“你试试看呀?”   “喔!好!马上就试。”   说完,燕礼还真是煞有介事地做着准备,活动着右脚,一幅打算狠狠踢她一脚试试的样子,南宫霓一看,吓得连蹦带跳地避出了好远:“你想干嘛?”   “你说让我试试的嘛!所以,我打算试试。”   “你敢……”   “踢石头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燕礼邪邪一笑,竟真的飞起一脚狠狠踢向了南宫霓方才所站的巨石处,只听那顽石闷闷嗡了一片,倾刻后,便当着南宫霓的面,瞬间化成了粉末。   不错,粉末,确实是粉末。   倒吸了一口凉气,南宫霓又呆了,又傻了,又愣了,一时看看那堆石粉,一时又看看燕礼的右脚,许久许久,心气难平。   不是人,这厮真的不是人。   “不疼。”   “……”   不疼?不疼?他那是条假腿吧?怎么能不疼?   “公主,更深露重,你这衣服又是湿的,还是先进山洞再说吧!”   一听这话,南宫霓警惕地又退了一大步:“山洞?进什么山洞?你想对本公主做什么?”   燕礼的眼神,不怀好意地扫过南宫霓不算丰盈的胸部,表情,颇有几分嫌弃的意味:“能做什么呀?你除了脸蛋长得好,其它也没什么吸引人的本钱嘛!”   看他眼神所落之处有些奇怪,南宫霓低头一看,粉嫩的小脸,又一次烧红了大半边,双手抱臂交叉在胸口,南宫霓转过身子骂了他一声下流后,又恶狠狠地命令道:“本公主是不会进什么洞的,你,马上送本公主回宫。”   “要送你回宫也不难,不过,至少得等到天亮。”   南宫霓也拗上了,坚持道:“为什么要等天亮?本公主现在就要回宫。”   斜斜看了她一眼,燕礼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变幻莫明。终于,他开口了,只是语气很生硬:“要回自己回啊!也没人拦着你。”   “本公主不认识回宫的路。”   “关我什么事?”冷冷地,燕礼又开口了,只是语气比方才更让人生气,南宫霓一听,也火了:“本公主命令你,马上送本公主回宫。”   燕礼无视于她的怒火,只闲闲道:“我不是大越的子民,可以不听你的命令的。”说罢,他再不看南宫霓一眼,只是径自转身,朝着一处光秃秃的石壁走去。   “燕十一,你……”   见他真的不肯帮她,南宫霓气得跺脚,恨恼之下,也赌气转身:“哼!不送就不送,本公主自己走回去。”   方才了几步,身后又凉凉飘来一句话:“黑衣人还没死绝呢!那个方向,至少还有十几个杀手。”   听到这个,南宫霓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转,岂料,身后又一次飘来了燕礼兴灾乐祸的声音:“现在这个方向还不错,只有七八个杀手。啊!千万不要朝右走,那边至少有三十几杀手在等着你自投罗网,要是你真过去了,恐怕……”   话还没说完,南宫霓却已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如星的美眸,冷冷盯住燕礼的脸:“你还有完没完?”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燕礼终还是绷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又伸出大手掐了掐她粉嫩嫩的脸:“好心没好报,我是在提醒你。”   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南宫霓冷冷一哼:“提醒?难道不是在吓唬本公主?”   燕礼挑眉:“是吗?”   “你怎么知道还有多少杀手在等着?其实,他们是冲着你来,不是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奇怪,怪不得她始终想不通,原来,是自己一开始便先入为主地想错了方向,原来,她之所以会落得如此狼狈,不过是因为‘沾’了这厮的光。   “也许吧!”   “燕十一,你故意让本公主坐你的马车,用意何在?”   燕礼摇头,失口否认道:“你很聪明,不过,有些事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进山洞吧!我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不过,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也没必要跟你说太多了,反正,死人是用不着知道真相的。”   她笑,目露凶光:“你还想吓我?”   燕礼一笑,一针见血道:“是不是在吓你,你很清楚不是吗?纵然那些人本意是冲着我来的,可是,在看到我为你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你以为他们还会放过你?”   “……”   闻声,南宫霓又沉默了。不是被燕礼的话所吓到,而是因为,她想的,其实和他是一样。她确实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也确实明白仅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只是,最让她不解的是,燕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以他的能力,至少以一挡百,就算是没有元宝的帮助,凭他一人之力,也能杀光所有。可是,他偏偏没有那么做,为什么?   还有,以他的能力,就算有这些杀手在后追杀,他也完全不必策马荒效,更不用将自己弄到如此狼狈,可是,他偏偏也没有那么做,还故意将自己带到了这里,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就算今夜发生的这一切都无可避免,就算他们的落水纯属意外,就算现在还有许多的杀手在追杀他们,可是,以燕礼的能力来看,根本就不可能惧怕那些黑衣人,却为何偏偏要将自己带来这里?用意何在?   种种的种种,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不让她今夜顺利回宫。为何?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燕十一也被硕妃收买了,是西华宫的人?   想要知道真相,唯有一个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洞在哪里?”   闻声,燕礼一笑,大手只那么高举在上虚空一抓,他身后那原本寸草不生崖壁突然便轰轰隆隆地向两边移动着,很快,南宫霓便看到了燕礼所说的那个山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南溏地宫   看着眼前幽深黑暗的洞穴,南宫霓心头戚戚,似是犹豫了一番,但最终还是抬足踏入。燕礼跟在她的身后,很快也走了进来。曲径通幽,那暗黑的洞穴似乎很深,南宫霓正寻思着这么黑的洞要怎么朝内走之时,她们身后的洞口,却突然间又紧紧合了起来。霎时间,寒洞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心,猛烈地跳动着,南宫霓正要质问燕礼为何要关洞之时,忽觉眼前猛然一亮,她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待看清眼前一切,才发现,原来洞穴的四周插满了浸过油的火把,而燕礼刚才只是拿着洞内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洞内的火把而已。   他们方才落水,浑身已湿透,暗夜清凉本还觉得有些冷。现在,在火把的通照之下,身子终于渐渐回暖,人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接过他递来的火把,南宫霓奇怪地问:“这个洞,怎么回事?”   “狡兔三窟,不过是其中一窟罢了。”他不以为意,只是轻描淡写。   南宫霓却不以为然,这样的洞,门口设着机关,洞内还备有基本所需,绝非天然形成的洞穴。燕礼以质子之能,却能在大越造出这样的一个地方,还不为人知,要不是大越的子民太愚钝,那便只能是他本事太通天了。   借着火光,南宫霓默默看向洞穴的深处,只是,一望无底,什么也看不到。眉头,微微一拢,她好奇地问:“这个洞,通往何处?”   燕礼挑眉,慢条厮理道:“凰宫。”   “……”   耸了耸肩,燕礼一派悠然:“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是你说要回宫的么?”   气极,南宫霓也顾不上端什么架子了,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也不自称了,只是你来我去的,指着他的鼻子就骂:“混帐,你耍我是吗?”   “你可是公主,在下岂敢。”   她不称本公主了,他却又自甘谦卑了,南宫霓一听他这吊儿郎当的口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你不敢?你做都了还不敢?刚才你明明说天亮了才能送我回去的?现在又说这洞通向凰宫,你不是耍我是什么?”   燕礼看了看她,笑笑道:“以你的脚力,从这儿走回凰宫,最快也是明日午时了。”   “……”   这里是城郊,而且,还是她不知方位的城郊,若是从上马车,一两个时辰说不定也能回宫了,可若是步行,恐怕真得走一晚上才能到。他说的似乎有理,可听在耳里却怎么都让人不高兴,南宫霓恨恨地跺了一脚,想说什么的,终还是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瞪着她。   见她气得不轻,燕礼又讨好似地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不过,如果你肯好好在这洞里休息一晚,天亮后,我自有办法让你尽快回宫,而且,不必傻傻地走一晚上喔!”   “燕十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逼近她,带着几分邪气,几分轻佻:“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心,漏跳一拍。   火光下他的容颜如仙,怎么看怎么妖孽。怕有些招架不住,这地方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南宫霓下意识地后退着,一边退,一边警告道:“别,别过来。”   “我只是……”   “啊!”   他的话未说完,南宫霓退着退着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惊骇之下,又是一阵的天眩地转,再回神,人却又一次稳稳落在了他的怀中。   受惊之余,南宫霓许久方才缓缓睁开她琥珀般的双眼。火光下,她一双明眸纯净得仿佛不含任何杂质,清灵如高山之顶的一捧圣雪。映着火光,她眼眸里那细细碎碎的亮点,如霏霏的星辰坠落,而眼底,更有着花儿一般温柔的颜色。那样的美,空灵绝透,漾得令人心湖起漪。   密闭的洞内,不知何处吹来了风,一不小心吹乱了燕礼额角的发,锦缎般的发丝,温柔地飘过她眼前,来来回回地在她绝美的脸上嬉戏,让她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阵阵酥酥的麻。   她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红着脸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反被他扣得死紧。燕礼的一双眼睛,熠熠生华地看着,那么黑,那么透,如同浸在水中的黑石一样耀眼。长长的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轻佻,几分邪妄,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暧昧。   心,跳得飞快,南宫霓极其不自然地推拒着他:“你,你放开我。”   燕礼只是轻轻地笑,醇厚的嗓声,在山洞里回响着,像是抓在南宫霓心头的手:“公主,你为何不敢看我?”   “谁不敢看你了?”   明知他是激将法,可她还是上了当,当她琥珀般的眸子,死死盯上了他的脸,那一刻,南宫霓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有多响。   燕礼的长相,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特别。墨玉似的瞳,妖邪中透出一股子极美的风情,薄凉的唇,色淡如水。他的肤色白皙,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反衬出一抹淡淡的红。五官绝美,眉目如画,是那种多看一眼,便连月色都要羞愧的倾世姿容。一个男人,长得竟比女人还要美……   对视不过片刻,她已绷不住想要收回眼光,岂料,她才刚刚别开小脸,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却又在她的耳边响起。这一次,他说的是:“公主,我发现你爱上我了。”   “啊呸!你要不要脸?”   忍无可忍,南宫霓终于啐了他一脸,然后又开始在他怀中挣扎,死活都要下地。燕礼手紧,始终不肯放开她,惹得南宫霓只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二人正较着劲,燕礼突然道:“公主,我可不要脸,可是,你确定你真的要下来么?”   “废话,赶紧放我下来。”   “在我放你下来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看看下面有什么再说吧!”   南宫霓本想什么也不顾,直接跳下地的,可听了他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地上瞅了一瞅,这不瞅还好,一瞅下去,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蛇,好多好多的蛇,几乎爬满了整个山洞,天啦!这是什么洞,蛇窝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地方?   “公主,还要下地么?”   “我,我……”汗毛越立也直,南宫霓的脸都要吓青了,结结巴巴地我了一阵,就是无法鼓起勇气说自己还是要下去。   看她一脸为难,燕礼再度善解人意地开口:“唉!算了,既然公主你这么不愿让我抱着,那我就成全你,放你下地去吧!”   本是真的不愿被他就这么抱着,可突然听他说要放手,南宫霓的脸,刷地一下便吓白了。慌乱之中,她手脚并用地抱紧了他,大叫道:“不要,你敢放手我就杀了你。”   “唉呀!我好怕啊!所以,我还是不要放手好了。公主,咱们走咯!”说罢,他突然又邪邪一笑,凑近她低低道:“抱紧点,要不然,我要是手上一滑,就……”   闻言,南宫霓抿唇不语,只是双臂死死缠上了他的脖颈,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去他的男女授受不清,在这样的地方,天地知地,他知她知,纵然是不清了,也就不清了吧!好过下地后与蛇为伍,便是那些蛇不咬她,可她一想到那滑腻腻,冷冰冰的感觉,便觉得再没有勇气落下脚去。   抱吧!就让他再多抱一会好了。   亏吧!就当她再多亏一次好了。   有美在怀,燕礼走得极慢,那磨磨蹭蹭的动作,颇有些故意的嫌疑。南宫霓本不想发火的,可是,当他‘原地踏步’了半个时辰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燕十一,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   燕礼摇了摇头,无比认真道:“这些蠢物们可都在睡觉呢!公主的意思是,直接踩醒它们?”   “那,那你也稍稍快一点啊?照你这个速度,我们要几时才能进去?要是实在不好进,那便不要进了,现在就带我出洞去。”洞内昏暗无比,唯有她手中的火把能照亮一小方天地,只是,那些滑溜溜的东西,实在太恶心,她实在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安然处之。   “公主,这个时辰,黑衣人应该都守在洞外等着杀咱们呢!”   “怎么?你怕了?”   燕礼点点头,仍旧一本正经道:“是怕了,怕杀一晚上还杀不完,那我就没办法睡觉了,不划算。”   “……”   被他的态度,搞得南宫霓很窝火,她忍着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扔我在河里算了,省得我现在看着这些东西恶心,燕十一,你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啊!我故意的,不然,公主你怎么有机会和我共处一室?”   “你说什么?”本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他居然大大方方承认了,南宫霓有些懵,愣愣地,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看她错愕的小脸,燕礼闷闷地笑,一边笑,还一边安抚她的情绪:“别急,马上便到了,待进去后,公主好好洗个澡,天亮后,咱们再回宫也不迟。”   “不迟?什么叫不迟?万一硕妃发现我未回宫,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南宫霓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死了,上辈子她明明也是见过这个家伙的,怎么就不知道他是这么难缠的一号人。还有,他刚才在说什么?难道,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故意接近她?   “知道,所以,硕妃娘娘不会发现你不在宫里的。”   他笃定地开口,却又惹来南宫霓一记白眼:“你又知道她不会发现?”   燕礼一笑:“我说不会,就一定不会。”   “你以为你是谁?”   闻言,燕礼神情一变,突而霸气无边道:“我是,燕十一。”   “……”   那一刻,南宫霓又懵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张不面的同孔,风流无边的他,杀人如麻的他,胡搅蛮缠的他,霸气无边的他,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怔愣间,忽感他突然停滞不前,南宫霓下意识地抬眸,却又撞进他墨黑墨黑的深眸间,他笑着开口,提本道:“公主,现在,你可以下来了。”   “啊?”   “我是说,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闻声,南宫霓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四周,只瞥了一眼洞内风光,便被惊到再也说不出话来。这里,何止是个洞穴,简直是个地下迷宫。   “你,你什么建的这个洞?”   洞,所谓的洞,一般都是挖出来的,可是这个洞,南宫霓实在无法用挖这个字眼来形容。方才,她还一直在想,为什么进洞后,她会突然掉到这个下面来,掉下来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蛇在洞口。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些,全都是机关,是为了保护这个地下迷宫不被别人所发现,所设的路障。   “公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工程,没个十年八年,怎么可能建得起来?所以,这里不是我建的,不过现在已经归我了。”   “归你?什么意思?”   燕礼摊了摊手,理所当然道:“我先发现的,自然归我了。”   “……”   南宫霓无言以对,只用一种受不了他的表情看着燕礼,燕礼嘻嘻一笑,满不在乎道:“公主,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觉得我比花千树那小子好看多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忍不住啐他,他却不以不意地摇了摇头:“公主,你这个评价不中肯呐!”   言罢,燕礼眉眼含春地瞅着南宫霓,那灼灼的眼神,那暧昧的表情,瞬间便让南宫霓觉得全身上下都长了刺。别开脸,又一次选择了逃避,南宫霓没话找话地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皇陵。”   “……”   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问出了这么个答案,南宫霓怔了又怔,想说什么的,竟是又一次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皇陵喔!只不过,不是你大越南宫氏的皇陵罢了。”   “前朝的?”   燕礼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据我所探,该是前前前前朝,近千年前的南溏周氏的皇陵。”   “南溏国的皇陵不是在各阳么?怎会在此地?”难道史书上记载的有差?还是说,燕礼这小子又想要骗她,可是,理由呢?他没有理由用这个来骗自己吧?那么,这里难道真的是南溏国的皇陵?   “或者,各阳皇陵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愰子而已,真正的南溏周氏皇族,大多都葬在这里,也就是,葬在你们南宫氏的眼皮子底下。”说到此处,燕礼的表情颇为丰富,分明是在用眼神对南宫霓说,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你们南宫氏选的皇都宝地,一家老小都住在人家的坟头上了,还以为捡着了什么风水宝地。   “是皇陵么?”南宫霓环顾四周,虽未找到什么明显的标注性石碑,但,这个地下迷宫,看上去确实像是一座皇陵,至于是不是南溏皇室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燕礼故做风流地笑了笑了,道:“有什么奇怪的?各阳皇陵现在是个什么样公主不知道么?如若当年她们没有另择而寝,或者,早已被后室之人挫骨扬灰,又何来安息之说?”   “真的南溏周氏的皇陵?”   如果真的是,那就太好了。南溏周氏,父皇最崇拜的朝代,如果能在这座皇陵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一定可以博取父皇的欢心。到时候,便不愁太子不得圣心了。   “骗你有好处么?”   撇了撇嘴,南宫霓损道:“你不就是那种人么?骗死人不偿命,就图一白开心的家伙,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闻言,燕礼先是一愣,末了,竟是戳中笑点拍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公主还真了解我,不过,那只是对别人,对你,我只说实话。”   甜言蜜语,谁都爱听,不过,却要分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如果这话是花千树说的,南宫霓一定深信不疑,可惜,他是燕礼,花名在外的燕礼。一个外表风流,内里也风流的男人所说的甜言蜜语,她又如何能信?   扭身,斜斜眸了他一眼,南宫霓冷冷又问:“燕十一,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阴谋?”无利不起早,她不相信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单纯的,至少,在目前看来,绝对不单纯。   止了笑,燕礼收起那幅玩世不恭的嘴脸,忽而也沉静了下来。微冷的桃花眼,淡淡地扫过南宫霓的脸,而后,霸气道:“我的阴谋,就是你。”   “……”   迎上他灼灼的眸光,南宫霓尴尬地哑了嗓。   燕礼的直接一直让她难以招架,他的坦白更是让她无所适从。她本以为,对他这种处处留情的家伙,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好感,可是,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一切的时候,她却突然也好像被蛊惑了一般。明知道不该相信他这种人,可内心深处,却有声音一直在对她说,相信他吧!相信他吧!相信他吧!   可她,真的该相信他吗?   她也犹豫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是人是鬼   想得太入神,南宫霓甚至未发觉他已悄悄在靠近,待他突然伸手捉过自己的手臂,她方才愕然清醒。下意识地挥臂,试图抽回自己手,可他却死死捉住,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燕礼的口气变得很生硬,冷冷的,却又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关心。南宫霓一时看不懂他这个人,只能任他捉着她的手,将她生生拖到了某处石桌前。   将她按坐在石椅上,燕礼很是自然地去卷她的衣袖,南宫雪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不好意思地说:“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真是小伤的话?会红了半边的衣袖?”   燕礼不怎么高兴地看着她的衣袖下半截,虽然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也没有真的红了半边的衣袖,但,零零星星的血痕,也看着分外的扎眼。   方才一直被这地宫给吸引了注意力,南宫霓也忘了手上还有伤,现在被他这么一提,忽然也觉得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貌似还肿了好高。是该检查一下手上的伤的,只是……   咬了咬牙,她如是说:“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要……”   不等她将话说道完,燕礼不屑道:“在这种没有活人只有死人的地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们授受不清过了?”   南宫霓脸一红:“那也不行。”   一听这话,燕礼也不高兴了:“公主是真的介意所谓的名节,还是不愿意让我帮你疗伤?”   “都是。”   气氛,瞬间冷凝。   燕礼突然便沉下了脸,似乎很是介意南宫霓的回答,又似乎自己在别扭着什么。南宫霓看着这样的他,突然觉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男人,时而热情,时而冰冷,时而温柔,时而又霸气,这反复无常的性子,有时还真让人有些心有戚戚焉。   南宫霓心头惶惶,正琢磨着是不是离他远一点才比较安全时,他突然又一次伸手紧紧捉住了她的手,南宫霓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缩,他却突然使劲将她拉得离他更近。她还想反抗的,他却突然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别闹了,这里可不比外面,尸气很重,你的伤要再不包扎好,会溃烂化脓的。到时候,你私自出宫的事,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闻声,南宫霓怔怔一愣,脑中正天人交战,再回神,却见燕礼早已自顾地扯开她的衣袖,细细查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了。   这时候,再挣扎是不是太矫情?   她虽然不想与他过多亲近,可是,她的手臂也同样重要,且不说她不愿自己的手上溃烂化脓,单说要瞒下伤情这一点,她便有些拿捏不住了。万一,真的让硕妃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又会借机跑到父皇的跟前说自己的不是,到时候……   算了,抱也的抱了,看了看了,权当再吃一次亏好了。   南宫霓不再反抗了,燕礼的眉头却越蹙越深了,这个男人生得太美貌,便是那蹙眉的样子,也颇有些倾国倾城之势,南宫霓一时看得入神,竟未发觉他已开始给自己上药,待得他细细包好了她的伤口,好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你哪来的药?”   燕礼指了指石桌上摆好的药箱和药瓶,坦然道:“这里,应有尽有。”   “你准备的?”   金创药,棉纱布,貌似还有盆清水,刚才明明没有的,她只是恍惚了一小会儿,就多出来了这么个东西?他什么时候弄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耸耸肩,燕礼理所当然道:“不然呢?还能是那些南溏的老祖宗特意为咱们准备的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   “有几年了吧?”   “为何要在此处放置这些东西?你打算逃出凰宫后,便住在这里以逃避官兵的追捕么?”   南宫霓说话的时候,燕礼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可听到这里,他那漂亮的眉头,便又一次不羁地挑起。他看着她,用一种非常不满的口气问:“我用得着逃吗?”   “不用吗?谁不知道你想逃回湘国,若不是没有通关令,你恐怕早就……”话未说完,南宫霓的眼前突然便出现了燕礼的手,而他的手中挂着的,恰好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令牌。看着那令牌上的字,南宫霓整张脸都变了色:“你,你偷我的东西?”   燕礼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慢慢悠悠道:“什么叫偷?我不过是想向你证明,所谓的没有通关令,不能出城的说法,对不我适合。我只是还没打算离开越国而已,不是离不开。”   “把紫金令还我。”   唇角一挑,燕礼乖乖送上手里的紫金令,笑道:“连这么重要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还说我偷你东西?公主,你实在比我想象中要笨多了。”   “你……”   见她涨红了脸似又要生气,燕礼好笑地瞅着她问:“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公主不想洗个澡,再换掉身上这些湿衣服么?”   “……”   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看上去还算明亮的石室,燕礼漫不经心道:“喏!那边有间石室,你要沐浴也好,更衣也好,还是休息也好,去那里就行了。”   “也是你特意准备的?”   沐浴?更衣?休息?在这种皇陵里?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话,她对他的恶趣味,还真是无法苟同了。   “公主别误会,特意为我自己准备的而已。”   闻声,南宫霓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不是为她特意准备的,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也就是说,他应该不止一次‘住’在这里了。   和一群千年老祖宗同睡在地底下,这种感觉……   万般恶寒,南宫霓最终却还是听了燕礼的话,乖乖去了那间石室。一进门,南宫霓便呆了,那石室外表看着简陋,内里竟是十分奢华,就连照明之物,亦非普通的火把,而是几颗硕大的夜明珠。   南宫霓感慨地看着石室内陈设,良久,方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那名贵的波斯毛毯上。那上面,摆放着几件衣料上好的华服,最让她惊奇的是,那些华服正好是女式的宫装。想到此处乃是南溏皇室的皇陵,她不禁又有些犹豫,如若她猜的不错,这些华服,该是南溏某位帝妃的陪嫁之物。   死人穿过的衣服,她现在要穿到自己的身上?那种感觉,又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忍了许久,还是觉得身上粘腻得难受,但在这种地方沐浴她还是有些不敢,不是害怕那些老祖宗会突然爬出来吓她,而是担心石室外的那个妖孽男人。抬眸,再度小心翼翼地看向石室的门口。几分挣扎,几分犹豫,最终,南宫霓还是决定换下身上那件早已湿透了的太监衣。   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何惧一件死人的衣?   挑了件相对朴素的华服换上后,南宫霓熟练地放下自己糯湿的长发,任它们披散在背后,这才对着铜镜慢慢梳着头。虽是死人的地盘,该有的物件却一样也不少,南宫霓甚至惊讶地在那梨花木桌上发现了女人可用的脂粉与口脂。虽然,她敢穿千年前死人的衣物,可是,千年前的脂粉与口脂,她还是没有胆子去动的。   笑着推开桌上的东西,她静静地梳着发,正梳得认真,突然听到身侧似乎有什么人在小声地说话,而且,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地宫里的女人?   倏然间,南宫霓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呼喝着大叫出声:“谁,出来!”   几乎在同时,燕礼一阵风似地来到了她的跟前,紧张地问道:“怎么脸白成这样了?是不是着凉了?”说罢,他还主动伸手摸了摸南宫霓的额头,她烦燥地拉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是鬼门关内走过一遭的人,对于神鬼之说,自是深信不疑,虽说不至于太过害怕,但,也做不到充耳不闻。那个声音绝对不是幻听,她是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我吗?”   “自然不是你了,是个女人,地宫里的女人。”   闻声,燕礼一笑:“你是说,鬼?”   “不知道,但我真的听到声音了,是女人的声音,好像还有哭声。”最惊悚的便是这个了,如果只是女人的声音倒也还好,只是,那样的哭声,在这石室里回荡的感觉,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挑眉,他仍旧只是笑:“这样吗?”   “怎么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燕礼耸耸肩:“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真的鬼。”   言至此处,南宫霓漂亮的眸子眯了又眯,她阴侧侧地瞅着他,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女人?”   “当然认识了,你不也认识吗?”   闻言,南宫霓愕然:“我?我怎么可能认识?”   “再仔细听听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认识那个女人。”他诱导似地开口,南宫霓却只是犹疑,正待追问他究竟何意,耳边,却又一次传来了那个似有若无的女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地宫秘听   “呜呜呜!母妃,珑儿不要。”   西华殿内,南宫珑跺脚长泣,满面泪痕。自打硕妃跟她提出要招玄明煜为驸马之时,她便已闹了许久,只是,任凭她如何哀求,硕妃却始终不为所动:“由不得你说不,这一回,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从小到大,南宫珑在凰宫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本以为像以往一般撒撒娇,母亲便会什么都依了她,可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母亲的态度竟然这般坚决。心知不该再顶撞母亲,可内心又实在不甘心,忍了忍,南宫珑还是哭着问了一句:“母妃,珑儿喜欢的是礼哥哥,就不能让珑儿选他当驸马吗?”   “你喜欢燕礼,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识人待物,硕妃自问不输任何人,在凰宫争强斗狠十几年,她哪样的人物没见过?燕礼那小子,除了一张面皮儿讨喜以外,她是没看出他有什么好,可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却是着了心入了魔,竟是一头便栽进了他的温柔陷阱,拉都拉不出。   若南宫珑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纵然她这般任性也罢了,可她是皇室公主,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又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更何况,燕礼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南宫珑,就算南宫珑肯下嫁于他,也未必能博得他的疼惜。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她硕妃又如何甘心去做?   “礼哥哥自然也是喜欢珑儿的,要不然,他怎么会送我那么多好玩的好吃的呢?”   见女儿满脸期待,硕妃却直言道:“那是因为人家想利用你。”   “礼哥哥不会那么做的,他就是喜欢我。”   南宫珑个性偏执,也接受不了自己讨人厌的事实,虽然,她在燕礼之处也碰了不少次钉子,可她却始终坚信燕礼还是喜欢自己的。   看着女儿不急气的模样,硕妃又气不打一处来了:“他喜欢你?他喜欢你还事事拒你?你送给他的东西,他可有收过一件?你做给他的吃的,他可有吃过一口?况且,他生性风流,若是你嫁了他,日后如何能受得了他那拈花惹草的性子?”   “母妃,我受得的。”   她的女儿,向来是说一不二,指东不让西的人,可如今,她却愿意为了那个男人委曲求全,甚至不介意他的风流成性。仅这一点,便不为硕妃所容,她沉下冷,寒声道:“你不要傻了,他纵然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亦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助他回国。”   “可是,珑儿不喜欢那玄明煜,不喜欢他啊!”   其实,南宫珑虽然不喜欢玄明煜,但也绝对称不上讨厌,只是,什么都讲个先来后到。她先看上了燕礼,便一心只想把燕礼弄到手,至于到手后,她还会不会看上别的男人,那就只凭心情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南宫珑据理力争:“可他有老婆的。”   “那就让他老婆消失”   “母妃……”   蓦地,南宫珑心头一寒,她太明白母亲那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也太明白母亲的言语意味着什么。只是,一想到那样的结果,她还是不免有些心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珑儿,你只要记得一点便好,你是母妃唯一的女儿,母妃不会害你,明白吗?”   “珑儿明白的,可是……”   她还想要挣扎,可硕妃却不打算给她机会了,冷冷打断她的话,硕妃的眸间,有无情冷戾的风暴在翻涌:“没有可是,你别无选择,否则,你便只能同你那个好姐姐一起嫁给辽国小王爷了。当然了,到时候,南宫霓会是王妃,而你,只能做侧妃。”   闻声,南宫珑大惊失色:“不要,珑儿不要和她同侍一夫。”   从小到大,她虽处处占尽先机,可到底还是个二公主,人家就一个嫡出,就胜过她的千言万语。她恨透了处处排名在南宫霓之下,也恨透了每一次都会被拿出来和南宫霓对比,本以为有母亲为自己做主,婚姻大事,定能胜过南宫霓无数,可如今硕妃一句话,便将她所有的美梦都撕裂了。   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辽国小王爷已经够让她难受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南宫霓,她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画面,便觉得头痛欲裂,又岂能屈服?   “那便听母妃的,招玄明煜为驸马,待得南宫霓那个贱种嫁去辽国,便是母妃执掌中宫之日,到那时,咱们再借机掌控南宫智那个傻小子,假以时日,你还怕咱们没有好日子过么?”   未料到母亲有此一说,南宫珑一听便又兴奋了。虽说燕礼她志在必得,可是,大越的江山却远比一个漂亮男人来的吸引人。若是有一天能效仿古人做个女帝,男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反正南宫霓是要嫁去辽国的,又为何非要玄明煜?礼哥哥不也可以吗?只要珑儿招他为驸马,他便是大越的子民,到时候一起打理大越,难道不好吗?”   “珑儿你太天真了,燕礼,他可是湘国的皇子,虽排行十一,但他毕竟是纳云皇后唯一谪出的皇子,你以为他会心甘情愿留在越国做一个小小的驸马么?不可能的,当你嫁她之日,便是他功成之时,他会以越国驸马的身份,带着你和你的嫁妆荣归故土,再去争取属于他的一切。到那时,你早已没了利用的价值,你以为他还会对你好吗?”   心,蓦地生寒,但南宫珑仍旧不甘:“母妃,礼哥哥不会的,他真的很好,只要珑儿说不想去湘国,他一定会留下来的,难道大越的江山还不如湘国的天下?”   “珑儿,你以为人心都如你想的那般简单么?没错,大越的天下确实比湘国的江山更有吸引力,所以,若是燕礼真的留在了大越,那么,总有一日,他会取而代之,而不是卑躬屈膝,乖乖做大越的驸马。”   “可是,可是……”   摇了摇头,硕妃已不愿再听南宫珑为燕礼说情,只语重心长地道:“珑儿啊!母妃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母妃,玄明煜与他的夫人鹣鲽情深,又怎会对女儿好?”   玄明煜与江蝶月的事迹,在京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宫珑虽未接触过他们夫妻,但却也有所耳闻。她身为大越的公主,又岂会愿意委屈自己嫁给一个心都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若敢对你不好,母妃便要她整个玄家来陪葬。”   “母妃,我……”   “珑儿,不要再说了,母妃心意已决,你是愿意也她,不愿意也罢,母妃都不会再改变心意了。”欲海博杀,她步步为营十几年,绝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挠她的脚步,更何况,她自信自己的选择才是对女儿最好,便更加不允许她抗拒自己的决定了。   硕妃的眸光,凌厉非常,南宫珑虽万分不甘,但终还是怯怯地低下头,不情不愿道:“母妃,我…我……我听你的。”   “这才是母妃的乖女儿。”   爱怜地抚着南宫珑的发,硕妃神情温柔,语带怜惜道:“珑儿啊!情爱之事,是世上最伤人的东西,不碰触便不会心痛,你虽现在怨着母妃,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母妃的良苦用心,到那时,你也不会再怨恨母妃了。”   依要母亲的怀里点头,南宫珑虽委屈,但却还是乖巧道:“母妃,珑儿不怨你,现在也不怨。”   硕妃欣慰地点着头,低声喃喃:“乖女儿。”   母女正亲密昵喃间,硕妃的侍女碧月突然走进了内殿,小声通传道:“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摒退了侍女,硕妃又温和地对南宫珑道:“珑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母妃要会一会瑞安太后,与其商议一下你和玄明煜的婚事。”   “是,母后。”   南宫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知道此事再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能认命地点头,而后,随着碧月悄悄离开。   摒气宁神,瞠目结舌。   地宫之内,南宫霓为自己听到的一切哑然失声,若是真的女鬼,反倒还没有这么可怕,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竟是西华殿硕妃和南宫珑的对话么?   这个地宫,居然连接着凰宫的主殿么?那么朝阳殿呢?紫宸宫呢?东宫呢?全都可以窥听得到么?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种地方若是真的存在了近千年,那么,还有多少秘密是早已泄露而出,而被窥视者还不知情的呢?   “你在这里到底偷听了多少秘密?”   “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包括,你和皇后娘娘的计划。”   “……”   “怕了吗?”   “燕十一,你到底想干嘛?”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想问问你,要听听瑞安太后和硕妃娘娘会聊些什么吗?”   “……”   “想听的话,跟我来吧!”   真的不想让他那么得意的,可是,可是……她太需要这些消息了,所以,几乎毫不犹豫,她便跟了上去,硕妃和太后终于要勾搭上了么?   她可不允许。 第四十九章:所谓花肥   自内殿行出,硕妃直入主殿,见到瑞安太后便盈盈一拜,恭敬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瑞安太后也是精明的女人,一看硕妃那模样,便知她有事相求,便也笑着扶了她一把,温婉道:“起来吧!也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大礼。”   “不知太后驾到,所为何事?”   凤眸微抬,淡淡扫过硕妃那张保证得宜的脸,瑞安太后浅浅一笑,打趣道:“要事?哀家也不知是不是什么要事,只是听说硕妃你很想见见哀家,于是哀家便自个儿寻来了。”   瑞安太后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当年先皇死得早,她为了不失宠于后宫,便主动上了越皇的床。岂料,越皇的新鲜劲儿一过,又恐后宫丑闻影响了他的声名,渐渐地,便也不再来她的清元宫,改去了硕妃的西华殿。   为此,她曾十分憎恨硕妃,但,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从前她恨她,是因为她比自己强,但现在,硕妃既然已放话出来,想要见自己,她便也一定会抓住时机,翻身上位。到时候,只要她重新抓住越皇的心,这个曾经让她难看的女人,她迟早要收拾。   只是现在,时候未到而已。   “太后您说的哪里的话,要去,也该是臣妾去给您请安,又何需劳您大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硕妃的本事便在于处事圆滑,八面玲珑。   太后虽是太后,但到底不是皇帝的亲娘,是以,自越皇当政以来,太后便独居清元宫,过着如同废妃的日子。当年皇后尚算好拿捏,她便也过过两年好日子,只是,自打硕妃宠冠后宫,太后便再也无人提及。不说请安了,便是连太后的清元宫,也可谓是门可罗雀,普通宫妃都可不必去请安,更不要说这宠冠后宫的硕妃了。   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她却还说得煞有介事,太后倒也不戳穿她,只笑道:“一样的,哀家也是顺道过来看看,珑儿呢?不在么?”   瑞安太后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很明白硕妃会如此不过是因为最近她与皇帝又有些过从甚密,男人嘛!脱了衣服全都是一个样,纵然是九武至尊,也都有放荡银乱的心。如今,她终于又一次有机会博得圣宠,这硕妃想来拉拢自己,便也无可厚非了。   听太后主动提到了南宫霓,硕妃满意地一笑,道:“劳太后您挂心了,珑儿啊!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成天只惦记着玩儿。”   太后浅浅一笑,宠溺道:“她本也只是个孩子。”   “都及笄了,哪还是个孩子?”   闻声,太后惊诧道:“已经及笄了么?那可是该嫁人了呀?珑儿挑好驸马了吗?”   硕妃淡淡一笑,立刻又道:“还没有,只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是谁这么好福气,可以娶到我们的珑儿回家呀?”   “是不是好福气,还得看太后娘娘同不同意了。”   言至此处,太后又惊讶了:“喔?这是哪儿的话?和哀家有什么关系?”   “因为,珑儿挑中的驸马,正是安宁侯之子。”   “炜儿么?”   闻声,硕妃摇了摇头,道:“是玄明煜。”   “可是,煜儿已有妻室啊!珑儿如何能嫁他?堂堂一国公主,又岂有做妾的道理?”太后不是越皇的母亲,却能稳坐太后的宝座近二十年,与其背后的娘家有很大的关系。安宁侯乃是世袭之位,现任的安宁侯乃是太后的亲哥哥,而玄明煜,亦是太后的亲舅侄。   硕妃一笑,意有所指道:“珑儿自是不能做妾的,是以,还望太后成全。”   “硕妃的意思是?让煜儿休妻?”   太后一语中的,但硕妃却不明言,只委婉道:“倒也不必那样绝情,想来,他们夫妻鹣鲽情深,也不容拆散的。只是珑儿身份特殊,皇室也受不得那样的‘委屈’,是以,也只能委屈若世子改妻为妾,让玄少夫人做个偏房了。”   江蝶月的娘家虽不是望族,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普通人家,好好的女儿嫁了出去,也未犯什么七出的罪名,便要给扒了正房做侧室,这事要传了出去,安宁侯府也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所以,唯一的办法,便只能是休妻。虽说休妻亦无名,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安宁侯愿意攀上南宫珑这个高枝儿,她便不怕有女人敢缠着玄明煜不放。   但,这样的话,硕妃自己当然是不能明说的,要的,只是逼他安宁侯自己去决定。   “这……”   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太后亦懂个中深意,想了想,还是犹豫道:“这怕是不妥吧?若是真想与安宁侯府结亲,炜儿尚未娶妻,不是正好?”   闻声,硕妃的脸上仍有笑意,只是言词渐冷:“臣妾可听说,安宁侯家的二公子虽未娶妻,却已收了近二十房妾室了,如此人品,就算臣妾没有意见,皇上恐怕也是不会答应的。”   一听硕妃抬出了越皇,瑞安太后顿了一下,悻悻道:“那倒也是。”   闻声,硕妃无视于太后那尴尬的脸色,故做关心地问了一句:“太后娘娘,不日后便是你的寿宴了,不知皇后娘娘那边,可有为您安排妥当?”   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玄明煜的婚事,突听硕妃又提到自己的寿宴,瑞安太后的脸,当时便拉得老长:“不提也罢。”   说起这个寿宴之事,瑞安太后其实是一肚子的火,要说她这个太后当的本来就特别窝火,好容易盼到越皇又对她上了点心,她便想要借由这场寿宴,与越皇再续前缘。可偏偏皇后洞悉了她的心思,死也不肯让她有机会在越皇面前博宠争欢,为了这事,她本想直接去找越皇评理,但又担心越皇不卖她的帐,是以,才一直犹豫着没去打扰。只是,心里的那口气啊!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明知太后为何生气,硕妃却假做不知,还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别说安排妥当了,那个皇后啊!以节省开支为由,根本就没打算为哀家好好操办此事。这不,哀家正想去找皇上理论理论,问问皇上是不是有了皇后就忘了‘娘’,可以不管哀家这个当朝太后了。”   闻言,硕妃心头一阵鄙夷,但表现却依旧热情。瑞安太皇与越皇的那点儿破事儿,既然连皇后都知道了,她硕妃又如何能不知道?她不揭穿,是因为还需要安宁侯手中的兵权,如若不然,就凭‘瑞安太后’这种年老色衰之人,也配和她争宠夺爱?笑话!   枊眉微耸,硕妃又一次堆了满脸的笑意,讨好地看向太后,殷勤道:“太皇息怒,如此小事,何需太后前往,只要您支会一声,臣妾自会与皇上好好说说。”   “喔?你是说,你去帮我说?”太后其实早有此意,只是,毕竟不好开口,如今,听硕妃主动提及,太后的心里当时便乐开了花。   “臣妾不才,说的话皇上倒也肯听几句。”   见好就收,太后即不再推脱,只大大方方道:“即如此,那煜儿的事,哀求也会好好跟大哥商议一下的。”   “臣妾在此,也先谢过太后娘娘了。”   “哪儿的话,大家都是一家人。”声落,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互视一笑,均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某种东西。只是,有些事,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天知地知她知她亦知便好,勿须多言。   得了太后的允诺,硕妃心情大好,忽而又顽皮地靠近太后,悄声问道:“太后娘娘,听说您宫里的花儿都凋零了呀!您最喜欢的云槐呢?也谢了么?”   闻声,太后先是了愣,末了,竟有些脸红道:“可不,都谢了,云槐也不便外。”   硕妃一笑,无限风情道:“臣妾的母亲不日便会进宫,到时候,臣妾让母亲为太后再稍些个花肥进来,到时候,您给那云槐用上,保证那花开二度,夜夜怒放。”   “花肥么?”   微笑着点头,硕妃的眸光意味深长:“对,花肥,只要您给您的花儿都用上这花肥,保管让您惊喜不断。”   闻言,太后的眸中,盛光大放,回眸一笑,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地宫的另一处,南宫霓将太后与硕妃所言,尽收耳中。只是前面的还算正常,可自打硕妃提到这云槐之时,南宫霓的脸,登时便涨了个通红。   “花肥?简直是恬不知耻。”   “这两个老女人确实是恬不知耻的,可是,公主为何偏偏对那花肥感兴趣?难道,这花肥会比这两个阴险的女人还要恬不知耻?”   “闭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   “若是我不闭呢?”   “滚!”   “我滚了,你可就出不去了哟!还记得那些滑溜溜,瘦长长,黑乌乌的小东西么?它们……”   “住口,不要再说了。”   “噢!噢!噢!”   燕礼连应三声后,竟是真的不再说话,只拿他那双桃花美目,无限风情地瞅着南宫霓,南宫霓被他瞧得心底发毛,狠瞪了他几眼。岂料,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越瞧越出神,那灼灼的眼神之下,南宫霓突然又明白了什么,原本粉透的小脸,霎然又红透了半边天。   混蛋,原来他根本就知道花肥是什么,还故意要逗她!   混蛋,大混蛋!   ------题外话------   哈哈哈,不知道有没有亲来大胆的猜测一下,这云槐是什么,花肥又是什么呢?嘻嘻嘻!明日解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嫁他嫁我   何谓花肥,不过是壮阳药的一种隐晦说法,而瑞安太后宫里的那株云槐,指的也不是花,而是一个花一样的男人,俗称面首。   若不是前世里早已对云槐此人有所耳闻,南宫霓怎么也不会想到,瑞安太后骨子里竟是这般不甘寂寞的一个人。但,人不可貌相,既然她连自己‘儿子’的床也敢上,养几个面首,自然也不在放下。不过,没听到没见到的时候,南宫霓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越国民风开放,女眷养宠面首之事,亦很常见。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对太后的靡乱之举,硕妃竟然也敢姑息养奸,甚至主动提出要给太后送花肥。   这个女人的心思,真真比她想象中还要肮脏。拧唇,冷冷一笑,本只为不屑,却不经意又想到那个花肥……   太龌龊了,太不要脸了!   “公主,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又伸手过来,试图去摸南宫霓的额头,她轻轻一扭头便避了开来,有些不耐烦地说:“燕十一,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有何目的,直接说吧!”   “目的?嗯,如果我说是想要巴结你,讨好你呢?”   “理由呢?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我为何要信你?”无利不起早,要让她相信他没有恶意也不是不可以,理由,她只要一个正正当当,合情合理的理由,只要他给的理由够充分,她也不是不能相信他。   只是,他真的有理由么?   “理由啊!理由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还要问我?”   “我不知道,所以你还是直接说吧!省得到时候闹误会可不好。”   “也对,以公主的智商,万一……”   他的话未说完,南宫霓一记眼刀杀来,燕礼便适时地闭上了嘴,不过,嘻笑的眼眸中,却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那种感觉,让南宫霓恶寒不已,当下便拉了脸道:“边走边说吧!”   “走,走哪里?”   “不是说这里通往凰宫么?我想好了,就从这儿走回去。”   如果,这个地宫真的和凰宫相连,那么,这一路上,她正好也试试到底能连通多少地方,或者,所得的收获,会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燕礼一笑,一针见血道:“公主,想偷听你就直说,还用这个当借口。”   心中所想,被一言揭发,南宫霓又一次红了脸,只是这一次,却是恨恼交加,咬牙,她切齿啐道:“什么叫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没有我,你如何光明正大?”   南宫霓脚一顿,脾气也上来了:“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也是,也不是,就看公主你怎么想了。”   他笑,笑得很暧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突然就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当然,不是她真的生气的时候,而是这般即像是生气,又像是撒娇的俏模样。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南宫霓粗鲁地推了他一下,粗声粗气地问:“哎!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吗?”   “是。”   “也是故意让我听那些的吗?”   “是。”   “理由呢?”   “我想帮你。”   他倒是直接,只是,因为太直接,所以才让她更加受不了,她拧着眉,十分纠结地问:“帮我?为何?”   “我帮了你,你自然也得帮我,这叫公平交易。”   闻声,南宫霓深拧的眉头终于慢慢松了开来,她挑高了眼看他,满意地点着头:“交易么?很好,如果是交易的话,这个理由我接受。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世上最不好还的,莫过于人情债,可是,既然是交易的话,自然也能找到等价的方式。她得到她想要的,他换到他想换的,各取所需,这个理由虽然很俗气,却恰好是她最满意的理由。   “我想,要你。”   “……”   他很直接,又一次直接到让南宫霓脸红到几乎能滴出血,这个男人,一定要这么邪恶吗?这样的话,心里想想不就好了,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这让她,让她如何……   见南宫霓窘到说不出话来,燕礼又笑着解释道:“硕妃娘娘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确实需要一个公主,而且,必须是大越最尊贵的公主。怎么样,做我的小媳妇可好?”   他笑嘻嘻地问着,大胆而直接,南宫霓却别扭地别开脸,一边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尴尬,一边酸道:“若说大越最尊贵的公主,不是南宫珑么?怎么?勾不上南宫珑所以就换了我?”   “何必把自己贬低至此?若我想要的真是南宫珑,又岂会找你?”   冷哼一声,南宫霓轻蔑道:“你以为南宫珑是你想要便能要到的?”   挑眉,他欺近她身,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逆着光,看不真切他的容颜,只虚幻地瞧见他脸上瞳仁灵动,水晶一般的吸引人。南宫霓从未见过比燕礼更加漂亮的男人了,便是南宫智,似也比不上他眉目间的优雅如画。那是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眼神流露出来,感染着周遭的一切。   他脸上没有笑意,但他的清澈的眸底,却泛着浅浅的微笑。那样的笑容清灵纯透,仿佛天山顶上最圣洁的雪水,泌人心脾,一见难忘。   南宫霓怔怔望了他许久,直到意识到自己和他离得有多近,她这才急急后退了两步,心虚道:“言归正传,我,我不可能做你的小媳妇儿。”   “没事,我可以,你不做我的小媳妇儿,我做你的大驸马如何?”   她急了,气急败坏道:“燕十一,我是说真的。”   “难道,是为了花千树?公主,你就那么喜欢他么?”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燕礼的表情有些僵,几年的兄弟之谊,遇到这个女人,真的要撕破脸了么?可是,纵然有可能会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但,他也绝不会放手。   “和他没关系,我还不想嫁人。”   “不想嫁么?还是不敢嫁?”   “……”   闻言,南宫霓又沉默了。   如他所言,她真的好像是不敢再嫁了,上辈子瞎了眼,挑了个人面狼心的禽兽做夫君,赔了天下也赔了性命。这辈子,本打算反其道而行,选择花千树做为后盾,岂料,硕妃的一席话,有如当头棒喝,当下便绝了她的意。   她可以嫁给任何人,也可以不要所谓的爱情,但,她却不可以丢下母亲和弟弟,如果,嫁给花千树的代价,需要用母亲和弟弟的鲜血来灌溉,需要用大越的江山为成本,那么,哪怕是孤老终身,她也不会嫁去辽国。   似是看穿了南宫霓的心思,燕礼趁热打铁道:“嫁给花千树的后果应该不用我重申的,不过,嫁给我的好处,我还是要提一提的。比如,我可以暂时留在越国,直到大越国运昌隆,再带你回湘国。再比如,我还可以帮你干掉硕妃,对了,还有那个瑞安太后你要是看不惯,我也一并帮你做了。再再比如,太子妃的问题,别人不敢说,那个花千朵嘛!只要太子喜欢,就一定是他的女人。最后,我还要强调一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做。”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夸自己真是不遗余力,捧自己根本就是锦上加花再加花。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南宫霓哼道:“说得好听,你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不回湘国?待你君临天下,我必以江山为聘,可现在,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淡眸微沉,燕礼的眸间,有细碎的华光地流转:“待我君临天下?原来,这便是你想要的。”   “我不想要天下,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帮你。”   笃定地开口,却惹来南宫霓的嗤笑:“帮我?你拿什么帮?”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既然公主不相信我有那样的能力,那么,试目以待如何?我会用行动向公主证明,我能,我可以。”   他黑亮的眼,有如夜空的明星熠熠,南宫霓怔怔望着他的眼。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想相信他,相信他所说的都会一一为她做到,相信他所保证的都会一一帮她实现。可是,太不现实了不是吗?他可是燕礼,自身难保的燕礼,又凭什么来护着她,帮着她?   狠了狠心,南宫霓又一次别开了脸不看他,无情道:“你连马上送我回宫都办不到,还要我试目以待?燕十一,别太高看了自己,有时候,不是你以为可以的时候,便真的可以。”   “你想马上回宫?”   “是。”   眸,微冷。燕礼扯唇,忽而笑得邪恶:“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言罢,他身形一动,忽而便又欺身而上抱起了南宫霓。慌乱之中,她甚至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却已凌空而上,飞燕一般地抱着她于地宫中穿梭而行。   快,快如闪电。   疾,疾如烈风。   太紧张,南宫霓只能抱住他的脖子,死死闭上了眼。不知多了多久,仿佛是一柱香的时间,又仿佛只是一杯茶的功夫,总之,当南宫霓感觉到周遭的平静悄悄张开了眼。燕礼闷闷的笑声,又一次自她头顶传来。   “公主,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同床共枕   到了,到哪里了?   这个地方,这样的摆设,这样的布景,难道是平阳殿?她真的回到凰宫了?这么快?   双手还紧紧吊在燕礼的脖子上,身体也还紧紧抱在他的怀里,只是,后背顶着的是什么?头顶枕着的是什么?柔柔软软的感觉,很像是……床?   她在床上,呃……不是,是她和他在床上。   这个尴尬的认知,一经涌入大脑,南宫霓当时便觉头脑发热,双颊发烧。条件反射地伸手推他,可柔白的小手才刚刚触及他的胸膛,却被他反手捉住,再不能动弹。   “知道我为何不回湘国么?”   离得那样近,他鼻息间的呼出的气体温热地喷洒在她的脸庞,令她原本便红透了的小脸,又一次充血到了极点,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灼灼的眼光:“我怎么知道?”   “因为,我要带你一起回。”   “……”   闻声,她霍地转过头来。   带她一起回?为什么?他总不至于告诉她,他这么快就爱上她了吧?还爱到非她不可,只她不认的地步了么?笑话,当她是那些花痴女么?听他几句甜言蜜语就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么?   “我本以为,除了南宫珑以外,我已别无它选。南宫霓,你知道我有多高兴能看见你的另一面么?你是那样特别,让我恍然有种只为遇见你的感觉。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逃不掉了,只能是我的。”   “你以为我是南宫珑么?花言巧语几句就能骗到我?”   他笑,言语尽是宠溺:“正因为你不是南宫珑那种没脑子的女人,所以,你更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   别开脸,她扭头不看他,他却霸道地扳正她的脸,让她只能对上他墨黑如晶的深眸:“那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做你的驸马,而且,非做不可。”   “你做梦……”   “我才是湘国的皇太子。”   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他的语气狂傲之极,只一语,便让南宫霓彻底哑了声。   她的反应,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气也不怒,只平静道:“不信么?当然,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所以,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是我逃不出越国,而没想到,我其实是回不去湘国,回不去而已。”   “燕十一,夜已深了,不适合再做白日梦。”   “我,是纳云皇后唯一的孩子。”   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他说的事实,却让她难以相信是事实。动了动唇,她还是冷冷睨着他反讽了回去:“若真是如此,纳云皇后为何要送你来越国为质,而不是别人的孩子?”   “如果我说,母后会这么做,只是想要保护我呢?”   “……”   保护,他用了保护两个字。   刚才,他说他是纳云皇后唯一的孩子时,她其实就信了一半了。毕竟,硕妃也说过他是纳云皇后的儿子,可是,一个皇后,要保护自己唯一的孩子,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理由,别人不懂,她却无法不懂。   她的母后为了她和弟弟,已经心力交瘁,上辈子,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亦是呕心沥血。保护,如果燕礼也需要保护的话,那么理由也只能是一个,斗争,永无止境的斗争,来自后宫,来自朝堂,来自所有觊觎那个高位的人。突然就懂了他,懂了他的心意,懂了他的不甘,也懂了他的无可奈何,只是,因为懂了便要顺从么?没有好处的事,她又为什么要去做?   “今日的事情,你也见识过了,还需要我过多解释么?”   她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无奈地耸了耸眉,复又继续解释着说:“当年我年幼无法保护自己,母后才会送我来越国,明为质子,实为让我平安长大,如今,我已成年,是时候回湘国继承大统了,可惜,我那十个哥哥和三个弟弟却不这么认为。所以,纵然我能离开越国,却入不得湘国,纵然我勉强入了湘国,也进不得湘国的皇宫,除非,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那个理由,就是你。”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入不了湘国也好,入不了皇宫也好,那不都是他自己的事么?关她什么事?应因为他说要帮她,她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别说她现在暂时不能离开越国,便是能离开,她也不想嫁给他。这样一个长相妖孽,性格古怪,又喜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男人,她不屑,也看不上。   “不要嘛公主,看在我这么美艳无双,鲜嫩多汁的份上,你就从了我吧?”   美艳无双?鲜嫩多汁?恶!她敢再恶心人一点么?   “闭嘴,你少恶心我了。”   “人家哪里恶心了嘛!人家是真的喜欢你。”原本是好好说着话的,可说着说着,他便越凑越近,直到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到了她的身上,他突然便邪笑着说了一句:“公主,你好香。”   南宫霓的脑子里白光一闪,当时便炸了。什么叫她好香?这个混帐,这个淫棍,这个……   “死开。”   怒极,南宫霓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推了他一把,当他侧向翻向一边的同时,她亦飞快地跳下了床。而后,竟是不顾一切地朝外奔去,那感觉,仿佛身后跟着恶鬼罗刹一般,惊得是魂不附体。   “唉!公主,你现在不能出去,公主,不能……真的不能……呀……”眼看着那俏丽的身影,真叫便跑得越快,燕礼原本担忧的眼神一变,瞬间便换上了一幅兴灾乐祸的嘴脸:“啧啧啧!人家都好心地提醒过你不能出去了,偏偏不听,公主,那就怪不得我了……”   配合着燕礼的啧啧声,元宝不知道从何处突然钻了出来,还一脸鄙夷地瞧着燕礼道:“公子,您太坏了,这么设计大公主。”   燕礼头也不回,似是对元宝的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意外一般,只不爽地喝斥道:“死开,本公子还轮不到你教训。”   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嘴脸,元宝丝毫不惧,还不怕死的继续说着:“公子,您太阴险了,奴才看不过眼才说的。”   “本公子怎么阴险了?”   “大公主被您带回来寝殿了,你却故意暗示奴才去请小王爷,明知道公主早走一步,便不会被撞个正着,您却故意拖着她。明知道奴才已经给你打了暗号了,您还故意刺激大公主,让她跑了出去。明知道她一出门就铁定撞到小王爷,您还在这里偷偷地笑,公子,您这样还不叫阴险,那什么叫阴险?”   听着元宝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燕礼丝毫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叫阴险,这叫策略,策略你懂不懂?”   元宝撇着嘴看了几眼自家公主,非常老实地摇了摇头:“不懂。”   元宝是个奴才,虽然是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的奴才,但到底还是个奴才。换言之,也就是四肢很发达,头脑略简单。虽然从小跟在燕礼的身边,也认会了几个字,但,骨子里他还是个蛮子,还是个武夫,所以燕礼的这种花花肠子,说他懂也是懂,说他不懂,也是真的不懂。   不过,经过大公主这件事,他对自家公子的‘人品’真是越来越不敢苟同了,是以,明明该说懂的时候,他却故意使了一下坏,反正,只要他说不懂的时候,他家公子也是不会怀疑的,那他就不懂好,反正,他也真的不想懂。   燕礼原本非常期待地瞧着元宝,希望人家好好配合一番,又说出一些类似于‘助纣为虐’的话来,岂料,元宝今夜不知为何,竟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做主子的,竟是拿热脸贴了奴才的冷屁股,燕礼不爽,非常不爽,可是,想到自家奴才的那点脑容量,他也只能哀声叹气地感慨了一句了:“好吧!当本公子什么也没说。”   好吧!就当他真的什么也没说好了。   笨奴才,怎么还是那么笨?   南宫霓一口气跑出了平阳殿,方出殿门,便一头扎进了某人的怀中。捂着被撞痛的鼻子,南宫霓眨着泪光看向来人,只一眼,当下便连呼吸都不敢再大力了。   “霓霓,这么晚了,你怎会在此?”   方才,意外地看到南宫霓步履凌乱地自燕礼的殿中奔出时,花千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想无视,却也不能。   南宫霓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出门便能撞到花千树,当下便心虚道:“呃!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散步,到平阳殿?”   “对啊!想起这边的荷塘清新雅致,走着走着,便走到这儿了。”尴尬地笑着,南宫霓越说越心虚,好在这个理由虽然烂,但貌似也算个理由,只是,花千树那般精明的一个人,信是不信,便不得而知了。   “是吗?原是来看荷塘的么?”   “嗯,来看看荷塘月光。”   “可是,今夜无月,何来月光?”   闻声,南宫霓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只见乌云蔽月,满目无华,别说是月光了,便是连星星也看不见半颗。   这,这,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措手不及   一时被问到,南宫霓尴尬不已,正挖空心思想要找个理由来塘塞花千树之时,七以主却突然自花千树的身后探出来一个头来,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貌似无邪地问:“公主姐姐,朵儿方才看你来的方向,不会是刚从燕礼哥哥的寝殿里出来的吧?”   “朵儿休要胡说,公主怎会去他的寝殿?”南宫霓还没有开口反对,花千树却是比她更急地否认了这个事实,他定定望着南宫霓,俊朗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担忧,至于忧的是什么,也只有他自知了。   若有所思地瞅了自家皇兄一眼,七公主漂亮的眸子滴溜光溜又转了好几下,这才配合道:“啊!也对,公主姐姐是不可能半夜三更从男人的寝殿里出来的,是朵儿瞎猜,公主姐姐还请不要介意。”   悻悻一笑,南宫霓心虚道:“夜已深,我也看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言罢,南宫霓再不敢看花千树探究的眼神,只是埋头向前,飞快地穿过花千树的身侧,疾步向外走去。   “霓霓,等等……”   他追了过来,伸手扯了南宫霓的衣袖,她愕然回首,却听他又温和地说道:“本王送你好了。”   “不用了。”   本能地想要拒绝,七公主却又跳了出来,说:“怎么不用,这么晚了,公主姐姐的身边也没个侍女陪着,皇兄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呢?”   “朵儿说的对,你出门为何不叫上香如和香怡呢?”   呃!呃!呃!   她其实是带了的嘛,只是,给那妖孽闹的她心慌意乱,倒是真的忘记那两个丫头的事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脱险。   “她们,她们有其它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我……”   花千树不满,口气颇有些严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主子还重要?”   “病了,香如生病了,香怡在照顾她。”   “她们两个病了,其它人呢?别告诉本王你身边就只有这两个丫头在侍候着。”   闻声,南宫霓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嗫嚅道:“体已的丫头,就只有她们俩。”   “……”   心,蓦地一沉,他早该知道的,也早该想到的,只是,大越的嫡长公主,除了身份尊贵以外,竟是连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如。深宫险恶,若是连称手的丫头也没有,这路,又当如何行下去?   “小王爷,不是要送我么?咱样走吧!”   花千树没有动,只沉声说道:“霓霓,明日本王便送两个丫头给你用怎么样?”   “不用了,我会自己跟父皇说的,再多要两个丫头还是要得到的。”花千树送来的人,可不可信她是不知道的,发即如此,倒不如不领他这个情。至于称手的丫头,如若香如和香怡不够用的话,或者,也是时候把百灵和杜鹃要过来了。那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上辈子她欠了她们,这辈子她也要好好回报她们。   “霓霓,你就那么想让本王帮你吗?”   她摇头,语带真诚:“小王爷,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若想改变现状,我应该靠的是自己,不是吗?”   “答应我,如果你撑不下去了,一定要来找本王,好吗?”   “好。”   做得了便做,做不到便找帮手,这不丢人。上辈子吃亏太多,这辈子,她绝不会再感情用事,无论是燕礼,还是花千树,只要需要找他们的时候,她也绝不会犹豫。   得了满意的回复,两人心照不宣地向前走着,刚出了平阳殿,花千树突然又道:“霓霓,你这身新衣很漂亮,样式也别致。”   “刚做好的。”   “很好看,穿在你身上也就更好看了。”   闻声,南宫霓羞赧一笑,只是不语。这件衣服自然是好看的,虽说是千年之物,但历经千年却不腐,可见其质地精良,绝非俗品。   “这还是本王头一次见到你不绾发的样子,霓霓长大了,变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   今夜,第一眼见到南宫霓的时候,花千树便惊艳了,如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从燕礼的殿中奔出,他或者还会沉浸在那惊艳的感觉里不能自醒。只是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这的华美的锦服,还有这样长发披肩的随意妆容,难道,都是为了燕十一?   “小王爷,你别这么说。”   她红了脸,他却吃了醋,脑子一热,想说的话便冲口而出:“霓霓,你我成亲可好?”   “啊!”   措手不及,南宫霓惊得脚下一个趔趄,要不是花千树眼明手快,她险些便要当场跌倒:“小王爷,你……”   “本王想过了,待朵儿和太子殿下的亲事定下来之后,我便会向越皇提亲。”他岂止是想过了,而是早已在心里想了一千一万遍。本不想逼她太急的,可是,今夜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从未将燕礼放在眼中,是因为他以为以燕礼的身份,南宫霓绝对不会看上他,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他慌了,乱了,也无法再等了,只想问她要一个结果,一个可以让他安安心心等着她的承诺。   “不可以。”   答得太快,太急,南宫霓马上便后悔了,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答案不会改变,纵然不这么直接,不这么明显,她的答案,也依然会是不可以。   许是未料到南宫雪的反应会是这样,花千树的心,沉了又沉:“为何不可以?”   “我还小,不想这么快成亲。”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虚的感觉,浓得连花千树都听不下去了。有那么一刻,花千树觉得自己心里的那根弦断了,正发出嗡嗡的铮鸣声,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就这么放弃。   “霓霓,你及笄了。”他继续温柔地说服,声音轻得好像绒花上的羽毛。   他的失落她看在眼里,不想再骗他,她只是委婉道:“我舍不得母后,舍不得智儿。”   “本王明白的,本王会与越皇说明,你我之事与太子一般,先将亲事订下。至于过门之事,你若不想此时成亲,我再等你两年,待你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本王再以十里红妆,迎你回辽国,如何?”   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真的很好,可是,可是,她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能说。   如果南宫智是个正常的孩子,如果硕妃不在后面虎视眈眈,如果玄明煜的野心不那么大,或者,她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她的提议。可是,可是,这一切全都是假设,所以,她不能,不能跟嫁她,更不能跟他走。   “小王爷,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就不能顺着本王一次么?嗯?”   他摇头,不让她继续说出拒绝的话语。可她却同样摇着头道:“小王爷,容我考虑一下好吗?”   “我会给你时间,只是,不要让本王等太久,好吗?”   “……”   太久是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南宫霓沉默着,有太多的话想说,只是无从下口,无从细说。没有人比她还清楚她的选择,也没有人比她还清楚自己的挣扎,上辈子,她为了自己的喜好亲手埋葬了一切,这辈子,她的选择,唯有步步为营。   她说了考虑,她也确实会考虑。   不是考虑嫁不嫁给他,而是考虑如何拒绝才会不那么伤人的心。花千树,上辈子她负了他,这辈子,她却又一次要让他失望了。这世上,缘份很奇妙,有些人注定相遇,而有些人,却是注定有缘无份,而他们之间,或者便恰好是那第二种。   紫宸宫外,某大树上。   七公主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着自家皇兄的背影感慨:“啧啧啧,表个白都这么不给力,还妄想跟人燕礼斗,皇兄啊皇兄,我看呐!这一次,你是输定了。”   “唔!原来你也这么看的吗?”   “嘶!”   倒吸一口冷气,七公主惊悚地看着背后某枝上斜斜躺着的燕礼,惊诧道:“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燕礼邪邪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比你上来的早。”   擦!比她来的还早,也就是说,自个儿刚才怎么上的树都让他看到了?得,这下死定了,要换了别人还可以试试灭口,可是,燕礼这厮要肿么灭?他分明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倒过来灭她还差不多。   “嘿嘿!燕礼哥哥,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燕礼眉眼含笑,一口便应了下来:“好哇!七公主想商量什么?”   七公主笑着,笑得很谄媚:“今天晚上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嘛!就不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花千树呢?你的皇兄也不可以知么?”   “当然。”   “这不好吧!”燕礼一脸为难的样子,仿佛七公主给他出了天大的难题一般。   “好,好,非常好,只要燕礼哥哥你肯帮我这个忙,我也会帮你的。”   挑眉,他笑得很得意:“噢?那你打算怎么帮?”   “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不辞辛苦,不折不挠地,帮你把公主姐姐搞到手。”   “嗯,嗯嗯嗯!”一连点了三次头,燕礼终于赞许道:“儒子可教也!”   “当然,当然,应该的。”   “树上的风景真的很好,怪不得七公主总喜欢爬树。”故做了然地感慨着,燕礼风华回首,又殷勤地问道:“不过,夜已深了,七公主要不要一同回平阳殿休息?”   “要的,要的。”   “那,一起吧!”   “呵呵!”   呵呵!她要送自己一万个呵呵么?   现在是要闹哪样?还要一道回去休息?要让她皇兄看到她和燕礼这情敌搅在一起,不得活活掐死她么?作死啊!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上了燕礼这厮的贼树呢?这下可好,赔了皇兄又折了嫂,血本无归哇!   ------题外话------   小七惨了,被妖孽十一抓现形了,为求自保,也只能大义灭亲了,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隔墙有耳   回到紫宸宫时,已是后半夜了,南宫霓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殿,远远地,便看到母亲侧靠在香妃榻前。心知母亲是担心自己才未入睡,她疾步上前,温柔地唤了母亲一声后,这才拉着母亲的手,从到了她的榻上。   皇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来人是南宫霓时,已是忍不住泪如雨下:“霓儿,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可吓死母妃了。”   细细抚去母亲脸上的泪,南宫霓柔声劝道:“母后别哭了,女儿这不是没事么?”   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却又瞧见南宫霓一幅披头散发的样子,惊叫:“霓儿,你怎么这幅打扮,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哪来的?”   做为一国之后,皇后什么样的绫罗绸缎没有见过,可是,南宫霓身上的那件素色宫妆,款式看着陌生,就连衣料也似乎并非当前流行。可纵然如此,烛火下,那素服之上,竟隐隐似有华光在流动,那种质感,那种光泽,如若皇后看的不差,当是天下第一锦,素锦雪缎所织。   据闻,这素锦雪缎乃是姑苏程家传了上千年的独门绝技,由程家每任主母继承绝学,一年方能织出一匹,乃是有价无市的绝世珍品。这样的东西,便是皇后自己也未得一件,可南宫霓身上竟然穿了一件由素锦雪缎所织的宫装,这让皇后如何能不惊奇?   “母后,此事说来话长,女儿现在没事,您就别再问了。”   关于燕礼,关于那个地宫,关于那个偷听的秘密,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母亲解释才算是清楚。况且,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跟燕礼合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会不会又被那个妖孽给听了去,是以,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暂时什么也不对母亲说。   皇后一听这话,更担心了:“为何不问?香如和香怡那两个丫头说你们遇到劫匪了是不是?”   愕然听到自己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南宫霓先是一愣,立马又问道:“香如和香怡,她们回来了?”   “那两个丫头早就回来了,只是不见你,可把母后给急死了。好在你没事,如若不然,母后定是饶不了那两个只顾自己不顾主子的奴才。”入主中宫多年,皇后早已不是当年善良天真的皇后,她虽并未过份惩罚香如和香怡,但,主子遇到危险,奴婢哪有自行回宫的道理?是以,香如和得怡回宫之后,皇后便各赏了二人三十大板,并扬言,如若南宫霓有所不测,定要她二人陪葬。   见母亲似是对香如和香怡很是不满,南宫霓忙求情道:“母后,不关她们的事。”   “母后自是知道不关她们的事,如若不然,还能饶她们一命么?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连皇室公主也敢劫?”   “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按燕礼所说,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他去了,也就是湘国派来的杀手。可是,仅凭一面之词,她也不能确定燕礼一定没有骗她,是以,那些杀手的身份,还有待查证,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也不好妄加评断。   “一定是硕妃那个贱人,她想置你于死地。”   “母后,不是她。”如若没有在地宫听到硕妃与南宫珑的那些话,南宫霓或者也会觉得,杀手是硕妃派来的。可是,硕妃若是真的对她下了杀手,又岂会说出要等她嫁去辽国才动手的话?所以,她遭遇伏击之事,硕妃定然不知,否则,也断然不会选择联手太后了。   “你不是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吗?为何又说不是硕妃?”   “母后,女儿偷偷出宫之事,硕妃根本就不知道,又如何能派杀手来暗杀于我?”   闻声,皇后摇了摇头,谨慎道:“说不定她在母后身边安插了眼线啊!霓儿,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跟你父皇好好说说,一定要彻查到底……”   事实上,皇后在知道南宫霓遇袭之时,便已有心去找越皇,但,想到香如和香怡都能脱险,南宫霓自然也该性命无虞。况且,她也担心自己一旦冒然去找越皇,让越皇知道自己纵容南宫霓私自出宫之事,会惹龙颜大怒。到时候,万一硕妃又在里面添油加醋,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忍了忍,忍了又忍,直到终于盼到南宫霓平安归来,她这才又忍不住想要带南宫霓去越皇的面前告硕妃一状。心想着,便是此事真的不关硕妃的事,能让越皇对硕妃起点疑心,冷落她几日也好。   母亲的心思南宫霓自然是懂的,但,她对母亲想借机陷害硕妃的想法却不甚认同,瞧了一眼母亲略有些期待的眼神,南宫霓委婉地劝道:“母后,若是跟父皇说了,怕是要彻查到底的不是硕妃,该是咱们了。私自出宫,夜半不归,哪一条也够女儿受的了,母后,此事您就别管了,女儿自有分寸。”   “可是,母后担心你呀!”   “女儿没事的,外公会帮着咱们。”   皇后一愣,有些不敢相信道:“你外公?他,他帮咱们?”   点点头,南宫霓伸手将母亲的手握在手中,坚定道:“母后,您就相信女儿吧!从现在开始,咱们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霓儿啊!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就不能跟母后说说么?”   “母后,隔墙有耳。”   南宫霓所说的隔墙有耳,指的是地宫里的秘密,可皇后不知还有地宫一事,自然便联想到了自己方才所说的眼线一事,当下也便掩了口,再不敢说一句关于硕妃之事。   该说的不能说,能说的不想说,南宫霓母女二人相携着又坐了一小会儿,历姑姑便提醒皇后,夜已深,该进去休息了。南宫霓自是不会反对,当下便催着历姑姑将皇后带回了寝殿。   皇后一走,南宫霓便急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香如和香如便撑着腰,瘸着腿齐齐朝她扑了过来。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公主,您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公主,是公子礼带您回来的么?没伤着哪里吧?”   “公主,公主……”   两小丫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边哭还边争抢着对南宫霓左看看右摸摸,被她俩搞到无措,南宫霓只能长叹一声,一手推开一个,然后指了指两人还肿得老高的臀:“先回答本公主的问题,你们怎么了?受伤了么?是那些黑衣人干的?”   香如顿了顿,小声道:“回公主,不是。”   “不是?”   南宫霓显然是不信,香怡于是只得解释道:“是皇后娘娘打的,因为我们弃主子而不顾,自己逃命回来了。”   话到这里,香怡难过地流下了泪,香如也红着眼,委屈地瞅着南宫霓,那表情,要多冤枉有多冤枉。南宫霓一见,连忙又安抚道:“你们也别生母后的气,她是担心本公主才会这样的,她若是真要怪你们,哪还会留你们一条小命?”   香如点了点头,也认同道:“奴婢怎么敢怪皇后娘娘?毕竟,奴婢也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情。只是,奴婢该死,真该护着公主的,可是,可是我们却自己逃了,公主,幸好您平安回来了,否则,奴婢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香怡也抹着脸,眼泪汪汪道:“是啊公主,奴婢们挨打是应该的,只要公主没事,奴婢们再挨上几板子也愿意。”   见两个小丫头这么关心自己,南宫霓心头暖哄哄的,又一手拍了一个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本公主不是都没事么?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怎么你们了呢!”   香如吸着鼻子,又哭又笑道:“公主,奴婢这是高兴,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南宫霓摇了摇头,真心道:“对本公主来说,你们能回来,才是太好了。”   “公主……”   一句话,两个小丫头又偷偷抹起了泪,南宫霓一叹,将二人紧紧揽入怀中,万分感慨地想:有这样的忠仆,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这辈子要是再活不出个人样,那便真是从里到外谁都对不起了。   两小丫头依在南宫霓的怀中又小声哭了一阵,这才渐渐抽搐着不再流泪,南宫霓见她们已慢慢平静下来,于是一手拉了一个走到床边,温婉道:“好了好了,都别再难过了,快,先坐下,给本公主讲讲,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两姐妹互视一眼,这才神情扭曲道:“公主,坐就不必了,奴婢们也坐不了哇!”   闻声,南宫霓下意识地瞧了瞧她俩的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只能尴尬地笑道:“那,那就站着说吧!”   一主二仆,几乎是聊了个通宵,直到天亮时分,两姐妹才口沫横飞地讲完了她们的‘历险故事’,只是,当她们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公主时,却惊讶地发现,南宫霓正一怒气地搅着床单在扯来扯去。   两姐妹一见,双双大惊失色,正打算问问主子是怎么了,南宫霓却霍地站了起来,狠狠一掌拍到了床柱上,且神情狰狞,满身杀气:“燕十一,那个混蛋,他又耍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赔罪之礼   愕然听到燕十一这三个字,香如香怡两姐妹双双又是一怔,互视一眼后,似都在对方的眸间看到了某种异样的东西。有些事情,永远是当局者迷,旁观着清,或许公主还没有发现什么,但,两个丫头却已发现了公主的异样。   香怡到底是个性急的孩子,见南宫霓气成那样,于是便追问道:“公主,不是公子礼送您回宫的吗?您,您怎么还骂他呀?”   闻声,南宫霓狠狠啐了一口,这才又恨声道:“骂他都算便宜他了,那个混蛋,明明可以马上送本公主回宫的,偏说什么要到明日午时,害得本公主……”   话到一半,南宫霓突然便收了声,被抱被搂的事情那么私密,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都是那个害人精,都是那个死妖孽,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恨!   南宫霓欲言又止,香如也紧张了,忙凑过来问道:“害得您怎么了?”   “没什么,总之,那个混蛋要是再敢找上门来,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气呼呼地摞下狠话,南宫霓心气难平,又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两个丫头看到自家公主又露出平时那孩子气般的模样,不由相视一笑,各自又抿起了唇。   两个丫头都在取笑自己,南宫霓的脸更红了,气得太狠,她一头便倒在了床上,刚用被子盖住了脸,却突然殿外又传来,小顺子的声音。   “公主,平阳殿的公子礼派人送东西来了。”   迷蒙之中,又听到公子礼三个字,南宫霓蒙着头也没听清小顺子具体说了什么话,只气得腾地一下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他还敢来?看本公主不要他好看。”说罢,南宫霓竟是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她身后的两个丫头直瞪眼。   撑着腰,一拐一拐地向前追了两步,香怡指着南宫霓的背影急得要跳脚:“姐,怎么办?公主就这么冲出去会不会有事啊?咱们要不要跟去看看呀?”   香如也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才几步便疼得满脸都是汗。终于还是受不了停了下来,喘着气道:“你要追得上你就去呗!我是追不上咱们公主了。”   “那我的屁股也还疼着呢!你都追不上,我怎么追得上?”   香如一叹:“那就不追呗,反正,咱们公主也不会吃亏的。”   “怎么不吃亏啊?不是说被公子礼耍了吗?”   “可人家公子礼不是没来么?没来怎么吃亏?”   “没来吗?那公主跑那么快干嘛?”   闻声,香如又是一声长叹:“谁知道呢!也许,咱们公主其实是想见公子礼的吧?”   “会吗?”   话到这里,香怡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公主想见公子礼,不是恨得直咬牙么?   香如撑着腰,一点一点朝门口挪着,一边挪一边道:“其实公子礼挺好的不是吗?长得好看,性子也温和,也懂得体贴人,武功也高强,更重要的是,还是位皇子,配咱们公主不是正合适么?”   搔了搔头,香怡也纠结道:“合适是合适,可是,咱们公子不还有小王爷吗?小王爷可比公子礼身份更尊贵呢,咱们公主嫁给小王爷不是更好?”   “是啊!就看咱们公主更喜欢谁了。”说罢,香如似又想起了什么,扭头问着自己的妹妹:“香怡,如果是你,仍然会喜欢公子礼还是小王爷?”   香怡一听,先是红了脸,而后,又为难道:“姐,这样的两个人,可叫人怎么选呀?”   “也是,我都要替咱们公主发愁了,都这么好,可怎么选呀!”   “要是能都选便好了。”   闻声,香如一记眼刀飞来,香怡忙淘气地吐了吐舌头,再不敢胡乱说话了。   一口气奔出了紫宸宫,刚到门口,南宫霓便气势汹汹地问:“燕十一呢?”   小顺子身板儿一抖,哆嗦道:“公主,公子礼没来。”   南宫霓一愣,不由怒道:“没来?没来你叫什么叫?”   小顺子苦了脸,好生委屈地解释说:“公主,奴才刚才说的话,您可能没有听清楚,奴才说的是,公子礼派人送东西来了,不是公子礼亲自送来了。”   “……”   听到这话,南宫霓阴沉着脸,模样很吓人,那小顺子眼看情势不妙,便一个劲儿的给元宝使眼色,元宝见状,连忙走到南宫霓的身边,恭敬一揖道:“元宝见过大公主。”   斜斜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南宫霓的口气很轻很冷冽:“是你。”   南宫霓虽然还生着燕礼的气,可是,对元宝她却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昨日要不是元宝力挽狂澜,或者,今日她也不一定有命回到这宫里。平日里,只当这元宝是燕礼身边的一个忠仆,如今,忠仆变成了高手,在南宫霓的眼中,身价自然也是倍涨了,是以,她看他的眼光,便也多了几分欣赏。   不说别的,便是这装傻卖萌的本事,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可眼前这个元宝,却是装傻装到凰宫无人怀疑,单是这份淡定与沉稳,便不容小觑。   “大公主,这是公子让奴才给您送来的,说是公主昨日落下的。”说罢,元宝恭恭敬敬地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到了南宫霓的面前。   昨晚落没落下东西,南宫霓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以,一听元宝这话,她便知道这送来的礼物有玄机,于是挑眉问道:“本公主落下的东西?”   “是。”   “打开看看。”   元宝一听,又为难了:“大公主,公子说了,这东西特别稀罕,让您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什么稀罕东西,这么神秘?”   “大公主,您还是进去再看吧!”元宝说话的时候,那眼睛就跟抽筋了似的,一直不停地瞟来瞟去。南宫霓一见,心下又了然,于是便也落落大方道:“也好,那就先送进去吧!”   “是。”   转身,似要回宫,南宫霓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交待道:“小顺子,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公主的允许,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公主。”   小顺子低了头,连连应声,南宫霓斜眼又睨了小顺子一眼,这才纤腰一扭,娉娉婷婷地带着元宝进了紫宸宫的大门。   元宝跟着南宫霓进了紫宸宫,却并未久留,只悄悄自袖袋内摸出一封交给南宫霓后,便又借口匆匆离去。南宫霓看了看手里的信,本打算拆开来看的。但看到信封上那龙飞凤舞的两字落款后,不知为何,竟又放下了手里的信。转头又看了看元宝带来的礼物。   元宝给信自己的时候,好像是这么说了一句,他说:“公子说了,今日要是来了紫宸宫,铁定是要挨公主揍的,所以,他不能来。可是,他若不来,公主铁定是要更生气的,所以,便送了信过来,人不到,字到,言不到,礼到。”   好一个人不到,字到,言不到,礼到,倒也真的三言两语便将她那怒气给消弥了许多。举手,又掂了掂手里的信,犹豫了一阵,终还是决定先看看燕礼送来的‘赔罪’之礼。既然他话都这么带来了,这礼物显示也是为了讨好她才送的,称之为赔罪之礼似乎也不为过。   装礼物的盒子不大,却有两个,一个瘦瘦长长,一个短短肥肥,那瘦长的盒子一看便知是装书画的匣子,南宫霓对字画不感兴趣,是以,决定还是先看看那短肥盒子里的物件。   好奇地拿过盒子在手,感觉内里的东西似乎还有些份量,南宫霓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也没看眼白。仔仔细细又看了好几眼,越看她的脸越变,不多时,她整个脸便由红转白,再由白转了青。   “混帐,他,他竟敢送这种东西给本公主?”   那一刻,南宫霓觉得自己想要杀人了,那个盒里装的,竟然是一个女用的角先生。若她还是十五的少女,自然也是不知道此物为何用的,可是,前世里她已为人妻,在江明月的房间,也曾见到过此物,自然印象深刻,一见难忘了。   可是,这种污秽的东西,燕礼居然拿来当赔罪之礼,难道,在他的眼中,自己竟是个,竟是个……**荡妇么?南宫霓涨红了脸,感觉全身都气得在发抖。   燕十一,那个混帐东西,她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   见主子脸色不对,香如得香怡不顾自己身上还有伤,连忙挡在了南宫霓身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公主息怒,元宝走的时候说了,怕公主看不懂这礼物的重要性,所以,请您先看看这礼物的用法。他说只要您看了,就不会再生气了。”   “用法?他还要教本公主用法?燕十一,他竟敢这样羞辱本公主,本公主跟他没完。”说罢,南宫霓怒不可遏,一把扫落桌上的所有物件后还犹似不解气,又捡起被扫落在地的那封信,当下便横横竖竖地撕了个稀巴烂。   “唉呀!信不能撕……”   一声惨叫,突然自头顶传来,南宫霓双手一滞,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是……   ------题外话------   哈哈,这里普及一下,角先生呢,其实是古代女子寂寞难耐时用的那个啥子东西哈。所以我们小霓子看了这礼物才气成了这个样子的。   不过,有木有亲愿意猜一猜,燕十一为啥子这么恶劣,要给我家小霓子送这种东西呢?   哈哈哈,表拍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十日之期   顺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南宫霓抬头一看,紫宸宫那雕花的大梁上,那吊着一支脚坐上面还可劲儿晃悠着的家伙,不是燕礼又是谁?   今日,他穿了一身比昨日个还骚包的花衣服,深紫外衫,玄纹云袖,还配了一双同色的深紫将靴。老实说,对他的衣着品味,南宫霓已经无法找到形容词来形容了,但,正是这鲜艳到近乎俗气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竟又有着另一番贵气非凡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俊美。   他笑笑地眯着眼,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此刻如月如弦,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此刻,那略显凉薄的嘴唇正微微上翘着,吐出的言词,更是让人闻之生气,听之上火:“唉!这么冲动干嘛?给你写了信你也不看,还要不分清红皂白就骂人,女人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如若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再换一个男人的话,或者,南宫霓还会觉得眼前的一幕异常令人心动,可是,偏偏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是以,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冲着梁上之人,狂吼出声:“燕十一,你给我滚下来。”   “这么高,怎么滚啊?要下也只能跳下来啊。”   他一脸为难的样子,貌似正经,实则人,南宫霓向上指着他的鼻子,指尖都在微微打着颤儿:“你,你……”   怒极,南宫霓突然抓起桌上一物狠狠向梁上砸去,一边砸还一边骂着:“混帐,我叫你羞辱我,我叫你送这种烂东西,我叫你……”   连闪带避,燕礼终于自梁上翩然而落,微一旋身,便已来到了南宫霓的身边,紧捉着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又不是给你用的,干嘛气成这样?再说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我当然知道了,那是……”   一时嘴快,差一点便说了出来,南宫霓脸一红,只又扭过头来狠狠剜了他一眼。   闻声,燕礼诧异至级:“你怎么知道的?你用过啊?”   “你才用过呢!滚,你给我滚。”   听到燕礼的话,南宫霓狂怒,再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什么优雅,只是泼妇一般扑了上,对燕礼施以拳打脚踢。燕礼不能还手,只得一边躲一边叫:“唉!你别打,别打啊,我说笑的还不行么?别生气了,别生气了,都说了不是给你用的啊!你干嘛这样啊,唉,唉哟哟,别打,别打了呀!”   南宫霓一气儿追打了他许久,直到燕礼讨饶个不停,她方才气呼呼地坐到了一边,只是眼神儿仍旧怒恨交加地看着他,那感觉,仿佛燕礼做了多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一般。   好生委屈地坐在地上,燕礼眸带幽怨,却还不忘理了理自己那身被南宫霓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华服:“公主,你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总得容我为自己解释几句吧?”   “你还有脸说解释?”   “怎么没脸了?瞧瞧,瞧瞧,要不是方才我拼命护住了脸,只怕现在也该毁容了。”   “……”   “哎!你别又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嘛!我不夸了还不行么?真是的,长得帅还不让人说……”话到这里,南宫霓又是一记眼刀飞来,燕礼貌似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假意惶恐道:“哎!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说正经的,这回真是正经的。其实吧!公主您真的误会我了。”   “这还叫误会?”   “是不是误会,公主看看我给您写的信不就知道了?”   “信都撕了还怎么看?”   “喏!我这儿还有一封。”说罢,燕礼还一脸幽怨地看着南宫霓,那眼神儿,仿佛在指着她说: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才多写了一封,瞧瞧,我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呐!   “……”   本不想看的,可南宫霓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再加上以她对燕礼的了解,这人行事虽有些出格,倒也未曾真的伤害过自己,如若真的是误会的话……   垂眸,又看向燕礼手中正端端正正举着的信,南宫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香如,香如立马会意地帮她取了过来。将信拿在手中,南宫霓不经意又瞥了燕礼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逐字逐句地看着。   越看到后面,南宫霓的眉头便越蹙越紧,直到最后,已是深深在眉心拧出了一道深深的褶。   “你们俩个身上还有伤,先下去休息吧!”   “可是公主……”   香如不甚放心,南宫霓却只是摇头:“下去吧!本公主自有分寸。”   闻言,香如香怡两姐妹互视一眼,似还有些犹豫,但终还是盈盈一拜,福身而去。   待得两个丫头离去,南宫霓的寝殿内,便又只剩下她与燕礼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按理说,这样是非常不合礼法的,但,比这还没有礼法的事情已然都做过了,南宫霓也不在乎再多做这一次了。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看完信里的内容,南宫霓终于明白了燕礼送她这份大礼的用意,虽然,她依然觉得这个礼物有些下流,但,她也知道自己错怪他了。要她跟他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给他个机会说说他的用意,倒可一试。   燕礼似是对方才挨打的事情还有些记仇,嘴上也不饶人道:“信里不都写了么?还要我怎么说啊?”   “东西是打算送给太后的?你怎么知道太后收到后不会翻脸?”   斜斜睨了她一眼,燕礼若有所指道:“少女才会翻脸,她一个老女人又怎么会?”   燕礼没有明说,但却暗指南宫霓未经人事才会这么介意这东西。南宫霓听罢脸上又是一红,有些别扭道:“你怎么这么了解?难道,你和太后……”   不等南宫霓将话说完,燕礼却嚷了起来:“喂喂喂!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燕礼若是想要女人,凰宫里多的是,何必委屈自己去迎合一个老女人?更何况,她也不是凰宫里最值钱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为她去费心。”   “既然你觉得太后不值得费心,为何又要我去讨好她?”   听她这么一问,燕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暗示道:“这叫先礼后兵,她若对你不设防,你不是更容易得手?”   “我的敌人,可不是太后。”   “太后若是不倒,你以为你能轻易斗倒硕妃?”   “那可不一定。”   见南宫霓对他所说颇有些不以为然,燕礼又道:“瑞安太后虽已失势,但安宁侯这个坚实后盾却不容小觑。想要拉拢太后,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姻。要么,你现在就嫁给玄明煜,借机拉拢太后,否则,一旦南宫珑成为玄明煜的妻室,太后自然会与硕妃连成一气,到那时,再想破坏她们之间的结盟,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便是我有心想动太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有人就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嫁给玄明煜?她是找死才会那么做。不过,瑞安太后她是迟早要动的,只是,真的要这么快动手吗?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所以,我帮你准备了第二份大礼。”说罢,燕礼伸手拍了拍那瘦瘦长长的匣子,道:“只要皇上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的。”   “……”   努了努嘴,燕礼一笑,反问道:“干嘛那么看我?你说的那个不同意的人,不就是皇上么?”   “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知道的事,我怎能不知道,况且,地宫里的声音那么大,听起来真的很**……”   闻声,南宫霓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脸,霎然又红了一大片。尴尬地咳了两声,南宫霓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燕礼问:“燕十一,你是真的要与我合作么?”   “我的诚意都这么大了,公主还不相信我吗?”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也应该明白,现在的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心,以她现在的能力来看,要想帮燕礼成功回到湘国,确实不太现实。她是个不喜欢欠人情债的人,所以,在选择联手之前,有些话,她也应该要跟他说清楚。   “嫁给我就好,其它的,什么也不用你做。”   “……”   嫁给他就好,什么也不用她做?   如果,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不是联手合作的话,这样深情宠溺的话,听起来该有多甜蜜。只是,一切都还只是如果,不能当真,所以,她听一听便好,也不能太相信。   她的沉默让他等得有些急,他看不透她的心,所以急于确认:“这么简单也做不到么?”   “十天,给我十天时间。”   十天之后,瑞安太后的寿宴之上,前世,她选了玄明煜那个禽兽,这一世,她也会在那个时候,做出自己最后的选择。   “唔!虽然有点久,不过,很值得。”   有一种感觉,明明是深爱,却羞于启齿。有一种人,明知是煎熬,却又躱不开。还有一种缘份,明知前路艰难,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值得么?燕礼的答案是,当然值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太后寿宴   那一日,燕礼走后,南宫霓用了足足半日的功夫,方才劝得皇后主动对太后示好。而燕礼精心为太后准备的‘角先生’亦以皇后之名,赠于太后提前做了寿礼。   太后的反应与燕礼所说的一般,欣然接受,而皇后与太后的紧张关系,亦因着这个不能说的秘密礼物而缓解了许多。但很快,南宫霓便发现瑞安太后身在曹营心在汉,明面上与皇后交好,暗中却依然与硕妃来往甚密。   虽然,南宫霓很清楚,太后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南宫珑的婚事越皇已然默许。但,太后这左摇右摆的行为,却让南宫霓看清了她的本质,至此,她也终于接受了燕礼最初的建议,打算将太后这枚原打算寄予厚望的棋子,彻底弃之。   十日之期,眨眼即过。   太后的寿宴,也终于如期而至,举宫齐欢的夜晚,南宫霓却坐在梳妆的铜镜前,左右为难。   “公主,时辰快到了,您到底要穿哪件出席今晚的宴会?”香如的催促声中,南宫霓的眉头,却是越拧越深了:“香如,你觉得,本公主穿哪件更好看?”平日里都是香如和香怡两姐妹替南宫霓梳妆,她偶尔也会问问她们意见,只是没有哪一次,问得好似今晚这般沉重压抑。   “公主,要论好看,自然是小王爷送来的这件散花如意云烟裙了,可是……”香如是个机灵的丫头,见南宫霓一直犹豫不绝,便知她的心事。不过,她一心为了主子,自然也得实话实说了。但,也正因为一心为了主子,是以,有些大胆的话,明知不该,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南宫霓的眉头,微微一动:“可是什么?”   “恕奴婢斗胆,虽然小王爷送来的这件宫装十分漂亮,可是,却不太适合今晚的宴会。”   “为何?”   闻声,香如顿了一顿,似是在心中打了一下腹稿,这才条理清楚地分析道:“太后为人狭隘,最不喜欢别人抢她的风头,若是公主穿了这身华服出去,太后看了必然不快。更不要说,今晚除了太后以外,还有虎视眈眈的硕妃娘娘和二公主。是以,奴婢觉得,好看归好看,但若以真论适合与否,还得公子礼送来的那套双蝶碧云千水裙。素静的款式,却又不失端庄,不会抢了太后的风头,也不至于失了公主您嫡长公主的风仪。”   微微颔首,南宫霓算是认可了香如所说,只是,沉默之余,又转首看向了香怡:“你呢?你也觉得本公主应该穿这套去赴宴吗?”   被点了名,香怡也不得不说话了,她仔仔细细又看了一眼南宫霓面前的两套华服,斟酌道:“公主,奴婢不像姐姐想的那么深,只是,小王爷送来的那套散花如意云烟裙,好像是用上等的琉金云锦所裁制而成的。这等衣料,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曾有过,您若是穿了出去,恐怕又会惹来非议。万一那二公主羡慕不过,心生恨意,指不定又会给你使不少阴绊子,所以,奴婢也觉得,还是穿公子礼送来的这件宫装比较好。”   箭飞出头鸟,做人,是该低调点的。   南宫霓又何尝不懂她们说的有理,只是,此番她所犹豫的,不是有理没有理,而是,难以下那个无情无义的决心。又盯着那两套华服一阵,南宫霓幽幽问道:“若是,本公主两件都不想穿呢?”   香如一愣,马上便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道:“那也成啊!尚衣局这次特意给公主您送来了新衣呢!奴婢看了一下,也非常漂亮,很适合您参加今晚的宴会,要不,就穿那件吧!”   “拿来我看看。”   香如闻声,很快便去了,不多时,便手捧着一件碧霞云花联珠孔雀纹锦衣出来:“公主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   看着那样华美的宫装,南宫霓的心却很冷很冷。若在平时,这样华美的服饰,是绝无可能送到她的手中的。到底还是送去父皇那里的那两幅字画起了效果,就连尚衣局都知道看着父皇的脸色,开始讨好她了么?   听南宫霓说着漂亮,香如大喜,如释重负道:“既然公主也觉得漂亮,那今晚便穿这件吧!”   香如和香怡很快便要着手为南宫霓更衣,岂料,衣未上身,她却幽幽又问:“若是本公主穿着这身衣裳去赴宴的话,小王爷会不会生气?”   一听这话,香如香怡两姐妹一愣,终于明白了南宫霓苦恼的是什么。   “公主,原来您选了半天,是担心不穿小王爷送来的华服,他会失望吗?”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公主真的不穿小王爷特意送来的这套散花如意云烟裙的话,他还真可能会生气呢?毕竟,是小王爷的一片心意。”   闻声,南宫霓心头一冷,又问:“那么,若是本公主穿着燕十一送的衣裳去赴宴呢?”   一听这话,香怡连连摆手:“公主,还是不要穿那件了,虽说那套华服真的很适合您,可是,若是您穿那个出去的话,恐怕小王爷看了会更加生气的。”   “会吗?”   不明白南宫霓所指,香怡天真道:“当然会啦!谁不知道小王爷他喜欢公主您啊!若是您不穿他送的衣服,穿别人的,小王爷肯定会吃醋的。”   “即如此,那便替本公主换上燕十一送的那套双蝶碧云千水裙吧!”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迟早要面对的,那就让他一次便彻底死心,也好过日后痴痴缠缠,害人害已。   “啊?”   “愣着干嘛?不是说时辰不早了么?”   闻声,两姐妹再度互视一眼,想说什么的,但终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而后,默默地为南宫霓换上了燕礼送来的那套双蝶碧云千水裙。   主子的话,便是圣旨,主子的选择,便是她们的选择,虽然,她们不能完全理解主子的用意,但,只要主子吩咐了,即便是错,她们也一样会照做。   一路迤逦,南宫霓娉婷而至,远远地看着皇后一笑,不多时,她已娴静大方地立于越皇跟前:“儿臣来晚了,还望父皇恕罪。”   “不晚,不晚,宴会才刚刚开始,霓儿快入座吧!”   “谢父皇。”谢过越皇,南宫霓微微一笑,又福向了太后,乖巧道:“太后娘娘,这是柔阳为您精心挑选的礼物,希望您会喜欢。”   “喔!大公主的礼物么?哀家可得要好好看看。”说罢,太后便着了身边的嬷嬷自香如的手中,接过那银盘所托的十二只锦盒。许是心情大好,太后也没让嬷嬷收起礼物,竟是当众拿起银盘中的其中一只,略有些期待地将其打开。   锦盒方启,众人只觉一阵子幽香扑鼻而出,那清清淡淡的香味,不浓不腻,竟是十分好闻言。太后捧着那物,翻来覆去又看了几眼,终还是不得其解地问道是:“大公主,这是何物?怎会如此香甜?”   闻声,南宫霓盈盈一笑,落落大方道:“回太后,此物乃是唇蜜,是用蜂蜜与凝脂膏所调制而成,涂在嘴上可起到滋润的作用。柔阳听说太后娘娘秋冬之季,有枯唇的烦恼,是以,特意让人调制了这个唇蜜送给太后。”   “喔!原来是唇蜜啊!”   听完南宫霓的解释,太后面色平平地应了一声,似是对此物颇为不屑。南宫霓见状,又缓缓说道:“不过,唇蜜本是无色,柔阳对此不甚满意,是以,又着那调配师替太后调了十二种色系。如此一来,太后娘娘以后穿什么颜色的衣衫,便可以挑一个合适色彩的唇蜜,其它的口脂口膏,都可以不必再用了。”   “十二色么?那哀家可得仔细再看看了。”   瑞安太皇最初拿在手中的那一盒唇蜜,只是普通的月白色,是以,她虽觉清甜好闻,却只当是普通之物,也未在意。而今,听南宫霓如此一说,顿时便被吊起了兴致。又满心期待地打开那银盘之中的另几盒。   果如南宫霓所说,十二种颜色由浅至深,每样都柔润养眼,尚未试用,太后便已十分满意地笑了:“呀!还真是每一种颜色都精致得很呢?不知道涂在唇上的感觉,是否如看到一般柔润鲜丽。”   “太后娘娘若是好奇,大可一试。”   太后虽满心期待,却还是顾着面子摆了摆手道:“如此场合试用此物,岂不有失凤仪?还是回宫再试吧。”   南宫霓嫣然一笑,附和道:“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自是不方便当庭示妆的,不如,让柔阳的侍女香如替您一试如何?”   闻声,太后似是有点动心,她身侧的硕妃娘娘却是噗哧一声突然便笑了:“大公主真说会笑,一个奴婢,如何能有资格为太后娘娘试用唇蜜?”   说罢,她怨毒的眼光,复又狠狠剜向了南宫霓,刻意又道:“不过,既然大公主如此有孝心,不如,由大公主亲自为太后试用这唇蜜如何?”   一语出,四下皆愕。   南宫霓原本淡漠的眼眸,亦在瞧向硕妃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天打雷劈   迎向南宫霓的眸光,硕妃巧笑倩兮:“哟!大公主这小眼神儿怎么这么凶?难道,你是不愿意为太后试妆?”   收回自己略显凶残的眼神,南宫霓同样回以她柔婉一笑,皮笑肉不笑道:“娘娘哪里的话,只要太后喜欢,别说是试妆了,便是亲手为太后上妆亦无妨。”   言罢,南宫霓莞尔一笑,复又抬眸瞧向太后,大大方方道:“太后娘娘,需要柔阳为您试一下这唇蜜么?”   “也不是什么必须之事,便不用了吧!”   闻声,硕妃又不依了,挑拨道:“唉呀!这怎么行呢?太后娘娘,这可是大公主的一片心意,您若是不肯允了她,大公主怕是要以为你不喜欢她送的礼物呢!”   “这样吗?那便有劳柔阳你替哀家试试了。”   “是。”乖巧应声,南宫霓一个眼神示意之下,香如便快速上前,轻巧地取过一小罐唇蜜在手,归返之时,又小心翼翼地问:“公主,现在便试吗?”   “你这个奴婢,还真是不懂事,大公主是何等身份,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试妆?还不快快带公主进去试了再出来?”   “来来回回的何必那样麻烦,还是在这儿试吧!反正,也不过两三下的功夫。”说罢,南宫霓眸光流转,明媚一笑,当下便主动接过香如手里的唇蜜罐,又示意香如自那托着唇蜜的银盘中,取过铜镜和一只类似于毛笔的小笔刷,沾了那浅粉淡橙的唇蜜便朝自己唇上抹去。   果如她所说,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南宫霓已试好了唇妆,浅笑盈盈地面向太后与硕妃。只见,她原本素淡的小脸,在抹了那上等的唇蜜之后,整个人有如画龙点晴一般,整张脸都似为此增色了不少。   南宫霓本就生得倾国倾城,再加上那唇蜜质地细致丰润,她用过之后中,小巧的红唇,便透着一股子水晶般饱满与艳丽的色泽,让她的妆容,亦显得更加的与从不同。太后一见这般效果,当下便大喜道:“嗯!嗯!不错,不错,真是好东西呢!”   “太后喜欢便好。”   浅浅一笑,南宫霓刻意牵了牵原本更水润清透的红唇,夜色下,那红唇点点莹莹,好似珠光流转,霎时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不知道哪宫妃嫔见了,好生羡慕,于是便也笑着开口道:“如此好东西,不知大公主是何得寻着着,妾嫔看了都好心生动,想讨上一点来用用呢。”   南宫霓看也未看那妃嫔一眼,只柔声拒绝道:“那便不好意思了,只得这十二罐,全都送给太后了。”   “皇姐,你这就不对了,好东西不是该拿出来分享的么?”   “珑儿你错了,有些东西可以分享,可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太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南宫珑也来气了,讥讽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有什么不可以让的?你送的那唇蜜既然能做得出,又如何只有十二罐?皇姐,纵然你想讨好太后娘娘,也不必如此虚伪吧?”南宫珑说得直接,却全然没有顾到太后的脸色,甚至连硕妃的眼神都忽略了。   满意地看着南宫珑的反应,南宫霓笑道:“珑儿,这您便有所不知了,此唇蜜,乃是皇姐的外祖父从一波斯商人的手中买到的,那个商人,不日前,已经回了波斯,是以,纵然皇姐也想再买一些,只可惜,有价无市,买不到了。”   南宫霓此言一出,太后的脸上颇有些得意,南宫珑却满是怨气,似是还要再争。硕妃一见,心知南宫珑要坏事,忙呵呵笑着打岔道:“原是波斯之物,怪不得连本宫都没见过。”   这话一出,南宫珑终于看清了母亲凌厉的目光,心里一寒,只得撇了撇嘴道:“皇姐还真是有心。”   南宫霓仍只是笑,神情天真,语调殷切:“太后娘娘寿宸,自是要上点心的,皇姐的心意已表,不知珑儿的心意如何,何不拿出来看看?”   南宫珑本是飞扬跋扈惯了的人,在凰宫里,都是她收礼收到手软,可从来没有见她送过别人礼。南宫霓明知她没有准备礼物,却故意如此问她,大庭广众之下,当时便逼红了南宫珑的脸。她狠狠瞪了南宫霓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太后一眼,有些尴尬道:“我,我还要送么?母妃送了不就行了?”   一听此言,南宫霓做恍然状:“啊!也对,硕妃娘娘送了便好,珑儿便不费心再多送一份了。”   目的已达到,南宫霓再不多言,只微笑着福身对越皇和皇后盈盈一拜,便借口不愿打扰帝后欣赏歌舞,而扭身回了自己的席位。不过,待她走后,南宫珑的脸色铁青,而太后看向硕妃和南宫珑的脸色,亦是青是又加青了。   回到席间,南宫霓方落坐,她身边的南宫智便担心地问道:“皇姐,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微笑着摇头,南宫霓温和道:“没有。”   “那便好,智儿方才可担心了,好害怕硕妃娘娘又欺负你。”南宫智心智不全,但却也懂得看人脸色,这凰宫里,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只要看一看人家的眼神,他便能感觉得出,是以,方才见到南宫霓迟迟不过来,他在席间便是如坐针毡,好在有惊无险,皇姐终还是平安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放心好了,她们欺负不了皇姐的。”   点点笑,南宫智也笑眯眯地道:“嗯!朵儿也是这么说。”   闻声,南宫霓一愣:“朵儿?七公主?”   “是呀!朵儿说,皇姐有贵人相助,以后都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她真的这么说?”   贵人?花千朵说的是谁?花千树么?算起来,他倒也真算是她的贵人,只是,她这人福薄,怕是无福消受他这番贵气盈门了。   “是呀!朵儿是这么说的。”   “智儿,你和七公主都已经这么熟了么?”   认真地点了点头,南宫智呆呆萌萌道:“嗯!朵儿说了,她是我的太子妃,所以,以后我是他的人,她罩我。”   “她罩你?这是什么意思?”   茫然地摇了摇头,南宫智懵懵懂懂道:“不知道,她就说她要罩着我,皇姐,是用盆儿罩我头上的意思么?”   想象了一下,七公主拿个盆儿罩在南宫智头上的模样,南宫霓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这个嘛!皇姐也不知道,不过,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老老实实地点着头,南宫智一本正经道:“说了,说了好多,她说从现在开始,我只许对她一个人好,要宠她,不能骗她。答应她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她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吓她,不许骂她,要关心她,别人欺负她时,我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她。她开心时,我要陪她开心,她不开心时,我要哄她开心,永远都要觉得她是最漂亮的,梦里也只能梦到她,心里也只能有她一人。”   “啊?这是七公主说的?”   长长的一段话,南宫霓是越听越惊讶,这真的是一个十岁的女娃说出来的话?为什么,她觉得比她想的还要多?   “嗯!朵儿还让我发了毒誓,所以皇姐,我以后只能喜欢朵儿了,要不然,会天打雷劈的。”南宫智天真地说着,表情异常认真,那模样,就仿佛他已经被雷劈过了一般惊悚。   “呃!那个,天打雷劈也不至于吧!不过,看样子七公主似乎是很喜欢你的。”说着说着,南宫霓忽而觉得头有点疼,这个七公主,好像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当然啦!她说,我有多喜欢她,她会就有多喜欢我,这样才公平。”南宫智不懂情爱之事,但却明白什么叫喜欢,虽然,七公主给她提了那么多要求,可是,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况且,他有多喜欢她,她就会有多喜欢他呢!真的很公平。   “嗯!听上去,似乎是挺公平的。”   说着说着,南宫霓忽而便笑了。看样子,这个辽国七公主,远比她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对她的智儿,也远比她想象中要有耐心得多。或者,这样特别的公主,也真的有可能完全接受智儿是个先天不良的事实。   这么想着,南宫霓下意识地朝着七公主的方向瞟去,刚一抬眸,便恰撞进花千树那双乌亮的黑眸间。其实,她一入殿便敏感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追随着她。不必寻找,他便知是谁。一直不愿回应,只是无言以对,但此时此刻,纵然万般不愿伤他,可该面对的,也始终必须面对。   盈盈抬眸,是他欲诉还休的目光,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她的衣衫上。她知道,他在问她要一个理由,一个,合情合理,也能让他放心的理由。可是,她不能,也绝对不可以。是以,纵然看懂了他的悲伤,她亦只是‘欣然’举杯,枉顾他的期待,遥遥敬向了另一席上的某个妖孽男。   ------题外话------   书名:暴君的天价萌妃   作者:风晚   简介:世人说她品行恶劣,活该挨骂挨打挨欺。想她桀骜不羁,纨绔无赖,哪能吃这样的亏?她不介意把恶人做到底,骂回去,打回去,欺回去。   水嫩的王爷顺便吃掉,既然品行恶劣,负责任的事自然不归她管。   n年后,小包子郁郁寡欢,“娘亲,我爹是谁?他们都说我是没爹的野种。”某女脸上笑得无比温柔,“宝贝当然有爹,你爹是天下第一。”小包子两眼发光,“什么第一?”某女,“不要脸第一。”小包子,“好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求旨赐婚   接收到南宫霓的‘指令’,燕礼配合地举起了杯,遥遥一碰,满口尽干,杯盏落桌之时,他亦同样接收到来自于另一席的吃人目光。   吃吃一笑,燕礼竟又满杯斟上,示威一般又遥遥敬向了花千树。岂料,对方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他面子,竟是视若无睹般转过眸光。见花千树如此无视于自己,燕礼邪邪一笑,直指他身侧的七公主,用嘴型对她说道:“他不喝,你喝,这一杯,敬你。”   远远看着燕礼那得逞的嘴脸,七公主嘴角抽了又抽,好半晌,才生硬地举起了桌上的酒杯。   不曾回首,花千树的表情很僵硬,口气也很生硬:“怎么?朵儿也喜欢上燕礼那小子了么?”   “皇兄,冤枉啊!朵儿只是不想失礼。”七公主苦了脸,心想着自己比窦娥还冤呢!他俩个泡妞争马子,怎么就迁怒于她了呢?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关她什么事的说?   闷闷地举杯,闷闷地斟饮,花千树斜眼看着燕礼所在的方向,不怎么客气道:“对他,用不着怕失礼。”   “皇兄,你别这样嘛!大家都在看着呢!”   “看就看吧!反正,本王不在乎。”   从未像此刻这般不淡定,从未像此刻这么不镇静。   花千树一直都是优雅的,只是,这样的优雅,在喜欢的人的眼光飘向他处时,却再也优雅不起来了。他准备了这么多年,为的只是能守在她的身边,如若,他不能留下她的话,他又为何还要扮成那风度翩翩的儒雅样?喜欢的人都没有了,又扮给谁看呢?   “皇兄,有句话,朵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   猜到不是自己想要听的话,花千树只是继续喝着闷酒,也不答应,也不反对。   “一定要公主姐姐吗?一定非她不可吗?”   “是。”   “可是,她分明就选择了别人,皇兄还是不肯死心吗?大丈夫何患无妻,皇兄你就看开点吧!”看不到花千树那般颓废的模样,七公主苦口婆心地劝着。她的身体还是个小娃娃,可她的灵魂,却远不止那么大。在她所呆的那个时代,她已经二十有四,大学都毕业了。   想一想,她还挺悲催的,某日吃多了跑去海边玩跳水,一跳便把自己跳到了这个在历史上从未听过的朝代。起初,她也挺郁闷的,不过,看到新身份是个公主的份上,她也就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只是,这还没哈皮几天呢!便被强拉着来这儿做太子妃。   好吧!其实太子妃的身份也不错,太子也长得还算合口味,可是,为什么太子的姐姐要和‘自己’的哥哥,这么恩怨纠缠,剪不断,理还乱呢?即生瑜何生亮,既然有了花千树,为什么还要多出个燕十一呢?多了就多了吧!为什么非要来抢她的亲亲亲嫂子呢?她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就不能让她不这么操心么?   愁哇!愁死个人了哇!   “你怎知她选择的是别人?”   “皇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公主姐姐身上的那件新装,你就不觉得看着眼熟么?”话说,她都认出来了的华服,她不相信她这个高智商皇兄认不出。毕竟,那可是燕十一刻意拿到皇兄面前显摆过了的。如今想一想,燕十一的人品,还真是险恶到令人发指啊!   “……”   沉默着,花千树的心口又痛了。   他当然认得出来,也正因为认得出来,才会如此心痛。纵然不喜欢他送的新衣,大可以改穿其它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穿燕十一送的那一件?为什么?   “皇兄,强扭的瓜不甜,咱还是算了吧!”   “若是本王不想算了呢?”   一听这话,七公主心头警铃大作:“皇兄,你想干嘛?”   “本王要当面求娶大公主。”   “什么?皇兄,别冲动,别冲啊!万一公主姐姐不选你,你岂不是丢脸丢到别人家了?”   啊擦!求亲?   冲动是魔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这么多皇亲贵族在场,这么多文武百官也在场,要是越皇答应了也就罢了,可若是越皇不答应呢?好吧,就当是越皇答应了,那大公主呢?万一大公主不答应呢?那又该如何收场?   “本王就是要赌一赌,看看她是否真的舍得让本王颜面尽失。”   一听这话,七公主颇有些想撞墙的架式,话说,被人甩了就够丢人了,她这个皇兄是要闹哪样?嫌被人家无声无息地甩了还不过瘾,要闹到举国皆知的地步才算开心?   正腹诽着花千树的冲动,一抬头,却见身边的人已大步流星地朝着殿中央走去。她那一声不可以还卡在喉头,可迎着众人吃果果的目光,她却只能又生生咽回了肚里去。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人都冲出去了,还要怎么劝?   皇兄,皇兄你快回来啊!使不得呀!真的使不得。   歌舞还在继续,但花千树却依然我行我素地走了出来,那些原本还在跳舞的宫娥们,看到他走近,一个个都停下了舞步,不约而同地站到了两侧。好奇地看着这个长相俊俏,身形飘逸的男人,神情肃然地走向大越的天子。   “小王爷,你这是……”   “皇上,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   自站出来那一刻起,花千树便知自己已无回头之路,他相信越皇是赞成这门亲事的,他也相信南宫霓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到底还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他除了出此下策,以皇恩相逼以外,竟已再无他法。他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让南宫霓心生怨言,但,比起失去她的痛苦,他更愿意让她怨着自己,哪怕,因此她会怨他一辈子。   “这……”不明所以,越皇隐隐有些不安,想要拒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踟蹰几许,终还是忐忑地问道:“不知小王爷所为何事?”   花千树双手一揖,毕恭毕敬道:“皇上,小王想求娶柔阳大公主。”   “……”   一语出,满场哗然。   最先被惊得自席间站立起来之人,竟是定国公林书堂。早前,有坊间传言小王爷倾心大公主之事,定国公本以为只是流言蜚语,毕竟,以皇后与南宫霓的处境,想要攀上这样的好亲事,实在太难。   可现在,真的不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么?   满堂议论声中,越皇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激动道:“唉呀呀!朕还道小王爷是为了何事这般激动,原来,原来是为了霓儿这个傻丫头哇!”   “请皇上成全。”   花千树语带诚恳,一双眼眸,更是直直地射向了南宫霓,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俩俩相望,他却始终没能在她的清亮的眸中,找到只属于他的期待。那一刻,花千树的心,沉了又沉。   “小王爷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样的亲事,朕自然是满意得很的,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全?成全,绝对绝对成全……”越皇满面红光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激动地说着,正说到兴奋之处,南宫霓的声音,却幽幽自内殿响起:“父皇,霓儿不愿意。”   南宫霓的话一出口,原本喧闹的大殿,登时鸦雀无声,   静,很静,静到几乎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谁也没有想到,当这样的好运砸在南宫霓的头上时,她会选择拒绝。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软弱的柔阳大公主,竟敢在这样的场合,当面拒绝皇上的指婚。定国公呆了,硕妃呆了,皇帝也呆了,就连皇后也被她吓呆了。   终于,皇后在震颤之中找回了理智,涨红了脸训斥道:“霓儿,休要胡说,婚姻大事自有父皇为你做主,岂有你自己说不愿意之理?”   “母后,霓儿已有心上人了。”   她心意已决,没有谁可以拉得回,纵然这个选择会让母亲失望,会让弟弟担心,但,总有一天,她们会理解自己,认同自己,甚至,支持自己。   皇后震怒了,气得全身都在发抖:“霓儿,闭嘴。”   “母后,女儿非他不嫁。”   一句非他不嫁,皇后竟含着泪怔愣在了当下。   那一刻,她深埋在心底的某些不可碰触的记忆,仿佛都回到了她的脑海中,那些心酸回忆,那些承诺的永恒。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是那么像她,一旦爱上一个男人,便可以不顾一切。可是,这样的选择会带来的恶果,她真的能承担得起么?   抖着唇,皇后再也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面对身边硕妃幸灾乐祸的笑声,她却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突然卷起了漫天烟尘,她在迷蒙的夜色之中遥望着他,他原本清雅俊秀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悲伤,他望着她,语调凄凉:“我只想知道,他是谁?”   “小王爷,请不要逼我。”   “是谁?”   “……”   他逼问着,她却始终不答,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想再伤他。   那一夜,似是满天星辰都湮灭,她亦在那一夜深深地将他的悲伤的眼眸刻在了心底。今夜之前,她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她是否爱过这个男人,但却始终不知道答案。直到今夜,直到现在,直到她无情面对他的绝望,她才明白,原来,习惯真的不是爱。   她只是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关怀,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守候,也习惯所有人都说,只有他,才足够配得上她的存在,只是现在,所有的习惯都应该改一改了。她不爱他,因为不够爱,所以,才会选择残忍。因为不够爱,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一夜彻底将他放开。   花千树,你可以恨我,宁可一生一世恨下去,也不要再爱我。   不要,永远不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两强相争   大越的临国,湘,辽,金,盛。   其中最有实力与大越齐名的,当属盛国。盛国新帝继位之后,野心勃勃地想要一统天下,甚至仅用了两年时间,便强收了金国为其附属,原本一分为五的天下,如今已只剩下四国。而自盛国吞并了金国后,大越亦从原来的五国之首,变为如今的四国之二。   如此落差,让越帝好生郁闷,与他一起郁闷的还有辽皇与湘皇。金国被吞并之后,最危险的当属湘国,为此,湘皇曾几次三番提出要与越辽和亲,湘皇多子,越帝多女,随口也曾应下了一个,但辽皇那边,虽子女众多,但唯一器重的,亦只有花千树这个小王爷。   比起和湘国联姻,辽国显然更有价值,是以,虽曾应下湘国的亲事,但越皇暗中却更愿意与辽皇联姻。这才有了七公主与太子的婚事,只是,七公主嫁来越国,那是做越国的国母,而若是越皇有女嫁给小王爷,那便是在辽国母仪天下。   存了这份心思,越皇便一心想要撮合小王爷与南宫珑,只是,南宫珑到底不争气,不但没有让小王爷喜欢上自己,还反倒惹得小王爷讨厌。是以,此番,突然听到小王爷主动提出要取南宫霓之是,越皇自然是兴奋不已了。   可是,越皇万万没有想到,小王爷相中了南宫霓,可南宫霓却偏偏没有相中小王爷,面对如此僵局,越皇的态度十分坚决:“霓儿,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父皇,儿臣不孝,此事心意已决,若是不能嫁他,儿臣宁愿一死。”拒绝的话即已出口,便绝无收回的可能,虽然明知这么说会让花千树更加难堪,可是,面对越皇的逼迫,她唯有以强对强,以硬对硬。   “放肆,现在是连朕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南宫霓的态度,显然激怒了越皇,越皇大斥之下,南宫霓已是当庭跪下,垂着不语。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花千树心如刀割,五年的时光,他的离去只为了他们的未来,可如若当年知道他的离开会造成今日的陌生,他或者也会像燕礼一般,毅然留下。他以为,无论他走得多远,她依然会在原地,而今,她果然还在,只是心已飘飞。   很难受,为她的选择,为她的无情,他瞅着她,声声如泣在叹道:“若是不能嫁他,宁愿一死,霓霓,这是说给本王听的么?是想告诉本王,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嫁给本王?好,好,很好,霓霓,你可真狠心。”   心,狠狠一颤。   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悲伤,南宫霓咬着唇,字字如血:“小王爷,是我对不起你。”   “本王不需要对不起,本王只想要知道,他是谁。”   “……”   “说啊!他是谁?”面对南宫霓的沉默,花千树急红了眼,那个名字明明已到了嘴边,可他却只想逼她亲口说。只要她不肯开口,他就永远不会相信。   “是我。”   清越的声线,霸气张扬,当燕礼应声而起,他琉金色的袍角于空中翻扬起一个炫丽的弧度,倾刻间,便又回拢而来,只留下一道耀目的金光,于人前急速闪过,仿似阳光穿透云层,突地洒下的一片金黄。   难得地收起了平日里的闲散之气,燕礼辅一开口,便惹来了众人的注目。那些平时里都见习惯了他嘻皮笑脸的公子哥儿们,也纷纷开始于堂前议论着他的大胆。任是他们如何想象,也绝不可能想到,软弱无能的燕十一,竟然也敢在越皇的面前,为了大公主而扛上惹不起的小王爷。   “子越兄,小弟不是看错了吧?那个是公子礼本人么?”   “自然。”   “子越兄弟,这感觉不像啊,公子礼岂会如此大胆?”   “我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大胆,但,此人确乃公子礼。”   “唉呀呀呀!看不出来呀,公子礼平日里与小王爷关系可不错呀!这算不算是夺人所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大公主已经直接拒绝小王爷了不是吗?”   “也是,不过说真的,子越兄,你这个公主表妹的眼光可真是不咋地,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要,非要选这个公子礼,只怕日后要后悔呀!”   “这个嘛!便是公主自己的事了,我也管不着。”   “那是那是。”   “……”   殿前议得正热,燕礼却只做未闻,只眯眯笑着靠近花千树,意味深长道:“既然小王爷这么诚心诚意的问了,再瞒下去也显得有些矫情,所以,我还是大大方方承认好了,大公主喜欢的人,就是我。”   “本王没有问你。”   花千树的眼神很冷,冷得好似膜月里的冰,但那样的冰冷眸光,却丝这不影响燕礼的好心情。他笑着看向花千树,好脾气地道:“那便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好了。”   “燕十一,你不要再说了。”   听不下去,南宫霓忍不住出声警告,燕礼却只做未懂,还故意夸张地说道:“公主,纸是包不住火的,咱们的事,早说是说,晚说也是说,不如现在说出来,也省得小王爷心里头惦记着,你说是不是?”   “……”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她几时说过她要嫁的人是他了?他自个儿跑出来承认了不说,还说得好似她和他暗通款曲有多久了一般。如此一来,她几乎是‘名洁尽毁’,便是想不嫁他也难了。   “霓霓,你跟本王说实话,你真的选他不选我么?”   “小王爷,我……”   急急打断南宫霓的话,燕礼故意夸张地劝道:“小王爷,不是做兄弟的我说你,做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输的时候也更要输得起。我知道,你自视甚高,觉得我不如你,可是,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强的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是没办法的理,你说对不对?”   “燕礼,你给我闭嘴,本王问的不是你,也不想听你说这些。”   任是花千树如何对他无礼,燕礼也不生气,只难过地蹙着眉,烦恼道:“唉哟!那你要听什么嘛!要听公主亲口说她喜欢我不喜欢你吗?那不是更没面子啊?还是不要啦!”   忍无可忍,南宫霓也发火了,对着燕礼便喷道:“燕十一,你给我闭嘴。”   要他闭嘴?怎么可能,对手还没打倒现在就闭嘴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不该闭嘴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闭的,所以,燕礼又说话了,而且,表情特别认真:“公主,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嘛!难道,你要告诉大家,你喜欢的是小王爷,却还要拒绝他吗?这话谁会信?”   “……”   “所以,公主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对。”   一个字,万般艰难,但她还是咬牙说出了口。   他是对的,这个时候绝不能感情用事,一旦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一丁点的犹豫,花千树便再不会放手。她是不可能跟他走的,又怎能继续耽误他?既然伤心不能避免,那便唯有硬下心肠,让他一次便死心。   听了许久,也忍了许久,硕妃娘娘终于再忍不住,不怀好意地瞧了皇后一眼,她忽而掩住红唇,吃吃笑道:“燕礼?大公主居然为了燕礼拒绝了小王爷?姐姐,不是我说你啊!你是怎么教的霓儿呀?怎么能看上这种人呢?真是,妹妹都替大公主不值呢!”   皇后本已心乱如麻,忽听硕妃如此一说,火气立马便上来了,也不甘示弱道:“妹妹,锦上添花你是不会了,落井下石你倒拿手。”   闻声,硕妃眉目流转,又故做委屈道:“姐姐说的哪儿的话,妹妹可是担心霓儿才这么说的,姐姐可别误会。”   “是啊!都是误会,不过,有一点倒是不用怀疑的。”   “喔!什么不用怀疑啊?”   “姐姐我不如妹妹你啊!说到这个燕礼啊!还真不知道好在哪里,先是珑儿先喜欢上了,这下,又是霓儿喜欢上了。不过,本宫的霓儿到底不像本宫一样是个不中用的。因为啊,燕礼这孩子似乎是更喜欢霓儿一点呢!所以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   这话一出,硕妃脸上顿时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平日里,皇后是个好欺负的,往往吃了亏也只能闷在心里,可没想到,今夜她竟是豁出了,不但不替女儿遮着点丑,还趁机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泼脏水。如此可恨,直气得硕妃浑身发抖:“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也冷着脸,学着硕妃的口吻道:“妹妹何必生气?姐姐也不过是关心珑儿,才会这么说的,妹妹可不要误会呀!”   “你……”   “好了,都别吵了,还嫌不够丢脸么?”   一声喝斥,龙颜大怒。   好好的一个寿宴,半到中途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丑闻,越皇本就觉得很丢脸了,身边的两个女人却还不分场合地吵了起来,越皇是越听越心烦,越听越生气。当下便大发雷霆,拂袖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负荆请罪   越皇一走,硕妃也顾不上和皇后抬扛了,当下便带着南宫珑追了过去。越皇正在气头上,皇后担心硕妃跟去又要挑拨越皇与南宫霓的关系,顾不上再理南宫霓,便也急急追了上去。   主事的三个一走,整个寿宴的气氛便更不对了,太后自是觉得扫兴,只是越皇不在,群龙无首,她若腆着脸还坚持要将这寿宴办下去似乎也有些不妥当。想了想,亦只能压着火气当堂遣散群臣。   群臣散去,太后也悻悻离开,整个太和殿顿时一派静谥。七公主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时候等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还碍人的眼,于是转手便拉了太子离开,将整个太和殿,完完全全留给了南宫霓,燕礼和花千树三人。   没了听戏的人,唱戏的自然也就不那么卖力了,燕礼闲闲瞥了一眼还跪在殿中的南宫霓,本想抻手抚她起来,花千树却比他动作更快。   燕礼的眼光,霎时便又落在了花千树紧紧挽在南宫霓臂上的那只手上。老实说,那只手还真是碍眼,不过,怎么说他也是赢家,赢家也得有赢家的风度,是以,今晚就当他再大方一场好了,让他再挽最后一次。   跪得太久,南宫霓起来之时脚下一软,差一点又摔倒在地,幸得花千树拦腰扶起,她才依着他勉强站直了身子。可这时候,燕礼不依了,挽一下手就算了,现在是连腰也挽上了,不干,不干,这种亏儿绝对不能越快越吃。   风一般闪掠而来,燕礼一把抢过南宫霓护在身后,这才不爽地看着花千树道:“小王爷,男女授受不清。”   用力一下,将南宫霓又扯回自己的身边,花千树的表情,冷得几乎能结出冰:“既是男女授受不清,燕十一你是不是也该注意注意?”   他扯,他也扯,再抢回来:“我没关系,我可是她爱的人,小王爷你不懂什么叫爱的人?”   花千树再抢过去:“爱不爱,不是你说了算。”   邪邪一笑,燕礼毫不客气地伸手,想再抢人之时,却见花千树已紧锁了南宫霓的手腕,再不肯放手。燕礼怒火中烧,言语中已有几分火药味:“或者,要公主亲口再拒绝你一次,小王爷才甘心?”   花千树毫不示弱,眼神冷彻如霜:“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自然……”   被拉来扯去,南宫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根无力的麻绳,忍无可忍,她怒看着二人,怒斥道:“你们俩够了,我都快给你们扯断了,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行为都这么幼稚呢?”   本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被她突然这么一吼,顿时都蔫了。燕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花千树的手,再看看了南宫霓的脸色,终还是不甘心地放开了手,任花千树用力一带,将南宫霓直接扯进了怀中。   “别以为我是放手,只是不想让她疼。”   一语出,花千树愣了,南宫霓却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礼。如果,这样的话是出自花千树之口,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可是,为何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她最不敢相信的燕礼?他说,不想让她疼?她越来越发现自己不了解他了,花花公子,处处留情,拈花惹草,不思进取……   可现在,为何哪一样搭到他身上都觉得不合适呢?或者,这些全都不是他的真面目,他最真的时刻,便是那一夜弒杀如狂,神魔难挡的暗黑形象。这样的他,真的是她的良人么?   很难接受,但南宫霓还是叹息着自花千树的怀中挣脱了出来,深眸静静,她满怀歉意地看着花千树道:“小王爷,我该去向父皇请罪了。”   “本王也去。”   伸手,阻了他的脚步,南宫霓淡漠地拒绝,言词冷彻:“不用了,燕礼陪我便好。”   一听这话,花千树火气更大了:“霓霓,你以为越皇会给他面子?”   摇头,南宫霓轻轻一笑,坦然道:“父皇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我带他去,是同我一起去请罪的。”   “……”   闻声,花千树终是无言以对,而南宫霓却淡眸轻轻一斜,又冷冷看向了燕礼。燕礼笑而不语,只意会地转身,伴在南宫霓的身侧,稳稳向着朝阳殿的方向行去。   走了很远,直到已完全看不见花千树的身影,燕礼这才又嘻嘻一笑道:“公主,你放心好了,此一去,我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保住你自己就行了,我总归还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纵然不喜欢,也断无可能因此而被砍头,可是你,我也不能保证父皇会不会气得要你的命。”纵然已走到了这一步,南宫霓便将一切都想得很清楚,虽然,重新修补父女情不易,但,事出紧急,她亦无法选择。如今,只希望父皇不要在硕妃的谗言下,重罚燕礼。至于她自己,总归还是血浓于水,要罚也顶多是再去佛堂住上几个月时间。   闻言,燕礼一笑,为南宫霓对自己的关心而暗暗欣喜:“是啊!谁知道呢?也许越皇不会追究咱们也说不定。”   “燕十一,天黑着呢!”   言下之意,他又在做白日梦,可燕礼听罢,却只是笑,一边笑,还一边貌似风流地摇起了手中的纸扇。南宫霓一见,更加无言了,这样的时候还在扮风度翩翩?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两人徐徐而走,一路上清风明月,若不是各怀心思,或者也是很温馨的画面,只是,一想到朝阳殿中可能会遭遇的种种质疑,南宫霓的心情便再难得好起来。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出言安抚,不曾换得南宫霓的理解,还反遭她白眼以对:“你自身难保,有你何用?”   平日里,这样的话他听得很多,只是今夜,特别不爱听这个。燕礼好看的眉头,复又微微拢起,他定定望向南宫霓,神情复杂地问:“公主,如若今晚换个对象,和你同行的人是花千树,你是否便不会这般担心?”   “你说呢?”   “我说,既然选择了我,就应该相信我。”   她别开眼,脸色很臭:“这是两回事。”   “如果我说,我可以将这两回事,当成是一回事来做呢?”   “……”   闻言,南宫霓不语,只是抬眸又看他。每当燕礼说出这种狂妄之语时,南宫霓总是很惊诧。她不明白他的自信源于何处,也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何可以如此坚定,一个身处异乡他国皇子,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自己都处于半软禁的状态,又如何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不得不说,每当南宫霓露出这种不信任的表情时,燕礼便会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不过,他也说过的,说得好不如做好做,既然她不信他,那他就该好好表情,一件一件做到她深信不疑为止。   这么想着,他于是说:“负荆请罪的事,留给我去做吧!至于你,还是早点回紫宸宫安慰皇后娘娘比较合适。”   “燕十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他冷冷回首,眸光灼灼:“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吗?”   “别逞能,父皇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无须他放过,只要他守诺便可。”   “守诺?什么诺?”   不愿过多解释这件事,燕礼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安心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南宫霓急了,疾走几步挡在他身前,紧张道:“你要我怎么安心?万一父皇大发雷霆,他会杀了你的。”   “公主,你这样焦急,我可以当成是你在担心我吗?”   闻言,南宫霓愕然一愣,她在担心他吗?   她明明对他没有感觉的,可是,为什么会担心他呢?他若是死了,她就不用嫁给他了,这样一来,对自己不是更有利?可是,为什么她会担心他?甚至,害怕他真的就此死去。   心底里有些东西似是要冒出头来,只是始终钻不出。南宫霓想了想,终而肯定道:“燕十一,我是在担心你,所以,不要再做让人担心的事。”   心,蓦然一颤。   仿佛一股暖流蓦然注进心田,让他四肢百骇都充满了力量。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听她承认自己在关心他,也是她第一次毫不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感觉,虽然,她的反应,还远远达不到他的期待,但是,够了,真的很够了。   微薄的唇,复又轻轻上扬着,燕礼忽而冲动地将南宫霓紧扯入怀,当他死死抱住她的肩,他用仅能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小阳子,有你这句话,胜过万语千言,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   突来的亲密举动,让南宫霓措手不及,她傻傻地任他抱在怀中,那熟悉的温暖,蓦然又让她想到了那一夜。想拒绝的,却突觉喉头沉重,一时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该排斥的啊!为何她却没有想过要推开他?   为何?为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我相信他   南宫霓到底还是没能拦下燕十一,当她在元宝的‘护送’之下回到紫宸宫,皇后已是哭红了双眼,带着太子在等着给她三堂会审了。   一入殿门,南宫霓便卟嗵一声给皇后跪下了:“母后,女儿害您伤心了,甘受责罚。”   “霓儿啊!你好糊涂啊。”   皇后眼中有泪,语调凄切,眸带悲光。方才,她已去了朝阳殿,可是,越皇竟是连门都不让她进,更不说听她为南宫霓求情。她是真的担心啊!担心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会因为一时糊涂,而悔恨终身。   “女儿不糊涂。”   之所以敢这么做,只因上辈子她也试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她选的人是玄明煜,而这一次,她选的人是燕礼罢了。她知道越皇会生气,也知道越皇会大发雷霆,但,质子的地位再差,也可能会有翻身的一天,越皇再生气,也会掂量掂量此事的严重性。   至于燕礼,只求他不要再过份的激怒越皇,只要能安然度过今晚,她相信,燕礼自该无性命之忧了。   “你还不承认你有错?那小王爷有什么不好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家世背景又那样地好,你还有什么可嫌的?”   “不是小王爷不够好,而是,女儿不能嫁。”或者,应该说她福薄,上辈子错过,这辈子竟是要亲手斩断情丝。   “霓儿啊!智儿已经这样了,你也要让母后为难么?”   “母后,女儿会这么做,就是想让您不为难。”   “什么?”   回眸,南宫霓突然对着满殿的宫女嬷嬷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公主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公主。”   应声,随侍的宫娥们,一一退下,南宫霓眸光追随着那些宫娥的脚步,直到最后一个也离开大殿,她突然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急步走去紧紧关上了紫宸殿的门。   “霓儿,你干嘛关门?”   “母后,今夜女儿所说,您一定要烂在心里,绝不可对外人说起。”   见南宫霓神情肃然,皇后亦收了泪,紧张道:“霓儿,怎么了?”   “母后,硕妃已经向父皇请旨赐婚了。”   一听这话,皇后一惊,忙追问道:“替南宫珑么?求赐的谁?小王爷么?”   “不是,是安宁侯世子玄明煜。”   皇后一听,更惊讶了:“什么?安宁侯世子?那玄世子不是已有妻室了么?怎么还能指婚?”   南宫霓幽幽摇首,提醒道:“母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硕妃已经搭上了太后和安宁侯府了,接下来,马上便要拿您开刀了。”   “还有什么开刀不开刀的,母皇的凤印都给她掌了,她还想怎么样?”   “取而代之,赶尽杀绝!”   “……”   一语出,皇后眸色一变,当下便哑了声。   见母亲似乎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南宫霓又道:“母后问女儿为何不肯嫁给小王爷是吗?那是因为,一旦女儿嫁去了辽国,智儿和您,便会惨曹硕妃毒手。她是不会放过您的,纵然是冷宫,都不打算给您留一个位置。”   话到此处,皇后已然明白南宫霓的用心,虽然,她并不认可南宫霓的做法,但,女儿如此有孝心,事事为已,她又如何还能怪她行事莽撞,不顾后果?   幽幽一叹,皇后感慨道:“她存这份心亦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也想仰仗你外公的势力,所以才不敢对我下手。霓儿,这一点,不足为俱,纵然你嫁去了辽国,母后也不会有事的,至少,母后的几位兄弟长,也会帮着母后对抗硕妃的。”   “母后,您太天真了,您以为,女儿是担心的人只是硕妃么?”   “还有谁?”   清眸微转,定定地望向皇后,南宫霓一字一顿道:“瑞安太后。”   “太后失势,早已不足为惧,这一点,霓儿大可以放心。”   之前,南宫霓劝皇后为太后送礼之时,皇后便觉得多此一举。后来,又想到既然寿宴都答应给她办了,不送礼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皇后也便听了劝,将南宫霓早早备好的礼物送去了太后的宫中。   可是,送礼是小,这般俱她又是为何?一个形同虚设的太后,又有什么可怕的?   “母后,您知道这几日父皇都翻的是什么人的牌子么?”   “听说了,是那锦合宫的,锦美人。”   未料到南宫霓会突然提及此事,皇后的脸色瞬间便黯淡了下来,入宫近二十载,她与越皇貌合神离,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早早便要看破红尘。只是,既然留在这宫里,自然便会看到不想看的到,从当年的硕妃到如今的锦美人,皇后看得太多,本已该麻木。可是,一经触及,仍旧不免叹息感慨。如若可能,皇后甚至希望,下辈子做猫做狗都不做这宫里的人。   “母后您错了,锦合宫是有个锦美人,但,她却从未会侍寝。真正服侍父皇的,另有其人。”   闻声,皇后愕然:“啊!你听谁说的?还有这种事?若不是锦美人,那霓儿所指的另有其人又是谁?”   “瑞安太后。”   一语出,皇后大惊失色,忙斥道:“霓儿,不得胡说。”   “我知道您不敢相信,可女儿说的,都是事实。”   “……”   事实,这是什么样的事实?   母子乱l?母子通奸?天啦!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么?还有比这更让人说不出口的么?皇帝,皇帝这是疯了么?全天下的女人也都死光了么?他怎么能和太后……   “母后,我知道您接受不了女儿说的这些。可是,为取得安宁侯的信任,硕妃对太后承宠一事早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待得南宫珑与玄明煜的婚事一定,您觉得,硕妃还需要国公府的照应么?”   “……”   皇后是个简单的女人,虽深宫浮沉近二十载,可骨子里还是个小女人,想问题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想那么远。本以为是南宫霓一时任性,可突然听她这么一讲,皇后竟是被堵得无话可说。   见母亲已有所动摇,南宫霓又继续道:“一旦女儿嫁去了辽国,后宫中无人照应您和智儿,硕妃和太后定会联手将您拉下皇后之位,到时候,智儿的太子之位又谁能保得了?母后啊!您还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还觉得女儿嫁给小王爷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还有你的外公么?他纵然生着母后的气,却也不会置太子于不顾的。”   “是,外公是不会置智儿于不顾,可是,假如外公不在了呢?还有谁会一心一意辅佐太子?”记忆中,定国公大限将至,拖不了几个月便会撒手人寰,她必须在定国公出事之前,将一切都打点好,否则,一定保不住定国公,那么,太子最坚实人后盾,亦会像崩塌的城墙一般,摧枯拉朽,分崩离析。   “可是霓儿,这也太委屈你了呀!让你嫁给燕礼,母后实在不忍心。”   她的女儿是大越的嫡长公主,金枝玉叶,倾国倾城,她这般姿容纵然不能母仪天下,至少也该衣食无忧。可是,若是真的嫁给了燕礼那样没用的皇子,她的下半辈子,不是在湘国受屈,便是在越国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这样的落差,皇后自己都受不了,又如何忍心让女儿去忍受?   摇了摇头,南宫霓柔声安慰母亲道:“母后,燕礼不是您想象中那样无能的,女儿甚至觉得,只有他,才能替咱们保护好智儿。”   “霓儿,他一个湘国质子,无权无势,如何保护咱们?”   凝视着皇后的双眸,南宫霓笃定地开口:“母后,我信他。”   “孩子啊!你这是着魔了呀!怎么就能非他不可呢?”见女儿如此执着,皇后亦忧心忡忡,她虽也担心太子的未来,却也不能不关心女儿的幸福。她的女儿,怎能配一个地位低下的质子?   “母后,燕礼说,他能让父皇不再追究女儿当庭拒婚之事,您信吗?”   “他哪有那样的本事?”这种事,皇后自是不信的,她自己都办不到的事,一个不得人心的质子,又如何能办到?   “那便以此为例,如若他今晚真的能说服父皇,您就痛痛快快应下这门亲事,如若不能,不用您说,女儿自当拒他。”言罢,南宫霓坚定地握了握皇后的手,如墨的眸底,是谁也无法悍动的坚毅。   许是南宫霓的坚定感染了皇后,许是这个建议还算能接受,总之,皇后犹豫了许久,终还是让步道:“霓儿,既然你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母后若不依你,你也不会服气,那好,母后就看看这燕礼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让母后相信他日后一定能好好照顾你和智儿。”   “母后,我信他。”   第二次了,南宫霓第二次这么向皇后保证着,虽然,连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可她还是竭尽全力向皇后替燕礼下了保证。   燕十一啊燕十一,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借刀杀人   一夜无眠,枯坐至于明,待得鸡鸣时分,燕礼那边,终于有了最新的消息。   晨光中,他纤长的身影,被朝阳的金辉拉的很长。迎面走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被他那双清明透亮的双眸,深深地吸引着。南宫霓站在紫宸宫的大殿之中,一步步看着他向她走来,一夜的提担忧,一夜的焦燥,皆在他如墨的黑眸间,化于无形。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帅气的鬓角飞扬起黑发如丝,飘在他的眼前,也飘在了她的心间。   “公主,我回来了。”   他说,他回来了。他本该说,他来了,可他却加了一个回字。分明只是多了一个字,但所有的感觉,竟全都不一样了,只有家都需要回,只有认定的方向才要回,只有属于他的地方,才要回。那么,他是在跟她表达他的立场么?他们是一起的,所以,他才要回,回她所在的方向,回她所住的地方。   千言万言,似在喉头,只是相对无语,无法诉及,南宫霓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如玉的容颜,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进去吧!母后在等你。”   无谓地挑眉,燕礼亦是不再多语,只是爽快地移步,随着南宫霓的指引,直入紫宸宫。   芙蓉软榻,芸香环绕。   皇后高坐于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中央的如玉男子,原本清越的眸底,只剩惊奇。   “听说,你在朝阳殿前跪了一夜?”   南宫霓一夜未眠,皇后又如何能安枕?看着女儿忧心如焚地等着燕礼,皇后的心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曾经爱过,便知那滋味,如若不是燕礼的身份太让人担心,她又何苦为难她们。   自己受过的委屈,不想让女儿再承受,是以,纵然再不喜欢燕礼,她亦还是会好好替女儿‘看看’,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足以给女儿撑起一片天。   “是。”   凤眸微抬,又淡淡瞥了燕礼一眼,皇后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子质疑的味道:“皇上真的不打算再追究你和霓儿的任性妄为?”   “是。”   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又问:“怎么做到的?皇上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们?”   闻声,燕礼亦微微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伫立在他身侧的南宫霓后,这才浅笑着道:“也没什么,不过多给了点聘礼罢了。”   “聘礼?什么聘礼这么让皇上满意?”   “十座城池。”   一语出,皇后愣了,许久之后突然又爆笑出声:“呵呵!这种话皇上也信了?”   “是,信了。”   无视于皇后的嘲讽,燕礼笃定的眼神,只是灼灼射向了南宫霓。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他的行为,只要她相信自己,便以足够让他为此拼搏一生。   终于,皇后恼了,脸色异常难看:“燕礼,你在愚弄本宫么?”   “皇后娘娘,燕礼所说,句句属实。”   他不曾看向皇后,仍旧那般紧盯着南宫霓,似是想要从她眼中,寻到她给他的答案。   他漠视的神情,终究还是惹怒了皇后,她疾言厉色道:“本宫知道,你是纳云皇后的亲生儿子,也是湘国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可是,这种话哄哄别人可以,想哄皇上,是不是也有些太儿戏了?莫说你现在还无法回去继承大统,便是你回去了又如何?你就那么肯定你一定能当上湘国的皇帝。便是你当上了又如何?十座城池岂是儿戏,便是你舍得,你的国人可舍得?”   “皇后娘娘恐怕是误会了,燕礼可从未说过这十座城池是湘国的。”   一语出,皇后傻眼了:“什么,不是湘国的?”   “当然,湘国本就地弱小,若是再割十座城池,又岂能称国?是以,燕礼所说的十座城池,乃是盛国的。”   “……”   目中无人,口出狂言。当皇后听完燕礼的话,脑子跳出来的,便是这些刺目的字眼。她一直以为燕礼只是风流成性,无所作为,可如今看来,竟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盛国的十座城池?怎么可能?   终于自南宫霓的脸上收回视线,燕礼忽而正色道:“燕礼知道,皇后娘娘觉得燕礼无能,无法保护公主,无法支持太子,所以才会反对公主与燕礼的婚事。但,若是燕礼有这个能力呢?皇后娘娘还会反对么?”   “大话谁不会讲,真正做到的有几个?”   “皇后娘娘娘说的不错,大话都会讲,做到的没几个,所以,燕礼不说,只做。”   “你想要盛国的十座城池?燕礼,你凭什么?”   他笑,口气很狂妄:“就凭我对公主的一片真心。”   “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何,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燕礼确实清楚,只是皇后娘娘似乎不太清楚,所以,燕礼会向皇后证明一切,也请皇后娘娘再不要为难公主,让她自行挑选未来的夫婿。”为质十年,什么样的气他都可以忍,什么样的恶他也都敢做,他不是小白兔,只是被误以为是白兔太多年。既然,这个世界还是虎狼更得人心,那么,纵然是身洁如兔,他亦会化身虎狼,嗜杀四方。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感觉,皇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好似也看走了眼,这个男人的身上,有她从未见过的执着与坚决,那样的霸道,那样的狂野,那样的,戾气横生。如若,他真的能说到做到,或许,他真的会如南宫霓所说,成为她们最坚实的后盾。   “本宫如何能信你?本宫又如何敢信你?”   “先从硕妃开始如何?皇后娘娘是想让她死,还是让她生不如死?”   未料到他有此一言,皇后愕然问道:“燕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   眯了眼,皇后的眸间,忽而生出几分希冀:“你真可以帮本宫扳倒硕妃?”   “只要皇后娘娘肯配合,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要本宫如何配合?”   “很简单,替硕妃娘娘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太后便可。”   一听此言,皇后面色大变,排斥道:“本宫为何要帮那个女人讨好太后?”   “掩人耳目,借刀杀人。”   “……”   闻声,皇后又一次沉默了。   凰宫浮沉,皇后已看过太多的阴谋诡计,栽脏陷害。虽本性善良,但也不再是菩萨心肠,只是,借刀?要借谁的刀?太后么?可那把已生了绣的钝刀,真的有么用?   无论愿与不愿,皇后终究还是默认了燕礼所说,只是,对于女儿挑中的这个女婿,皇后却是怎样也不能放心,是以,待燕礼走后,皇后又一次将南宫霓留在了自己的寝殿,忧心忡忡地问道:“霓儿啊!你真的想好了吗?非他不可?”   “母后,您要反悔吗?”   皇后摇头,叹道:“不是母后想反悔,母后是害怕你以后会后悔。”   皇后一世的不幸,便在于嫁了一个不爱的男人,而更加不幸的是,那个男人也不爱她。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便是找不到所爱,找一个爱她如已的男人也不错。可是,她实不看好燕礼,觉得燕礼那种花花公子,看中的仅仅是南宫霓的美貌,若有一天,她容颜不在,他便不可能再对她好。   “放心吧!燕礼会对女儿好的。”   南宫霓淡淡地笑着,也淡淡地说着,原本只是谎言的话语,如今已越说越顺,顺到连她都在怀疑,怀疑自己的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觉得燕礼是真心的,是真心要对她好,而且,会好上一生一世。   “为质十年,他一向行事高调,但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目中无人,霓儿啊!母后是担心他说的漂亮,但做不漂亮。纵然你有心护着母后与智儿,也不必勉强自己嫁给这样的人的。”   “母后,女儿没有勉强自己。”   勉强么?确实有些勉强的,但,她却觉得这样的燕礼,反而更让她放心。她不再是少女心性,也不是因为喜欢才会选择嫁人,既然是合作对象,那么,她想,整个凰宫,再没有比燕礼更适合自己的人。只要适合便好,至于感情的忠贞于否,她真的不介意了。   见南宫霓心意已决,皇后自知再劝无益,只惋惜道:“还有很多的选择不是吗?其实,子越那孩子不是也不错么?若是你能嫁给子越,亲上加亲,其实也不错。”   闻声,南宫霓的脑中,又浮现出林子越那张阳光的脸,笑着摇了摇头:“母后,子越哥哥是好,但,他不是女儿的良人。”   “那燕礼便是了。”   又一次摇了摇头,南宫霓坦言道:“女儿也不知他是不是,但女儿知道,他目前所做,皆是为我,这便够了。”   叹一口气,皇后不认同道:“不够,不够的,就他那拈花惹草的性子,若是日后三妻四妾的,你怎么受得了?”   “纳一个杀一个,纳一双杀一双,只要他不心疼,女儿也绝不会手软。”   一语出,南宫霓眸色渐冷,上辈子她因妾室而死,这辈子,休想再有妾室爬上她的头顶,哪怕因此会担上一个善妒的恶名,她也再所不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坦言相告   这世上,不是真的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   她的‘贤惠大方’,让她吃了太多江明月的亏,那个女人,从妾室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虽然今生她不会再嫁玄明煜,但,对妾室的敌意,已然根深蒂固。是以,无论燕礼高不高兴,她是断然不会让他纳妾的,除非她死。   “……”   南宫霓无情冰冷的眼神,蓦然吓了皇后一大跳,她似是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盯着她看了许久,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品。深受‘侧室’所害,皇后很明白那样的感觉有多难受,是以,虽觉得女儿的想法太无情,但内心深处,却依然选择了赞同。如若当初,她有这等魄力,或者,便不会像今日这般悔不当初了。   “母后,您就别再担心女儿了,女儿有分寸的。”   “可是……”   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南宫霓笑着劝道:“守了女儿一夜,您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   南宫霓温婉一笑,轻描淡写道:“还有点事情,解决完了便回来陪母后可好?”   “何事这么急?”   不想骗母亲,也不能说实话,南宫霓只微微笑道:“母后,待女儿解决完了再对您说好吗?”   这段时间,皇后已不止一次地见识了南宫霓的改变,对她的行为也多了几分信任。是以,虽仍旧有些担心她会像昨夜一般莽撞行事,但终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好吧!你早去早回。”   微笑着颔首,南宫霓笑意嫣然地转身,在皇后满怀期待的眸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紫宸宫。   离开紫宸宫,南宫霓直接去了太子所在的东宫。一进门,便远远地看到南宫智规规矩矩地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陪着定国公下棋,不过,看定国公和表哥林子越的表情,有些事,似乎已然不必再解释了。   缓缓走近,南宫霓只略稍扫了一眼棋盘,便知胜负已定。素手微抬,接过南宫智手中的黑子,毫不犹豫地一子落定,满盘死局,当即又被她撕出一道生机。定国公原本微蹙的眉头,霍地松了开来。而林子越看向南宫霓的眸间,又多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定国公沉声道:“大公主,可有兴致陪老夫下一局?”   南宫霓侧眸看了看正一脸苦色的太子,递给他一记‘不用再担心’的眼神后,这才语带柔婉道:“就这局吧!智儿不会的时候,我再帮他。”   “嗯,亦可。”   “外公请。”   闻声,定国公抿唇不语,只是若有深意地看了南宫霓一眼,而后,便垂眸看着棋盘稳稳落下一子。   一盘死棋,撕杀几许,南宫霓最终还是以微弱的差异,输给了定国公,只是,她的棋是输了,可定国公的笑却没了。他痴望着满盘棋局,忽而颓然道:“大公主,若你是个男儿身,那该多好?”   “外公何出此言?”   定国公略一沉吟,意味深长道:“大公主约老夫来此,不正是想让老夫意识到这一点么?”   “外公此言差矣!”   “差在哪里?”   闻声,南宫霓不答反笑,末了,竟又扭头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香怡,带太子殿下下去玩吧!不要走太远。”   “是,公主。”   香怡领命而去,香如亦识趣地退至了亭外,一时间,凉亭内便只剩下定国公祖孙二人与南宫霓隔棋对望了。   定国公不语,南宫霓亦不语,整个凉亭内,气氛略有些尴尬,林子越是一直陪着定国公的,是以,当他近距离地看到南宫智的时候,心里便浮起了许多的疑问。   见祖父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于是便主动问道:“大公主,太子殿下的棋艺似乎并不太好啊!平日里,是否练习得太少?”   南宫霓一笑,直白道:“子越哥哥,有话便直说吧!无需再试探了。”   事实上,太子三岁开始学棋,如今已学了十年,可程度,却还不如一个初学者。是以,说起太子的棋艺,要用不太好来形容,确实太勉强,若是林子越敢说敢讲,完全可以用糟糕两个字来诠释。   林子越悻悻一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可是,太子殿下真的没事么?”   “如若没事,我又何必请来外公和你?”   “……”   南宫霓一句比一句直接,倒是堵得林子越无言以对了。虽然,方才他也曾在心里做过不好的打算,可是,此时一看南宫霓的表情,他忽而觉得,太子的事情可能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本还沉默着不发一言的定国公,在听到南宫霓如此直白的话语后,亦有些坐不住了:“太子殿下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生来如此,只不过,我和母后瞒过了天下人而已。”   闻声,定国公也淡定不下去了:“什么叫生来如此?”   “智儿他生下来便先天不良,御医说,即便是成年了,亦只能有七八岁孩童的心智,他,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蓦地,碎玉一般的声音,打断了南宫霓的话,看着满地如珠飞溅的黑白棋子,南宫霓清彻的眸底,已只剩至死之休的冷光:“外公,无论您是否接受,但,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如此重要的事情,皇后娘娘怎能瞒这么久?”   无奈一笑,南宫霓反问道:“不瞒着怎么办?昭告天下么?”   “……”   定国公的唇,抖了又抖,终是被这个事实给刺激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时机已成熟,南宫霓趁热打铁道:“外公说,若我是个男儿身便好了,是啊!母后也曾这么想,可是,世事若能尽如人意,又哪来那么多的无奈与悲伤?母后瞒着所有人,虽有私心,但更多的难道不是为了能让林氏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智儿的秘密被公诸于众,外公觉得,仅凭这定国公之位林氏一门还能荣耀多久?”   一针见血的话语,当即又让定国公的脸色阴沉了好几分,他黑着脸,语气略有些生硬:“即如此,为何不一直瞒下去?”   “前有硕妃挡道,后有太后炸桥,智儿的秘密,已然快要瞒不下去了。所以,我请外公先来看看,让您心里有个数,也好早做安排,如若有一天,智儿真的被赶下了太子之位,外公,您也好自为之。”   闻声,定国公摇首一笑,直白道:“大公主若是真想让老夫自保,又岂会如此大费周章?说吧!大公主想要老夫怎么做?”   跟聪明人说话,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骇,既然定国公已猜到了她的用意,她亦再没有必要装模做样。不曾犹豫,南宫霓又一次直白道:“我希望外公能帮我推荐一个人做征南大将。”   “谁?”   “燕礼。”   此名字一出,定国公当下色变,再看向南宫霓的眸间,竟也多了几分冷意。   “异邦之人,如何能掌我越国兵权。”   定国公的反对,显然已在南宫霓的意料之中,是以,她并不急于解释,只淡然道:“霓儿也这么想,所以,外公只需推荐他为副将即可,至于征南大将军,不知外公可有人选?”   “人选倒是有,不过,还有待向皇上请示过后,方……”   不待定国公将话说完,南宫霓清越一笑,建议道:“外公,子越哥哥如何?”   “子越?大公主的意思是?”   见定国公似乎并不很排斥这个提议,南宫霓又继续提醒道:“虽不知外公中意的人选是谁,可是,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人,若是自己人,不是更好?”   略一沉吟,定国公终还是摇头叹道:“子越虽有将帅之才,但经验尚浅,不足以为将。”   “子越哥哥再没有经验,也不会比那玄明煜差吧?”   闻声,定国公虎躯一震:“大公主,你如何知道……”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大越的兵权太过于集中,而安宁候手握重权已有太久,是时候找个人为他分担分担了。   “外公,大越虽崇文,但兵权自古便是帝王必争之选,以文执政,以武定心,若是二者失其一,必定功败垂成。更何况,安宁侯本已手握重兵,一但南权交付于他手,一旦他有异心,后患无穷。”   “这,这……”   定国公似还有所犹豫,南宫霓却浅笑着回头,示意香如上茶。香如会意,很快便捧了茶盘上来,一一为其斟满后,南宫霓端起一杯递于定国公之手,道:“此茶名为猴骨香,乃是西域贡品,外公要不要尝尝?”   不明白南宫霓为何突然如此,定国公略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虽犹豫,但还是大方地接过了她递来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后,神情陶醉道:“好茶,果然很香。”   微微一笑,南宫霓的表情颇有些玩味:“外公不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么?”   “确实熟悉,与那安宁侯赠予老夫的几斤新茶味道颇为相似,不过,这与征南大将有何关系?”   “不是相似,根本就是一种东西。”   闻声,定国公奇怪道:“喔!那为何安宁侯对老夫说,赠于老夫的新茶名为翠羽?”   “因为,翠羽清茶可润喉清肺,化痰止咳,可喉骨香,却会催痰生热,腐骨断肠。”一语出,定国公手中的茶盏当即洒落,那碧绿的茶水,亦当空洒了一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谁敢不服   有道是,饭可以瞎吃,话不能瞎说。   可此时却是,话可以瞎说,但茶却不能瞎喝。   定国公做梦也没有想到,南宫霓的答案会如此惊悚,他看着石桌上被自己打翻的那些茶水,想着安宁侯那口蜜腹剑的模样,内心的怒火,正熊熊燃烧个不止。   较之于安宁侯的隐忍不发,林子越却当面便翻了脸:“大公主,明知是毒,您怎么还给爷爷喝?”   南宫霓抬眸,淡淡看了林子越一眼,解释道:“猴骨香非剧毒,不饮到一定的量,不足以致命,但,若是体质偏寒,天生肺弱之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一听这话,林子越的脸色一沉,也终于意识到了南宫霓的用意:“您的意思是,安宁侯假意送茶,实则想害死爷爷?”   南宫霓不答,只冷着脸反问道:“子越哥哥,最近有否觉得外公的喘症越来越严重了?”   “呃……”   做为定国公最为器重的孙儿,林子越与定国公林书堂在一起的时间最久,是以,定国公的身体好坏,他亦比任何人都清楚。最近,定国公的喘症何止是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已到了入暮即喘,夜不能寐的地步。   林子越没有回答,南宫霓却从他的表情上读懂了答案,于是又转首看向定国公道:“若是外公所喝真是翠羽清茶,喘症不但不会变得严重,相反,发作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可事实呢?外公的身体,别人不清楚,您自己还不清楚么?”   “老夫的喘症确有加重,但大夫说,那是因为老夫日夜操劳,缺乏休息所致,并未说是因为茶水啊!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嘴上虽如此说着,但定国公的内心实则已翻腾,这种严重的事情,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也相信南宫霓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只是,安宁侯本是定国公的得意门生,在朝中亦是相扶相持多年,如今,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竟给自己下毒?他不是不敢相信南宫霓,而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定国公的反应显示是在南宫霓的意料之中,她亦不反驳,只平缓道:“外公若是不信霓儿的话,大可以回府后便将您的翠羽清茶拿去请茗香斋的老板品鉴品鉴,到那时,外公自然会明白,霓儿所言,句句属实。”   “安宁侯与老夫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害老夫?”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重重地吐出这八个字,南宫霓又细细地观察了一阵定国公的表情,这才暗示道:“或者,安宁侯此举应该解释为,他其实已有异心了,只是,绊脚石太多。其实,外公还可以问问朝中同僚,有没有谁和外公一样,收到过安宁侯送出的‘茶礼’。”   前世里,定国公死后,大越朝堂一连少了八位重臣,其中四位是过劳而死,两位被人暗杀,还有两位则是与定国公死因相同,皆是体虚肺弱,重疾而亡。如若南宫霓猜的不错,这八位重臣之死,皆与安宁侯府有关,只是,当初不曾有人怀疑过那只老狐狸罢了。   “好一个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老夫的最得意的门生,竟也能为了权欲而干下如此欺师灭祖之事了么?”浸淫官场多年,定国公早已明白权力之于男人的诱惑有多强,只是,毕竟是他是看重的弟子,如此行为,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   见祖父如此失落,林子越亦恨恨咬牙:“若真是如此,安宁侯那个老匹夫,我第一个不饶他。”   美目流转,南宫霓复又侧眸看他,笑问:“子越哥哥,安宁侯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你一介庶民又能耐他如何?”   闻声,林子越一怔,忽而便曲膝跪到了定国公的身前,坚定道:“爷爷,子越愿从军入伍,护国保家,还请您老人家成全。”   对林子越的行为,定国公似乎也未曾惊讶,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子越,男儿志在四方,爷爷亦非拦你前程,只是,你毕竟没有行军经验,点你为将如何服众?”   “……”   林子越无言以对,南宫霓却娇笑而语,提醒道:“外公,子越哥哥能不能服众,关键还看一人。”   “谁?”   “安宁侯玄表江。”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当南宫霓复又说出这个名字,就连定国公也愣了,不明所以道:“恕老夫愚钝,此话怎讲?若大公主所言不虚,那他便是存了毁我林氏之心,而且,他本属意自己的儿子征南为将,又怎会改而支持子越?”   妖娆一笑,南宫霓语带玄机道:“只要玄明煜无法出征,安宁侯便只能支持子越哥哥了,不是吗?”   “无法出征,为何?”   闻声,南宫霓略微一顿,末了,又神秘道:“有件事,也是时候跟外公您交个底了,不日后,父皇便会下旨赐婚,燕礼为大驸马,至于二驸马,乃是安宁侯世子,玄明煜。”   “真有此事?”   “自然不假。”   得到南宫霓肯定的回复,定国公沉默了,而林子越却兴奋了,激动道:“大婚在即,驸马若是从军了,那婚礼便会取消,所以,玄明煜是想走也走不掉了。而安宁侯他一心以为爷爷在喝着他送的毒茶,是以,对爷爷提出的人选也不会太反对,只要安宁侯在皇上面前松了口,主动点我为帅,到时候,谁敢不服?”   “嗯!有理。”   虽未明言,但定国公此语已算是彻底表明了态度,南宫霓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又柔声道:“外公,猴骨草之事,还请低调,切莫要打草惊蛇。”   “老夫自然明白,不过,玄明煜若是走不掉,燕礼不也走不掉么?老夫又如何替大公主推荐他为征南副将?”   “不急,子越哥哥先行一步,待日后,霓儿在宫中安排好一切,再请外公代为举荐燕礼。”自燕礼在皇后的面前提到十座城池之事,南宫霓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有些事,往往不必说得那样明白,只要有心,自然懂得别人的弦外之音。   从军之事,燕礼没有明说,但她却不可以无视,既然他有心替越国打下十座城池,她又何不成全他的野心。只要他能说到做到,那么,有了这十座城池为后盾,太子的地位,又何愁不保?   南宫霓说了不急,但定国公却还是不能放心,想了想,又好心地提醒道:“大公主,恕老夫直言,燕礼他毕竟是异邦之人,可以信么?”   “可不可信,就看他日后如何表现了。”   闻声,定国公不再言语,只是看向南宫霓的眼神,又多了些复杂的东西。面对定国公的无声打量,南宫霓只做未见,只是举起眼前的喉骨香,放到鼻尖下貌似优雅地嗅了又嗅。   果然啊!开得越艳的花,越是有毒,而闻着越香的茶,也越是刻骨,正如,她手里这杯猴骨香,明明入口醇香,却实为断肠毒药。既然,越是美好的事物,便越是不能让人放心,那么,那些原本看上去让人不太起眼的东西?会不会反而更有利?   或者,燕礼之于她们,便恰好是这一类。   送走了定国公,南宫霓决定再去看看太子,岂料,围着东宫寻了一圈,却始终找不见太子的踪迹,正纳闷间,太子内卫却提醒她,太子最近喜欢去找七公主玩耍,虽有所顾忌,但南宫霓还是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平阳殿。   一入殿门,果见荷塘边上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修身玉立,一个粉妆玉琢。   恰是正午时分,烈阳正盛。   七公主拿了副鱼竿,坐在荷塘边上的假石上悠闲地钓着鱼,而太子南宫智侧高高举着蒲扇,细心地为她遮着阳,许是举了太久的缘故,太子热得满脸是汗,手也似乎有些微微打颤。只是,纵然如此辛苦,他却依然执着地举着手,直到他一阵劲风吹来,他才摇摇晃晃地倒在了七公主的脚边。   手忙脚乱地自地上爬起,太子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满脸担忧地说:“朵儿,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笨了,什么也做不好。”   放下手里的鱼竿,七公主突然也站了起来,掂起脚尖,用自己的衣袖给太子抹着脸上的汗:“太子哥哥是不是累了?满头都是汗呢。”   七公主的眼睛很漂亮,亮亮的好夜空里的星星,太子看着她小小的脸,突然抓住她忙碌个不停的小手,殷勤道:“不累,我再给你掌扇好不好?”   “不好。”   一听这话,太子吓得脸都白了:“朵儿,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跌倒了。”   “太子哥哥,我不是生气了,我是心疼你啊!心疼你懂不懂?”   “懂,就是这里痛痛的。”   太子呆呆萌萌地看着七公主,还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七公主一见,心都要萌化了,也不管身边还站着婢女们,便两眼冒着红心地地扑进了太子的怀里,嘻嘻笑道:“太子哥哥,以后,这里只能为朵儿痛痛,好不好?”   虽然不懂为什么七公主要自己痛痛,但太子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儒子可教   这毫不犹豫的一个好字,就像是甜得浓郁的阿尔卑斯奶糖,让七公主当时便幸福到要晕过去了。所以说啊!这样的小正太叫她怎么能不爱?虽然,她这么‘爱’他颇有些老牛吃嫩草的味道。可是,这样的嫩草,真真是让她爱不释手哇!为此,她就算背上‘老牛’的恶名,她也再所不计了。   什么节操,什么三观,统统都浮云去吧!   垂眸,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七公主的表情萌萌地,贱贱地,越看越可爱。太子很想掐她的小脸一把,可是又不敢动手,只得舔了舔唇,又弱弱地问道:“可是朵儿?为什么要痛痛啊!”   许是未料到太子会突然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七公主眨巴着漂亮的大眼闪,扑闪了一小会儿,这才抽象地解释道:“那个,怎么说呢?就是喜欢,为了喜欢的人才会痛痛啊?太子哥哥不喜欢朵儿么?”   重重点头,太子的表情非常非常非常的认真:“喜欢。”   毫不意外地听到这两个字,七公主别提多开心了,又贪心地问道:“有多喜欢?”   太子搔了搔头后,红着脸,将瘦长的手臂比划着用力伸展到最长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风儿,比这还多够不够呢?”   七公主幸福地摇头,得瑟地要求:“不够,要比这还多的多。”   害怕七公主不高兴,太子赶紧小心地解释道:“本来就是比这还多的,可是,我的手不够长怎么办?要不,加上朵儿的手一起,这样就是比这还多的多了对不对?”   “对,对,太对了,哈哈哈哈!”   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两个傻傻的人,说着傻傻的事,然后又一起傻乐着。七公主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傻’地步,可是,不得不说,这种傻乐呵的日子,真的很温暖。   “呵呵,呵呵呵呵!”   见七公主被自己说的话逗乐了,太子也高兴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似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连忙又小心地追问道:“朵儿,那你呢?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很喜欢,比你喜欢的还要多喔!”   矮油!这样的小正太喔!上辈子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了,这辈子让她抓了个活的,怎么可能不喜欢,简直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呀?喜欢就是喜欢啊?还要问为什么?”   不是有人说过的么?喜欢就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如果有一天,你的喜欢里掺杂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那也就是代表着,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总之,喜欢一个人,就是没有理由的,莫名其妙的一种感觉。   “可是,我那么笨,大家都不喜欢我,只有皇姐和母后对我好。”说到这里,太子的声音渐渐又低下去了,十三年来,他除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以外,很少接触到外人。一来是皇后担心别人看穿了他的秘密,二来,是因为他实在不懂得与人相处。   偶有几次,他试图真心以待,却总是被人讥笑嘲讽,渐渐的,他便也不愿意再接触外人了。直到后来他遇到燕礼,发现他是真心对自己好,这才慢慢接纳了他的人。现在,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比燕礼还令他喜欢的人,他便非常紧张她的感觉,害怕她不喜欢自己,害怕她像别人一样,嫌弃自己。   “那是以前,以后啊!最喜欢你的人就是我了,你的母后和皇姐都要排在后面哟!她们都没有我喜欢你。”   听到这样的话,太子的脸都激动得红了:“真的吗?你不怕别人笑我笨吗?”   “你哪里笨了?”   “我哪里都笨。”   太子可怜兮兮地开口,又惹得七公主心头一阵‘母性大发’的颤抖,她于是又道:“好吧!实是求是才是好孩子,不过,正因为你够笨,我才喜欢你的。”   听她的解释,太子又奇怪了,奇怪道:“为什么?大家不都是喜欢聪明人的么?”   “那是那些俗人的看法,那种俗不可耐的人,怎么能跟本公主比呢?我呀!就是喜欢你的笨,因为,只有你这么笨的小傻子,才会一心一意的对我好。也只有你这么笨的,才会答应我舍掉整个后宫。不过太子哥哥,要想喜欢朵儿,就不可以再喜欢任何人哟!就算以后你当上皇帝了,也不可以有其它的妃子喔,你可以做到吗?”   做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现代人,虽然她没有一幅现代人的身体,可是,却还带着现代人的思维。在这个男权当道,一夫多妻的万恶时代,想找一个愿意一夫一妻的男人那该有多难?要不是这漂亮的小傻子,谁会答应她这种为了一颗小树放弃整座森林的蠢事?   任何选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喜欢他的代价指的就是他的智力缺陷,那么,她认了。反正,只要她够强,只要她够给力,她的男人,就算是一辈子正太又如何?她不介意。   “可是,可是……”   一看太子结巴了,七公主柳眉一立:“太子哥哥你犹豫喔?”   慌乱地摆手,太子急得面红耳赤,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问,母后呢?皇姐呢?也不可以喜欢吗?”   原来是指她们啊!七公主拍了拍心口,大方道:“她们不算,除了她们以外,你心里只可以有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记得。”   重重地点头,太子又一五一十地将七公主从《河东狮吼》里剽窃来的台词又背了一遍后,便双眸炯炯地盯着七公主,承诺道:“我以后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保证。”   “这就对了。”   儒子可教啊!欣慰地点着头,要不是身高差了太多,她几差想要冲动地摸摸太子的头了,唉呀呀!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哇!   “朵儿,那你也不可以喜欢别人,一个都不可以。”   同样用力地点着头,七公主也学着他的口气反问道:“那皇兄呢?”   闻声,太子歪着头想了好一阵,终还是摇了摇头道:“那也不可以,你只能喜欢我。”   一听这话,七公主愣了,好半天后突然反应过来,激动道:“太子哥哥,你吃醋了?天啊!你还会吃醋呢?谁说你笨的,你根本就是太聪明了好不好。”   “我聪明吗?”   “对,在我心里,太子哥哥第二聪明,第一的那个人嘛!是我。”七公主臭不要脸地夸着自己,太子也很给面子地同她一起呵呵傻笑,一边笑,还一真笃定道:“我也觉得朵儿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姑娘。”   听罢,七公主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太过的兴奋之下,竟是又一次狠狠地,狠狠地扑进了太子略显单薄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后腰,撒娇般地再不肯放手。   “有没有觉得,这丫头,根本就不像个小丫头?”   静静地站在那里,仔细品味着七公主和南宫智说的每一句话,有那么一段独白,确实很让她为之欣赏。正想得出神,突然被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南宫霓,下意识地抬头,刚要问是谁,却倏然又住了嘴。   自下而上,她仰视着他。   那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配上他一身纯黑的衣衫,让他显得有些冰冷的傲慢,墨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松松地绾起,飘飘扬扬地自上垂落。微挺的鼻梁下,两片如樱般的薄唇肆意地向上勾起,一双眼睛,更有如千年不变的寒潭一般朦胧……   金色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光影斑驳地覆盖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温暖的光。那样的画面,美得让人感觉不太真实,她静静地瞧着他,瞧着瞧着,小脸却不自觉地又红了。   强行收回自己的目光,南宫霓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口气很是无语地问道:“你跑树上干嘛?”   “树大好乘凉啊!天这么热,公主你要不要上来吹吹风?”   “不……”   要字还来不及出口,南宫霓只觉得腰间一紧,香风拂面之余,人,已是稳稳落在了大树上。脚下不稳,南宫霓下意识地揪紧了燕礼的衣衫,一又玲珑美目,却隐隐透着吃人般的寒光。   “唉哟!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嘛!隔墙有耳,你不觉得树上更安全?”说罢,他复又低头,对着树下的香如道:“去,元宝在那边呢!你那个妹妹早都过去了,都亲亲我我好半天了,你若是再不过去,元宝的心,该要偏了。”   他挤眉弄眼的一番话刚说完,香如也绯红了小脸,略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树上的两个人,眼神闪烁了几下,终还是咬了咬下唇道:“公主,奴婢去去就回。”   说罢,香如也不敢再看南宫霓的眼,只是扭头一阵小跑,很快便消失在南宫霓的眼前。   “哎!香,香如你……你给我回来。”   南宫霓惊呆了,这,这,这……   这算怎么回事儿来着?她的丫头怎么也听他的话来了?这要是反了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十个男宠   好笑地看着南宫霓的反应,燕礼死死拉住了她,憋了半天才将到了唇边的笑意潋去,故意一本正经道:“别这样嘛!人家虽然是个婢女,可人家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对不对?你岂能自己找着好归宿后,便忘了自己的丫头?”   “好归宿?就你?”   闻声,燕礼非常不客气地指了指自己:“不错,就我。”   自大,自狂,自恋,自美。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这令人发指的臭男人,她实在不愿意再和他呆在同一颗树上了,只是,不会爬树的她,又要怎么下地去?   “放我下去。”   燕礼不理南宫霓,只是遥手指向了远方:“别这样嘛!你看看,这里风景多好?是不是?”   “再好的风景,有了你,也就变成了大煞风景。”   听完南宫霓毫不客气的评价,燕礼俊俏的脸当时便垮了下来,他手捧着心口,作受伤状:“公主,你就这么嫌弃我啊?那么嫌弃还帮我求定国公推荐我做征南大将?”   “你,你偷听?那个地宫连后花园也能听得到?”   南宫霓又一次震惊了,她没有去东宫内殿,却故意选择在花园里谈事,本还以为自己挑了个好地方,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听到了。那个地宫,竟是四通八达,将整个凰宫都包在了里面么?   “嘘!你小声点,惊着了太子和七公主。”   不甚欣赏地看着南宫霓,燕礼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话说,他用得着去地宫里偷听那么点小事么?只要爬个树就成了的事儿,这丫头,精明归精明,不过,一遇上他似乎就不怎么灵光了呀!不过,还好,还好,她只是在他一个人的面前不灵光而已。   未看懂他的眼神,南宫霓指着他的鼻子就骂:“燕十一,你还敢再小人一点么?”   “当然敢,只要有必要的时候,只要你需要的时候。”   只一句话,又让南宫霓无话可说了,这个人,果然是风月高手,讨人喜欢的话张口即来,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暧昧。   “贫嘴。”   “我不贫,你怎么会看上我?”   “你,不要脸。”谁看上他了?谁看上他了?不是他上赶着倒贴上来的么?怎么就成她看上他了?简直……   “好了好了,别气了,让我看看你的手。”不顾她的抗拒,他强行扯过她受伤的手,三两下便将袖口撸了上去,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地拧起了眉:“怎么还这么红,我给你的药你没用么?”   强行扯回自己的手,南宫霓怨怼地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道:“皮外伤,不碍事的。”   那日出宫,她的手臂确实受了箭伤,不过,本就伤的不重,再加上燕礼包扎得比较好,回来后,又让元宝给她送了些特殊研制的金创药,是以,恢复得也极好。   只是,这阵子她的满副心思都被其它事务所占据,上药也便没有那么用心,以至于明明该完全愈合的伤口,还有些细小的黑痂。她倒是满不在乎,可燕礼却不愿意了:“什么不碍事的?这么细腻的皮肤上,本该吹弹可破,要是留了疤,那得多遗憾呀?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呀?怎么什么都不介意的?”   南宫霓又白他一眼,没好看道:“是啊!我就不是个女人,你才是。”   一听这话,燕礼也忍不住笑了:“又拐着弯来骂我么?公主,其实我真的很男人的,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他说试试的时候,口气特别特别的暧昧,南宫霓一听便知他话中有话,本想漠视的,可小脸却憋不住越来越红。她的脸越红,燕礼便越是笑,一边笑,还一边死死地盯着她瞧,直瞧得南宫霓双手双脚都几乎无处安放了。   “看什么看?下流。”   听她终于骂出了最想骂的话,燕礼却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什么下流啊?这叫情趣!”   “燕十一,你就不能正经一点么?”   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正经啊!当然可以,我在这儿守了半天不就是等你来说正经事的么?”   “你又知道我会来这儿?”   “当然了,我是谁呀!”   “不吹牛你能死么?”   燕礼又委屈了,垮了脸嚎:“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我真的没吹牛,这叫实事求是。”   “……”   这下子,南宫霓彻底被气得没脾气了,僵着个脸,抿着个嘴,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撞了她一下,不理。又撞了她一下,还是不理。燕礼没办法了,扬了扬唇,摇首笑道:“你还真是不经逗啊!好吧!你想说正经的,那我就跟你说点正经事儿。”   本不想理他的,可是,一听他说正经事儿,南宫霓想了想,还是不冷不热了回了一句:“什么事儿?”   见南宫霓还是愿意理他,燕礼又开始吃吃地笑,直笑到南宫霓簌簌几记眼刀杀来,他才识相地将咧得老开的嘴,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改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送给太后的大礼,我都帮你挑好了,过几日我便以硕妃的名义送过去,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闻声,南宫霓斜眼看了看他,奇怪道:“你给我的唇蜜,我不是送给太后了么?还要大礼?”   说到胭脂水粉,口脂口膏,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南宫霓虽不喜欢浓妆艳抹,但对那日的唇蜜,却依然记忆犹新,若不是燕礼千叮万嘱,说那唇蜜是特意为太后准备的,也只适合她用,她还真想偷偷留下两罐。   只是,都送了那么稀罕的礼物给太后了,还要什么大礼?要讨好太后,也不必如此殷勤吧?   燕礼一笑,只神秘兮兮道:“那唇蜜和这份另外的大礼是要配合着用的,缺了其一,也就起不了作用了。”   “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眉目弯弯,燕礼霎时笑得更加暧昧了:“你真想知道。”   “当然。”   闻声,燕礼也不说话,只招了招手示意南宫霓贴耳过来。南宫霓本是极不情愿的,可又太想知道答案,于是,只能别别扭扭地靠了过去。她一靠近,忽感耳边一热,是他呼出的热气刷过她耳畔的感觉。脸一红,南宫霓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刚要闪躲,却听他已低声道出答案。   一时未听清,她眨巴着眼又追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男宠。”   他重复着说出自己的答案,南宫霓的双眼,却是睁得更大了:“你,你……”   “十个。”   本已被他吓得不轻,忽听到这个数字,南宫霓娇躯一颤,脚下一滑,当即便刺激过度地差一点从树上掉了下去。好在燕礼眼疾手快,大手一捞,一个倒挂金钩,便又将她稳稳地圈在了怀中。二人半吊在树上,燕礼戏谑的声音,又在她耳边环绕:“公主,你小心一点嘛!万一真的掉下去了,可就会鼻子眼睛摔得一般平了,那画面太美,我可是不太敢看的哟?”   被他半抱在怀里,南宫霓的表情仍旧难以平静,她揪着他的衣领,表情狰狞:“你说你要以硕妃名义送的大礼是十个男宠?”   “嗯啊!”   “你说那唇蜜要和男宠一起用才有效果?”   “嗯啊!”   “所以,那唇蜜是……是……是……”   “女人用的花肥。”   这个答案一出,南宫霓的脸,当时便白里转了红,红里转了紫,紫里又转了黑。女人用的花肥?那,那天她帮太后试用了后,岂不是也等于用了那种东西?   血,瞬间冲回了头顶。   恼羞成怒,南宫霓也不顾自己和他还半挂在树上,揪着燕礼便是一阵拳打脚踢,踢着踢着还不解恨,她踢得那样用力,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死死地将她护在怀中,不让她因动作太大而掉到地面。   他不挣扎,她反而更觉得生气,一时冲动,气得张嘴便咬上了他的肩。直到她尝到满口腥甜,她才倏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地松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南宫霓第一次觉得,越来越疯狂的人不是燕礼,而是她自己。   她,她疯了吗?   咬人?她怎么能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躲在不远处的花丛里,七公主和太子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约而同地咽着口水。   “太子哥哥,公主姐姐平时也这么彪悍吗?”   “没有啊!皇姐平时可好了。”   “好?真的好么?怎么看着不像?”   “呃!可能,可能是在对燕大哥撒娇。”   “撒娇?这也叫撒娇?谁告诉你撒娇是这么撒的?”   “燕大哥说的,他说,他的女人是用来宠的,所以,皇姐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是撒娇。”   闻言,七公主又一次艰难地咽着口水,千万分感慨地想,或者,他皇兄注定是要输给燕礼的。不是因为没有他帅,也不是因为没他有手段,更不是因为得不到大公主的心,而是因为,他永远也不会像燕礼这般纵容自己的女人。   从燕礼的身上,七公主这个穿越千年的现代人,终于明白了‘宠’这个字的真正含义。   绝对绝对的最高境界了啊!   有木有?有木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七章:我要成亲   自那日干了蠢事之后,南宫霓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到燕礼了,也曾想过去打听打听他的情况,可惜,话到嘴边,就是问不出口。   直到香如看出她的矛盾,旁敲侧击地向元宝问了些事情,南宫霓的心,才算是慢慢安了下来。其实,她知道他伤的不重,虽然自己下口是用了点力,但,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那一点小伤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只是,想一想,还是觉得心存内疚。   其实,燕礼对她真的很好,虽然他总是一脸没个正经的模样,但他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为了自己。包括,那十个如花似玉的男宠,还有那十二罐让人心情不怎么愉快的女用‘花肥’。   重活一世,她不再是无知少女,太清楚独守空闺是何等的寂寞,太后想收男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一气收下十个男宠的气魄仍旧让她瞠目结舌,这个女人,可不就是比她还疯么?只不过,她们疯的不是同一件事情而已。   但,问题就在于,凰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似要疯了,可燕礼那个妖孽的男人,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清醒。那样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意识到了燕礼的重要性,想要重修旧好,和他不再怄气,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始终没有勇气回头去找他。   日暮西沉,月落初升。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在照着计划按部就班地发生,太子和七公主的婚事定下了,林子越从军征南之事也定下了,安宁侯毒茶谋害当朝重臣的证据也找到了,甚至连硕妃也莫名其妙地因为一个宫女而失宠了数日。   越皇贪恋美色,喜新厌旧之事本也不算奇怪,只是,当南宫霓某日无意中见到那名被晋封为玉美人的宫女之时,她方才明白,这一切,似乎又都是燕礼的杰作。只因,那个玉美人竟是长得和南溏美人图里的美人一模一样,而那幅美人图,恰恰便是燕礼让元宝送来,被自己当成礼物送给越皇的那一幅。   是巧合么?她真的不信。很想找燕礼问个清楚,只是,他却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避开自己,南宫霓以为他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只能一直忍耐着,直到,越皇赐婚的圣旨,直接被送进了紫宸宫和平阳殿。   看着圣旨上定下的婚期,南宫霓再也坐不住了,也不顾什么面子了,也不端什么架子了,直接便一口气跑去了平阳殿。可是,当她去了他的寝殿,却根本没找着燕礼的人。正失落间,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香如和香怡两姐妹交待了一声后,她便毅然爬上了燕礼的床。   摸索了好一会儿,始终找不到入地宫的机关在哪里,南宫霓正懊恼之时,忽感身下的床板微微一颤,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她只惊呼一声后,便直接翻滚着掉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痛意不曾传来,她也没有被意外地被摔成肉饼。腰间的触觉很有力,怀抱的温暖很熟悉,她意识到了什么,倏一下便睁开了眼,当她看清燕礼那略带调侃的眼神里,她原本紧悬的心,却终于稳稳地落回了肚里。   “你知道我在上面?”这不是问句,这是肯定句,从前,或者南宫霓还会怀疑燕礼的能力,只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后,她已再没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显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只是,她竟是现在才发觉。   他不语,只是浅浅的笑,与平时的那种笑意不同,这一次,燕礼的笑里,只有温暖。   她没有刻意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只歪着头问他:“入口的机关在哪里?”   “你猜啊!”   见她并未挣扎,他抱着她走向另一边,直到进入了某间石室,这才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南宫霓坐了下来,径自找了一条看上去较舒服的石椅上坐下后,这才又继续道:“要是猜得到,还会这么狼狈地掉下来吗?说吧!在哪儿呢?”   “告诉你了也没用,今晚我就会从里面将那个出口封上。”   一听这话,南宫霓惊道:“为什么要封了?”   “以后都不住这里了,不封上等着被别人发现吗?”   “你不住这里住哪里?”   闻声,他忽而一笑,意有所指道:“住公主府怎么样?”   “……”   南宫霓的脸,霎时又红了,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呢?她来这里,不就是要找他说这个事的么?如果他们成亲了,她一定会搬出凰宫,拥有自己的公主府,而他做为她的驸马,肯定也是要一起搬出去的,这平阳殿的入口,自然也是没有用了。   可是,她还不能离宫啊,不能啊!   猛地又站了起来,她一把扯住他的手,焦急道:“燕十一,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拖延一下婚期?”   他不看她,只是拧眉道:“为何要拖延啊?我早就想和你成亲了,马不得现在就成亲呢!”   “你急什么呀?我还能跑得掉?”说这话的时候,南宫霓的脸色绯红,娇羞的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燕礼一见,心又柔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道:“当然急了,花千树那小子还虎视眈眈呢!万一你又被他迷住了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被他迷住过了?”   燕礼乐呵了,很是期待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喜欢过花千树那小子对不对?”   未料到他这么接了一句,南宫霓愣了一下,似是想反驳,又似觉得没有必要去反驳,内心挣扎了良久,她终于还是红着脸说了一句:“你要是觉得这么想心里能高兴点,你就这么想好了,我只希望,我们的婚期能向后拖一拖。”   她喜欢过花千树么?应该是喜欢过的,只是,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儿时那样亲近过的玩伴,在心里留下点痕迹似乎也应该正常,虽然,分隔的五年间,她们都已改变,但对方的身影,却早已印在心间。如同亲人一般,有着抹也抹不去的痕迹。   “那不可能,因为是皇上的旨意。”   这个理由多么正当啊!他可没有找借口,他可是质子啊!质子怎能左右大国的皇上?对不对?   南宫霓嘟嘴,一脸的不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没有,你都没办法的事,我哪办得到?”   “燕十一。”   她突然柔柔地叫了他一声,语调婉转,清清柔柔。那样酥酥麻麻的感觉,有如一股暖流直逼入心间,让他从里到外都给她酥懵了。可是,人再荡漾心也不能摇晃,该坚持的地方,他是一点也不肯含糊:“叫我也没用,反正,我就是要成亲。”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就不能再多等我几天?”   似是抓到了她的语病,他突然神情一转,满是幽怨地问道:“是啊!我是喜欢你,那你呢?喜欢我吗?”   “……”   一句话便被问到开不了口,南宫霓怔怔地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想否认的,却又觉得否认不了,想承认的,却也觉得承认不了。她喜欢他吗?一开始,明明是不喜欢的不是吗?可是现在,为何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她也开始犹豫了呢?   等了半天,又是白等一场。   没有听到想听的回答,燕礼一脸的失望,那幽怨的小眼神儿,活脱脱就好似南宫霓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又不说话,那就是犹豫喽?犹豫就是还不确定喽?既然你都不确定喜不喜欢我,那更得成亲了,成亲了你就会喜欢我了。”   他的逻辑,她完全无法认同,可是,她的口气,却又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知道燕礼这人是吃软不吃硬,南宫霓突然轻轻依了过来,放软了口气,央求道:“燕十一,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嫁给你的。只是,我还不能离宫,要是我走了,母后怎么办?智儿怎么办?”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你能守着他们一辈子么?”   “至少等我安排妥当啊!现在走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她知道燕礼说的对,也知道自己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越皇竟会下旨让他们下个月初就成亲啊!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快了。   燕礼一笑,意味深长道:“不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有时候,只要用对了棋子,自然会有人替你去冲锋献阵,这样不是更好?”   “那也得有棋子才行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根本来不及安排什么亲信在皇后和太子的身边,这叫她如何放心?   “棋子么,我自会替你布,至于你,安安心心等着嫁我便好。”   闻言,南宫霓的语气又是一变:“燕十一,你真的都安排好了?”   “怎么?又不相信我啊?”   “信,我信你。”   那一刻,南宫霓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签了出来,答得那样快,让她自己都愣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不值一提   抬首,是他深情款款的眸光,她羞赧地垂下头,轻声低喃:“可是,我要知道一切,我不想再这样傻傻的什么也不清楚,这种感觉,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你觉得玉美人怎么样?”   什么叫玉美人怎么样?难道……   “她真的是你的人?”这个认知,让南宫霓心头一阵狂跳,如果玉美人真的是燕礼安排的,以她如今受宠的程度,假以时日,难保不会超过硕妃,到那里,想要扳倒硕妃,岂不是易如反掌?   邪邪一笑,燕礼目光灼灼:“不,她是你的人。”   “……”   一语出,南宫霓又愣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徘徊不止,不知是激动,还是感慨。只是,他总是有办法让她意外,而他给的意外,又总是让她惊喜不断。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他了。这个认知,让南宫霓心头没来由一阵燥动,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也绝不会因为他帮过自己便轻易说喜欢。只是,那种感觉很真实,让她无法抗拒,也无法漠视。   抬眸,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的,只是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太尴尬,她试图找一个地方重新坐下好好想想,岂料,屁股才刚刚沾上石椅,他却突然伸手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有令人心安的感觉。许是习武的缘故,有厚厚的老茧在摩擦着她的肌肤,她抬眸看他,也不说话,只用眼神问他想要干什么。他亦并不回答,只是突然用力将她从石椅上拉起,而后,紧紧拖着她的手将她牵引着朝前方走去。   想知道要去哪里,她却没有开口问他,只是,随着他脚步,一步步朝前走着,直到,被他带进了另一个石室。他终于回头又看她,笑着问:“想不想知道,被赐婚后南宫珑的反应?”   “怎么?心疼她呀?”   南宫霓的口气酸酸的,表情也很别扭,可她的那些小别扭看在燕礼的眼中,却十分受用,他笑眯眯地看着她,语带调侃:“公主,你这样说话,我会以为你在吃醋的。XX网站w-w-w.-x-Xx.c-o-m。”   “少臭美,我才不管南宫珑怎么样,只想知道硕妃的决定。”南宫珑的反应还能怎么样?大抵便是心有不甘,恨恼交加,再说得严重点,那就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毕竟,她要嫁的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男人,而她喜欢喜欢的男人,却要娶她最不喜欢的自己。这种感觉,换了谁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心气儿十足,又刁蛮任性的南宫珑?   可是,无论她伤心与否,这个结局已无法改变,南宫霓所关心的,却恰恰是会因为南宫珑而受到影响的另一个人。那个人是,江蝶月。   闻声,燕礼挑了挑眉,好奇地问:“她的决定?什么决定?”   “杀,还是不杀?”   江蝶月的存在直接影响着玄明煜的决定,也间接地影响到大越的未来,或者,别人都不会因为这门亲事而想到她,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同样的问题,当年母亲选择了杀之以除后患,那么现在呢?若是改由心狠手辣的硕妃来处理,那么江蝶月的结局呢?是否又会因此而彻底改变?   “杀谁?”   “江蝶月。”   “……”   闻言,燕礼难得地沉默了,墨幽的黑瞳,再看向南宫霓的时候,亦是多了几分难解的情绪。虽然,他并不知道南宫霓关注的重点为何是这个,但,只要她想做的,就算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也会纵然。   走了不远,便到了他们要找的石室,南宫霓率先进入,方坐下,便隐隐听到了某些动静。声音太轻,听不真切,待她眯眸细辩,她忽而听到了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西华宫里出现的声音。   西华殿内,硕妃柔柔地依在香妃榻上,身边的侍女,不时地将剥好的荔枝,一颗一颗喂进她嘴里,然后,再接过她吐出来的荔核,放到一边的小钵里。   “民女见过硕妃娘娘。”   “抬起头来。”侧眸看了一眼,硕妃笑颜如花地点了点头,赞道:“嗯!可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啊!”   “娘娘这话可折煞民女了,民女扶柳之姿,不及娘娘的万分之一。”   又吐出一枚荔核,硕妃吃吃一笑:“小嘴儿倒是挺会说话。”   “民女所说,句句发自心间。”   “那就再说点发自心间的话吧!你为何要见本宫?”   闻声,江明月复又垂首,恭敬道:“民女来此,只为替硕妃娘娘排忧解难。”   “喔?排什么忧?解什么难?”   “姐姐姐夫原是很恩爱的,今日接了圣旨,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姐夫都在门外求了半日了。”江明月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恭恭敬敬地说着,清越的声线,听起来十分悦耳。   听到这话,硕妃本来挂着笑的脸,当即便冷了下来:“所以呢?”   “姐夫说,宁死不娶二公主,只求姐姐不要折磨自己。”   “放肆!”   言至此处,硕妃终于怒了,一巴掌拍在香妃靠上,尖声斥道:“江明月,你故意说这些与本宫听,是想让本宫知难而退么?”   江明月不惊不惧,只继续道:“当然不是,民女是想告诉硕妃娘娘,姐夫的个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与姐姐感情很深,除非我姐姐点头,否则,他是不会乖乖做这个驸马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明月摇了摇头,红唇微微扯出一个无情的弧度,继续道:“民女劝过姐姐了,可是,姐姐说了,她愿与姐夫一起死。”   “你是想替你姐姐威胁本宫么?”   心气难平,硕妃的口气亦变得异常凌厉,但江明月仍是不惧,只不卑不亢道:“娘娘误会了,姐姐,是不会舍得让姐夫去死的。”   “喔!此话怎讲?”   “姐姐只是想要姐夫的一个态度,只要姐夫好,让姐姐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不过,降妻为妾这种事,民女的娘家也是丢不起这个人的,所以,民女的父亲托民女给娘娘带个话,说,江家还缺个烈女牌坊。”   闻声,硕妃美眸一亮,不确定地问道:“烈女牌坊?”   “是,烈女牌坊。”   得到肯定的回复,硕妃的心情无比美丽,她轻轻自香妃榻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江明月。   “令尊这是要大义灭亲么?”   江明月依然垂首,只是语气比之方才更加坚定:“与家族的荣耀相比,有些事情,不值一提。”   “所以说,就算是赐死你姐姐,你们江家也不会有人反对?”   “是。”   硕妃终于笑了:“那你呢?你也不反对?不是说,你与你姐姐感情很好么?”   “还是那句话,与家族的荣耀相比,有些小事,不值一提。”方才江明月提到江家的时候,说有是有些事情不值一提,可到了她的这里,便变成了有些小事不值一提,一个字的差别,意思却又大为不同,硕妃满意地看着殿中跪着的少女,修得极细的柳眉,竟是越耸越高。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很对硕妃的味口,只是,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有些事她也不得不顾忌:“本宫若是真的让皇上下令赐死了你姐姐,恐怕,驸马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本宫了。”   冷冷一笑,江明月的眸间闪过一丝阴狠:“那就以拒婚之名,赐死姐夫,只要圣旨一到,姐姐必定慌乱,到那时,为了能让姐夫活下来,别说让姐姐去死,便是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她都会答应。”   硕妃再度挑眉:“若她不肯死呢?”   “民女会好好劝劝她的。”   闻声,硕妃清冷的美目,又一次直直看向了江明月:“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们江家了,这么阴险的计策,也是令尊想的么?”   江明月摇了摇头,直言道:“是民女自己想到的。”   “你?”讶然一声,硕妃凌厉的凤眸,又冷冷看向江明月,质疑道:“你这么做,究竟想得到什么?”   “姐姐不愿做妾,民女愿意。”   愕然听到此语,硕妃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妾?你为了一个妾室之位,竟是连自己的亲姐姐也想牺牲?”   闻声,江明月红唇上血色尽失,是姐姐又如何,是亲的又如何?因为姐姐是嫡出,她是庶出,她便要什么都让给姐姐,别的东西她都让了,男人也要让么?她忍了这么多年,早已受够了,受够了。   犹豫,亦只在片刻,江明月似豁出了一般,忽而五体伏地地央求道:“只要能做他的女人,哪怕是妾也无所谓,还请硕妃娘娘成全。”   静默几许,硕妃忽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哪怕是妾也无所谓。”笑罢,硕妃忽而又顿声,阴冷道:“江明月,本宫很喜欢你的坦白,不过,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对不起你的姐姐么?”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八个字,足以表明江明月的态度。   姐姐,别怪妹妹太狠,要怪,只能怪你的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救不救人   怪不得,生性善良的母亲,会对一个无辜的女子痛下杀手。。。   怪不得,当玄明煜要求纳妾之时,母后不但没有反对,还极力劝说。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原来是江明月搞的鬼。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以为真的是母亲心狠手辣,还以为真的是自己亏欠了江蝶月,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明月所为。她现在能在硕妃的面前说这些,想必前世也曾在母亲的面前谈条件。所以,母亲听了她的话,信了她的心,杀了一个玄明煜的所爱,却塞了一个恶毒的女人给他做小妾?   当真相大白,一切都太讽刺了。   南宫霓阴沉着脸,紧抿着双唇不说话,直到,燕礼试探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转眸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我说,我想救下她呢?”   “救谁?江蝶月?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高兴让江明月得手,她想要的,我就偏偏不给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心软,特别是对待敌人,也就更加不能心软了。可是,以为愧疚,所以她放过了江明月,但现在,她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再放过了。这个女人,无论是给不给她机会,都已坏到了极致,不杀不足以银恨。   燕礼挑眉,很是直接地问道:“理由呢?我很少见你这么讨厌一个人,而且,还是个表面上和你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理由就是,她冲撞过我,还想拿太后来压我,上一次放过她是因为她姐姐求情,可现在你看到了,她是怎么对她姐姐的,这种女人,既然是个祸害,留着何用?”   这个理由,似乎不怎么充分,可是,她也不打算做什么善良的好女人,既便这么做会被燕礼觉得狠毒,那又怎样?她回来这么久,欠收拾的人却还一个个活的好好的,她真是太好心了,而这种好心,却恰恰是最要不得的。。   “你想怎么做?”   “这里,能听到安宁侯府的声音么?”   “不能。。”   “……”   她果然是太异想天开了,这地宫虽四通八达,但应该也不至于包罗了整个京都。这里能听到凰宫里所有宫殿内的声音,可是,凰宫外的,就没那么容易了。很为难,南宫霓的眉头一直都深深地拢起,燕礼一见,又轻描淡写道:“你若真想知道安宁侯府的动向,我自会帮你去打听,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去听的。”   摇了摇头,她用行动告诉燕礼她不是又想偷听什么,只是……   “燕礼,如果你是玄明煜,你会怎么做?”   虽然,燕礼的处境和玄明煜完全不同。但大家既然都是男人,或者,燕礼能懂玄明煜的感受也说不定呢?   “这什么要问我这个?”   南宫霓想了想,又想了想,虽犹豫,但却终还是选择了坦白,她说:“有些事,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是我所看到的,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所以,我看到的就是事实。可是,渐渐的,我突然发现,有时候,自己的眼睛也是会骗自己的。每个人都说玄明煜深爱着自己的发妻,可是,真的是这样的么?当利益和爱情相冲突,他的选择,真的会是爱情么?”   燕礼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所以,他看向南宫霓的眼神,似也变得更加柔软了:“别人我不敢说,不过玄明煜么,自然是会选择前者的。”   “前者?你是说……”   “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他想要的一切,只是,他还不愿承认自己的野心罢了。”   燕礼的身份特殊,在大越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地位可言,是以,对于每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人,他都会仔细地观察了对方的动向。而玄明煜,却是除了花千树之外,他觉得最有可能成为威胁的人,虽然,玄明煜一直表现得很无害,但,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燕礼。XX网站w-w-w.-x-Xx.c-o-m。燕礼一早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种人,虽然,玄明煜一直在极力掩饰,极力否认。   “所以,就算江明月真的有心害自己的姐姐,他也会置之不理么?”这个结果,她竟是从未曾想到过,一直以为玄明煜最爱的是江蝶月,为了她才会报复自己,为了她才会毁了大越皇朝。   可是,为什么听完燕礼的话,她突然连这个也开始怀疑了呢?玄明煜是爱江蝶月,可是,真的有那么爱么?真的那么爱的话,为何不能像江蝶月一般,同生共生?至少,他不该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圣旨之下,至少,他也不该在她死后,还毅然纳了她的亲妹妹为妾。   所以,又是她的眼睛骗了自己么?又是她的自以为是将她引错了方向么?   对于南宫霓所提出的猜测,燕礼不置可否,只反问道:“你真的觉得,江明月所说,是江府的意思?”   “不然呢?还能是谁?她自己么?”   “我倒觉得江明月没有那个脑子,会这么容易见到硕妃,显然是别人刻意安排的。”   闻声,南宫霓的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惊道:“你是指,安宁侯?”   “也许吧!这个,也就只有江明月知道了。”   “……”   如果真的是安宁侯所授意,这理由倒也说得通。毕竟,江家那样的人家,比起皇室而言,也确实是不值一提。只是,如若真如燕礼所说,那么江明月,也就更加该死了。为了一已之私,她出卖了自己的姐姐,也出卖了江家,这样的女人,这样的野心,她还能一再纵容么?   不,绝对不能!   “燕礼,带我出宫好么?”   她突然提出了要求,燕礼似也并不觉得奇怪,只确认般地问道:“出宫?现在么?”   “对,就现在,马上就出宫。”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待南宫霓说出理由,他便二话不说地将她拦腰抱起,而后,在南宫霓的惊呼声中,风一般的穿行于地宫,不多时,便于地宫内彻底消失。   **   从西华殿出来之后,江明月乖上马车很快便离了凰宫。只是,马车一出宫门,却没有直接回安宁侯府,而是朝着城郊的方向,疾行而去。   约末半个时辰的光景,车夫喝停了马车,江明月掀帘而出,下了车后,便让车夫先行离去。待车夫走得远远的看不见踪迹,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土坡,朝着某处不起眼的地方行去。   很快,她便到了指定地点,四下张望几许,确定除她以外再无外人之时,她将双手捧在嘴前,小小声地学了几声鸟叫后,那隐隐丛丛的茂林中,突然便走出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见到那人打扮,江明月也不慌乱,只冷冷盯着来人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说了,这种小事用不着他亲自出马。”说罢,那黑衣人眼神斜斜又看向江明月,冷冷问道:“事情办好了么?”   “自然是办好了的,不过,我冒了这么大的危险进宫去见硕妃,你们主子却连人影也不见,是不是也太没有诚意了?”江明月的眸中,一时精光大盛,探究般瞅着来人,她那一身胆色倒也惊人,竟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黑衣人笑笑,不屑道:“对你来说,利大于弊,也便没什么诚意不诚意的了。”   “好,他不想见我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说。”   “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为什么要害我姐姐?”   一语出,黑衣人笑了:“害你姐姐?要害她的不是你自己么?为何来问我?”   自知理亏,江明月没有再辩解什么,只追问道:“这件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一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你觉得呢?”   “好,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问,不过,说好的一千两银票呢?”她会冒险去见硕妃,确实是有高人指点,本以来今日能见那高人一面,却不想,又只见到一个传声的小喽罗。江明月是个精明的女人,也猜得到对方不见她的原因,是以,在追问无果之后,她便果断地选择了闭嘴,只要求她应得的那一份。   闻声,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心,抢了亲姐姐的位置,却还不忘记要自己的那一份好处。”   黑衣人如此讽刺江明月,可她却并不生气,只理直气壮道:“不必如此讽刺我,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你们怎么看我,不重要。”   那黑衣人见她并不受激,倒也没再嘲讽她,只伸手将怀中银票掷于地面,鄙夷道:“拿去。”   如此直接的侮辱,江明月似也气的不轻,方想要发脾气,忽而一改语气道:“替我转告你的主子,事成之后,我会来取另外的一千两,不过,下一次,我要现银。”   “银票不是更方便?”   晃了晃手里的银票,江明月清清冷冷道:“是方便,不过,花的时候太容易暴露身份,还是现银比较实在。”   “你这个女人,够精明。”   听罢,江明月妖娆一笑:“过奖。”   “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显然已不想再与江明月多说什么,出言送客后,又提醒道:“朝西走,有另外的马车给你用,不过,这一次你得自己赶车回去了。”   闻声,江明月邪邪一笑,也不说话,只淡定地收起银票便朝西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心生疑惑   江明月,该说她什么好呢?   她是倒霉呢?还是太倒霉呢?还是太太太倒霉呢?   在西华殿献计让南宫霓听了去,出了宫,来私会黑衣人,却又不小心撞到了刚从山洞口出来的南宫霓。XX网站w-w-w.-x-Xx.c-o-m。既然碰上了,该听的自然要听听,只是,听着听着,南宫霓的眉头,复又深深地拢了起来。   半依在树干上,一手扶着树枝,一手紧紧搂着南宫霓的腰。燕礼目送着江明月离开,这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江明月不是重点,不是说她打算放过这个女人,只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江明月也不过是个被人拿着当枪使的蠢女人。她自以聪明,以为自己控制着一切,却不知,她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在为自己亲手挖着葬身的坑。   要想除掉她,简直易如反掌,只是,那个黑衣人的背后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   “你想知道?”   “当然。”   “跟去看看不就行了?”   说罢,燕礼大手微一使劲,南宫霓便又半挂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足尖轻轻点了一下树干,人已是大鹏展翼之势,直飞冲天。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燕礼便带着南宫霓找到了她们想找的人,只是,当他们一路跟随,直到亲眼看到那个男人的主子是谁时,南宫霓如玉的小脸上,除去震惊,竟只剩悲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看见玄明煜。那个号称大越第一痴情种的男人,一边对世人诉说着自己的痴情,一边又计划着攀龙附凤,抛弃糟糠之妻。甚至,还利用小姨子对自己的感情,将所有的恶名,全都转嫁于她。XX网站w-w-w.-x-Xx.c-o-m。   上辈子,她恨了江明月十年,直到现在,南宫霓却突然发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恨错了人。是玄明煜一手安排了这一切,也是玄明煜操纵了她们几个女人的人生,可她们,却全都被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他故意让她们所看到的一切。   很恨,很恨。   但更多的却是自责,上辈子的自己,究竟是有多蠢?多蠢?   直到玄明煜的身影和那黑衣人一起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燕礼这才侧首,静静地看向了怀中的南宫霓,只一眼,他便看出了她的太对劲,略一沉吟,燕礼神情担忧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南宫霓只是摇头,语调低沉:“没什么,只是觉得,男人真可怕。”   十年啊!十年。   直到死她都没看清这个男人的心,还一直以为,他会那么对自己,是因为对江蝶月的旧情难忘。甚至于江明月的插足,她都归咎于他对江蝶月的念念不忘。可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让人无比寒心,寒的不是对这个男人还有情,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蠢。   她说过要无情无心,再不做好人,可她却一直没能做到,而今,玄明煜的出现,是要给自己提个醒么?她该清醒了,也该动手了,趁着自己还有力量,趁着自己还够绝情。   “那是他们,不是我。”   痴望着她,她眉心的川字让他心疼,但更多的,却是酸味上涌的浓浓醋意。一直以为,他的对手是花千树,可是,这个看不见的对手,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每当她看到他时,她的眸间,总有火焰?   “我又能信你么?你会娶我,不也是因为我是柔阳大公主,若我不是,你又怎会选择我?”   利用与被利用,选择也被选择,唯一的不同,只是这一次的被利用,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XX网站w-w-w.-x-Xx.c-o-m。对于男人,她心已死,即便再度心动,也不敢再轻易去涉足,无情无心方能无悲无痛,她已错过一世,不想再错一生。   “何必这么贬低自己?”她自嘲的口吻,让他听了很不舒服,虽然她说的都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难以入耳。回首,他静静地看着她凄婉的侧颜,心里的某根弦,又一次在嗡鸣声中,铮铮而碎。   “事实而已,不想自欺欺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很低很低,却又一字不落,听进他耳里。他看着她,忽而直白道:“我确实不喜欢柔阳大公主,也确实是因为需要,才会娶她。”   沉默着,沉默着,南宫霓一时竟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说不喜欢的人是他,说喜欢的人也是他,在他明明白白地表达过对自己的好感后,他居然又大言不惭地说不喜欢?   心一沉,她下意识地别开了头,赌气道:“我知道,所以你不必重申。”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小阳子。”   “……”   他毫无诚意的语言,让她无语,南宫霓抿着唇,再没有心情听他胡扯。甜言蜜语听得多了,也会生厌的,更何况,他还说得这么没诚心。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有多么高兴柔阳大公主就是我的小阳子。取舍之事,之于男人来说真的很艰难,可是,我何其有幸,因为,我喜欢的人,和我要娶的人,恰恰是同一个。”   言下之意,因为不需要选择,所以才不会纠结?他不是第一次直白地对她说喜欢了,也不是第一次表达他的非她不可,可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她听了难受。这算什么解释,难道他不会觉得有些过份的欲盖弥彰了?   冷冷一笑,南宫霓不怎么给面子地问:“如果,你喜欢的人和你要娶的人不是同一个呢?”   终于,燕礼笑了,双眸中异光大盛,似是被点燃了一把火。紧紧地,将她别扭的身体扳正,他直视着她的眼,用他从未试过的温柔语调说:“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不懂得选择,不过现在,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只要是你就好,无论你是柔阳大公主还是小阳子,我只要你一个。”   “燕十一,你不必这么骗我的,我不会相信。”   心,嘭嘭直跳!   可她嘴上依然冷漠,她不会动摇着,虽然,他的双眼有如浩淼的大海,将她所有所有的顾虑都淹没,可她还是不敢松口,更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她们都是有目的的人,一旦目的达到,必然一拍两散,与其未来伤心,倒不如此时便做个了结,她不喜欢他的,不喜欢的,不喜欢的,绝对绝对不喜欢……   “我没有骗你。”   “你有,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的,毕竟,你说的这些听完后确实会让人心情轻松许多。不过,放心好了,就算你不喜欢小阳子,不喜欢柔阳大公主,我也一定会遵守承诺嫁给你。因为,我突然想通了,找一个喜欢的男人,不如找一个合适的合伙人,只要不动情,就不会受伤害,只要不谈情,就永远不会爱错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言至此处,燕礼晶亮的眼神,忽而便暗了下去:“我一直以为,你心里的男人是花千树,难道,是我误会了么?你也喜欢玄明煜?”   “喜欢?你太高看他了。”   喜欢么?怎么可能?   如果她还喜欢那个男人,不是犯贱么?她承认自己对他用情很深,但再深的感情,经过了那样惨烈的结局之后,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头。恨都来不及,还何谈喜欢?她只是不甘心罢了,觉得自己怎么会瞎了眼看上那种人?   “那就是恨?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恨他?”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燕十一,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借用了黑衣人的话,南宫霓间接地拒绝了燕礼的问题,可他并不死心,还是执着:“如果我偏要知道呢?”   “那你就自己去查,去找,你不是很能耐么?”   “我想听你说。”   “……”   她不会说,也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带着重生前十年的记忆,这样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其它人?她不想被别人当成是怪物,更不是成为他眼中的妖孽,如果可以,这个秘密,她会死守着直到自己闭眼。   她的沉默,像是闷闷压他心口上的沉石,想挪挪不开,想搬搬不走。他以为淡定如他,也可以做到什么也不在意的,可是,她的一言一行,早已在无形之中,牵引着他的思绪,只是,他还不习惯去承认罢了。   “算了,我会给你时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一切。”   忽而一笑,忽而又满脸邪气,燕礼不怎么正经地问:“公主,是不是该先给我个方向,咱们现在要去哪儿?跟着他?还是回宫?”   闻声,南宫霓眉心一松,忽而道:“带我去庆生戏班。”   “……”   庆生戏班?燕礼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南宫霓。   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听戏么?可是,就算是要听戏,京都最红的戏班当数戏月楼。至于庆生戏班,就连他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戏班,又有什么在吸引着南宫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打情骂俏   自庆生戏班出来,南宫霓没有再跟燕礼说一句话,只是悄悄闪身进了某间成衣店,换好衣物时,业已变成了一个儒雅少年。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燕礼一直默默地跟随,也不评价什么,也不追问什么,只是静静地取出银子替她付了衣钱,再将她换下的旧衣,细心地包好后,又交给了成衣店老板寄存,说是稍后来取。   成衣店老板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一看燕礼和南宫霓便知身份尊贵,于是默默应下,更小心地将南宫霓换下的衣物,收进了内堂保存。待那店老板放好衣物再出来,南宫霓早已带着燕礼逍遥离去。   一路走,一路看,直到一连在同一条街上绕了三圈后,南宫霓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迷路了。停了脚步,她不太好意思地回头,刚要对燕礼实话实说,却突然发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貌似多出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她们身后的人。   长巷的尽头,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玉树临风,小的粉妆玉琢。清风拂过,飘起那人身前玉带,南宫霓怔怔地看着来人那俊逸非凡的脸,一时间,竟是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沉稳而有力,南宫霓静静地看着他,双手掩于袖中,已是下意识地紧紧握起。   “没想到真的是你。”   “小王爷,这么巧啊!”悻悻一笑,南宫霓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彩,她乔装如此,就是为躲避熟人的眼光,没想到,第一个撞上的,竟是比熟人还要让她紧张的花千树。   “不巧,我一直都跟着你。”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花千树的眼光便胶一般的粘在了南宫霓的身上,只是,她有燕礼在身边,竟是一点警觉性也没有,被他跟了这么久,才终于发现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花千树的心里一阵阵的失落,他的存在感竟是这么的弱么?跟了她绕了三圈,竟才被意外地发觉。若不是她迷了路需要找帮手,或者,直到她到了目的地,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那,怎么没有叫住我呢?”   不能做夫妻,也不该是陌路,她不想假装自己不曾认识过花千树,更不想用那样假做不知的冷漠来伤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本想看看你要去哪里,没想到,你居然在大街上迷路了。”说到这里,花千树的眸中一软,似有笑意在漫延。在他的印象中,南宫霓似乎一直在迷路,凰宫那样大,她却也用了一年才搞清楚平阳殿该怎么走。她一直都给他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他也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娃。   只是,一切都变了,除了她这爱迷路的个性。   “呃…让小王爷见笑了。”   “没什么可笑的,在这里,最可笑的那个人该是我。”   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听在南宫霓的耳中,又是一阵无言的心痛,她真是不愿伤他的,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该狠心的时候,她也一点都不含糊:“小王爷,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去见我外公和外婆,再不去,他们该等急了。”   “这么急着走干嘛?难得和小王爷遇上,再多聊聊嘛!”   南宫霓想要转身离去,却被燕礼突然拖住了手,他轻轻一带,便将她扯入了怀中,他贴在她耳边轻喃,那暧昧的表情,便是连路过的行人,也有些看不下去。   “世风日下啊!这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当街搂抱?”   “啧啧啧!那不是湘国的十一皇子公子礼么?简直是有伤风化啊!”   “不是说他刚刚被选为了大公主的驸马么么?现在就这么胡闹,也不怕大公主发火么?”   “说什么大公主呢!要是大公主知道自己的驸马是这等模样,只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是,大公主可是咱们大越第一美人呢!一朵鲜花,怎么就插在了牛粪上?真是可惜啊~”   “是啊是啊,太可惜了……”   “……”   指责声越来越多,燕礼也会骂得越来越惨,南宫霓终于听不下去,拉了脸低喝道:“燕十一,你快放开我……”   “怕什么?反正,你知道我喜欢的不是男人。”   他故意对着她眨眼,水汪汪的眸子,似泌了泉水,盈盈在她眼前荡漾。南宫霓无语,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推她,一边挣扎:“你,快放开我……”   可惜,她越是挣扎,他便搂得她越紧,看着他俩越贴越紧的身体,花千树的眉头,霎时便拧成了两条大蚯蚓。   “咳咳……咳咳……那个……”   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一直被无视的七公主终于钻了出来,好心地提醒道:“我说燕礼哥哥,这还是大街上呢?打情骂俏也该分个时候,不如,咱们换个可以随意说话,也可以随意‘打情骂俏’的地方如何?”   “正有此意。”   说罢,燕礼忽而又对花千树挑衅一笑,问:“前面的食满楼菜色还不错,若是小王爷不嫌弃的话,咱们去那边喝一杯如何?”   花千树一直抿着唇,眼中是浓浓的不满,但却并未失控发作。明知燕礼是故意要气他,他若上当,岂不是等于同蠢货?他想赢回南宫霓的心,但却不屑于使那样的小手段,是以,纵然心头酸涩难挡,纵然心头醋意翻滚,他亦还是冷面凝霜地吐出了两个字:“带路。”   南宫霓几乎是被燕礼一路挟持到了食满楼,被强按在雅间的饭桌上,南宫霓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很多事她都可以忍了,可是,面对着花千树,燕礼不带着她离开也就罢了,还硬生生将她们扯到了一起。让她说他什么好吗?这是要向花千树示威吗?幼稚不幼稚?   横眉冷对,南宫霓咬牙切齿,正打算用眼神‘杀死’燕礼之时,他突然反手又牵起了七公主的小手,一脸温和道:“朵儿,燕礼哥哥带你去逛街如何?”   “啊?”   啊啊啊!这是个什么情况的说,为什么要带她去逛街?他是不是搞错了对象的说?   略显邪气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桌前的二人,燕礼意有所指道:“若是朵儿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真的要留下来么?”   “燕礼哥哥,咱们还是逛街去吧!”   闻声,燕礼眉头一挑,二话不说便拉着七公主出了雅间的门,只留下一脸崩溃的南宫霓,还有一脸错愕的花千树,于雅间内尴尬独处。   于心底狠狠腹诽着燕礼,在南宫霓无声地咒骂了燕礼数百遍后,花千树终于自嘲般开了口:“一直觉得,燕礼事事不如本王,可如今一看,竟是哪样都不如他了。”   “小王爷你何出此言。”   “本王若是他,定不会放你与他独处。”   “……”   会如此,只因燕礼对我无情,因为无情,所以放心。南宫霓真的很想这么说的,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沉默,不知为何,这个理由竟让她觉得很受伤,那个该死的燕十一,怎么能这么对她呢?就算是不喜欢她,也不能在‘情敌’的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在意吧?   “你在怪他么?”   “没有。”   她是在怪着燕礼,怪他的自作多情,怪他的自作主张。虽然在仔细思量过后,她也能明白燕礼的用心,只是,将她置于这样的境地,他却没有想过她会有多为难,所以,她还是气。   她的态度,她的语气,还有她的心不在焉,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让花千树伤感,他不是看不懂她的眼神,只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霓霓,就那么不愿意和本王说说话?”   霓霓,霓霓!   他总是这样叫她,声音里带着温柔,带着关心。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多少女人为之动情,可自己,却抛下了他,选择了另一个人。她不是后悔,因为她明白这就是她应该做的决定,只是,每当他这样叫自己,她的心,依然会疼。   心疼他痴情,她却不能去回应,她回望着她,直言道:“不是不愿意,只是不太合适,如若不然,也不会挑了这么一个隐蔽的雅间了,不是么?”   “霓霓,你喜欢他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喜欢。”   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唯有此次能答得这样肯定。她想,她是喜欢燕礼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喜欢算是什么喜欢,但,她既然能选择和他在一起,就不可能讨厌那个人。她纵然再想要成功,也绝不对勉强自己,和讨厌的人生活一辈子。   人生在世已经够痛苦了,她不会给自己选择一条,难以行走的路,哪怕,为了成功也不可以。   “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只是,到如今她都依然说不清。喜欢是喜欢,爱是爱,那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真的爱上燕礼,毕竟,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可同样的,她又希望自己不要爱上燕礼,因为,这个男人似乎远比想象中还要难以控制。   她知道自己很矛盾,但,也正因为这样的矛盾,也让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没有信心能控制这个男人,更没有信心能占据他的内心,这样的忧虑之下,说爱还太早,所以,她也不能肯定。但,既然现在不爱,不代表以后不会爱,至少,喜欢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有了这个好的开始,一切都有机会可以改变。   想了又想,她于是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听到这话,花千树的怒火一冒三丈:“那为何不能跟本王培养,非要跟他?”   “你和他不同。”   如果婚姻大事只用感情来衡量,如果她的选择里没有掺杂太多的其它因素,如果,她所选择的不是谁能让她利用的多一点,那么,她还是有可能会选花千树的。可是,谁让她够自私呢?因为自私,所以她更清楚什么结果才是对大家最好的,也更明白,她宁可让自己试着去爱上燕礼,也绝不会想要去爱花千树。   他和他确实是不同的,但真正不同的是,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他们俩的未来,分别带给了她什么样的暗示。虽然般配,虽然合适,但,无辈子,还是这辈子,她有可能会爱上的人,也绝不会是花千树。   至于,那个人会不会是燕礼,她也不清楚。   “有什么不同?他能为你做的,我统统都可以,他不能为你做的,我也统统都可以,为什么你偏要选择他?就因为这五年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他不是我?”   知道他又误会了自己,南宫霓忽而抬眸望他:“小王爷,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当然。”   “你能不回辽国么?”   “……”   花千树沉默了,不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反而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答案。他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也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他在南宫霓的这里,碰到了人生之中最大的挫折,他终于发现,原来,他也有过不去的坎。   他没有给她答案,却其实也给了她最好的答案,南宫霓轻轻地笑着,笑得很是无情:“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的立场不是吗?如若不然,你也不会送七公主过来和亲。你留下七公主,打算换我离开,可是,你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七公主可以留下来,我却走不开,至少,三五年内,我绝不会离开越国,你可以等我一个五年,可是第二个呢?可以吗?”   “我可以的。”   毫不犹豫,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只换来南宫霓更为清冷的对待:“你可以,那么辽皇呢?他的病,能拖得了三年五载?”   “霓霓,你,你如何得知我父皇生病了?”   闻声,花千树大惊失色,看向南宫霓的眼神亦变得越来越复杂。   辽皇重病之事,已成为整个大辽的秘密,为了不让盛国有机可乘,甚至一度瞒着国人。是以,突听到南宫霓提及辽皇的病,花千树却也淡定不下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无怨无悔   花千树的表现似在南宫霓的意料之中,她淡眉微蹙,只是幽幽接口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你问了我也不会对你说。只是,回去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南宫霓终于还是开了这个口,她要他走,要他马上就走。本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亲耳听来,依然觉得残忍。花千树凝视着她,如玉的眸间,是深不见底的伤痕。   不看他的脸,不看他的眼,她只是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有人要害辽皇,若你回的及时,或者能再救他一次,若是迟了,辽国的天下便不再太平了。”   这个天下是太不太平了,越国有内争,辽国也有,但辽国比越国更麻烦的是,辽皇有几个儿子,且个个如狼似虎,他们为了荣登大位,有的,甚至勾结了外贼。   辽皇也确实有病,也确实病得很重,但,南宫霓记得很清楚,辽皇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暗杀的。所以,她才会说让他及时回去,因为,也只有花千树洞察了先机,才有可能保住辽皇的性命,如若不然,举国动荡,他想继承帝位,势必付出更惨的代价。   上辈子负了他,这辈子又负闻他,如若真的能为他做一件事,那么这一次的泄露天机,或者便是她能给他的最好回报了,只是,珍不珍惜这个机会,就只看花千树的态度了。   南宫霓的一句话,直说到花千树颜色大变:“霓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视于他,南宫霓眸色清明,神情肃然:“正因为知道的太清楚,所以才会这样提醒你,你没有选择小王爷,大辽需要你。”   本该紧张的,本该着急的,可听到她的话,他却只是苦涩一笑:“是啊!大辽需要本王,可是,你不需要了是吗?”   他本该心有天下,他本该雄霸一方,可是,为了她,他却露出了这样软弱的一面。南宫霓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可是,事到如今,已不容她迟疑或后悔:“小王爷,你我已缘尽如此,若是有心便做个知已,若是无心,或者,亦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花千树看着眼前明艳的女子,虽然一身男装,但那柔婉的气质还在,他看得越痴迷,眸间的失落,却越显浓郁:“老死不相往来?霓霓,你竟如此绝情?”   是,她是绝情,也只有绝情才能快刀斩乱麻。人生之事,唯有感情最伤人,她已伤过他一次,那便一伤到底,让他不再回头。   “你有你要守护的一切,我也有我要守护的家人,小王爷,这就是咱们的命。”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纵然早早相遇,却错过了最该相守的时光。人生,一旦错过便是永久,她们已错过了彼此,便只能选择放手,否则,受伤的人只会更多,爱苦的人也只会更惨。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命是属于燕礼的?”   摇了摇头,南宫霓的眼神略有些迷茫:“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更清楚的是,有一位姑娘的命,是仅属于你的。”   他嘲讽地笑,眸中有伤:“这你也知道?”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为什么知道却不能对他说。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些,南宫霓想了想,又小心地向他明示道:“小王爷,铁丞相的女儿,年方二八,生得倾国绝色,娶了她,辽国的天下便是你的。”   “铁相的女儿已有儿女,且年过双十。”   南宫霓摇头,直言道:“另一个。”   “铁相只有一个女儿,哪来另一个?就算是有,本王也不屑。还有,霓霓你不愿嫁我也罢了,为何还要将我强塞给别的女人,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更难受么?”花千树终于火了,那些难以抑制的怒火,烧得他心头灼烫灼烫的很难受。他不想吼她的,可是,他对她真的太失望了。既然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她又怎么可以随便将他‘许’给别人的?   黑了脸,硬了心,南宫霓的口气,异常冰冷:“小王爷,无论你接不接受,现在的事实就是,若你一意孤行娶了我,辽国的将来,便不是你作主。”   “我不在乎。”   怒吼声中,花千树‘啪’的一声重拳击于桌面,那原本铺着锦绣绒布的梨花木桌,顿时便应声而裂,当场碎了一地的屑。   似是被他的怒气所吓到,南宫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碎裂成片的木桌,忍了许久,终还是泪落无声。   红着眼,任眼泪在眸眶中打转,南宫霓冷冷地看着眼前已气红了眼的花千树,只用更加清冷的口吻,无情地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一子错,满盘皆输。你可以不要辽国的天下,可我却不能不管母后和智儿的死活,小王爷,我不能输的,也输不起,你就当我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回去吧!再不要想着我了。”   “根本就没发生的事,你又怎能预测?你用这些来搪塞我?让我情何以堪。”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也知道她说的很有可能,可是,不甘的情绪还在心头萦绕,他是太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会让她做出这样残酷的决定,伤透了彼此的心。   几乎是吼了出来,南宫霓声嘶力竭:“这不是预测,这是事实,无论你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这当然不是预测,这当然是事实,如若不然,她又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会重生?上辈子,所有人都死得太惨太悲了,所以才会让她回来扭转这一切,她若再次感情用事,又如何对得起这重生一世的机会?   她不会再让自己犯下那样的大错,也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她的计划,哪怕,那个人是花千树也不行。   “事实就是,你为了摆脱本王,找了许多许多奇怪的借口。”   “是不是借口,你回国便知。”   有些事,她不能解释,但有些结果却已成定局。她不在乎他现在信不信,反正,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你还是要本王走?”   “是。”   “你还是要选择燕礼?”   “是。”   “好,既如此,本王如你所愿,明天就离开。”   心中有泪,却无法流出,那一刻,花千树的眸底隐隐已有水雾。那样的悲伤,是浓得化不开的伤与绝,他痴痴地看着自己深爱着女子,用眼神在告诉着她,他的选择。   霓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纵然拥有了全世界,那又怎样?纵然能得到天下,那又怎样?没有你,人生已无滋味,生活已无快乐可言。只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哪怕此生再苦,我亦无怨无悔。   霓霓,如果你真的爱他,我成全你。   花千树终于被她气走了。   静倚在雅间的窗前,她看着他离去时绝然的背景,一时间,心如刀割。   “怎么?心疼了?”   本已心怀愧疚,突然又听到燕礼轻佻的声音,南宫霓怒目相向,反身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到燕礼的小腿上后,还恶狠狠地警告道:“燕十一,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也不许你再替我安排这一切。”   燕礼也不躲,生生受了她一脚后,还嘻嘻笑问道:“公主,您这是恼羞成怒了?”   “你以为你嘻皮笑脸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吗?”   燕礼耸耸肩,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我只是觉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所以你就要让我和他决裂么?就算做个朋友也不行么?”南宫霓明知自己是在强词夺理,可在燕礼的面前,她就是不想认输,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很生很生气,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对花千树说了那样绝情的话的原因。可当她看到燕礼,她忽而发现,她所有的怒气,都只是因为燕礼,只为他这个人而已。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就是生气,而且气得要死。   “不然呢?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就不许你再想着别的男人,而且,你根本就不爱他不是吗?只是因为觉得愧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个机会说清楚?”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有些东西可以放纵,有些东西却绝对不能纵容,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但,这也会是最后的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要跟他说清楚?”   挑眉,燕礼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会,也知道你能处理得好,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和他单独相处。”   闻声,南宫霓心头一酸,嘲讽道:“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和他在一起?就算再不喜欢我,也该担心担心我会不会背叛你吧?”   “你不会背叛的,是你自己。”   “……”   似是说给他自己听,又似是特意说给她听,只是,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似乎又戳中了她的心思,又指出了她的弱点,南宫霓怨恨地瞅着他,那眼神,恨不能将他生吞了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三章:大好时机   南宫霓站在一室的狼籍之中,鼻头红红,双眸泌水。凌厉的眼神,似是狠毒,偏又给人一种下不了手的感觉。燕礼直视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坚决,只用那近乎无情的口吻道:“既然你下不了决心,那么这个恶人便由我来做,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的女人,自该由他来守护,她做不了的决定,他来做,她说不了的话,他来说,她下不了的杀手,他来杀,只要是对她有好处的,他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敢去做,哪怕,对手再狠,再强大。   “你就知道逼我。”   嘴一扁,南宫霓委屈得想哭,是因为被迫对花千树那样无情,也是因为,忽然觉得燕礼根本就不曾在乎过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罢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更酸了。   “不逼你,我是在逼我自己,你以为,看着你为别的男人流泪我心里好受么?南宫霓,赶紧把眼泪擦干净,要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一时冲动,跑去杀了你的旧情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略显凶残,南宫霓不知为何又有些想笑,这个男人,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可是,每当他露出这样‘凶悍’的表情时,她才会觉得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的一点位置的,虽然,那个位置可能微乎其微。   又好笑,又想气,南宫霓一跺脚,半是娇嗔,半是威胁道:“你敢。”   “我当然敢。”言罢,他复又一顿,又柔声道:“只是,从今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什么都不会再做了。”   他不动花千树,不是因为惧怕他的背景,只是因为,她不允许。没有她的同意,他以后真的什么也不做了,包括,打击他最有力的情敌。   “你还想骗我?”   他没有刻意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是真的。”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相信他的话,他只是想要哄骗自己,只是想要安抚自己。可是,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听着他笃定的话语,那三个字,就像是印到了她的心里一般,抹都抹不去。   怔愣之中,他又走近了她几步,趁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大手一伸,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她本是抗拒的,可他的怀抱那样温暖,他的气息那样浓烈,还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似在有意无意地安抚着她的燥动与不安。她就那样乖巧地依在他怀里,微红的双眼里,慢慢流出了眼泪,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伤心着什么……   穿上男装,南宫霓其实是想去国公府的,只是,偶然遇到了花千树,又耽误了一些时间,以至于傍晚十分,她才在燕礼的护送之下,偷偷摸摸从侧门进了国公府。   进了国公府,南宫霓很快去了定国公的书房谈事,燕礼不得而入,只得寻了林子越在花园的凉亭里掌灯对弈。一子落,一子又落,直到白纸被杀的片甲不留,满盘皆是白纸时,林子越才不满地叫道:“我说,你就不能让我一次?每次都让我输得这样难看,还想不想让我陪你下棋了?”   “都要出征了,还想着别人让你?若对手是盛国的大将军,你是不是也要人家让你一让?”提醒着他,燕礼小心地清理着棋盘,似乎是还未玩够,打算和林子越再来一盘。   “那是两码事。”   燕礼点头,表情更显严肃:“确实是两码事,棋盘上我赢了你,你可以一笑置之,战场上,若是有人赢了你,你就只能提头去见了。”   不以为意地看了燕礼一眼,林子越满不在乎道:“何必如此紧张,我也不一定会输。”   行军打仗,他确实是头一次,不过,兵法兵书,他可早就啃了一本又一本。虽说战局多变,但林子越却非常有信心,这种事,往往运筹帷幄才是致胜的关键,至于兵强马壮之类的,不是正面迎击之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优势。更何况,越国也是大国,兵力比之盛国也差不了许多。是以,对于此行,林子越信心满满,甚至从未想过会有输的可能。   可是下棋就不同了,他对上别人,那是百下百胜,可对上燕礼,那是百次百输,而且,每一次都输得十分的难看,这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他自认智谋不如燕礼,但是,每次都输得这样惨,让他情何以堪呐?   将白子黑子归堆,燕礼虚虚看了他一眼,道:“难说。”   “放心好了,待我上了战场,你只需看着我赢得有多漂亮即可。”   对林子越的本事燕礼是认可的,不过,战火无情,他还是小心地提醒道:“子越,绝不可双意,此一行,只许赢,不许输。”   略显严肃地点着头,林子越笑道:“自然,我还是很珍惜自己头上这颗脑袋的。”   闻声,燕礼忽而又拧起了眉头,半响松开后又道:“我会让元宝做你的副将,到时候,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元宝?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不跟我一起走?霓儿不是请爷爷向皇上推荐你了么?”   燕礼耸耸肩,理所当然地道:“我要成亲,怎么跟你一起?要去,也得等我成亲之后再去。”   “成亲是小,脑袋是大啊!”   摇了摇头,燕礼直言:“对我来说,成亲是大,你的脑袋才是小。”   “见色忘友,你简直……”   对好友的指控视而不见,燕礼只是笑笑地将棋盘又摆好,先落下一子后道:“子越,元宝若是知道你这么看不起他,会生气的。”   “那他至少也得有让我看得起他的地方啊?一个侍从,一个书童,你让我怎么放心?”   面对林子越义愤填膺的叫嚣,燕礼只是摇头轻笑,笑罢,这才一本正经道:“元宝的爹,是湘国金风大元帅,武文弄墨他可能比不过你,不过,上阵杀敌,他能以一顶百。元宝绝非你眼中的庸才,他会跟着我来越国十年不归,只是因为,他比你有眼光。”   “什么叫比我有眼光?我不也选择了站到你这边?”   燕礼没有给他面子,继续无情地打击:“那是你碰壁数次后才下的决心。”   闻声,林子越尴尬一笑,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后,这才又奇怪地问道:“不过,你就那么喜欢大公主么?宁可放弃这等了十年的大好时机留下来和她成亲?”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似是被问住了一般,燕礼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片刻后,忽而展颜一笑道:“本公子现在突然发现,值得我等上十年的,或者不是这个大好时机,而是,你的公主表妹。”   “你,说真的?”   闻声,林子越震惊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结识燕礼已有多年,真正认可他,甚至死心追随却是在五年前。那时候,中宫没落,西宫掌权,皇后与太子的地位汲汲可危,若不是定国公力挽狂澜,或许,皇后之位,早在五年前便已异主。   但,定国公年事已高,虽凭一己之力保住了皇后与太子,却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林子越做为林家最器重的继承人,他意识到,林氏一门看似在牢牢相依,但内里却各怀心机。要想保住国公府的地位与权势,想依靠那些门人已是无望,只能外交萌友,而燕礼,便是林子越通过层层筛选后,最终选择的合伙人。   一开始,林子越是看不上燕礼的,他若仅仅只是湘国皇子倒也好说,可他偏偏还是大越的质子,而且,不受湘皇所重视。如此衰人,又如何能期待他来帮你?可是,几次三番的‘接触’之后,林子越却渐渐发现了燕礼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一开始林子越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所庆幸,直到很久之后,燕礼才坦言相告,之所以会让他发现这个‘秘密’,那都是燕礼为他抛下的诱饵,这个铒显然抛对了时机,所以,他也成功地将林子越钓上了他的船。   直到那时,林子越才终于发现,燕礼看似无能,实则心机慎密。   五年来,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无数次在暗中帮林氏‘排忧解难’,每一次的结果,几乎都超出了林子越的预计,也让他更加肯定自己选对了人。可唯有这一次,他始终看不透燕礼的内心。所以,他才会直言相问,只是,燕礼给出的答案,却连林子越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自己去做的,这些打打杀杀,敲山震虎之事,交给你们就行了,至于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是得我亲力亲为了。”言罢,燕礼忽而又笑了,眸光一转,竟是直直望向了南宫霓与定国公所在的书房。   那种眼神,那种笑意,那种开心,那种幸福……   林子越越看越震惊,忍不住又追问道:“不是利用?不是合作?也不是一时兴起,燕礼,你真的喜欢我们家霓儿么?”   闻声,燕礼不语,只是风华一笑。   林子越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是……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题外话------   嘿嘿,有没有亲愿意猜一猜,燕礼是用什么秘密收拢林子越为己用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四章:禽兽不如   无视于林子越的震惊,燕礼认真地将棋子一个个捡回棋盒后,又催促道:“快点,等你下盘呢!本公子今儿个心情好,让你三子好了。”   将棋盘朝前一推,林子越撇着嘴:“不下了。”   “怎么?”   “结果都知道了的棋局还有什么意思?不下了,不下了。”反正怎么样也是下不赢他的,不如不下了,省得每输一次,还不服气得要死,不服之后,又继续输得要死。   燕礼凤眸微抬,淡淡一笑:“至少,你可以期待一下,这一回能少输几个子。”   如此丧心病狂的结论,林子越是不会认同的:“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下了。”   “也好,不下棋就是干点正经事儿吧!”   眉一挑,林子越下意识地抗拒道:“你又想让我干什么坏事儿?”   不怪他这么不相信燕礼啊!这些年来,燕礼是帮了他很多,但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可是,燕礼这厮要的回报也很直接,每一次都是让他明着去干的。为了还他这人情债,他可没少帮他干‘坏’事儿,不是去偷员外家的香炉,就是去捣尚书家的蜂窝,外带偷哪家小姐的裹脚布,最变态的一次,居然让他去抢小尼姑的肚兜。   往事不要再提,真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堪回首。   “坏事儿没有,好事儿倒有一件。”   一记白眼飞来,林子越道:“谁信呐!看你这笑的,一准没好事儿。”   燕礼嘻嘻笑着扯了扯林子越的衣袖:“别这么说,真的是好事儿。”   “说来听听,什么好事儿。”   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林子越本想拒绝的,可是,欠人家的情,还人家的债,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该还的,他还是得还。   闻声,燕礼也不说话,只是神秘兮兮地朝他招了招手。林子越几时见过燕礼这般模样,本不想听从的,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耳朵递过去了。   一阵耳语过后,林子越不干了:“不是吧?这种事也要我去做?你让元宝干不行了?”   “元宝说的没有人信,你就不同了,一呼百应。”   “能不这么讽刺我么?”   “能,只要你好好把我交待的事情干好了,我重重有赏。”微挑着眉头,燕礼一幅喜上眉梢的模样,林子越撇一撇嘴,自认倒霉道:“算了,你的赏还是留在以后一起算给我吧!不过,你至于这么讨厌花千树啊?不是称兄道弟的么?”   “要换了谁要来抢你老婆,你能继续和他称兄道弟?”   “可是,他不说了要走了么?你急什么?”   “万一他变卦了呢?”   闻声,林子越非常不给面子地白了燕礼一眼,那眼神儿,好似在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变卦啊?   “总之,这件事儿我就交给你了,办得好有赏,办不好的话,元宝也不跟你出征了,你自个儿看着办。”   一听这话,林子越又激动了,怒斥道:“燕礼,你可真毒啊!”   “无毒不丈夫。”   “……”   岂止是毒啊!简直是毒到无可救药了。   见林子越颇为激动,燕礼又提醒道:“对了,办事儿的时候小心点,花千树这瘟神要送走,可是,花千朵这丫头可得留下来。”   一听这话,林子越又震惊了,看向燕礼的眼神,活脱脱就像是在看禽兽:“噗!这么小的丫头你也想染指?你可还没跟大公主成亲呢!现在就……”   不等他将话说完,燕礼鄙夷地咂着嘴:“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林子越,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玩异儿啊?我说花千朵要留下来,有说要留给自己用么?这种事,你怎么就能想得这么歪?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   得,成他不对了,明明是他自己‘禽兽不如’,居然还骂他人不可貌相,其心思之恶劣,其本性之恶劣,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大公主是我的,花千朵是太子的,这不,我多好心呐!帮你们留下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闻声,林子越彻底无语,看向燕礼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颠狂。遇上不淑啊!交友不慎呐!他怎么能和这种人做朋友?   吐血……   这厢,林子越正吐着血,那厢南宫霓已出了书房。   扔下还在翻白眼的林子越,燕礼当时便满脸上笑地迎了上去:“公主,谈完了吗?”   美眸微微扫过他过份殷勤的脸,南宫霓反问道:“干嘛笑成这样?刚才和表哥说我坏话了是不是?”   一句话噎得燕礼面色一僵,他怔了许久,方才苦着脸喊冤道:“公主,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南宫霓也没给他面子,只白眼道:“你也算是君子?”   “自然。”不知为何,心头苦苦的,看来,在自己逼她做了不喜欢做的事后,是不能指望她对自己好了。转眸又瞅了瞅南宫霓不怎么高兴的小脸,燕礼又讨好地问道:“公主您即然都谈好事情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宫了?”   “嗯!”   自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来,南宫霓高昂着小脸,是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那,咱们走吧!”   说完此言,燕礼也不管身后林子越还一个劲儿的跟他使着眼色,当即便护在南宫霓的身侧,带着她小心翼翼地朝国公府的侧门走去。   临出门之前,还不怀好意地瞥了林子越一眼,仿佛在威胁着他说:我交待的事情,好好干,不然……   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国公府,南宫霓和燕礼又匆匆回到了成衣店,换好衣衫出来的时候,天已黑透。南宫霓虽带了紫金令牌,但却并不想直接从宫门回去,是以,二人商议之后,决定还是返回城郊,从地宫直接回凰宫。   嫌坐马车太招人,二人只能步行着摸黑上路,正行到偏街,不知从什么何处突然冲出一辆马车,差一点便撞上了南宫霓,幸好燕礼眼疾手快,直接将她带开,否则,南宫霓不被那马车撞死,也得撞个半残。   “谁家的马车啊?这么横冲直撞的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好?”   拍了拍还乱跳着的心口,南宫霓低声抱怨着,语音方落,燕礼却挑眉答道:“安宁侯府的马车,便是伤了人,也不过就是赔银子的事。”   “安宁侯府不是在东城吗?他们的马车怎么会在这条街出现?难道是……”   心中的答案还未出口,燕礼却突然一把揽过南宫霓的肩,又将她打横抱起,戏谑道:“本想省省力的,可惜,还是抱着比较安全,也比较快。”   说罢,不待南宫霓出言相阻,他便提足运劲,风一般地朝着城郊的地宫飞掠而去。   飞驰的马车,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之后,缓缓慢了下来,不过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车内传出几声不大不小的低呼后,一只戴着翠玉琉金镯的玉手,轻轻挑开车帘,对着前方的车夫问了一句:“阿土,刚才是怎么了?”   “少夫人,好像是咱们的马车差点撞上人了。”   一听这话,车中女子面色一白,惊道:“什么,撞上人了?那你还不赶紧停车下去看看人家伤得怎么样了?”   车夫面有难色,扭头提醒道:“少夫人,现在停车的话,他们就该追上您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万一那人伤得很重呢?万一那人有个三长两短呢?阿土,快停车。”那美少妇微蹙着眉头,满月般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悲怆。   吁停了马车,那名唤阿土的年轻车夫很快便跳下了车,走到美少妇的面前问:“少夫人,您呆在车里别动,阿土去去就来。”   那美妇点了点头,又叮嘱道:“阿土,要是对方伤的不重的话,就赔他几个小钱便回来,要是伤的重……就回来告诉我。”   “是,少夫人。”   那名唤阿土的车夫听到美少妇的吩咐后很快便去了,不多时,又一溜儿小跑地回来了:“少夫人,许是看岔了眼,没撞着人。”   闻声,那美女一愣:“没有?”   阿土点了点头,道:“是啊!这街上清冷得紧,一个人也没见着,方才撞上的,兴许是什么野猫野狗吧!”   方才,他驱车路过,是切切实实看到了一男一女的。夜太黑,看不清来人面容,但他确定是两个活人。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两人便凭空消失了一般,虽然阿土心里也觉得很奇怪,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又想到还急着赶路,于是便也随便撒了个小谎,称是撞了什么野猫野狗。   听罢,似是放心了一般,美少妇于是道:“喔!即是没伤着人,那便走吧!”美少妇方要撤帘,突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她面色一变,忙催促道:“阿土,快上车,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是,少夫人。”   那年轻车夫似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毫不犹豫地跳上了马车,一声长‘驾’后,马鞭便啪地一声抽向了马股,立时,马车便如利箭一般朝着黑暗的尽头奔驰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五章:虚情假意   “阿土,停车。”   “阿土,快停车,马上停车。”   “蝶儿,快让阿土停下来。”   “蝶儿,蝶儿,啊……蝶儿,不要抛下我……”   惊呼声中,是人扬马翻的狼狈,玄明煜被狠摔下马背,在翻滚了无数个圈后,才扑趴在满是灰尘的大街上苦苦哀求。几乎在同时,飞驰的马车上内又探出一只玉臂,江蝶月满脸是泪地回首,在看清玄明煜的处境时,当即便失声掩住了口。   “停车,阿土,快停车……”   “少夫人,不能停。”   年轻的车夫很执着,赶车的马鞭,突然便甩得更响了。眼睁睁看着马儿跑得越来越快,江蝶月怒喝道:“我让你赶快停车,你看不到世子落马了吗?他摔伤了,快停车呀!”   阿土抿着唇,似是不太愿意将车停下,以世子的身手,这样的大街上又怎么可能会落马?那就是装给少夫人看的,想用苦肉计留她不走,可少夫人却看不明白,还担心成那个样子。   阿土心里觉得世子卑鄙极了,但想到少夫人一直在哭泣着,他又于心不忍,僵持了许久,终还是败给了少夫人的乞求,而且勒紧缰绳,将车稳稳停了下来。   车子一停,江蝶月便不顾一切地跳下了马车,下来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还跌了一跌。阿土赶紧来扶,她却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怒道:“不要你扶,我自己会起来。”   阿土知道少夫人生气了,这让他很自责,从小到大,少夫人帮了他们家很多忙,他也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少夫人的,可是现在,少夫人生他的气了,他很害怕少夫人会赶他离开,不让他再跟着她了。   他默默地跟在少夫人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扑进了世子的怀里,然后,默默地看着少夫人嘶声痛嚎。心里很难受,像堵了什么东西上不下也下不来,阿土怨恨地看着世子,那样直白的眼光,霎时便让玄明煜黑了脸。   玄明煜本就不喜欢这个长得黑黑壮壮的小子,要不是江蝶月一直说这是奶妈的儿子,对她有过救命之恩,他安宁侯府也根本就不会容他。可是,他居然还敢带着少夫人逃家,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他想不出理由还要留下。   搂着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女人,玄明煜的心情很复杂,如果她真的被这个黑小子带走了,或者,他也可以顺顺利利的娶南宫珑过门,可是,千夫所指,万夫所骂的罪名他担不起,所以,他不能让她走,而要将她留下来,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送她归西。   想到这里,玄明煜亦有所动容,一半是因为知道既将会发生什么,一半是因为对这个女人他还有情。   “蝶儿,别抛下我,就算是我身不由己,可我的心,只属于你。”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蝶月在他怀里痛苦地摇头:“相公,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只是,蝶儿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更不想让你为难,你若是要娶公主,你就……你就娶吧!”   “蝶儿,宁负天下不负你,纵然二公主身份尊贵,可她却不及你在我心中一分。蝶儿,放心吧!我玄明煜宁死不娶,只要你一个。”他动情的话语,当即又柔了江蝶月的心,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都要抽着疼。她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他啊!可是,她可以忍受他三妻四妾,也可以忍受他对她不忠,可是,变妻为妾,要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就算她可以忍受,她的娘家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可现在,侯府为了攀上皇室公主,就要置她于不顾,她受不了被如此无视,也受不了被如此侮辱,但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玄明煜的态度。若是他真的忍气吞声试图接受也就罢了,偏偏他又选择了自己。一想到她们不顾一切在一起的后果,她便忍不住又想哭。   流着泪,江蝶月满心是伤地劝着玄明煜,明明心里痛得要死,可还是言不由衷地说着自己最不想说的话:“相公,不要傻了,你这样是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   “那就让他们杀好了,我不在乎。”   “可是……”   可是,她在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把一切都给了他,包括自己的心,她甚至可以为他去死,又怎么舍得让她为了自己而死。江蝶月摇着头,满心是伤,满脸是泪,恨只恨自己身份低微,以至于连自己的夫君也要拱手于人。   伸手,轻点在她的唇上,不让她再继续说出那些难过的言语,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的眼,坚定道:“没有可是了蝶儿,车到山前必要路,我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地将我们分开的,所以,蝶儿你不要走,留下来好吗?好吗?”   “相公,蝶儿也想留下来的,可是我,我……”   “不要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呜呜……”   他揽她入怀,深情款款地说着些天长地久的情话,情意绵绵的背后,却是无尽薄凉的眸光。透过无边的暗夜,玄明煜直直地望向了某处漆黑的转角,在那里,青衣玉面的人儿,正是江蝶月的亲妹,江明月。   被接回安宁侯府,已是夜半时分。   哭肿了眼的江蝶月坐在自己的床头,竟是睡意全无,玄明煜一回府,便被侯爷唤去训话了,如今,又是她一个独守空房,黯然泪落。   想起玄明煜的态度,江蝶月其实已然满足,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无论外人怎么指责她的不懂事,至少,她的丈夫深爱着自己,只是,之前的甜密太浓郁,与现在的凄凉相互映衬着,想一想,便觉得鼻头发酸。   她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就因为对方是个公主就可以强行将她们拆开吗?天子脚下,天子却带头犯法,这样的世道,这样的皇帝,让她如何能安然接受这一切?   伤心欲绝,她又一次伏在了床头哭泣,正哭到伤心,忽觉有人轻轻拍着和的后背。她在迷茫之中愕然抬首,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又泪如雨下。   江明月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本想温言以对的,但却始终做不到:“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妹妹,你不是姐姐,你不懂姐姐的心有多痛。”   “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怎么能不懂你的伤心?可是,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她是来做说客的,无论自己此刻有多么讨厌眼前的女人,可她却不能选择离开,只能冷冷地看着她,不厌其烦地劝着她。   似是没料到妹妹的反应这么冷漠,江蝶月的眼泪又来了:“不然呢?姐姐还能怎么办?留下来做个妾室么?纵然姐姐可以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安排,那爹娘呢?爹娘的脸要往哪儿搁?”   “姐姐,爹娘会理解你的。”   无比委屈,可她还是想听听妹妹的意见,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什么事情都是在和江明月商量:“月儿,你也觉得姐姐应该接受这个身份么?姐姐可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呀!你现在让我做个妾么?姐姐做不到,做不到啊!”   “姐姐,那你可有想过姐夫的感受?你真的要闹到姐夫和你一起去死才甘心么?”   江明月突来的怒气吓到了江蝶月,她怔怔看着眼前的妹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月儿,你……”   事情已到了这样的地步,江明月已无心再安抚姐姐,只幽怨道:“姐姐,月儿是个苦命的人,生来就是个庶出的,凡事都比姐姐差一截。可妹妹没有怨天由人,这世上比月儿过的凄惨的人比比皆是,月儿虽然注定是个做‘妾’的命,可月儿还有姐姐疼,月儿知足了。”   一席话,说得江蝶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拍了拍妹妹的手,道:“月儿,姐姐不是受不了那个苦,只是……”   再度打断姐姐的话,江明月语气生硬道:“姐姐,你听月儿说完,你说你怕嫁人后月儿在江家受苦,还特意将月儿带到了侯府,这些,我都一一记在心里。可是,到了侯府我才发现,除姐姐以外,还有一个人值得我感激,那就是姐夫。姐姐你还记得吗?姐夫带你春日看桃,夏日观荷,秋日赏菊,冬日踏雪,甚至还带你泛舟湖上,纵马驰骋,姐姐,这样的男人世间难求,你真的要因为那一纸圣诏,放弃这样的夫君么?”   “我,我也不想的。”   看着江蝶月那幅软弱的模样,江明月的口气更冷了:“姐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真的希望过去的幸福日子都成为遗憾么?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不可以为他牺牲一点点?”   “牺牲一点点?这岂止是一点点啊月儿?这是姐姐的全部,全部啊!”   闻声,江明月突然嘲讽一笑,讥诮道:“原来,姐姐的全部,便是指这世子夫人的名份,妹妹还以为,姐夫这个人,才是姐姐的全部呢!”   “……”   本已伤心欲绝,可听完江明月的话,江蝶月也愣了。   真的是她太贪心了吗?真的是她不识大体了吗?真的是她错了吗?她错了吗?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六章:彼此彼此   那天晚上,江蝶月彻底失眠了,可同样失眠着的,还有正躺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的南宫霓。   那个马车,会是谁的呢?   不可能是玄明煜,若他要出行,定会骑马,断不会坐马车。也不可能是安宁侯,他一般都会有随从,也不可能是宁侯夫人,若是老夫人的车,肯定不会赶得那样快?所以,猜来猜去,只有一个可能:江蝶月。   可是,这个时候,她跑那样的地方去干嘛?难道要离开安宁侯府?可是,这也不对,若她性情真是如此刚烈,上辈子也不可能会死于非命。那么,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那么急着离开安宁侯府?   难道,是因为赐婚之事?   那么玄明煜呢?真的会放她离开吗?   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想了一整晚都理不出个头绪,天方微亮,南宫霓便带着香如和香怡直接去了平阳殿,岂料,未见到燕礼本人,却遇见了比她还起得早的花千树。   “来找燕礼的么?他怕是还睡着呢!”   花千树的口气很平静,甚至在提到燕礼的时候,还能开玩笑,南宫霓尴尬地看着她,想否认的,却又不愿骗他。只能顾左而言它地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也这么早?”   “本王要去跟皇上辞行,今日便离开大越。”   闻声,南宫霓一惊:“这么快?”   眸色暗了又暗,花千树道:“本王答应过你的。”   昨日之后,她已料到他会走,只是,纵然说一不二,也不必如此着急着离开。他走得这样仓促,倒显得她越发的无情,明知不该挽留,可看着他那一脸憔悴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握了握还藏在袖中的手道:“虽然答应过我,可是,也不用这么急的,不在乎这几日的时间。”   “昨晚本王收到飞鸽传书,漠云城乱了。”   本以为他是一时冲动,突听到这个答案,南宫霓先是一愣,复又问道:“乱了?什么叫乱了?”   这种事,本不该随便对一个它国人讲,可是,南宫霓在花千树的心里,就不算是外人,是以,明知是机密,但他还是坦言道:“盛国的潘西将军率了十万大军来袭,漠云城恐怕撑不过半月。”   “不可能,盛国的大军不该这么快。”   南宫霓脱口而出的话语,当即便引起了花千树的怀疑,他疑惑地看着她的脸,惊问道:“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盛国在打漠云城的主意了么?”   尴尬一笑,南宫霓不由有些心虚。她不能说是因为她记忆里本就装着这件事,也不敢告诉他,漠云城之战,应该是在半年之后,所以,她只能避重就轻道:“猜的,漠云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别说盛国了,便是越国也想要。”   对她的解释,花千树倒也认可,只又奇怪道:“那你为何说不该这么快?”   “盛国新帝继位不久便拿下了金国,如今虽野心勃勃,却也兵疲马惫。纵是再好战也该选湘国做下一个目标,断没有直接找辽国麻烦的理由,除非……”   闻声,花千树挑眉看她,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是辽国先挑起的战事。”   难得地沉默着,花千树慢慢自心头回想着有关于漠云城的一切,直到他终于想到了某些可能会与盛国有联系的事情,他原本紧紧拢起的眉头,也便拧拢得越来越深了。   见他那般神情,南宫霓心头一惊,不会真的有吧?   自她重生以来,一切大事的发展似乎都与其记忆中的时间相同。虽然花千树的到来,比记忆中提早了许久,可是,却并没有影响其它事态的发展,包括盛国吞并金国,包括湘国的内乱,包括越国的一切。可是,难道只要和花千树有关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么?包括七公主和太子的婚事,包括漠云城之战?   百思不得其解,南宫霓娥黛轻拧,正要关切地问上几句,却听花千树突然又对她说道:“霓霓,本王离开之前,有一事相求。”   “小王爷何出此言,只要我能办到,必定全力以赴。”   “帮我照顾朵儿。”   闻声,南宫霓愕然不止:“七公主?她不跟你回国?”   “若真有战事,她若回去只能送死,倒不如留她在此,待本王平定战事,再来接她回家。”   点了点头,南宫霓认可道:“也好,那便让七公主先留下吧!”   “可是,我将朵儿留下来,你能保证朵儿的安全么?”   虽已做了托付,但花千树实在是担心,毕竟,在大越凰宫,南宫霓几乎都自身难保,更何况还要她保护一个异国的公主。若是花千朵仅仅是辽国的公主倒也罢了,可她偏偏还是未来的太子妃,若是有心之人,想要陷害太子和皇后,花千朵的安全,无疑会成为最好的借口。   思及此,花千树似也开始犹豫了,正要收回方才所说,南宫霓却突而沉声道:“我能。”   一语出,花千树抬眸而望,恰对上南宫霓清丽的双眸,她华光流转的眸间,那种笃定,那种坚韧,还有那种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自信,深深地打动了花千树:“即如此,本王先告辞了。”   说罢,花千树复又深深地看了南宫霓一眼,似是万般不舍,但终还是双拳紧握,绝尘而去。   坐在平阳殿内的大树上,七公主吊着两只小脚晃呀晃,一边晃,还一边指着花千树的背影感慨道:“唉哟!皇兄好可怜!”   同坐在一棵大树上,燕礼万分同情地看着七公主,挑拨离间道:“可怜吗?不是你才可怜么?你皇兄回国了,可好像没打算带你。”   别过头,七公主俏生生瞥了他一眼,这才道:“你当我傻了么?现在这情况,就算皇兄要带我走,我也会赖这儿不肯走的,还可怜呢?你才可怜。”   “你真的是辽国的七公主么?”   在燕礼的记忆中,那可是个爱哭鬼啊!虽然也没见过几面,但确印象深刻,可这丫头,除了有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外,她可完全没看出来这丫头身上有哪一点像是花千朵本人。   “当,当然了。”   唉哟!道行还是太浅,干什么事情都不会含糊,只是,一给人家怀疑起身份了,她就有些犯结巴。话说,她是不是真的七公主重要么?重要么?要不是她穿来了,那真的七公主也早都死透了,她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怎么就没有人能感激她一下?还总是怀疑,怀疑,怀疑个屁啊!   “为什么我看着不像呢?你这态度,我还真感觉不出来你是辽国的人,对你的皇兄,你似乎也没有那么深感情,甚至,愿意单独留在大越的凰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很多时候,燕礼的感觉都是准确的,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在赶走花千树的同时,却偏偏要留下七公主的理由。这个小女娃,实在太不像个小女娃了,她的‘成熟’让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和她合作,利用她的‘能力’在宫中替南宫霓守护着太子南宫智。   迎着燕礼探究的眸光,七公主邪邪一笑,道:“不就是意味着你又成功了一次么?将我留下来,不正是你的意思?”   “喔!”   挑眉,燕礼对她似乎更加好奇了。   “燕礼哥哥,别再装了,虽然不知道那消息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这消息是你放进凰宫的对不对?”这不是疑问句,这是肯定句。   所以,燕礼也警惕了起来,很是直白地问:“你确定你只有十岁?”   这丫头不简单,虽然平时总是隐藏得很好,可他就是感觉得到她的与众不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棋逢敌手。或者,大越的凰宫,真正可以掌控一切的人,他已找到了。   妖娆一笑,七公主笑嘻嘻地看了燕礼一眼,调皮道:“不确定,不过,燕礼哥哥你最好只当我有十岁,如若不然,我也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到此处,她略微顿了一下,又十分直接地提醒道:“包括,在公主姐姐面前揭你的底,告你的状,说你的坏话,撬你的墙。”   闻声,燕礼也笑了,挑眉看她:“丫头,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无谓地耸耸肩,七公主突然纵身向下,轻轻一跃便稳稳落在了地面,直到她拍着小手回身,她才仰视着树上的燕礼道:“燕礼哥哥,明人不说暗话,你懂就好。”   笑着看她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感觉她要离开,树上的燕礼突然又唤住了她,问:“朵儿,你会留下来,真的只是怕死么?”   “当然,我是个胆小的人。”   说完,七公主也不再解释,只蹦蹦跳跳地朝着与平阳殿相反的方向行去。怕死么?当然不怕,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死亡这件事早已看淡。不过,她不怕死,却不代表不害怕她喜欢的人会死。那个呆萌小正太她是护定了,所以,现在别说是回大辽了,就算是让她回现代,她也是不肯的。   她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顺着她前进的方向眯眸看去,燕礼很容易便猜到她的目的地。想着小丫头方才与自己的那些对话,想着小丫头出人意料的选择,燕礼凤眸微弯,忽而便笑了。虽然,这个丫头来历不明,虽然,这个丫头目的不纯。可是,有一点至少他们已达成了一致:太子南宫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七章:口是心非   送走了七公主,燕礼很快也下了树,还未走近南宫霓,她已焦急地向他跑了过来。不知是否受了花千树的影响,南宫霓心下也以为他还在睡觉,是以,突然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南宫霓不由惊问:“你,你为何在外面?”   淡淡瞥了她一眼,燕礼露出一幅‘他在外面很正常’的表情后,才才学着南宫霓的口吻问她:“你为何在这里?”   “我想出宫。”   知道跟他说太多没有用,南宫霓很是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燕礼一听,不由挑眉:“现在?为何?不是昨夜才回宫的么?”   南宫霓咬了咬唇,眸色凝重道:“我想知道那个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似是料到她所想,燕礼眼也未眨一下便解惑道:“江蝶月。”   “真的是她?你怎么知道的?”   他又斜了南宫霓一眼,反问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   “她是逃跑了吗?因为赐婚之事想逃出安宁侯府?”   果然,一切正如她所料。只是,江蝶月的性子却与她想象中差的太多了。前世里,她一直以为江蝶月性子柔弱,凡事毫无主见,这才会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赐死她的圣旨。可如今,只一个变妻为妾的口谕她便敢逃走,若是换了赐死的圣旨,她又怎么会等?   所以,前世里江蝶月可能根本不是因为母后的旨意而死,而是,被某些不想让她活下来的人所‘杀’死了。这个认知让南宫霓的心头没来由地一抖,原来,上辈子,错的何止是她一个。   “她倒是想逃的,不过,她的丈夫显然并不这么想,所以,被追回去了。”燕礼的口气淡淡的,似乎一切所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南宫霓却听得心口越来越冷,冷得就似贴了一块冰。   苍白着脸,南宫霓的声音低低的,很是沮丧:“她逃了不是更好吗?玄明煜那么想娶南宫珑,正妻逃了,他不是刚好有理由休了她?只是休了就没有其它的麻烦了不是吗?”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休妻的意思。”   “……”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休妻的意思,甚至,还亲手计划了一切,想借由小姨子的手,逼死自己的发妻,以达到自己樊龙附凤的目的。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他才会娶了自己,娶了后又不珍惜,还以逼死了发妻的理由,冷落她,虐待她,甚至,逼死她……   这个男人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可怕到让她现在想起来,心还在发抖。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即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他绝不会休掉江蝶月,因为这样做会有损他的声誉,所以,他只会费尽心机,逼江蝶月走上他为她亲手安排的那条死路。”残忍的话语,残忍的口气,残忍的燕礼,当他说完这一切,南宫霓又沉默了,那种沉默,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南宫霓反常的行为,终于引起了燕礼的注意,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问:“公主,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江蝶月的生死?真的只是因为同情她?”   “只是为她觉得不值,爱上了那样一个卑鄙的男人,就连丢了命,也不知道为何而丢的。”同情么?也许是吧!虽然,她曾发誓不再同情任何人,只是,面对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女人,她真的不要出手帮她一把?   “这是她的命?”   “命也是可以改的。”一如当初,她在烈火中重生,回到了十年前的今天。所以,既然她的命可以改,那么,别人的也一样能。思及此处,南宫霓突而定定地望着燕礼道:“带我出宫吧!我想会会江蝶月。”   燕礼不为所动,只是很直白地说道:“就算你实话实说,她也不会相信你的,毕竟,你是皇家的人,而她,是皇家的受害者。”   “我还是要出宫,还是要见她。”   她知道燕礼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也有信心能劝服江蝶月,就算她劝不了,她也还有其它的办法,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她想,她相信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言至此处,燕礼自知再劝无益,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燕礼忽而一叹,道:“再等三日吧!”   一听这话,南宫霓急了:“为何?三日后说不定就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出宫。”   燕礼不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定国公今日便会来面圣,硕妃亦会趁机添油加醋,到时候,等赐死玄明煜的口谕一经发出,你再出宫也不迟。况且,花千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不送送你的旧情人?”   闻声,南宫霓一怔,明知他讨厌自己和花千树扯在一起,可他却偏偏还要提,而且,花千树要走之事,也只在方才告诉过自己,他这么说,岂不是间接地告诉了自己,方才他就在这里,而且,她和花千树说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未用多久的时间,南宫霓已反应过来,想一想方才的经过,她不禁又恶言相向:“燕十一,你,你讨厌……”   骂罢,南宫霓气得一跺脚走了,燕礼却在她身后轻笑着摇起了纸扇,一边摇,还一边感慨道:“女人啊女人,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呢?明明喜欢非要说讨厌,好在本公子听得懂反话,所以,公主,本公子也‘讨厌’你。”   说到最后讨厌你的三个字时,燕礼的口气无比的得瑟,听得身后不远处的元宝是抖了又抖,他哆嗦了一阵,不禁又在心底里怒吼:不要脸啊!不要脸!他们公子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快步出了平阳殿,走了许久,南宫霓才发现跟来的两丫头不见了。做为主子,居然还要等着自己的侍女,这感觉,确实让南宫霓心头不快。耐着性子等着她们一会儿,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个身影,南宫霓黑着脸,口气也不怎么好听:“说够了?”   自从那次遇袭之事,这两丫头就跟丢了魂似的,成天元宝长,元宝短,只要见着了元宝,两丫头就完全走不动路了。这不,她都走了半天了,两丫头还缠着元宝不肯走,要不是怕她发脾气,两丫头估计还不肯离开。   香如红了脸,小声道:“公主,对不起!奴婢下次不敢了。”   “奴婢也不敢了。”   面对两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南宫霓到底是不愿和她们生气的,假意板了脸一阵,将威性又发作了一番后,这才又数落道:“你们俩就不能争气一点么?”   见南宫霓似是真的生气了,香怡也小心翼翼地认着错:“公主,是奴婢们错了,您就原谅我们吧!”   “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到此处,南宫霓也十分为难,要说是一人看上了一个吧!那也好说,可现在的是两朵姐妹花偏偏相中了一块小元宝。谁也想跟元宝的人多说几句话,谁也害怕对方比自己更先抢走了元宝的心。所以,一旦见着了,便是谁也不肯先离开。   为此,南宫霓也曾懊恼过一阵,不过,两小丫头正是如花的年纪,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也不易,想到元宝那老实巴交的性子,南宫霓也想过要成全她们,反正,二女同侍一夫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只要她们自己不反对,她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只是,再想成全她们,在百灵和杜鹃还没进宫之前,她也不可能放她们走。   香如是个会看脸色的,看得出来南宫霓并无责罚她俩的意思,于是便解释道:“公主,奴婢没想到您今日个走得这么急,是奴婢粗心了,下回不会了。”   见姐姐解释后南宫霓也没有出声,香怡也机灵道:“是啊公主,平日您一呆就是大半日的,今儿个可是才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呢!”   听完这两丫头的解释,南宫霓没好气地白了两丫头一眼,道:“这么说着,还是本公主不对了?”   香如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您是不是有公子礼吵架了?”   “没有。”嘴一撇,南宫霓表情有些臭。   香怡一见,也跟着劝道:“公主,其实,奴婢们都觉得,公子礼对您是真心的。”   “真心?何谓真心?”   在南宫霓看来,真心就是你伤我,我伤你,到最后,人人都犯了错,人人都伤了心。上辈子错得太过,这辈子她是真的不想再谈何谓真心了。纵然,燕礼对她真的很好。   “公主,奴婢觉得,真心就是一心一意对您好,心里没有别的人,这就是真心了啊!”   “对呀对呀!奴婢也这么觉得。”初涉情事,两个小丫头的表情很幸福,南宫霓看得出来她们是真的对元宝动了情,可是她和燕礼之间,真的能算是真心么?   一心一意对她好,心里没有别的人么?燕礼对她,真是如此么?   正心绪游离,突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再回首,却见她的死对头正带着一干恶奴,凶神恶煞而来,那架式,显然是来者不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八章:火上浇油   晨光中,南宫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带头走在中间,表情狰狞,眸光如血。紫彩和明霞一左一右将她护着,身后还浩浩荡荡跟了一群奴才和嬷嬷。   “哼!什么一心一意,什么心里没有别的人,不要脸,简直是放屁!~”愤愤不平地骂着,南宫霓辅一走近便嚣张地叉起了腰,她本生得甜美,却偏要扮出一幅恶狠狠的模样,南宫霓平静地看着她,只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珑儿,这么巧啊?”   挑唇,南宫珑残忍一笑,冷哼道:“谁都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巧?还真是巧呢!”   “特意来找我的么?珑儿真是有心了。”南宫霓一直在笑着,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已偷偷在和香如打着手势。香如一见,立刻小心翼翼地身后退着,当她退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她突然拨腿就跑。   “别让她跑了,给我抓住那个小贱人。”见香如想逃跑,南宫珑自然不让,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香如的背影,又是吼又是叫的。南宫霓见状,也不拦其它人,只是上前一步挡在她之前,将她堵了下来:“不知珑儿找我,所为何事?”   “南宫霓,你给我让开,抢了本公主的男人,抢了本公主的风头,现在还要拦着本公主教训奴才么?”   当仁不让,南宫霓冷冷笑道:“那是我的奴才,要教训也是我自己来,不劳珑儿你动手。”   一听这话,南宫珑火气更大了,凶悍地推了南宫霓一把:“哼!南宫霓,你这个贱人,别以为父皇这几天对你好点了,你就开始尾巴翘上天了,敢抢我的男人,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后悔。”   第二次听南宫珑提到抢男人的事,南宫霓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做为自己的亲妹妹,做为大越皇室的公主,南宫珑的德行操守,实在让她无法苟同,抢男人这种话也能挂在嘴边一直说,就不怕别人笑话?   “珑儿你误会了,我对你的玄世子可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她当然知道南宫珑说的男人是谁,可是,她也同样知道,这个时候,将玄明煜扯出来,才能更加激起南宫珑的怒火。   果希,不出南宫霓所料,玄世子三个字一出,南宫珑当时便气疯了:“你放屁,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玄明煜,而是燕礼。”   “珑儿,这种话你可不能瞎说,燕礼可是你姐夫。”   一字一句,伤不见血,一个玄世子,一个姐夫,就像是插入肉里的刺,只扎得南宫珑整颗心都在闷闷的痛。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发疯般地叫道:“姐夫?你有脸说,你还有脸说?你明知道我喜欢燕礼,为何要跟我抢,你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南宫霓,你这个贱人,你就是什么都想跟我抢,你还我燕礼,还我,还我……”   看准了她扑过来的方向,南宫霓不动声色地一个闪身,只转了两个半圈,便让南宫珑便失足扑了个空,一时防备不当,南宫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膝盖与手肘当时便擦破了皮,就连一身新衣也被磨破了好几个洞。   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南宫珑脸都气黑了,方要张口骂人,南宫霓却气定神怡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珑儿你又误会了,不是我要和你抢,实在是,燕礼她只喜欢我一个,没办法。”   摔得那样难看,南宫珑本已气得要发疯,可南宫霓的一席话,更便将她的怒火推到了极点。“南宫霓,你……紫彩,明霞,都给本公主上,给本公主把这个贱人往死里打。”   紫彩和明霞都是跟着南宫珑横惯了的,平时欺负香如她们是从来不带手软,可是,欺负奴才是一回事,胆大包天打主子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南宫珑要她们打的还是当朝大公主。   两丫头都有些怯场,迟迟不肯上前,南宫珑一见,更是气得鼻头都在冒烟:“老给本公主上,谁要是不动手,休怪本公主翻脸无情。”   一听这话,两丫头再也不敢犹豫了,互视一眼后,咬着牙关便吆喝着众人一拥而上……   元宝将那一干恶奴们撂倒在地,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南宫珑甚至还未看清来人是谁,耳朵里便已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哀嚎声。   看着自己带来的奴才们,全军覆没,一个个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南宫珑原本的嚣张气焰也被彻底吓熄了火。   “狗奴才,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的人你也敢打。”南宫珑被吓坏了,但气势仍在,虽然她没能看清元宝是怎么下的手,可是,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的哭嚎声,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即便是壮着胆子在骂人,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抖了又抖。   该是有多疼,她们才会叫得那样惨?   “珑儿你误会了,这些人不是元宝打的,是她们自己摔的。”说罢,南宫霓又眨了眨眼,护短道:“再说了,您看到是奴才打的她们了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这里就多了他一个。”   闻言,元宝摊一摊手,指了指那些还在地上打滚的太监丫头们,说:“这里这么多人,奴才才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打得了她们。”   “你,你还想狡辩?”   “奴才没有狡辩,奴才只是实话实说。”   南宫珑颐指气使惯了,听不得有人反驳她什么,可是,眼前的局势对她显然很不利,虽然她很想好好教训南宫霓一顿地,可是,看了元宝的身手后,她却不敢再冲动了。   一步步后退着,南宫霓脸色仍旧很难看,明明想逃跑了,可嘴里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着:“你等着,本公主现在就去告诉母妃,你等着,你们都等着……”   面对南宫珑的威胁,南宫霓不怒反笑:“去啊!你现在就去。”   南宫珑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她觉得南宫霓的笑容很阴森,以至于她明明站在阳光下,却仍旧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事实上,在遇见南宫珑的那一刻,南宫霓便知道既将会遭遇什么,是以,她一开始就示意香如去找帮手,元宝果然没让她失望,打得那些人是满地找牙。   她本可以就这么算了,反正,人也教训了,她也没吃亏,可是,既然南宫珑都找来了,她不利用利用这个傻妞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所以,她笑着看向自己的妹妹,用一种近乎同情的口吻说道:“珑儿啊!不得不说,皇姐真是很佩服你的,都这样的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和皇姐我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被她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心慌,南宫珑下意识地追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都到这样的时候了?”   “怎么,你没听说吗?安宁侯世子貌似不想娶你呢!他要拒婚,他要抗旨,宁可掉脑袋也要和他的夫人厮守一生呢!”   “他敢。”   愕然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本还以为南宫霓要说什么,结果,竟然又一次扯到了玄明煜,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了这么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她可是金枝玉叶,那个混蛋居然还敢嫌她?   南宫霓长长一叹,同情道:“怎么不敢,他可都做了,不信你自己打听打听,看看宫外都怎么在传说着这件事了?大家可都说,二公主被玄世子嫌弃了,连一个普通官家的女儿也不如。”   越听,南宫珑的脸色便越差,越听,南宫珑的怒火便越高,直到最后,她甚至气得在原地不停地跳脚尖叫:“啊啊啊!那个混蛋,他敢这么对我?看我不让父皇治他的罪。他不是宁死不娶吗?那就让他死去吧!”   “珑儿,你也太天真了,那安宁侯是什么人呐!那可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现在正得‘宠’,你以为父皇会因为你一句话而惹太后不高兴么?”一个宠字,南宫霓咬字极重,南宫珑虽迷糊,但也听懂了那个宠字的意思,脸一沉,南宫珑咬牙骂道:“太后?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勾引父皇,本公主也不会放过她的。”   闻声,南宫霓微微一笑,叹道:“珑儿还是量力而行的好,如若不然,恐怕是连父皇都要生你的气的。”   被南宫霓一激,南宫霓一时气急,竟是连来此的初衷都忘记了,只发狠道:“哼!本公主现在就去找父皇评理,看看父皇是疼我还是疼那个银妇。”说罢,南宫珑扭头便跑,本该继续找南宫霓麻烦的人,却在她的三言两语之下,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玄明煜,以及他身后的瑞安太后。   抿唇,轻笑,南宫霓慢慢吐出四个字:“慢走,不送!”   不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借刀杀人这一招,她是跟燕礼学的,不过,当她学以致用,她竟发现,这比任何招数都来的要实在,来的要痛快。   如果外公的进言起不了作用,如果硕妃的谗言得不到认可,那么,再加上个南宫珑呢?或者,不用三天,赐死玄明煜的圣旨,便会秘密送到安宁侯府。   到那时候,她,就该出宫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九章:恶奴杀之   南宫珑狼狈地去了,那群满地打滚的奴才们也不敢再嚎哭了。顾不上身体上的残痛,一个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只是,才刚刚爬了几步,南宫霓的声音,却冷幽幽自她们身后响起:“本公主说过你们可以走了么?”   “香如,以下犯上,这样的罪名该怎么处罚?”   “杀—无—赦!”   “香怡,藐视皇恩,意图谋害皇家公主,这样的罪名又该怎么处罚?”   “诛—连—九—族!”   一语出,那些原本就伤残了的奴才们,一个个顿时吓得面色惨白,甚至当场就齐涮涮跪了下来。   “大公主饶命!”   “大公主高抬贵手。”   “大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大公主饶了奴才们。”   “大公主,奴才们不敢了,不敢了。”   “大公主……”   一干奴才们的反应,似是本已在南宫霓的意料之中,她淡淡扫过一地奴才们的脸,最终,冷冷地落在了紫彩和明霞的身上:“你们俩呢?”   明霞揪着衣角看向南宫霓,似是想要强自镇定,可手脚却依然抖个不停:“大公主,奴婢是二公主的贴身侍女,您,您没有权力处罚奴婢。”   “是又怎样?”   没有权力么?真的没有权力么?   看来,她以前真的是太善良了,善良到连这些奴才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公主,若是连个奴才都处理不了的话?那还能叫公主呢?她已想起了自己的权力,可这些奴才似乎还不知,既如此,那就该让她们好好瞧瞧,什么叫皇室,什么叫公主。   南宫霓的眼神,好似两把无形的刀,对着明霞的心窝狠狠扎去。那冷泠泠的感觉,让明霞的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她勉强扶住了紫彩的身体才算是站稳了没倒:“二公主一会儿就会回来找奴婢们的。”   “那又怎样?”   “奴婢,奴婢……”   在南宫霓强大的气场之下,明霞明显已经撑不下去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紫彩一见,连忙扯了扯她的手,而后又恶狠狠地看向南宫霓,暗示道:“若是奴婢们出事了,硕妃娘娘也会知道的。”   挑眉,南宫霓的表情很冷很无情:“知道又如何?”   “硕妃娘娘若是生气的话,是会为奴婢们做主的。”   闻声,南宫霓笑了,笑得妖娆:“那就让硕妃娘娘为你们做主好了,不过,在硕妃娘娘这么做之前,你们若不死,她怎么有理由找我麻烦?你们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紫彩的脚一软,当时便跌倒在地。须臾,她突然又手脚并用地爬向了南宫霓,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道:“二公主,奴婢错了,求大公主您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要我饶你吗?”   紫彩一听,连忙不迭地点着头,抱着南宫腿的脚便求道:“大公主,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您放过奴婢。”   一脚踢开了还抱着她腿的紫彩,南宫霓并不看她,只一步步靠近明霞,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大声地总能她:“明霞,听说紫彩平日里也没少欺负你,你不恨她么?”   “奴婢,奴婢不恨!”   许是怕被看穿自己的心思,明霞的眼神闪躲着,越来越慌乱,因为不明白南宫霓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也就更加害怕了。   “原来不恨啊!啧啧啧,可惜了!”   额头上冷汗涔涔,明霞小心翼翼地看向南宫霓,抖着声音问:“大公主,您,您在可惜什么?”   “本想给你一个机会的,可现在,你似乎并不想要。”   闻言,明霞双眸一亮,当即便跪在了南宫霓的面前:“要,要的,奴婢想要的。”   “真的想要?”   “是,求大公主您明说了吧!奴婢想要活下来。”   强自镇定了太久,明霞在听到还有一个机会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一心只想着要想办法活下来,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要想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一命抵一命,你若杀了她,本公主就饶你一次。”声落,南宫霓的手已直直指向了不远处的紫彩,紫彩大惊失色之下,也吓得哭了出来:“大公主,大公主饶命啊!”   明霞惊恐地看着南宫霓,苦苦哀求道:“大公主,若是奴婢这么做了,就算奴婢不死,二公主也会杀了奴婢的,大公主,不要,不要啊!”   不理会明霞的哀求,南宫霓一个眼神示意之下,元宝已是很麻利地递过来一个匕首,南宫霓也不接过,只顺手将那匕首拂落在地,说:“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本公主已给了你选择,至于你怎么选,本公主帮不了你。”   她已善良了太久,既然这些人不习惯她的善良,还要拿着她的善良当软弱,她也是时候杀杀鸡了,让那些总喜欢在她面前跳来跳去的猴子们看看,谁才是公主,谁才是奴才。   自知已无力改变现状,明霞泪流满面,可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可是大公主,奴婢不敢,不敢啊……啊……啊……”惨叫声中,明霞双眼大张地看着眼前的紫彩,心口传来的痛意那么清晰,清晰到让她瞬间便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紫,紫彩…你……你怎么可以……   她不舍得杀了紫彩,她不敢动手要人的性命,可她不做的,不代表别人不敢做,所以,紫彩动了手,而且,一刀入心,再没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三声对不起,紫彩抖着手将鲜红的匕首自明霞的身体内拨出,而后,泪流满面地看向南宫霓:“大公主,如果紫彩和明霞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下,那么,换紫彩活下来可以吗?”   南宫霓不语,只是微眯着美眸,淡淡地看向了已倒在地上抽搐的明霞。那一刻,她的眸中波涛汹涌。   卟嗵一声,紫彩又跪了下来,颤抖的双手还拿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匕首,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带着几分果敢,几分残忍:“从今以后,奴婢以大公主马首是瞻,求大公主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相信,总有一天,大公主会用得上奴婢的。”   “你倒是狠心,不说明霞是你的亲表妹么?”   又是一个骨肉相残的实例,虽是她一力促成,但,她却依然为此感到寒心。人心总是贪得无厌的,人性也总是丑恶的,当你身处风暴的中心,要想自保,除了聪明以外,还得狠得下这个心。   其实,南宫霓无报谓今天死的那个人是谁,她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足以震慑人心,让人们对她心生敬畏的结果。而紫彩却帮她成功地树立了威性,从此后,在这大越的凰宫,再没有软弱无能的柔阳大公主,只有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南宫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只能怪她狠不下这个心。”   好,很好!   这正是她要找的人,有了这种‘无情’的奴婢,想必南宫珑未来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很精彩了。   不过一夜的时间,明霞惨死之事,便传遍了整个凰宫。   二公主南宫霓在狠狠告了玄明煜一状后,又借着明霞之事,狠狠告了南宫霓一状。听闻南宫霓逼死宫女之事,越皇大发雷霆,将南宫霓唤来问话后,事情的走向,却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除了紫彩以外,南宫霓带去的几十个宫女太监,都口径一致地向越皇说明了当天的事情经过。是二公主南宫珑主动找的南宫霓麻烦,也是南宫珑辱骂南宫霓抢了她的男人,更是南宫珑指使所有人一起围攻南宫霓,后来,是听到动静的公子礼赶过来才算是从这帮恶奴的手下救下了南宫霓。   而明霞,则是在混乱之中,自己摔到了匕首之上,所以,她的死,根本与南宫霓无关。对此,燕礼也有自己的看法,她认为二公主品性恶劣,为了一已私愤,甚至不顾亲情,残害手足。越皇听罢,对南宫珑更是失望之极,又想到南宫珑身为大越公主,本已赐婚安宁侯世子,却还在凰宫之中大放厥词,声称未来姐夫为自己的男人,此行此举,实在有辱皇室声名。为免消息传出后令安宁侯府蒙羞,是以,越皇决意重罚南宫珑,给安宁侯府一个交待。   得知越皇的决定,硕妃苦苦哀求,越皇不忍爱妃伤心泪落,终于改变心意,决定小惩大戒,责令南宫珑罚入佛堂,闭门思过,直到嫁入安宁侯府为止,再不许踏出佛堂半步。   而那些助纣为虐,试图伤害皇家公主的宫女太监们,则在南宫霓的大度之下,得到了越皇的宽恕,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均被赶出皇宫,贬为苦役。唯有‘忠心为主’的紫彩,在二公主南宫霓的哀求下,留在了凰宫,陪她一起在佛堂思过。   而南宫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自明霞被害之后,她最为信任的侍女,早已成为南宫霓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从此,对南宫霓惟命是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各怀心机   花千树终还是走了,甚至在临走之前,还千交万待,不让南宫霓去送行。其实,南宫霓本也是没打算要去的,毕竟,她和他现在的立场太尴尬,再见面,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可是,她不想去,和他不让她去的感觉毕竟不同,虽然明知道这样对大家都好,可南宫霓还是有些心情沉重。   百无聊奈,她却破天荒地没有去找燕礼打发时间,只是一个人呆在紫宸宫里临摹小楷,她临到第六副字贴的时候,香如突然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告诉她,越皇到了。   南宫霓握着毛笔的手一滞:“父皇怎么会来?”   “奴婢不知,但皇上确实来了。”   闻声,南宫霓不语,只是果断地将笔一搁,很快便带着一干奴才们朝着主殿行去。   远远地看到那一身明黄,南宫霓脚下未停,只快步迎了上去:“父皇,您怎么来了?”   “霓儿,你母后呢?”   闻声,南宫霓奇怪地看了越皇一眼,道“母后去禅心寺礼佛已有好几日了,怎么?没和父皇您说过么?”   “喔!倒是说过了,朕自己忘了。”   忘了,忘了,父皇总是用这个理由,甚至不明白这两个字到底有多伤人,南宫霓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一刻,对为亲感到无比的委屈。   偏激的情绪只在霎那,再转眼,南宫霓已调整好了笑容,问道:“父皇,您找母后有何要事,要不要霓儿派人去接母后回宫?”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父皇,您怎么了?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为何愁眉不展?”   越皇一叹,无比为难道:“还不是为了珑儿的婚事,如今,珑儿说不嫁,安宁侯之子又说不娶,可圣旨已下,叫朕如何收回成命?”   “父皇,君无戏言,若是收回成命,您的龙威何在?”   南宫珑不想嫁玄明煜么?她当然是不想嫁的,只是,事到如今,已由不得她说一个不字,贱男配渣男,玄明煜无疑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父皇当然明白,只是,珑儿她……”   “珑儿会这样,是因为不了解玄世子的为人,只要她与玄世子多接触几次,珑儿就会知道,玄世子文韬武略,博学多才,实乃难觅的良人之选。”   言至此,越皇似也颇多感慨,道:“朕当然也这样想,只是,那玄明煜蒙此大恩,不但不知感恩,竟还声称誓死不娶二公主,如此不知好歹,实在是岂有此理。”   “是啊!藐视皇权,抗旨不遵,就算父皇要砍了他的脑袋也不冤枉。”   突听此言,越皇也有些为难了:“砍了他的脑袋?这……”   自家女儿做的丢人事,只要不传出去,大抵也是可以掩下的,可是,安宁侯府抗旨不遵,如若不罚,那便有损龙威。只是,越皇虽对玄明煜不满,但到底还未完全老糊涂,明白他的行为虽该死,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顾安宁侯的感觉,越皇也不得不顾忌一下太后,是以,虽生气,越皇却并未想过要让玄明煜去死。至少,暂时还不想。   很清楚越皇的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南宫霓也不拆穿,只自信满满道:“其实,父皇也不用这么烦恼的,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喔!霓儿有办法?”   闻声,南宫霓一笑,只是悄悄走近了越皇,小声地在他耳边提示了一句:“太后娘娘。”   听罢,越皇起初不解,南宫霓又仔细地解释了一遍后,越皇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头,却是当场便松了开来。   越皇没有下旨,却让太后下了道懿旨,懿旨的内容很简单,要么娶,要么死,而且,是要死大家一起死。懿旨一至,安宁侯府上瞬间便炸开了锅,安宁侯在书房哀声叹气,安宁侯夫人则在房中哭天呛地,有些胆小的姬妾们,甚至早早地收拾起了行李,打算随时跑路,与侯府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面对如此变故,玄明煜却依然不为所动,甚至拉着江蝶月的手,要去后山双双殉情,直到安宁侯闻讯而至,令人强行将玄明煜打晕后,这才将人七手八脚地抬回了侯府。   守在晕睡的丈夫床前,江蝶月泪如雨下,耳边絮絮不止的,是安宁侯夫人和一干姨娘苦口婆心的劝诫。   “蝶月啊!就当为娘的求你了,别再犟了,煜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呀!”最先开口的,是安侯夫人,她为人刻薄,生性冷情,最擅长的是笑里藏刀。只不过今日被她的儿子这么一吓,什么主母之风,什么大气端庄她都已经顾不上了,只一门心思想要挽回江蝶月的心,让她主动开口,劝玄明煜做这个驸马。   “其实啊!男人三妻四妾不都是正常的么?名份这个东西,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世子心里有你,喜欢你,疼你,不就好了么,是不是?”二姨娘挤眉弄眼地劝着,虽句句听似在劝江蝶月想开点,可是,自她提到名份这时,所有姨娘们的眼光,却都完全不一样了。   三姨娘心里有怨,却比二姨娘聪明一些,只和和气气地附和道:“对啊!你看看姐姐,我们当初进门时,姐姐可是满心欢喜呢?七姨娘还是姐姐的随身丫头呢,大家都是为侯府开枝散叶的人,都是一家人。”   被点到了名,七姨娘自也不能再沉默,只讪笑着看了安宁侯夫人一眼,这才寒着脸劝道:“是啊少夫人,您就听我们一次劝吧!让世子娶了那二公主,如若不然,你可就会成为千古罪人的,你们江家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争风吃醋总是姨娘们最爱的,所以,六姨娘也笑了:“可不是么?到时候,外人可是会戳你脊梁骨的,说你是红颜祸水,说你不识好歹,难听点的,还会骂你是妖妇。你说,为了这么点事儿,值得把自己一辈子的名声赔进去么?不值啊是不是?”   五姨娘最老实,也不懂说些漂亮的话,只实实在在地总结了一句:“所以啊!你还是听听姨娘们的话吧!这事儿你就允了吧。”   “……”   任是夫人姨娘们怎么劝怎么说,江蝶月只是不语,潮湿了的眸间,唯有无形的波澜在激涌暗滚。什么名声,什么妖妇,什么千古罪人,什么红颜祸水,她统统不在乎,她在乎的,从来只有这个男人。   他是有多爱她啊,甚至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当她还在山顶上的时候,当她听到他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时候,她的心其实早就动容了,只是,在她紧紧拉住他的手,试图劝他改变心意的时候,那些不该出现的人,却又出现了。他们下手真狠啊!居然把他打晕了这么久,她是心疼啊!心疼他到现在还没有醒。   “蝶月啊!娘别的也不说,娘只问你一句,你舍得么?你舍得让煜儿陪你去死么?啊?”安宁侯夫人见江蝶月始终不语,只是痴痴呆呆地看着玄明煜,以为她还是不肯答应让玄明煜另娶,急无所法之下,突然‘卟嗵’一声跪了下来,扯着江蝶月的衣裙求道:“你舍得,可娘不舍得啊!蝶月,娘给你跪下了,跪下了啊!”   心里难受,明知道自己不搭理她们,她们会说得更起劲儿,可江蝶月就是不想回头。但,安宁侯夫人如此一跪,她却再也坐不住了。   惊慌失措地起身,江蝶月也卟嗵一声跪到了安宁侯夫人的脚边,一边哭,一边求:“娘,您别这样,别这样啊。”   “蝶月,你快答应娘,否则娘就不起来了。”   “您先起来再说。”   安宁侯夫人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江蝶月如何拉她,她就是不起来,只坚持道:“不行,你不答应,娘就跪死在你们面前,反正,我的煜儿也要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娘,您别这样,别这样了,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她早已在心里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只是没想到,还会逼到婆婆跟她下跪,江蝶月红着脸,泪如雨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头更酸了。曾几何时,她也是风光大嫁的来到了这个家,可如今,面对皇权的逼迫,那些曾给了她无限风光的人们,现在又一个个如此逼迫着她,让她越发的觉得世态炎凉,人情薄冷。   见江蝶月终于松了口,安宁侯夫人喜不自制:“蝶月,你真的答应让煜儿做驸马?”   “是,我答应了。”   “好孩子,娘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不甘心。可娘保证,以后不会亏待你的,煜儿将来也只会更加疼爱你。”   “谢谢娘!”   疼爱么?她最大的疼爱已被剥夺,而今,又还有什么更加可说?凄凉地笑着,江蝶月小心地将安宁侯夫人从地上扶上,又承诺了几句绝不变卦的话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干的夫人姨娘们送出了自己的卧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一了百了   重回到玄明煜的床边,江蝶月的眼泪又来了,这个男人,这个爱她的男人,她真的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了么?只是想一想,江蝶月的心都觉得很疼。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不是没有想过,会要和一群女人共同服侍他,只是,变妻为妾,让她情何以堪?爱他,就要为他付出至此么?为什么,她越来越不自信了呢?   不想哭的,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臂上,她恍惚间似感觉他的手动了一动,待她欣喜地扑了上去,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却依然死沉死沉地睡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江蝶月红着眼,深深地看了床上的玄明煜一眼,似犹豫了许久,终还是松开了紧紧攥住他衣衫的手,她是不是太吵了?或者,她也该让他安静地休息一下,而她,也该找个合适地方,好好的冷静冷静。   出了屋,江蝶月去了妹妹的房间,在这个家里,现在不会有任何人帮她,虽然明知妹妹也不大会理解她的心情,可她,却只能找这个唯一的妹妹诉诉苦。   “月儿,姐姐是不是很没用?”   江蝶月的心情很低落,但她却并没有哭,不是没有眼泪,只是泪已流不出。她是长女,也是江家的掌上明珠,十四许便许给了玄明煜,十六岁过门后便一直夫唱妇随,过着世人艳羡的甜蜜日子。可如今,幸福一夕破碎,她也从云端直接跌落至谷底。而且,从此后便永世不得翻身。   江蝶月越痛苦,江明月就越满意,眼看着她一天天被逼到绝境,江明月的心里,竟是无比的痛快,无比的开心。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忍着这个所谓的大姐,终于有机会扳倒她了,她又怎能不开心?   慢慢的,江明月靠了过来,无比亲昵地拍了拍江蝶月的手,道:“姐姐,你别这么想,妹妹觉得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是那么爱姐夫,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只是,只是……”   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江蝶月终于被吊起了好奇心,便问道:“月儿,你想说什么?”   “姐姐,她本就是姐夫的妻子,就算公主过门,咱们平妻不行吗?”江明月似是一心为了姐姐着想,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口吻,听得江蝶月眼眶又是一红:“那是皇室公主,又岂能与别人平起平坐?这世上,又有谁敢要求与皇室中人要求平等?”   “所以姐姐,你真的只能做妾了么?”   “……”   一个妾字,似又触到了江蝶月的痛处,她是个传统的女子,甚至也曾为玄明煜物色过妾室,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玄明煜的妾。如果一开始她就只是个妾也罢了,可她分明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如此落差,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见江蝶月又开始抹着眼睛,江明月焦急道:“姐姐你别哭啊!月儿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可是,太委屈姐姐了,月儿为你不值。”   摇了摇头,江蝶月心痛道:“月儿,那一天,你不是劝我说要我想开一点的么?”   江明月先是一愣,末了,竟是也偷偷红了眼,欲哭般道:“是啊!可是后来,妹妹也仔细想过了,姐姐你毕竟和妹妹不同,你是嫡出的小姐,也是明媒正娶嫁过来的,现在,却让一个人后来者居上,实在是太可气了。”   本以为会被妹妹数落一番,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关心自己,江蝶月的眼泪也就更凶了,一边哭,一连摇着头:“我不在乎的,只要相公能好好的,姐姐也认了。”   见江蝶月似已下定了决心,宁愿做出让步让二公主过门,江明月反而着急了。如果,姐姐不死,自己又岂有机会再接近姐夫?如果姐姐不死,硕妃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所以,不行,就算她现在想开了,她也要让她继续倒回去,继续纠结着,继续崩溃着。   冷了冷眸,江明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貌似担心地看了江蝶月一眼,这才又道:“那很姐夫呢?他会同意你这么做吗?他那么爱你,宁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姐姐你同意这么做,他会配合吗?会好好的答应娶那个二公主过门吗?”   “爹娘会劝的,相公,他也应该知道抗旨不遵的结果。”这一点,她一直很欣慰,如果玄明煜一心想要娶那个二公主的话,她反而不会像现在这般伤心。可现在,她们明明相爱却要被强行拆散,这样的痛,才更加让她受不了。   “他以前不也知道么?不还是带你去了后山?”   “……”   闻声,江蝶月也沉默了,似乎又想起了后山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公公带来的人及时赶到了,他们会不会真的已经落崖而死?   “姐姐,万一姐夫不答应,还是要求和你一起去后山的话?你怎么办?”   是啊!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一定会说,宁可负尽天下人,独不辜负她一个,如此情深义重的男人,如此爱她如已的男人,她又怎么可以让他为了自己死?   美眸,微微又燃起了火,江蝶月激动道:“我不会让相公死的,绝不会。”   “姐夫的个性,姐姐你又怎么能控制得了?”   “月儿,姐姐会劝他的。”   “若是劝得动,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她真的会劝不动玄明煜么?她们真的只有一起去死的这条绝路了么?   摇了摇她的手,江明月突然建议道:“姐,要不咱们逃吧!逃得远远的,你和姐夫还有我,一起逃离京城吧?”   江蝶月摇了摇头,分析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如果相公带着我远走高飞,安宁侯府必定受累,若是因为我的一已之私,害了这一大家子人,相公也不会开心的。而且,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都会抓我们回来的,逃不掉的。”   “那怎么办?这不是逼着姐姐去死么?难道非要逼死你了,他们才放手。”江明月偷偷地抹着眼泪,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怨毒地瞅着江蝶月。   “死?我死了,一切就能平静了么?”   闻言,江明月突然夸张地叫了起来:“唉呀!姐姐,你胡说什么啊!你怎么能去死呢?就算是你死了后姐夫别无选择就只能娶了二公主,可是,那样他也会痛苦一辈子的呀!姐姐,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如果我死了,相公就别无选择了吗?”   江蝶月也混乱了,真的是这样的吗?所以,不是要他们一起死,只要她一个人去死就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吗?真的就这么简单?   看着姐姐的反应,江明月在心里冷冷发笑,但神情却担忧无比:“姐姐,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况且,就算你有心成全,姐夫醒来后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不知道,也许,姐姐死了后真的就能一了百了。”颓废地开口,江蝶月的声音低低的,似被洗脑了一般,满脑子竟都只剩下一个死字。一了百了,一了百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大家最满意的结果。   江明月貌似慌乱地扯着江蝶月的手,紧张地劝着,激动之余,还掉了几滴泪:“姐姐,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还是等姐夫醒来后再说吧!”   “他若醒来了,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了?”   “来不及去死。”   她终于说了出口,江明月却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死抱着江蝶月不撒手:“姐姐,你不要吓月儿,月儿只是随口说的,你不要死,你死了月儿怎么办?姐姐,就算你爱姐夫,你也不能为了成全姐夫的幸福而牺牲你自己啊!姐姐,不要去死,就算一切都是为了姐夫好也不要啊!”   一字一句,一句一字。   江蝶月听着,听着,竟是无比的欣慰,对啊!她不是傻才去死的,她是为了相公牺牲的,她是为了相公好,为了相公能幸福,所以,她的死是值得的,而且,非常值得。这么想着,江蝶月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很疯,就仿佛真的崩溃了一般。   “姐姐,你没事吧?”   她依然只是笑,笑得眼睛都出来了还止不住,然后,她倒在了地上,开始笑着打滚,弓着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却始终止不住笑意。江明月看着她这样,突然也有些发懵,正不知该如何劝她的时候,江蝶月突然又停了笑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姐姐该回去了,你姐夫说不定就醒了,我要去照顾他。”   “姐姐,我送你。”   江明月很殷勤,可是却被江蝶月断然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那,那好吧!”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江明月突然觉得姐姐的眼神很可怕。那是一种濒死之人的感觉,冷冷的,无神,无光,也了无生机,就仿佛,她已经死了,只是身体还在动……   冷不丁地,江明月哆嗦了一下,再回首,却发现原本在她房中的江蝶月,早已不知影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二章:求死不能   万籁俱寂的山林里,几只黑鸦嗄嘎而过,在半空中发出惨淡的哀鸣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长发及腰,却不束一缕,只任它们散落在风中,随着山风摇摆不停。女人的脸色惨淡,素静的眉眼中尽是死一般的灰败之色,衬着那一身鲜红的罗裙,更是如同鬼魅。   纤长的手指,将白绫死死地打上了结,女人绝望地将头套了进去:“相公,保重!”   声落,女人的双脚一蹬,脚下垒叠着的石块应声而倒,紧接着,便是女人因痛苦而挣扎着发出的呜咽之声。那声音沙哑而破败,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枯滕,老树,白绫。   红衣,长发,美人。   南宫霓和燕礼从凰宫出来后,才走了没多久,便是这幅景象。顾不上惊讶,南宫霓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死死抱住江蝶月的双腿,一边用力将她往上面抬,一边焦急道:“愣着干嘛?快帮忙啊!”   老实说,若不是见上吊的人是江蝶月,燕礼还真懒得出手管这种闲事,只是,既然南宫霓都发了话了,他若再不动手的话,美人会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指尖微动,一个细碎的小石子儿疾射而出,几乎在同时,那还吊在树上挣扎的红衣女子和还在下面拼命救人的南宫霓,已是‘叭’的一声齐齐倒在了地上。   被死死压在了下面,南宫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出来了,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来,南宫霓伸出一只手对着燕礼,艰难道:“拉,拉我出来。”   燕礼好笑地看着她,只轻轻一扬手,南宫霓甚至还未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原本还压在她身上的江蝶月,已是被掀翻在一侧。看着他的粗暴行为,南宫霓愤恨地拍了他一巴掌,埋怨道:“懂不懂怜香惜玉呀?”   燕礼看着她理直气壮道:“从现在开始,只有你是我的香,我的玉,其它的人,对我来说,都是石头,不用怜也不用惜。”   “油嘴滑舌,谁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他笑眯眯地说着,一双眼睛弯弯如月,南宫霓被他的模样所打败,也不想再说他什么,只伸了手给他道:“拉我起来,我要去看看她,不会已经死了吧?”   “没死,不过,也没这么快缓过劲儿来。”把江蝶月从南宫霓身上弄开时,他便已试过她的脉息,虽微弱,但却并不致命,她之所以晕迷,是因为那一口气还堵在心口,只要让她休息一小会儿,便能恢复。   “你怎么知道的?”   “刚试过了,还有气。”   听罢,南宫霓就着他的手也站了起来,急急地走到江蝶月的身边,也试探性地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也能感觉到仅有一丝余气,不过却是进的多,出的少。知道她的情况并不好,南宫霓突然又推了燕礼一把,道:“喂!她好像快不行了,快救人呀!”   “我不会。”   “少给我装,你不会谁会啊?快点。”   “真不会。”   闻声,南宫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径自撩开衣袖,给他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看不出痕迹的伤痕,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人证物证在此,容不得你否认。   被她的行为逗笑,燕礼不怎么正经地问:“我可以亲她么?”   仿佛晴空一记闷雷劈中了南宫霓,她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有那么一刻,她有种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你,你再说一次?”   知道她又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突然咧开嘴一笑:“嘴对嘴给她吹点气,兴许她能恢复得快一点,你觉得呢?”   本还震惊到无以复加,没想到他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猥琐都轻描淡定了,南宫霓为难地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江蝶月,又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艰难道:“那,那就吹吧!”   “我吹了,我真吹了,我马上要吹了。”   “废什么话,快……”   南宫霓催促的话还没说完,燕礼突然便俯首下去,当他的嘴紧紧贴上江蝶月的嘴,南宫霓心没来由地卟嗵了好几下,想挪开视线的,可不知为何死也挪不开,她就那样死死地盯着着他们俩的嘴,直到心里的酸泡泡越冒越多,越冒越大,她这才突然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怒吼道:“够了没啊?你还要亲多久?”   “我不是在亲她,我是在吹,吹气。”   他越是解释得清楚,南宫霓便越是觉得不舒服,一把推开了他,南宫霓发脾气道:“在我看来都一样,你分明就是色急攻心,想要占人家便宜。”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可她就是看不得他那副急色的模样。当着自己的面他都敢这样了,要是背着自己的时候,那还不得逆天?越想,南宫霓便觉得越生气,直到最后,几乎气红了眼。   见她真的很在意这些,燕礼突然变了脸,正色道:“公主,你冤枉我了,不吹气她会死的,而且是马上就死。”   “……”   她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她也知道他会这么做可能真的是在救人,可是,她就是看不下去,以至于明知道理由充分可她还是不能无视。   “不过,既然公主你这么不喜欢我给她吹气的话,我也可以不吹了的。”   他真的说不做了,南宫霓又有些担心了:“不是说她会死么?”   燕礼摊了摊手,无谓道:“死就死吧!反正我也不关心这个女人的死活。”   “那怎么行,继续吹,马上吹,现在就吹,不过,你不要……”   不等她把话说完,燕礼突然又笑了起来:“公主,你是不是吃醋了?”   闻声,南宫霓的脸霎时便红透了半边:“臭美,谁吃你的醋了?”   “呵呵!呵呵呵!”   “笑什么啊!快救人。”   被他的笑搞得全身都不自在,南宫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又开始催促他救人,只是,当她将他的头死死按向江蝶月的时候,原本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儿,突然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破空的咳嗽声,撕裂而吵哑,江蝶月咳得太厉害,以至于全身都在抖动着。南宫霓同情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手顺了顺她的背,虽表情还有些冷漠,但心里其实已柔软了许多。   “好些了没有?”   南宫霓的声音不大,但依然惊到了江蝶月,她愕然抬首,震惊地看着南宫霓道:“大,大公主?您,您怎么在这儿?”   “幸好我在这儿,不然,也救不下你了。”   一听这话,江蝶月突然便流下泪来:“大公主,您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让我死了算了,死了,你的妹妹就能嫁进侯府了。”   其实是怨的,其实是恨的,可是,面对着比二公主还要身份高贵的南宫霓,江蝶月除了发发牢骚以外,已别无选择。她是真的想死,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所有人都会解脱,包括她,包括玄明煜,还是,高高在上的南宫皇室。   听得出来江蝶月的怨恨,南宫霓也沉了脸,冷情道:“你死不死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妹妹能不能嫁进安宁侯府其实我也不太关心,只是,不小心遇到你在这里寻死,不伸手阻止一下我也做不出来。所以,你不必感激我,也不必怨恨我,若你还想去死,继续吧!这一次我们绝不拦你。”   “大,大公主……”   江蝶月抬眸,泪眼汪汪的模样,即崩溃又失落,那样的眼神,还有那样的绝望,忽而便让南宫霓想到了自己。重生前,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每天都活在惶恐里,委曲求全却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只是将他推的更远。   那时候,她曾无比羡慕江蝶月,也曾无比憎恨江蝶月,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更觉得自己所有的伤心都来源于此。可如今,她看到江蝶月的决择,忽而发现,原来,她其实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因为,她直到死去,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如此无知,是惨?是悲?   “那天晚上既然都选择了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那个男人么?”   江蝶月摇了摇头,异常坚定道:“是,因为,我不想让相公为难。”   “他一点也不为难,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寻死了。”   “什么?”   没听懂南宫霓的话,江蝶月很是吃惊地看着她,她回眸,冷冷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又道:“江蝶月,带你去看个东西怎么样?看完后你若是还想寻死,我绝不拦你。”   江蝶月已是将死之人,对任何事情已不再好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着南宫霓的双眼,突然觉得从中看到了自己,那样可悲的,凄惨的自己。她突然又有些犹豫了,难道她是老天特意派来拯救她的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大公主?   “大公主,您要带我去看什么?”   “不必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南宫霓再不解释,只是飒然转身,坚定不移地朝着山下走去。   网铺了这么久,终于该收了,她还真是期待啊!   ------题外话------   有没有亲愿意猜一下,霓儿要带江蝶月去见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三章:檀香惨刑   江蝶月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看到那样残忍的一幕,其实,不说是她,就连带她来的南宫霓,也未曾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画面,会那样残忍。   虽然来此之前,燕礼已告诉过她要做好恶心的准备,可真真实实地见到那一切,南宫霓依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那时候,她还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何种刑法,只听燕礼说,因为试图带着江蝶月逃离安宁侯府,她的车夫被玄明煜所擒,被施以极刑。   大越的酷刑很多,但南宫霓真正见识过的却很少,而檀香刑,更是她闻所未闻,见过未闻的残酷刑法。因为无知所以她跟来了,可当她看到阿土整个人都被挂到了房梁上时,她还是忍不信酸意翻涌   她难过地扭头,捂着胸腹不停地干呕,直呕到眼泪都流了下来,也无法抑制身体反胃的症状。燕礼上前一步,将她轻拥在怀,抚着她后背的同时,已看到江蝶月脚软地倒在了已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的阿土面前。   阿土的身上,仅着寸缕,裸露在外的地方,也都有着纵横交错的鞭痕。可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那根从下至上,直直贯穿他身体的檀香木。从谷道(其实就是肛门)由下而上,穿喉而出,他像是一只巨大的肉串一般,被活活串了起来,然后又活活地挂在了房梁上。   他身上恶臭难闻,腐烂的气味,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他的皮肉之上,有恶蛆在钻进钻出,他就像个尸体一般,但他却偏偏不是尸体。没错,他还活着,虽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可他的双手却依然在颤动。他原本无神的双眼,在余光看到江蝶月的时候,骤然又散发出来无尽的光亮。   不忍再看,不忍再瞧,可那样的阿土,却是悲惨到江蝶月连眼泪也再流不出。   “阿土,阿土,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阿土,我是少夫人,你还认识我吗?啊?”   “阿土,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呀!阿土,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救命,救命啊!谁能救救阿土,救救他啊!”   “把他放下来吧!他该有多痛苦,阿土,是谁,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他怎么能这么对你,阿土,阿土……”   “……”   在燕礼的帮助之下,阿土终还是被放了下来,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那根穿体而过的檀香木从他的喉头出来,他张大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可从他的眼睛里,南宫霓却依然看到了温暖的光亮,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是一种在临终之前,看到自己最爱的女人时所能闪现的渴望的光芒。   南宫霓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只是却不再会干呕。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可她却控制得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这样的阿土不应该被嫌弃,更应该被尊重。   纵然被害成这个样子,可他却依然无怨无悔,从他看向江蝶月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真意地爱着江蝶月的。可是,身份的差距让他无法陪伴着自己的爱人,所以,他选择了用最卑微的方式来守护她。只是,他毕竟太卑微了,所以,当别人要对他施以毒手,他除了任人鱼肉之外,再无他法。   他眼睁睁看着和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腐烂着,却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直到,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想等到的人……   那一刻,南宫霓泪如雨下。   那一刻,江蝶月心如刀割。   “阿土,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   阿土似乎想开口,可他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喉间还有那粗大的檀香木,他只能微微地抖着唇,每抖一下,他整个人都因痛苦而颤动不止。   江蝶月守着阿土,用力握紧了他颤动的双手:“谁?是谁?”   “阿土,阿土……”   “呜呜,呜呜呜……”   任是江蝶月如何伤心,如何难过,阿土终还是去了。只是,在见到江蝶月后,他是含笑而去,并非死不瞑目,南宫霓不懂这个男人的爱有多卑微,可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男人对江蝶月的守护与渴望。   虽然他死了,可南宫霓却觉得,这个男人,从此后会一直活在江蝶月的心里,至死方休。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江蝶月气虚到难以自制,她终于又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南宫霓的身后,卟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大公主,你一定知道是谁的是吗?是吗?”   她问得没头没脑,可南宫霓还是听懂了她在问什么,她垂下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神情冰冷:“是又如何?你不是要去死的吗?去啊!”   南宫霓故意用言语激着江蝶月,因为她很明白,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她的斗志,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明白选择自杀有多蠢。人活一世已太无奈,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要死也该是别人死,而不是结果掉自己。   闻声,江蝶月的眸间凶光大盛,她执着地追问着:“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是谁。”   “我告诉你是谁把阿土害成这样的,然后呢?”   “我要给阿土报仇。”   南宫霓满意地点头,却又轻蔑地摇了摇头:“江蝶月,你报不了仇的。”   “我报得了,就算我报不了,我也会跟相公说,让他帮我报仇,让他……”江蝶月激动地说着,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特别是在担到玄明煜的时候,她的眼里,分明有看不见的光芒在流露。南宫霓看着这样痴傻的她,忽而冷冷一笑,无情哼道:“就是他做的。”   “……”   江蝶月呆了,愣了,傻了,痴了。   她是真的想知道那个坏人是谁,可是,她也是真的不希望答案是这个,是相公做的?怎么可能?相公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见她神情变幻不停,南宫霓也并未给她喘息的机会,只是继续残忍地说道:“就是你相公做的,是玄明煜,是他把阿土折磨成这样的,也是他给阿土亲手上的刑具,更是他,亲手将他挂到了房梁上。”   “你骗我,你骗我的,不可能,相公不可能这么做,他知道阿土对我来说很重要。”江蝶月的脸色惨白,看着南宫霓的模样,就如同看到了厉鬼,她语调尖锐,连声音都变得扭曲了。   “所以,他就更不能留下阿土,如果你觉得玄明煜害死了阿土的这个事实让你难以接受的话,你也可以反过来想的,是你,是你害死了阿土,是你,是你……”   一句句,一字字,声声如斥,江蝶月惊恐地掩住了自己的双眼,疯狂大叫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一心只有玄明煜,你怎么会没发现阿土失踪了好几天?你知道阿土为了等着见你最后一面撑得有多痛苦么?”   “不,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知道她已到崩溃的边缘,南宫霓不再刺激她,只浅声轻问:“江蝶月,知道这是种什么刑法吗?”   “我不想知道,也不要知道,不要说,不要说了。”江蝶月害怕了,不敢看南宫霓,更不敢听她的话,可是,纵然她那样失声尖叫,南宫霓的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飘进了她的耳中。   “这叫檀香刑,把檀香木削成宝剑的形状,加上面团和生牛肉放进香油里煮,煮上三五天左右,让檀香木沾染上谷物和肉食的气息,然后再捞出来。那时的檀香木会变成坚硬而柔韧,也就更适合做刑具了。施刑之人,用大木锤将刑具从谷道里一点点打进阿土的身体里面,直到从喉咙那里穿出来为止。这个过程中,因为檀香木避开了身体里面的重要脏器,所以阿土不会立刻死掉,只能痛苦地活着,直到亲眼看着自己腐烂生蛆……”   “啊!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江蝶月捂着耳朵,尖声尖叫着,泪水糊满了她的小脸,粘着她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子。她摇着头,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仿佛是在说给南宫霓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不会是相公,不可能是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不许你们诽谤他,不许……”   她那般维护自己的男人,仿佛说他便是说她一般痛苦,南宫霓看到她便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于是,她又冷冷问道:“江蝶月,值得吗?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江蝶月流着泪,痛苦地说着,但神情却很认真:“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对你好,对别人也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江蝶月眼中,玄明煜是有才华的,是善良的,是温柔的,是连杀鸡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人,也是除了家人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可是,她却从未见过他对别人的样子,她看到的,只有他对自己的好,对别人好不好,她真的不知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四章:真相大白   在南宫霓前世的记忆中,玄明煜是真的对江蝶月很好的,就算是她死了那么多年,他也从未忘记过她,也许,正是因为对她的感情很深,所以,在被迫着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后,他才会将恨意全部转嫁给了别人。他毁了南宫霓的一切,只为记忆中的女人,而现在,他最爱的女人,南宫霓也要让她明白,她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或者,他已不能称之为人,是禽兽,是畜生。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你就自己去问问看好了,问问他知不知道阿土在哪里,问问看,他是不是杀了你最忠心的奴仆。”   其实,她是想说她不相信的,她还想说这一切绝对不是玄明煜做的,可是,当她再看一眼阿土的尸身,她的眼泪再度泛滥,所以,她咬了咬牙,坚定道:“我会问的。”   “但愿你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关心你的仆人。”   她一激,江蝶月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咬了咬唇,她哽咽道:“我会问的,我现在就去问。”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说罢,江蝶月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南宫霓和燕礼还在看她,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举目而望,江蝶月的身影踉跄而单薄,南宫霓眯着眸看了一阵,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幽幽地问了一句:“燕十一,我是不是很残忍?”   一直没有出声的燕礼,静静地看了南宫霓一眼后,意味深长道:“在我看来,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不知道真相,你是为她好。”   “你觉得,玄明煜会承认这一切吗?”   燕礼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他傻了吗?这种事当然不会认了。”   听到这个回答,南宫霓眯了眯眸,又开始担心:“所以,江蝶月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过去其实很蠢对不对?”   闻声,燕礼又一次摇了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吧!如果她真的如我调查的一般精明能干,那么,她一定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算是不蠢。”   “精明能干?江蝶月?”   南宫霓质疑地看着燕礼,他却只是咧大了嘴,露出满口白牙道:“看人不要看表面嘛!你不也生得柔弱温婉,可骨子里呢!却根本就是一悍……”   一个妇字来不及出口,南宫霓已是又一记眼刀飞来:“悍什么呢?”   燕礼下意识地抖了抖,终于言不由衷道:“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挑眉,南宫霓妖娆一笑,扔给他一记这才差不多的表情后,方才又沉痛回首,看着阿土的尸身说了一句:“这个人,咱们厚葬了吧?”   “听你的。”   难得地顺从,难得地没有和她唱反调,南宫霓侧道,感激地看了燕礼一眼,忽而又道:“燕十一,我一直以为这世上不会有像阿土这么傻的男人,现在我知道了,好人还是有的,只是,为什么好人都是不长命的?”   虽不知她为何会这般消极,但他却听得出来她的渴望,所以,他很温柔地劝道:“别瞎想。”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江蝶月无疑都是幸运的,无论是死是活,她的世界都曾出现过最爱她的男人,可南宫霓的世界,却仿佛永远只有她自己。所以,她长长一叹,又感慨道:“其实我很羡慕江蝶月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她有多幸福。”   闻声,燕礼无言,只是大手一伸,复又将她紧紧揽入了怀中:“别羡慕别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会吗?真的会吗?   南宫霓无声无息,只是下意识地依紧了他,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他的怀抱总是很让人安心,她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燕十一,燕十一……   跌跌撞撞,疯疯颠颠。   当江蝶月一身狼狈地回到了安宁侯府,就连一直装病不起的玄明煜,也被吓得跳下了床。他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直到,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颈间的勒痕,他原本的紧张,突然便消失于无形。   眸色渐变,但他的神情却十分的担忧:“蝶儿,你怎么了?”   “我去后山上吊,结果,吊断了三根树枝,相公,你说,这是不是代表老天爷都不让我死?”江蝶月语出惊人,只一语,便让在场众人皆都变了脸。   玄明煜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喝道:“蝶儿,你去上吊,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是要担心死我么?”   “相公,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不知为何,玄明煜总觉得江蝶月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但,想到她自杀未遂可能受了点刺激,也未多想,只假腥腥地对着众仆人道:“快,快找大夫,看看蝶儿身上有没有伤,我一定……”   打断他的话,江蝶月突然便转过脸来,痴痴地看着玄明煜,有些神经质地问:“相公,阿土呢?”   “阿土?”未料到她会问到阿土,玄明煜先是一愣,末了,只能含糊道:“蝶儿,阿土不是你的仆人么?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江蝶月原本混沌的眸底,隐隐已有泪雾,在回来见他之前,她先去了阿土所住的马房,那里的马倌说,几天前,阿土因为顶撞玄明煜,被他带走后便再也没回来。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才哭着跑了回来,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哭得没脸再哭。   阿土明明是被他带走的,可他却说不知道阿土在哪里,如果他心中无鬼,又为什么会撒谎?   吸着鼻水,江蝶月的表情很僵硬:“相公,我现在很想吃阿土做的叫化鸡,你帮我去把阿土找来好不好?”   “这,这个……”   阿土几天前便被他找人弄去施以极刑了,现在让他上哪里去给她找个阿土?玄明煜尴尬着,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只是,他的对策没想到,江蝶月却又弱弱地开口了:“相公,怎么了?不能吃叫化鸡么?”   她直直地看着玄明煜,原本温柔的眼神,皆被凌厉所取代。   他的表情似乎已说明了一切,所以,江蝶月的心也越来越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虽然玄明煜的表现依然镇定,可她却仍旧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一丝慌乱。相公,相公,你怎么可以这么让我失望?相公,难道将阿土害死的人,真的是你?   被江蝶月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玄明煜忽而扭过头来,避开了她的眼神,貌似温柔道:“蝶儿,你看看你的脖子,都伤成这样了?咽气都难,又怎么能吃那种东西呢?你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   “是吗?要吃清淡的东西吗?”冷冷一笑,她口气很酸地问,问完之后犹似不甘,又故意道:“那好,我要吃阿土煲的地瓜粥。”   她不依不饶,一直要找阿土,玄明煜找不理由搪塞,只能假意生气,就连口气,不再温柔如初:“阿土阿土阿土,你怎么口口声声都是他啊?”   以往,只要他一生气,只要他一变脸,江蝶月便什么都会顺从,可是今天,这一招也不灵了。江蝶月苦着脸,珠泪涟涟地望着玄明煜,委屈道:“相公,你对我发脾气喔?”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玄明煜掩饰道:“不是,蝶儿,我只是有些吃醋,我不喜欢你总掂记着别的男人,就算是你的仆人也不行。”   凄凉一笑,江蝶月乖顺地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不找阿土了,也不是吃东西了,我好累,想去好好睡一觉。”   见她终于乖乖听话不再吵着要找阿土,玄明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忙贴心道:“好,我扶你回房休息。”   进了两人的卧房,江蝶月未曾更衣便直接爬上了床,似乎是真的很累,所以她很快便睡着了。看着她略显憔悴的睡颜,玄明煜伸手拂过她颊边的碎发,又静静地守了她一小会儿,才贴近她的耳边,悄声唤道:“蝶儿,蝶儿你睡着了吗?”   一连三声,无人应答,玄明煜终于放下心来,直接走去屏风后更衣,换好衣服后出来,玄明煜又走回床边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这才匆匆出了门。   自安宁侯府出来,玄明煜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小道,直入后山,一路疾行不止,没用多久的时间,他便寻到了那间废弃的屋子。几天前,他在这里做完了想做的事后便离开了,只留下两个人家丁守在这里。   不过,他到的时候,却发现那破屋前空无一人。屋里有些恶心的东西,那两个家丁应该也不会进屋去休息,想了想,玄明煜瞬间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急急上前,当他轻轻推开那破败的大门,原本该看到的东西没看到,那两个不争气的家丁,却五花大绑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愕然看到这样的情景,玄明煜心头一惊,方要退出那间破屋,他的身后,却又传来一个令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会出现的声音。   ------题外话------   谁来了?大家猜到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五章:泪如雨下   惨白的脸,血红的衣,江蝶月站在那里,脸色有如一抹幽魂般,毫无血色:“相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短的时间,她经历了一切,从天到地的滋味,竟是那般令人难以接受。真的是他,是她引以为傲的相公,是她以身相许,决意一辈子白头不变的男人。可是,他不该是纤尘不染的模样么?为何?为何此刻她觉得站在眼前的男人,是另一个恶魔?   “蝶儿,你,你没睡?”   玄明煜不是傻子,前后一联想便明白了一切,伪装已被撕破,但他却依然镇定,看向江蝶月的双眼,也依然自信。   “我要是睡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样的心情下,她如何能睡得着?她故意装睡,只为了看他的反应,没想到,他却直接跑来了这里,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她也找不到理由再帮他解释,只是,心好痛呀!为何她爱的竟是这般貌如莲花,却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眼神闪烁了几许,玄明煜终于又开口了:“蝶儿,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只是,你和阿土的关系,我实在接受不了。”   “所以就要杀了他吗?所以就要那样残忍地对待他吗?相公,你知道阿土临死成是什么样子的吗?他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她差点就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阿土那变形的身体,一想到在阿土身上钻进钻出的蛆虫,江蝶月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玄明煜的眼神幽闪了一下,忽而冷漠道:“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我才容不下他的,蝶儿,我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无法忍我的娘子心里想的是别的男人,我受不了。”   “我没有想着他。”她大声地反驳着,却被他更大声地吼了回来。   “你有。”   吼罢,他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那一天不是我追了过去,你早就和他私奔了不是吗?所以,我容不下他,也饶不了他。”   一语出,江蝶月泪如雨下。   果然啊!一切都让大公主说中了,阿土是被自己害死的,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被相公盯上,都是因为自己,相公才会对他下毒手。可是,这种事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为什么只能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来解决:“你可以赶他走的,让他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杀他?”   玄明煜眸中有痛色,他一步步走近江蝶月,表情那般痛苦:“蝶儿,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他不肯走,他死也要留在你的身边。”   “可就算是这样,就不能给他个痛快吗?檀香刑,你怎么可以对他用檀香刑?”想一想那个刑法都令人打颤,他却居然在她最信任的人身上用了那样的刑,想一想阿土这些年来对她的好,江蝶月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对不起蝶儿,那一天我是气疯了,他一直在顶撞我,还当面跟我说他要带你离开这里,让我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你。我气坏了,一时冲动才会犯下大错,蝶儿,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拉着她的手,他不停地解释着,心痛之余,甚至还掉下了几滴恶魔泪,江蝶月看着他,一步步后退着,一步步摇着头。   “呜呜,呜呜呜……他死得太惨了,太惨了。”   他激动地上前,死死抱住了她:“蝶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是你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啊!阿土,阿土……”江蝶月难在自抑地嚎哭着,心痛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在她脸上爬出纵横交织的痕迹,她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   “蝶儿你别这样,蝶儿,蝶儿……”   玄明煜始终死死地抱着她,原本按在她脑后的手,却因激动而青筋毕露。很犹豫,但他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万恶之手,只是,当他邪恶的大手,正顺着江蝶月的后脑往下,直摸到她的脖颈暗暗使劲时,他怀里的人儿,突然便耷拉了下来。   他暗暗使劲的手,蓦地便松了开来,玄明煜将怀里的人儿扒过来一看,却发现江蝶月似乎是伤心过度,竟已是活活哭晕了过去。   “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一点?”   “什么叫缺德?你再说一遍试试?”   “可是,这么诬蔑别人真的好吗?”   “什么叫诬蔑?我只是将事实重现好不好?”   “可是……”   “你要再可是信不信我一脚踹你下去?”   “哎!她好像快醒了。”   “啊!那你还不赶紧闭嘴,小心让她发现了。”   “……”   迷迷糊糊中,总有两个声音在耳连回响,一个男声,一个女声,似是很熟悉,却又似乎听不清,江蝶月挣扎着试图张开双眼,只是,头痛欲裂的感觉,却让她又一次陷入了层层迷雾。   她看不清,也听不清,只感觉自己就飘在一片云雾里,当她终于勉强张开双眼,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眼前的一切。熟悉的床,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幽香,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很累,眼皮还是很沉,可她却不想躺在这里,只想快点离开,离开这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为什么好像是月儿的?是月儿吗?月儿来看自己了吗?   月儿,快带我离开,快带姐姐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月儿,月儿……   “姐夫,你为什么还带姐姐回来?就让她死在外面不就行了?”   隔着不远,她看不到室内人的脸,可那怨毒的声音,却像是扎入江蝶月心口的针。她原本还挣扎着想起来看看的,可听到这熟悉的一声姐夫,她却突然被吓得再也不能动弹。这些话,这些恶毒的话真的是月儿说的么?她怎么可以咒自己去死?   “这怎么行?如果就让她曝尸荒野的话,姐夫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是,现在姐姐什么都知道了啊!以她的性子,万一将阿土的事情捅出去了,姐夫你不一样要被人家戳脊梁骨么?”   “你姐姐没那么傻,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这么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毕竟,我以前和她恩爱,她要反过来咬我一口,别人只会怀疑她疯了。”   “她本来就疯了。”   “她疯了不是更好?一个疯妇,便不能再阻止我求娶二公主了。”   听到这里,江蝶月的眼泪流的更凶了,虽不能抽泣,但却凄凉无比。原来,他找自己回来,不过是因为怕别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个疯妇,而他,却似乎更希望自己真的就这么一直疯下去。因为,他是真的想娶二公主,甚至,为了娶到她而决定牺牲自己。   “姐夫,你要是娶了二公主,可不能忘了月儿。”   “怎么会,月儿这么可爱,姐夫疼你都来不及了。”   “撒谎,你从来就只疼姐姐,要不是现在二公主要嫁进来,你的眼里也不会有月儿。”   “月儿你是吃醋了么?你姐姐都这样了,她还哪里有资格和你争啊?从现在开始,姐夫的眼里只有你,至于那个二公主,姐夫是为了前途,月儿可不能吃她的醋。”   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说他要疼月儿,他说自己没有资格和月儿争,她为什么要和月儿争?她才是他的正妻啊,而月儿只是他的妻妹而已。所以,他们早就勾搭上了,只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怎么会是这样?姐夫和小姨子?荒唐不荒唐?   “姐夫,月儿可不是姐姐,不会吃二公主的醋的,只是,你可要答应我喔!娶公主进门后,便收了月儿做妾,月儿要尽心尽力地服侍你。”   “是吗?要尽心尽力地服侍我吗?不如,现在就服侍服侍如何?”   “姐夫,别,别,姐姐还躺着呢!”   “他被我弄晕后,没这么快醒来的,月儿,你就别找借口了。”   “唉呀!姐夫,不能亲,不能亲啦!”   “月儿,姐夫可想死你啦!月儿,月儿,快给我……”   “姐夫,姐夫,噢,姐夫……”   淫声浪语,让人闻之欲呕。听不下去,却只能被动地听着那些越听越让人绝望的声音。江蝶月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眸大睁在看着床顶的帐帘,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淌下,一点点没入枕间,晕出一个又一个的湿点。   她不知道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她被瞒着的事实究竟有多少?   心很疼,真的很疼啊!一个是自己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好丈夫,她们,背着自己偷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合力将自己逼死,好,好,他们可真的好啊!还当着自己面,欲行苟且之事,他们真的不要脸了么?   廉耻之心呢?手足之情呢?夫妻之爱呢?   心很伤,只是再伤也不值得,可是,面对这两个不值得的狗男女,她却依然觉得心很疼。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这个男人呢?当年,哪怕是跟着憨厚老实的阿土过日子也比跟着这样的男人强啊!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畜生啊!   ------题外话------   这一章大家看出来什么秘密没有?呵呵!   下一章解密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六章:宁辱不死   江蝶月卧室的屋顶上,某男撞了撞某女:“唉!戏唱完了。”   “知道了。”   某男又问:“不下去么?扒了半天屋顶了,很热哎!”   “再等等。”   某男还是继续问:“你还想等什么?”   “等她自己主动找我。”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南宫霓语音方落,江蝶月的声音已幽幽自下方传来,闻声,南宫霓一笑,反手便紧紧抱了燕礼的脖子:“走吧!现在可以下去了。”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让燕礼很是受用,他笑笑地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也不说话,只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瞧,仿佛她的脸上开了什么稀世罕见的花。南宫霓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不自觉地又红了脸,燕礼一见,那笑意也便更深了。   知道他又在捉弄自己,南宫霓泼辣地伸手,狠狠掐了他腰上的肉一把,结果,那厮腰都那么硬,她掐了半天倒是把自己的手给掐疼了,可人家还在屋顶玉树临风地笑。   “别闹了,会让人看到的,快带我下去。”   “遵命,我的公主。”   一句我的公主,似是裹了心的蜜,南宫霓听罢,身体又是一阵紧缩,心跳也随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快了。这个该死的燕十一,总是喜欢这样‘刺激’她……   偷偷潜入江蝶月的房间,南宫霓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从里面反手插上了门拴后,这才慢慢走向了江蝶月的床。看着床上泪如雨下的女子,南宫霓也动容了。   “别哭了,为了这种男人值得吗?”   这个道理,若是前世她也明白,或者,这一切都不必再重来,只是,她明白得太晚,甚至为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这一世,她更想劝醒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希望她在末路之颠能回头。   “我不是为了他在哭,我是被我自己蠢哭的。”   “……”   被自己蠢哭的?这个说法南宫霓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却很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是啊!前世的自己,也真是蠢到该哭的地步了。   “大公主,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很可怜。”   与其说是可怜她,倒不如说是可怜自己,看着江蝶月,南宫霓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因为恨透了自己曾经的无知与愚蠢,所以便下意识地想要将江蝶月拖也泥坑,仿佛她这么做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只是,这样的理由她说不出口,只能随口找一些莫须有的理由。   “大公主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和月儿有染?”   “是。”   前世就知道了,算不算很早?当然算,所以,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她,她的妹妹,真的勾搭上了她的男人,并且,还想合力害死她。   “我怎么能这么蠢么?我怎么能到现在才发现呢?月儿,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啊!”越是重要的人,伤自己才会越伤,因为是亲妹妹,所以才更绝望。江蝶月捂着脸,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那模样,伤心欲绝。   “她可从没当你是亲姐姐。”   “呜,呜呜……”   闻声,江蝶月哭的更凶了,燕礼看不下去,便好心提醒道:“少夫人,你的身子还弱,再这么哭下去,别人不要你死,你也活不下去了。”   似是被激到了一般,江蝶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死的,也不会让他们如愿,我会答应变妻为妾的无理要求,他想娶二公主那就让他娶好了,可是,他要是纳月儿为妾,就得问我同意不同意。”   “你这是何苦?离开不是更好?”   江蝶月摇了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离开?去哪里?以前我还有阿土,可现在,我一个人能去哪里?我哪儿也不去,就要留在安宁侯府,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真的亲手要了我的命。”   “你的固执,有可能会害死你自己的,你不怕吗?”   “我不在乎,哪怕是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挑眉,她略显无情地问:“想好了。”   “想好了,所以,大公主请帮帮我。”   赞许地看了江蝶月一眼,南宫霓坦然道:“本公主可以帮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公主请说。”   抿了抿唇,南宫霓清冷道:“别让南宫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自进入庆生戏班那一天开始,南宫霓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包括那场戏,包括这个条件,还有,包括未来对安宁侯府的全局掌控。   而这一切,江蝶月只是个起始点……   **   “这位爷,事儿俺都给您办好了,您看这金子,是不是,是不是就给我们呢?”看着眼前那金灿灿的大元宝,庆生戏班的班主眼睛都直了,他开戏班多少年了,就算是生意再好的时候,也没赚着几绽金子,可今儿个就只是在安宁侯府里偷偷‘演’了这么一小出,就十绽金子了,他又哪能眼不直。   摩拳擦掌,班主的双眼似是粘在了金元宝上,那贪婪的模样,却正是南宫霓想要的。为了方便,她又一次换上了男装,所以,班主只知道叫他爷,却不知道,他眼前的爷,是比爷还爷的皇室公主。   “金子可以给你们,不过,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说罢,南宫霓美眸微挑,无限冷凝道:“今日之事你们要是敢泄露半分,那么,体怪大爷我翻脸无情。”   班主是什么人呐,那都是成了人精的精中之精,自他接下南宫霓这活计,便知道这事儿到死都要烂在肚子里。那安宁侯府也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么?就算是不怕南宫霓报复,光想想自己和老婆扮成玄世子和他小姨子偷情的事,就足以让死一百回了。是以,不等南宫霓仔细交待,他便点头如啄米:“是是是,不说不说,绝对不说。”   “知道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么?”   闻声,班主有些紧张道:“哑巴?”   见南宫霓不语,班主更紧张了:“傻瓜?”   “死人。”   本还惦记着金子的班主,一听南宫霓这话,那当时便拉着自己家媳妇儿一起,卟通一声给南宫霓跪下了:“大侠饶命,这金子我们不要,求大侠放我们一条生路。”   南宫霓取了绽金子在手,放在手心里抛了又抛:“金子,自然还是会给你们的,不过,拿了钱后马上离开京城,否则……”   不等南宫霓说完,班主立马接口,继续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马上走,马上走。”   “就算是离开了京城,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说,否则,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们,然后……”   “不,不不不,爷,没有然后了,绝对没有然后。今儿个哪里发生过什么事啊?什么也没有,对不对?对不对?”那班主说话大喘着气儿,一边说一边还回头瞅了瞅他媳妇儿,他媳妇儿一收到他的眼神,立马也附和道:“是,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什么也没有。”   看那两人也被自己吓得差不多了,南宫霓妖娆一笑,将带来的金元宝全都推到了班主的面前,大方道:“拿去吧!”   “爷,不是,十绽么?”   班主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要不然也不敢接下这不要命的活儿,可是,说好的十绽里突然多了一个,要换了平时他肯定会默默地收进袖中的,可是,眼前这位爷一脸凶残的样子好生让他怕怕,这一绽金子搞不好是买命钱,钱他是喜欢,可没命了要钱何用?   班主是个实在人,也是个惜命的人,是以,虽然对那多出来的一绽金子垂涎不止,可他还是觉得应该老老实实问清楚,如若不然,就算是拿了心里也不安。   将那多出来的一绽金子复又放到了班主的手里,南宫霓一字一顿道:“封口费。”   一听这话,班主和他媳妇儿顿时便激动了,泪流满面道:“爷,你可真是大好人呐!大好人。”   班主和他媳妇儿只差没有抱南宫霓的大腿了,可南宫霓依然不动声色,只挥了挥手叫他俩死开,这才,慢慢悠悠对身后的燕礼道:“行了,走吧!”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还要留下来让人家招待一顿饭不成?人家赶着要搬家,没空招呼你。”   “……”   话说,他要的是一顿饭么?是么是么?   十一绽金元宝都随随便便给她拿去收买人心了,他还会在乎多给她败一顿饭钱么?如此小心眼的女人,他必须好好收拾收拾,所以,燕礼摇了摇纸扇,掩住口小声问她:“哎!这些金子你借去了啥时候还我?”   南宫霓头也不回,只懒懒道:“你人都是我的了,你的金子自然也是我的了,用得着还么?”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这还用问么?从你被招为大驸马的那一天起呗!”   这一句话听完,燕礼反倒是愣住了,话说,这平时提都不让人提一下的事,自己倒是给提出来了。这算是……给自己正了名了么?   他是她的人?嘿嘿!听起来还不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七章:惨遭凌辱   江蝶月真的反悔了,一夜之间,从温良淑德的贤妻,变成了不依不饶的悍妇。她拒绝让玄明煜娶二公主南宫珑,也拒绝做妾,甚至,当着玄明煜的面,要求她和自己同生共死。   似是明白了江蝶月的决心,玄明煜终于害怕了,本还假惺惺地和她扮着恩爱夫妻,可到了生死决择的一刻,他终还是反悔了,他抱着江蝶月,一遍遍地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爱,说他爱她入骨,却不能因为一已之私而诛连九族。说他愿意去死,却不舍得让她留千古骂名。   总之,他说了很多,但真正的意图只有一个,要死,让她自己去死,他,要留下来,替她承担起一切的罪,一切的孽。说得多么好听,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那一刻,江蝶月窝在他的怀中,心如死灰的程度,已不足以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她笑着从玄明煜的怀里挣脱出来,而后,大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别人都说她疯了,唯有她知道,她没有疯,只是太过绝望,太过伤心了。她本打算给他最后的机会,只要他答应自己去后山,只要他肯带着自己再一次走上山颠,她就自己死去,成全他的一切贪婪,可是,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终还是用最后的无情,打碎了她的一切幻想。   江蝶月知道,这一次,她已再无退路,要么逼死对方,要么逼死自己,而现在,她的选择,终于从第二种直接改成了第一种。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人若负我,我又何必以德抱怨?   那一夜,江蝶月又一次失眠了,就在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突然从窗外射进来一支箭,嗡地一声钉在了她的床沿上。江蝶月起初很是害怕,以为是玄明煜终于对她动了杀机,要拿乱箭射死她。可是,等了半天却再没有动静,她于是飞快地跳下床,正要逃走,去发现那箭失之上绑了封信。   只犹豫了一下,江蝶月便将那箭取下,拆开信后,她发现那封信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写的,但,看信的字迹娟秀该是出自女子之后。信中约自己到城郊的竹林里见面,看那口气,她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南宫霓。   仔仔细细将信又看了好几遍,江蝶月虽犹豫,但终还是选择了去赴约,只是,当她按着信的地址来到约见的地点,迎接她的,却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猥琐老男人。   “小娘子,别怕,我们在这里等了许久,你可终于来了。”   江蝶月吓白了脸,颤抖着一步步后退:“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一人嘻嘻一笑,邪恶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会好好疼你就行了。”   说罢,他就要来拉江蝶月的手,她吓得魂飞魄散,拨脚就跑,可没跑几步,却被他们强行拖了回来。江蝶月挣扎着,大喊大叫:“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一人趁机摸了摸她的手:“果然是侯府出来的,看看这细皮嫩肉的,真滑呀!”   另一人凑上来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来来来,让我先亲一口,唉哟!真甜啊!”   又有一人上来,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的裙子向上撩,一边撩,还一边淫笑道:“我先来,我先来。”   意识到自己将会遭遇什么样的羞辱,江蝶月大哭起来:“啊!滚开,你们滚开,啊,啊啊……”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啊!我是安宁侯府的少夫人,你们若是碰了我,我相公不会放过你们的。”江蝶月一边哭一边说着,那为首的老男人却在听完后更加得意了,他一把扯开江蝶月的衣衫,一边在她身上放肆地揉摸着,一边哈哈大笑道:“安宁侯府的少夫人又怎么样?脱光了还不就是个白白嫩嫩的女人?好香啊,这女人可真香啊!”   “不要,不要,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见她挣扎得太厉害,另一个丑男人好言相劝道:“我说这位少夫人,你就别再折腾了,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好好侍候我们哥几个。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你,是安宁侯府不肯放过你,要求,你得求你的好相公。”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啊!对了,还有你那个好妹妹,要不是她写信给你将你骗出来,你又怎么能遇上我们哥几个?”   “又是他们,又是他们吗?又是他们吗?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尖叫声中,江蝶月似是发了狂,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那几个男人用足了力气,竟然都按她不住。   她不停地尖叫着,不停地踢打着,用牙咬,用手抓,用脚踢,用头撞,江蝶月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将一个真正的疯子一般疯狂着。她的双眼血红,她的神情狰狞,一时间,竟是将那几个试图侵犯她的老男人也吓傻了眼。   **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自从知道了地宫的存在后,南宫霓便对出宫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白天出了还不够,晚上还要出,这不,大家本都该好好睡觉的时候,她却兴致大发,拉着大家出宫一夜游。   当然,南宫霓会这么晚拉着燕礼偷跑出来,还真不是想要夜游京城,而是太担心江蝶月的处境。   白日里,她已得到消息,江蝶月已表明了立场,不让玄明煜娶二公主,也不打算主动让出正妻之位,如此一来,莫说安宁侯府容不下她,便是硕妃那边,也不可能放任她的行为,虽说江蝶月与她并无太大的交情,可是,南宫霓却不能放任他人破坏她的‘棋子’。   所以,她拉着燕礼出来打算直奔安宁侯府,可是,当她们走到这片竹林里,她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本也是不打算理会的,可是,那个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有吗?什么声音?”   燕礼欲睡不能,正苦不堪言地打着呵欠,不过,南宫霓说的那个声音,他却是比她更早就听见了。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还不太确定要不要出手救人。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救命,还是个女人。”   凤眸微抬,淡淡睨了她一眼,燕礼心不在焉道:“三更半夜,除了你这个女人以外,还会有什么女人会在这样的时候跑出来?”   “你什么意思?不愿意陪我呀?”   “我倒真是不想陪你的,可是,你毕竟是我未来的妻子,万一你一个人出来,在经过这种鬼地方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岂不是会变成千古罪人?”   “呸呸呸,不要胡说,什么意外……”话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又听了一阵,这才紧张道:“我没有听错,真的有女人,有尖叫声,还有哭声。”   “是吗?”   “真的,我真的听到了。”   “那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一语出,南宫霓愣了。   燕礼的话虽然听着无情,但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是亏还没吃够么?还要出手管这些闲事?就算是真的有人遇险又如何?她不过是出来帮江蝶月的,其它的女人遇到什么事的话,又与她何干?   可是,明知道有人遇险而不救,她真的要让自己变得那样无情那样狠?仅犹豫了一下,南宫霓终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只理直气壮道:“是不关我事,可是路见不平,你不是应该拨刀相助的么?”   燕礼不理,只凉凉扔出一句话来:“我又不是大侠,我只是个花花公子。”   “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了。”说罢,南宫霓头一扭,直接望向了正和香如香怡两姐妹腻歪着的元宝,吩咐道:“元宝,去前面看看。”   “喂!公主,虽然你事事为大,可元宝是我的奴才耶!我的,我的我的耶!你怎么能使唤他?”   听了这话,元宝犹豫了。   话说,这话也没错啊,他也不是公主的侍卫,这么听公主的直接指挥好不好哇?他们家公子又那么小气,万一回去后一个不爽,又要赏他这,赏他那的可就麻烦了。   “你都是本公主的奴才,那么奴才的奴才,本公主为什么又不可以使唤呢?”   “公主,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元宝呢!他做奴才已经够委屈了,你还让他做奴才的奴才?太不厚道了。”   听到这里,元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他们公子还有救么?连她都听得出来大公主明明是在‘侮辱’他们家公子,为什么非要扯到自己身上?明明是公子先侮辱自己为奴才的好不好,好不好?为什么又要扯到大公主身上,公子啊公子,不要太无耻。   “管你厚道不厚道,元宝,上。”   “呃,呃……”   他是听大公主的吩咐呢?还是不听大公主的吩咐呢?还有,要万一不听公主的话,香如和香怡两姐妹不高兴可怎么办啊?唉哟!这可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呀?   左看看,右看看,先看看燕礼,再看看南宫霓,最后又看了看香如和香怡。两姐妹自是一心向着她们公主的,于是双双眨巴着大眼看向元宝对着他猛放电。元宝被电得五晕五迷的,于是把心一横,丫的,豁出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章:连根拨起   元宝将江蝶月带回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伤,身上的衣物亦都破坏不堪。好在,元宝去得及时,她虽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却并没被那几个恶心的男人强暴,可纵然如此,江蝶月仍旧哭得肝肠寸断。   同为女人,南宫霓太明白她的绝望,亦不多语,只强行扒下了燕礼的外衣,轻轻披在了江蝶月的身上。   遭此羞辱,江蝶月本已伤心欲绝,见南宫霓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还对自己这般关心,她只觉得心头一暖,不由感激道:“大公主,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蝶月,更没有想到,她担心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且不管要害江蝶月的人到底是谁,她只知道,要想从让江蝶月继续活下来帮她做事,她的身边,必须有自己的人。   江蝶月摇了摇头,又流下两行眼泪,这才道:“我以为是大公主你有要事相商,所以才来了。可是,大公主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您让人用箭射了信给了?”   闻声,南宫霓否认道:“本公主没给你送过信。”   “真的是月儿?月儿她可真狠呐!她真的想我要死,还想要让我死在那些恶心的男人手里。”心痛如厮,不是因为还对妹妹心存期待,只叹息着自己识人不慎,最亲密的妹妹,最心爱的男人,她们全都背叛了自己不说,居然还想用这样下流的手段除掉自己。   “是江明月做的?”   闻声,江蝶月忽感无限委屈,只点了一下头,便又是泪如泉涌。   “你的妹妹的手段,本公主早就见识过了,她也确实做得出来这些事。”说罢,南宫霓突然一低头看向江蝶月,冷冷问道:“想报仇么?”   “想。”   一个字,斩钉截铁。   报仇,她当然想,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公然挑衅玄明煜,只可惜,她的复仇计划才刚刚开始,她竟已是连命都差一点搭了进去。   “那就杀了她,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闻声,江蝶月心头一震:“杀,杀了她?”   南宫霓斜睨着她,表情很冷,声音更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告诉本公主你现在下不了手?你要知道,她对你可从来没手软过,如若方才不是元宝去得快,你觉得,你还有心软的机会么?”   “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   “同父异母的而已。”   知道南宫霓说的都是事实,可江蝶月还是点不下那个头。   十几年来,她一直当江明月是最亲的一个妹妹,她也一直都疼爱她,虽然,她做了这么多对不起自己的事,可是,要让她亲手杀掉自己的妹妹。   她,她很害怕,怕自己下不了手。   心情很复杂,江蝶月忽而抬首看向南宫霓,可怜兮兮道:“大公主,你答应过要帮我的。”   “本公主确实答应过要帮你,不过,可没答应过要替你杀人。”言罢,南宫霓一顿,复又垂眸看向江蝶月,见她神情变幻不止,她又冷声道:“不过,如果你要本公主帮你出这个手的话,本公主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只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闻声,江蝶月又犹豫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一命换一命,本公主帮你杀了江明月,而你,要帮本公主将安宁侯府连根拨起。”   “……”   连根拨起,什么叫连根拨起?是要诛连九族,杀光所有的意思吗?江蝶月浑身一抖,想要说什么的,竟是吓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怕了?”   “我不是怕,只是,为什么?大公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恨玄明煜的无情,她是恨江明月的忘恩负义,可是,就算要报复,她也只想针对这两个人,而不是其它无辜的人。虽然,安宁侯府的人,个个心怀鬼胎,可却罪不至死。若要她因怨恨而害了所有的人,她会觉得良心不安的。   “你不必知道理由,你只要告诉我,做,还是不做?”   “我,我……”   想说不做,可又担心会惹恼南宫霓,想说做,即又不忍心伤及无辜,江蝶月为难着,我了半天,却始终答不下去。南宫霓也不急,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的回复,见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她终于让步道:“本公主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就去找国公府的林子越,告诉他,你要见我。”   说罢,南宫霓不再看向江蝶月,只是对元宝又吩咐了一句:“这三天别送她回去,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她,三日后,有了答案再送她回安宁侯府。”   “公主,我若是不回府上,相公会怀疑的。”   “写封信让元宝带回去,就说你心情不好,想静一静,让他不要找你,也不要打扰你。”言罢,南宫霓一个眼神递去,元宝立刻机灵地对江蝶月做了个请的姿势。   目送着元宝和江蝶月离开,南宫霓突然回首看向燕礼,说:“香如和香怡身份特殊,不方便出宫照顾别人,可不可以从你的平阳殿里借两个丫头给我,派给江蝶月用?”   “平阳殿的丫头本不多,你若要走了,我怎么办?”   燕礼本是说笑,岂料,南宫霓却当了真,直接回道:“跟你换,香如和香怡给你,那两个丫头给我。”   “公主,您不要我们了?”   闻声,香如香怡两姐妹大惊失色,南宫霓却不悦地斥道:“不许插嘴。”   两个丫头紧张地绞着手,南宫霓却只作未见,反倒是不眼不眨地盯着燕礼,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平阳殿里丫头本不多,而且配的都是些级别较低的普通丫头,没想到南宫霓会跟他要。燕礼倒也大方,只笑着问:“哪两个?”   “百灵和杜鹃。”   听到这两个名字,燕礼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宫霓一眼,这才淡声应道:“好,给你。”   “谢谢!”   他那样爽快,让南宫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便由衷地说了声谢谢,可是,这谢字一出口,燕礼不但不高兴,反而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南宫霓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变脸,刚想要问他怎么了,燕礼却突然自嘲道:“用不着说谢谢的,公主不说了么?我是你的奴才。”   一声奴才,当时便让南宫霓尴尬地红了脸,她与燕礼说话的时候,向来不给他面子。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不觉得,突听到他这么自嘲的口吻,南宫霓突然也觉得自己很过份。   不想让燕礼继续为这个生气,她半是撒娇地解释道:“人家那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呀?”   闻声,燕礼一笑,只半开玩笑地问道:“公主,你为何那么恨玄明煜。”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霓当时便脸一沉,生硬道:“我不恨他。”   燕礼一笑,如墨的眸间,似有暗流在急涌,可他的口气却一直不疾不余。只是,他身上那原本吊儿郎当的气质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君临天下一般的帝王霸气:“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还要否认么?莫不是在公主的眼中,我连个瞎子也不如?”   “……”   被他的话呛到无声,南宫霓只是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为他的直接而无语,也为自己的无以为答而无奈着。他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吓死人了。   “给我个理由,给我个要继续帮你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你只是因为太喜欢那个男人,所以才会因爱生恨的话,我觉得,我真的没必要再帮你。”   “我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会恨?总得有个理由吧?”   “燕十一,能不问理由吗?我不想骗你,所以才不说实话的。”听到这里,南宫霓突然有些烦燥,她不是不想跟燕礼说清楚,可是,重生的事情她怎么说得出口?纵然是说了,他又怎么能理解?到时候,他看到自己不会觉得害怕吗?她是个死过一回的人,现在的身体里住有两个灵魂。   “那就说实话好了,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实话,值得你那么恨他。”   “我不能说。”   “为什么?因为答案就是你喜欢他,是吗?”明知道不是这个答案,明知道她的眼神明显的透着厌恶,可是,一想到她什么都瞒着自己,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燕礼的心情也会很差。他做了这么多事,她却还是不信任他吗?到底要他做到哪一步,她才肯把真心交给自己?   很不喜欢这样追问一切,可是,面对她和玄明煜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无法再淡定,也无法不吃醋。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想告诉你,我有我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不适合对你说。”   “不适合对我说,那适合对谁说。”   “谁也不适合,这是我的秘密,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会说。”   “南宫霓,你真当我只是个合伙人是吗?”   “当然不是了,只是……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说。”这是她第一次对燕礼感到无比的抱歉,从前,她骂他打他,都只是闹着玩一般,可是今天,她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不敢面对。   “那好,那就等你能说的时候再来找我。”   说罢,燕礼似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等南宫霓的回复,也不管留下她在这里她会不会害怕,就那么头也不回地直接走掉了。   黑暗中,南宫霓瞪大了墨玉似的眼,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却无处倾诉,只能焦急地看着燕礼消失的方向,越来越委屈,越来越委屈……   小气鬼,这个小气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九章:美人洗澡   那日,南宫霓本以为燕礼只是一时之气,气过之后,又会如以往一般笑嘻嘻地跑来找自己。可是,这一次,她似乎大错特错了,因为,燕礼似乎真的不打算理她了。   等了整整一天,燕礼始终不来,南宫霓忍不住便让香如去找了元宝回来问话,岂料,元宝说,燕礼那夜出宫后,根本就没有回来,一直在外面。得知这个消息,南宫霓失望不已,正待问元宝他什么时候回宫,元宝却又告诉她,燕礼说,等她什么时候想好了,他就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个答案让南宫霓很是无语,但她又无又以对,只能憋在心里,默默地生着闷气。 八_ 零_电 _子_书_w_ w_ w_.t _x_t _0_ 2. c_o_m   见南宫霓心情似乎很差,元宝也不敢在紫宸宫里多做停留,只找了个要送百灵和杜鹃出宫去服侍江蝶月的理由后,便拍拍屁股走了人。   元宝一走,南宫霓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哼!都不理我了,还那么听我的话,那个小气鬼,难道真的要我去给他亲口道歉才行么?”   其实,南宫霓根本还没来得及跟燕礼说自己的想法,也没告诉过他,她要来百灵和杜鹃是想送去江蝶月身边的,可是,纵然她什么也没有讲,可他却什么才知道。而且,还在两人质气的时候,帮她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得妥妥贴贴。老实说,想到他的这些好,南宫霓心头其实也有些愧疚的,可是,重生的事情也不比其它,难道她真的要坦白对他说?   很为难,南宫霓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香如见状,于是安慰道:“公主,驸马爷他不会真的不理您的,别担心了。”   自从赐婚之后,香如和香怡便不再喊燕礼为公子礼了,只是一口一个驸马爷,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南宫霓起初听了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可听得久了,竟也慢慢习惯了,也不觉得刺耳了。   只是,在她们吵架之后又听到这一声驸马爷,南宫霓的心里竟是颇觉讽刺。想说些什么的,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灰心道:“我和他的事,你们不会懂的。”   “公主,奴婢可能不懂,可是,奴婢看得出来,驸马爷是真的对您好的。”香如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眼便看出来南宫霓已是对燕礼动了真情,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公主还看不清自己的心,她们也只能慢慢提醒了。   闻声,南宫霓的眸子倏地亮了一下,片刻便又冷了下去,只幽幽叹道:“本公主知道。”   一声知道,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哀怨,香如一见,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倒是香怡机灵,提议道:“公主,天气这般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轻摇着头,南宫霓只是拒绝:“不了,没心情。”   不死心,香怡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公主,去看看太子殿下吧!您最近都没怎么去看他呢!”   “是啊!忙得都快顾不上智儿了。”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奴婢陪您去看太子殿下吧?”   “……”   提到太子,南宫霓也有些犹豫,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出去,可是,想一想太子的处境,她不由又有些担心。最近自己没顾上管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欺负,也是该去关心关心她了。   “公主,您就答应奴婢吧!您再这么闷下去,会闷坏的。”   “是啊公主,您要是去了东宫,太子殿下会很开心的。”   “还有七公主,她每天都去陪太子殿下的,就算您不想看太子殿下,也该抽空见见七公主啊!毕竟,她一个人留在了越国,可能会想家的。”   “是啊公主,去吧!”   “去吧,去吧!”   两个小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拗不过她们的执着,南宫霓终于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好吧!咱们去东宫看看。”   闻声,两个小丫头终于开心地笑了。   **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端坐在凉亭的石椅上,七公主有模有样地教着南宫智念书,每念一句,太子便跟读一句,几日的功夫下来,太子居然也能有模有样地将李白的这首《早发白帝城》背诵出来,七公主欣慰不已,忍不住又狠狠香了太子一口。   “太子哥哥你真棒,背得真好。”   太子被亲后憨憨一笑,捂着脸道:“是朵儿教的好,可是朵儿,为何你说的这诗我没有听过?是谁写的?”   “李白。”   “李白是谁?”   呃!话说,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她能说这是个唐朝的大文豪么?可这个时代也没有人知道唐朝呀!为难呀!   “那个,李白就是李白啊!是个其它国家的大文豪。”其实,她也没说错啊!只要不是越国人,就能称之为其它国家,所以,李白真的就是其它国家的大文豪。   南宫智搔了搔头,纳闷道:“可是,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呀!太傅也没教过。”   “那是因为太傅文才有限,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就说李白这首早发白帝城,太傅就肯定写不出来。不信,太子哥哥你明日个便去背给太傅听,保管吓他一大跳。”七公主自信满满地开口,那骄傲的小模样儿,看得南宫智也笑了起来,附和道:“是啊是啊!朵儿教给我的诗,我只要背给太傅听,他都很吃惊的,还问我是哪里学来的。”   “那你怎么说的?”   闻声,太子不好意思道:“我听朵儿的,所以我说是我自己写的。”   “太傅相信吗?”   太子摇了摇头,认真道:“太傅本是不信的,可是他又不知道是谁写的,所以,就只能相信是我写的了。”   听到这里,七公主再也忍不住了,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道:“哈哈哈!太傅很傻对不对?还不如我呢,是不是太子哥哥?”   虽然太子私心觉得七公主这么说太傅有些没礼貌,可在太子心里,七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七公主说什么都是好的,所以,再不认同七公主的话,太子却依然双眸晶晶亮地点了点头:“嗯,朵儿最聪明了。”   太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呆呆萌萌的煞是可爱,看上去就像是长了翅膀的小天使。再加上那幅崇拜加仰望的小眼神儿,迷得七公主两眼直冒粉色的心,她双手托腮,花痴地看着太子,笑眯眯地问:“太子哥哥,我考考你好么?”   一听要考他,太子立马苦了脸,为难道:“朵儿,可是我很笨的,还是不要了吧?”   “要的,多考考太子哥哥就会变聪明的。”其实七公主并不是真的要考太子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生天不良,但有些东西后天还是可以培养的,虽然不指望他能达到正常人的水准,但,能自我思考,自我判断,自我决定一些必要的事情,才能保证日后的正常生活。   所以,她在陪太子读书时,也会侧面的训练他的反思能力,只希望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如若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也有能够保护自己。   见七公主这么热心,又听说考考会聪明,太子也犹豫了,不过,虽然害怕自己会笨到答不出来题,可是,一想到七公主对自己这么好,他就不忍心拒绝:“那好吧,朵儿你考吧!”   “嗯,那我考了喔!”说罢,七公主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说道:“从前有个秀才路过一河边,走着走着发现一漂亮美女在河边洗澡,这时美女向秀才笑了笑,然后丢了一个东西过来,秀才随手接住,然后把它吃了,太子哥哥,你猜秀才吃的什么?”   七公主的考题一出,太子不禁羞红了脸:“朵儿,这个……这个秀才不好,他怎么能偷看美女洗澡呢?不知羞。”   “嘻嘻嘻!太子哥哥要是知道他吃的是什么,就不会说他不好了。”知道太子被自己套进去了,七公主只是吃吃的笑,她的小太子已懂男女有别了哟!她的小太子已经知羞了哟!好事哇,好事,这样子以后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就不愁要她手把手的教了。(咳咳,咳咳咳!她只是随便想想的,大家不要当真。)   太子摇着头,还是坚持道:“不管吃的是什么,秀才就是不好。”   听到太子的回复,七公主咯咯一笑,终于给出了答案:“其实,秀才吃的是枣!”   太子懵懵懂懂地看了七公主一眼,奇怪道:“枣?为什么吃的是枣呀?”   “因为,美女是在洗枣不是洗澡呀!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太子起初有些反应不过来,待想明白了洗枣和洗澡的区别之后,也抓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呵呵!原来是枣呀,我还以为,以为……呵呵呵!”   “太子哥哥真可爱,呵呵呵……”   入了东宫,老远便能听到七公主和太子的笑声,许是受到感染,南宫霓竟也觉得心口舒畅了许多。只是,听完七公主对太傅的评价,还有这个不怎么高雅的考题,南宫霓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洗澡?洗枣?   天啦!这个丫头,真的只有十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章:皇上驾到   震惊于七公主的‘早熟’,南宫霓默默缓了好一会儿心情,这才慢慢走向那两个精致的小人儿,人还未走近,太子已是欢天喜地地扑了上来。   “皇姐,皇姐,智儿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   闻声,南宫霓柔柔一笑,道:“智儿,皇姐这些天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来看你。”   “皇姐,你在忙什么?”   太子南宫智笑笑地问着,七公主却不等南宫霓开口回答,便抢在她之前酸道:“唉哟!这还用问吗?公主姐姐一定是在忙嫁人的事嘛!要成亲了,要忙的事很多。”   被一个小丫头说到脸红还真是南宫霓头一回,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七公主,谁跟你说本公主在忙着嫁人的?我是在忙别的。”   “公主姐姐就别否认了,我皇兄都伤心成那样了,不是么?”   “……”   一提到花千树,南宫霓的脸色又红了红,似是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气氛有些不对,但太子呆呆萌萌感觉不出,只认真地看着七公主道:“朵儿,皇姐不是故意要伤你皇兄的心的,可是,她只喜欢燕大哥呀!自然只能嫁给燕大哥了。”   闻声,七公主嘟了嘟嘴:“太子哥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当然知道了,就是我喜欢朵儿,朵儿也喜欢我。”   看见南宫霓,七公主本还有些想法的,可一听南宫智的解释,所有的怨气,似都被喜悦给冲化了。她伸手掐了一把太子肉肉的脸,笑眼弯弯道:“嘻嘻!这么理解也对,太子哥哥,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喔!”   “都是朵儿教的好,朵儿是最棒的。”   “嗯嗯嗯!”   跟七公主混久了,南宫智的嘴里也总会时不时地蹦出几个现代的字眼,什么最棒的,什么好宣你,连赶时髦的且行且珍惜,不作不会死都差不多全学会了。而七公主呢!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每天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南宫智,要不是古代的礼法不允许,她恨不能直接搬进太子的东宫和他一起住。   不过,现在两人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但白天她却能死死和他粘在一起,而且,是越粘越腻,说不上两句话就能笑得甜死个人。一如现在,七公主也不过是听了句她是最棒的,就直接笑成了蛇精病。   两小无猜的风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美,南宫霓看着眼前非同一般的七公主,虽还是怀疑她的身份,但却又放心无比。若七公主还是同前世一样,那么南宫智的未来反倒要惹人担忧,可如今,不论这个七公主是真是假,只要她是一心喜欢着南宫智的,纵然是假的又如何?   这般想着,南宫霓的口气也变得很柔:“七公主,你每日都会来陪智儿背诗么?”   见南宫霓态度尚好,七公主也收起了满身的刺,心情颇好的应道:“对啊!”   “那个李白,是哪国的大文豪?为何本公主从未听说过?”   “沙特国的。”   说完这话,七公主在心中双手合十,虔诚忏悔道:诗仙大人,您老人家就原谅伦家吧!伦家要是说您是唐朝的也不妥吧?不如就说个沙特国了,反正那地儿贼远,他们就算是想打听,怕也是打听不着的,伦家也就省事了。   愕然听到这个奇怪的国家名,南宫霓的眉头微微一蹙:“沙特国,那是什么地方?”   “西方的国家,离咱们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说这话的时候,七公主故意夸张地用了四个很远,意图阻止南宫霓的好奇心,可南宫霓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问道:“西方的国家你也知道?”   “嗯!母后教我的,我母后懂的可多了。”她真的没有骗人,真的是她妈教的,只不过是在现代的那个妈。   “原来辽后如此博学,连西方国家的大文豪也认识。”   “是啊!母后是才女嘛!”说罢,七公主眼珠子骨碌碌又一转,又笑问道:“公主姐姐,我在出脑筋急转弯给太子哥哥猜呢!你要不要试试?”   南宫霓聪明,七公主也不傻,知道再问下去,迟早要穿帮,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她只能赶紧转移话题,试图将南宫霓的注意力转移到其它的地方。   “脑筋急转弯?这是什么?”   见南宫霓已被自己的提议所吸引,七公主连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脑筋急转弯嘛!就是说,要咱们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换个角度看,就像是拐弯一样,本来是直着走的,突然改成另一个方向。这样的问题,答案也会很奇怪,但也算合理。”   “你刚才说的那个洗枣,就是脑盘急转弯?”   眼看着南宫霓要上勾了,七公主又开始诱惑道:“对呀对呀!公主姐姐真聪明,你也是才女呢?要不要一起玩?”   “皇姐你玩嘛玩嘛,可好玩了,你一定会比智儿猜的好。”   “好吧!那就玩玩看了。”   活了两世,也斗了两世,南宫霓什么狡猾的人没见过?就七公主的那点小心思,她不用仔细想也能猜出来,不过,有些事情她喜欢较真,可有些事情,她却从来不想去纠结,既然七公主和她们是一条道上的人,那么,她也没必要拆穿她的一切。   只要七公主肯一心一意对太子好,她就能装做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见南宫霓终于痛快地答应了,七公主眯了眼一笑,撸着袖子道:“呐!你们可都准备好喔!我要出题了,猜对了有东西拿喔!”   “七公主打算拿什么当彩头呢?”   “嘿嘿!这个保密,反正,要是公主姐姐猜对了,一准少不了公主姐姐的好处。”七公主是什么人呐?那可是人中之精,她又怎么可能会干吃亏的事?彩头自然是有的,要不那就猜的没意思了,可要她钱也那是万万不可以有的,所以,万一南宫霓真的猜对了,她也想好了,就让南宫霓直接找她的驸马爷去拿彩头。   反正,她和燕大驸马是合伙人,既然是合伙人,燕大驸马也该是有义务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被人拆穿的吧?况且,他那么有钱,一点彩头对他来说岂不是小意思?   太子是孩子心性,一听有彩头便忘记了自己的短处,立马拍好叫好道:“还有彩头拿吗?好哇好哇,朵儿你快出题吧!”   太子这么捧场,七公主于是笑得更甜了,说:“两只狗绕着湖跑,黑狗跑得快,黄狗跑得慢,跑完一圈后,哪只狗出汗多?”   “黑狗。”   “不对。”   “那是黄狗。”   “也不对。”   “怎么都不对?还有其它狗么?”有了彩头的激励,太子表现非常踊跃,只是,一边答了两次都不对后,他只能扭头求助于南宫霓:“皇姐,你知道哪条狗出的汗多么?”   “智儿,狗是不会出汗的。”   一听这个答案,七公主笑了,拍着手道:“公主姐姐答对了,双胞胎姐姐,记一个彩头在帐上。”七公主嘴甜,也没什么尊卑之分,瞅着香如便叫姐姐,只叫得香如也受宠若惊地笑弯了眼。   “一只猴子半个时辰就能掰十五个玉米,那么,在果园里,一只猴子三个时辰能掰几个玉米?”   “我会我会,半个时辰十五个,那么一个时辰是三十个,三个时辰是九十个,对不对?”跃跃欲试,这一次太子南宫智更加卖力了,他算得那么仔细,而且一点也没算错,可惜,七公主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对喔,太子哥哥。”   “又不对啊?”   太子失望极了,只能又回头向南宫霓求救:“皇姐,智儿又说错了,你觉得是多少个?”   “一个也没有。”   闻声,太子的脑子又糊了,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呢?半个时辰都十五个啊,三个时辰怎么能一个都没有?”   “智儿,因为果园里只有果子,哪来的玉米?”   听到这里,南宫智恍然大悟:“啊!对喔!”   “哈哈,公主姐姐好厉害,又猜对了,再来再来,这次我可要出个难点的,听好了啊!为什么青蛙跳的比树还高?”   “小树,刚发芽的树,不高的树。”   闻声,七公主乐得咯咯咯直笑:“太子哥哥,不高的那是草。”   “唉呀!怎么总是猜不对啊!皇姐,你快说,快说是什么,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树不会跳。”   “哈哈,哈哈哈,公主姐姐又对了,又对了……”   七公主夸张的笑声中,有明黄的身影在徐徐靠近,人未至,声已到:“这是在玩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闻声,原本还笑眯了眼的南宫霓,当时站了起来,而后,反应迅速地拉着南宫智和七公主齐齐而拜。   “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   “朵儿,参见皇上。”   垂着眸,南宫霓没来由地心慌着。如若她记得不错,自南宫智被诊断出心智不全,越皇便再不曾踏入过东宫半步,更不曾给过南宫智任何父亲的温暖,可是今日,怎么会未经通传便突然过来?   是出了什么事了么?和太子有关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一章:太子喜气   越皇一到,整个东宫内的气氛便急转直下,方才还欢声笑语,倾刻间已是鸦雀无声,唯剩几人高低不一的呼吸声,或轻或重地环绕于耳边。   自知此来令人拘谨,越皇一笑,淡声道:“都平身吧!朕只是带玉昭仪过来看看太子,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就好,不必顾忌朕。”   越皇似是心情甚好,言语之间颇见喜气,南宫霓本就奇怪越皇来东宫的目的,一听那声玉昭仪,心下不由又是一惊,微一偏头,南宫霓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越皇身侧的美人儿,不是玉美人么?这么快便晋了昭仪?如此圣宠,比之当年的硕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心下微然,南宫霓扭头给太子递了个眼色,又恭敬地对越皇身后的玉昭仪福了福身,请安道:“昭仪娘娘万福。”   太子见状,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一揖:“昭仪娘娘好。”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大公主殿下。”   那玉昭仪倒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儿,虽圣宠在身,却全无一点架子,连她这个不怎么得宠的公主,也能得她一个笑脸儿。南宫霓心知她会如此,可能是冲着燕礼的面子,只是,心下仍不由对这个玉昭仪有些刮目相看。她是使了何种手段,竟能将越皇迷成这样?昭仪啊!当年硕妃晋昭仪可是整整用了三年,可她……   心下惴惴,南宫霓复又抬眸看了越皇一眼,见他正满脸喜色地看着太子,于是便小心地问道:“父皇,不知您来此可有要事?”   “无甚要事,只是带玉昭仪来看看太子,沾沾这儿的喜气。”   眉,微微一挑,南宫霓的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却快到抓不住,喜气?什么喜气?太子和七公主之喜?   见南宫霓表情疑惑,玉昭仪盈盈上前,掩袖轻笑道:“大公主莫要笑话臣妾,是臣妾听说阅男得男,皇上只有一位太子,是以,臣妾就央求皇上带臣妾来见见太子,就想沾沾太子这纯阳之气。”   “昭仪娘娘的意思是,您……怀孕了……”   “是啊,玉昭仪她怀孕了,朕希望她一举得男,为朕再生个小皇子,所以,就允了她所求,来东宫多看看太子。”   闻声,凉亭内三人各自对视一眼,来不及用眼神交流,便已齐齐恭贺。   “恭喜昭仪娘娘。”   “恭喜昭仪娘娘。”   “恭喜昭仪娘娘。”   满意地看着南宫霓等人的反应,越皇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此事确实值得恭喜,朕也甚是开心。来来来,智儿快过来,和玉昭仪多亲近亲近。”   “是,父皇。”   太子乖巧,只得越皇一声呼唤便快步朝玉昭仪走去,虽说他已十三,但心智还是个孩子,是以,虽明知此举有失大体,但只要越皇不介意,其它人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倒是那七公主,一见太子过去,也紧张地跟了上去,嘻嘻笑着说要摸摸玉昭仪的肚子,看看是男胎还是女胎。   坊间传说,十岁以下的孩童有灵眼,能看到孕妇腹中胎儿的性别,这七公主虽已十岁,但长得小巧,也实在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是以,她一说要猜胎儿性别,玉昭仪倒是来了兴致,连忙拉了她的小手到她腹上,让她仔仔细细地摸了又摸。   细细摸了好几把,七公主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哇,哇哇哇!”   被唬了一大跳,玉昭仪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脸色也微微有些泛白,那受惊的小模样儿,直看得越皇满脸不悦。太子一见,生怕越皇迁怒于七公主,连忙拉了她的手,悄声问道:“朵儿,你怎么了?”   七公主是何等机灵的人儿,见太子紧张她,她只嘻嘻一笑,又夸张地叫道:“太子哥哥,我觉得昭仪娘娘腹中所怀应该是双胞胎啊!好神奇喔!两个宝宝。”   她扑闪着大眼睛,模样可爱而认真,本来脸色不好的玉昭仪一听这话,当时便激动了:“双,双胞胎?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爱妃,你可太让朕惊喜了啊!”   比起玉昭仪,越皇的表情更加夸张,仿佛得了世间至宝,惊喜到无以复加。不过,也怪不得越皇如此激动,他女儿众多,却只得太子一个皇儿,偏还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   这几年,为了充盈后宫,他先后纳了无数妃嫔,却不知是年事已高还是其它原因,始终没有一个宫人或者后妃怀孕,直到,燕礼给他送来这个玉美人。玉美人生性乖巧,龙榻之上又极其卖力,越皇本就对她偏爱有加,却不想,她竟能依宠得子。她能受孕越皇已是大喜,如今,却又听七公主说是一双皇儿,如此惊喜,越皇又岂能不激动?   “七公主,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双胎么?”   七公主面有难色:“皇上,朵儿只是凭感觉而说,不做数的。”   越皇不理,只继续老小孩般问道:“那你便再感觉感觉,看看到底是男胎还是女胎?”   “皇上,朵儿不敢瞎说,万一说的不对就不好了。”   “说吧!朕许你无罪。”   闻声,七公主双眸滴溜溜一转,又机灵道:“皇上,那朵儿就放肆了,朵儿觉得昭仪娘娘怀的是都是小弟弟。”   “那就是两个皇儿?哈哈,哈哈哈!爱妃,若是让七公主说中了,朕重重有赏,七公主也重重有赏。”   “谢皇上。”笑眯眯地谢着恩,七公主在心底狂笑不止。   啊哟哟!啊哟哟!皇宫这种地方说可怕也可怕,可说好混也好混,这不?不就是一个马屁拍到了位了么?就能重重有赏哇!哈哈哈,不知道越皇这一大方又要赏她多少金子,她的小金库已经快满了哟!是时候再添一口大宝箱了哇!瞬间变富婆了有木有?   玉昭仪得了七公主的‘预言’,也神光大放地瞅着越皇,娇羞无比道:“皇上,臣妾也希望如您所愿,只是,生男生女皆是命数,臣妾不敢妄想。”   “依朕看啊!这就是爱妃你的命数,大富大贵之命。”   “都是倚仗了皇上,皇上就是臣妾的命数。”   闻声,越皇笑得更开心了:“爱妃,你若真是如朕所愿,替朕生下一双皇儿,朕便封你为贵妃。”   “谢皇上,臣妾一定会好好孕育龙胎的。”   玉昭仪感恩戴德地说着,南宫霓却是越听越心惊,贵妃么?那岂不是连硕妃也给压下去了?除了皇后以外,这凰宫里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是想打垮硕妃,可却不想要这样的方式,玉昭仪说要来太子的喜气,这个喜字,怕是要去掉一个,只沾个太子气。   如此直白的野心,南宫霓可以想象得到,一旦玉昭仪真的生下皇子,那么,南宫智的太子之位便会立刻被剥夺,如此一来,她的所有苦心便都白费了。想到这里,南宫霓的心情又沉重了许多,看向玉昭仪平胆小腹的眼神,也便越来越凝重了。   恭恭敬敬陪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越皇和带着沾够了‘太子气’的玉昭仪离开了东宫。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七公主便发飙了:“不就是怀了个孩子么?至于得瑟成这个样子?”   “七公主,谨言慎行!”   闻声,七公主不怎么高兴地撇了南宫霓一眼,直白道:“公主姐姐,她是不是怀了双胞胎我可不知道,可是,她若怀的真是个皇子,那太子哥哥怎么办?”   未料到七公主有此一问,南宫霓愣愣地看了她一眼,正思量着如何回答,好听太子抢先答道:“不用怎么办啊!有个弟弟很好呢!我还没有弟弟呢,一定很好……”   “好个屁呀!不能有弟弟。”   毫不犹豫地打断太子的话,七公主的表情异情冰冷。哼!想动她的男人,也不掂量掂量对手是谁,还想生下两个皇子,做梦。   “朵儿,为什么呀?”   “因为,弟弟会吃了你。”   南宫智一惊,惨叫道:“啊!怎么可能,我是人,他怎么吃我?而且我比他大,他打不过我的。”   “他是打不过你,可有人打得过你,是不是,公主姐姐?”   闻声,南宫霓不语,只是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七公主很奇怪,可是,她的话却句句都说到了南宫霓的心里,她担心的正是自己担心的,她不愿看见的,也正是自己所不愿看见的。   见南宫霓不吭声,七公主也不急,只慢慢悠悠又道:“公主姐姐,朵儿是外人,万一有事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回辽国,可你们呢?”   “七公主何意?”   一笑,七公主的表情很冷很无情:“公主姐姐,你说,如果硕妃娘娘知道凰宫里又要出个贵妃了,她会怎么想?”   “……”   一箭双雕,果然,她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正如燕礼所说,不是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所以,借刀杀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娃,心思竟也与她不谋而合,如此城府,她一时竟是不知该为太子担心,还是该为太子庆幸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二章:母凭子贵   离开东宫,南宫霓满怀心思地回到了紫宸宫,辅一入殿,便有宫人小声地提醒南宫霓硕妃娘娘来访。南宫霓听罢,当下便拧了眉头,若是其它妃嫔南宫霓倒也不觉有什么奇怪,可硕妃……   心一慌,南宫霓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便冲了进去。   “姐姐,听说你有意接定国夫人进宫小住啊!是吗?”端着手里的青花茶盅,硕妃有意无意地拨着里面的茶叶,那青绿色的叶片儿拨了许久,她却始终不喝,只似笑非笑地望着皇后,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后自是知道硕妃来此目的不纯,只是,为了不被对方拿到把柄,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虽讨厌她,却仍旧一脸平顺:“母亲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本宫便想接她进来小住一阵子,顺便让宫里的御医好好给母亲调理调理身子。”   “姐姐倒是有心。”硕妃一笑,话中似有话。   皇后也不理她的嘲讽,只反辱相讥道:“妹妹才更有心,本宫人还未接进宫,只在心里想了一想,你却又知道了,妹妹好本事,竟是识得那读心术一般。”   “姐姐何必如此说话?妹妹是好意,想说许久不见定国夫人,来此只为向姐姐问个日子,待定国夫人入宫小住,妹妹少不得也是要叨扰的。”皇后与硕妃两人本是同族而出,定国夫人也是硕妃的大伯母,按说她侄女儿关心关心大伯母也是应该,可错就错在,硕妃和皇后一直是死对头,所以,她的关心,在皇后看来,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硕妃假惺惺的模样,看了让皇后只想作呕,可她盛宠不衰,皇后也不敢太得罪,只能不冷不热地反问道:“妹妹来此,难道真的是为了问这个?”   “姐姐你又何必对妹妹动气?现在,咱们的敌人,不都是那一个么?”   言至此处,硕妃终于说出了重点。皇后略一抬眸,看了看硕妃她那保养得宜的脸,只稀奇道:“本宫的敌人一直不少,只是,妹妹也会有敌人么?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姐姐何必讽刺妹妹?你又不是不知,皇上已有数日未去西华殿了。”   闻声,皇后只是冷笑:“本宫哪里知道?本宫唯一知道的,只是这紫宸宫里,皇上已是数年未来,便是那初一十五的例行日子,不也让妹妹占去了么?”   听到这些,硕妃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一转语锋又道:“姐姐,妹妹知道你还有怨气,可是,如今大敌当前,咱们是不是同仇敌忾,先将外人赶走再说?”   “同仇敌忾?用得着么?”   皇后敌人从来只有一个,同仇敌忾?这个词不是应该用在皇后和其它人身上么?怎么能用在皇后与硕妃的身上?   “怎么姐姐没听说吗?那个玉美人,昨日已是晋了昭仪了。”说到这件事,硕妃不由心头一堵,玉美人得宠她已万分不爽,如今还越级晋封,甚至根本就没有支会她这个后宫的‘主事者’,如此行为,根本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口气,她又如何咽得下?   皇后不以为意,只若有所指道:“你当年晋昭仪不也挺快?”   闻声,硕妃语塞,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事实上,自玉美人得宠以来,硕妃便已失宠多日,可皇后却因为有太子与南宫霓的那两段政治联姻,反而被越皇渐渐重视,大有收回凰权的架式。如若不然,硕妃也断不会拉下脸面来找皇后,只是,她千算万算,就是没能算到皇后对此事的态度竟是如此冷淡。   想到皇后与自己的种种矛盾,硕妃自知想让皇后很快接受自己为萌友也很勉强,于是又放低了姿态,语重心长地劝着:“姐姐,她本是个宫女,晋个美人已是越级,又晋昭仪是不是也太快了?”   “那是她有福气。”   “福气,谁给她的福气?想当年,本宫晋昭仪可也用了三年,可她呢?三个月不到。”   听得出硕妃话中的酸味儿有多浓,皇后故意不理,还兴灾乐祸地笑着说:“妹妹,话可不能那么说,她能晋得这么快,是她有本事。”   皇后的态度,终还是惹恼了硕妃,她将手中的茶盅狠狠朝桌上一放,这才疾言厉色道:“姐姐,你就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她能用几个月的时间爬到昭仪的位置,用几个月的时间没准就上了四妃,到时候,这凰宫里,就不再是咱们姐妹说了算了。姐姐,咱们再大仇,咱们也是一家人,可她若是上了位,咱们姐妹的日子,恐怕也只能是个死了。”   挑眉,皇后的表情依然很恬静:“怎么,妹妹也会怕?”   后宫浮沉,从没有胜负之分,只有你死我亡的狠。皇后与硕妃争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从未曾真正分出过胜负,可如今,一个不知打哪儿跑来的小小宫女,竟也让宠冠后宫硕妃娘娘方寸大乱了,皇后见了,又岂能不开心?   在皇后的眼中,这大越的凰宫,是谁上位都行,只要不是硕妃的人,不管是玉美人也好,还是玉昭仪也好,只要能拉硕妃下位,皇后不但不会打击,还打算暗中帮衬。和硕妃联手,岂不是笑话?   “妹妹是人,是人就会怕,可妹妹怕的不是死,怕是的,咱们林氏满门,都生不如死。”   “那又怎样?”   冠冕堂皇的理由听的太多,皇后早就听腻了。她不想管家国天下,也不想管世族斗争,她只想保护好她的一双儿女,看她们平安长大,各自幸福便好,至于其它的,她是不想和,也管不了了。   “姐姐,你怎能如此无情?”   无情?她就是不够无情,若是真的能做到无情无义,凰宫里也不会有‘硕妃’。冷冷一笑,皇后也懒得再同她争辩,只不客气地道:“妹妹,时辰也不早了,本该留你在此用饭的,可紫宸宫吃穿用度可不比你那西华殿,所以,姐姐就不留你了。”   闻声,硕妃脸色一寒:“姐,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联手?”   “本宫从未受过宠,又何必去争?”   自知再劝无益,硕妃的脸上青白交加:“哼!那姐姐就等着后悔吧!到时候,别怪妹妹没有提醒过你……”   躲在一长帘后听了许久,本还担心母亲应付不了硕妃,可如今看来,母亲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软弱无能,只是,这硕妃的口气是怎么听怎么让人不顺,南宫霓听着听着,便不想再忍。   缓缓行入,南宫霓淡淡瞥了硕妃一眼,口气很是不屑地说了一句:“其实,没什么可后悔的,母后至少还有太子,倒是硕妃娘娘您可得担心一阵子了,因为,父皇说了,一下次要晋,便直接晋玉昭仪为贵妃。”   见来人是南宫霓,硕妃冷冷一哼:“大公主何意?贵妃?就凭她?”   “单凭玉昭仪自是不能了,但,若是再加上她的肚子可就不好说了。一旦玉昭仪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别说贵妃了,便是皇贵妃也不是没可能的。”   一语出,硕妃冷冷一惊,便是连声音都扭曲得变了调:“什么?那个贱人她怀孕了?”   “硕妃娘娘,贱人这两个字,怕是不合适再对玉昭仪用了,她可是怀了龙种的人,她若是贱人,那岂不是骂她怀的是……”   贱种两个字,南宫霓咽在了肚里不曾说出,但言下之意硕妃却已听懂。冷冷看了南宫霓一眼,硕妃嘲讽道:“大公主,这种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龙种?怎么可能?这几年进宫的才人美人也不少,却一个都没有受孕,她才服侍了皇上多久,就能怀上?”   似是猜到了硕妃会如此反驳,南宫霓轻轻一笑,不怀好意道:“这可是父皇亲口说的,还能有假?硕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寻去东宫打听打听,今儿个父皇可是刚刚带着玉昭仪去东宫沾太子的喜气去了,说要一举得男呢!”   “皇上带着玉昭仪去东宫了?”   “是啊!父皇说,这凰宫里只有东宫有阳气,让玉昭仪沾沾那阳气,说不定便能生个皇子。父皇还说了,若是玉昭仪真的生了皇子,就晋她为贵妃。”   “……”   闻声,硕妃终于沉默了。   她不喜欢听什么,南宫霓便偏要说什么,只一个‘贵妃’,便直接推倒了硕妃心头的最后一堵高墙。盛宠不衰近二十载,她也仅仅只是一个硕妃。若真被一个‘宫女’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做了贵妃,她也很清楚,自己最终的下场会有多凄凉。   是的,南宫霓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对硕妃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怔怔地看着南宫霓许久,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到些撒谎后的心虚,可是,南宫霓清明的双眸却如两把雪亮的刀片,狠狠割裂了她的心。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硕妃咬牙,阴狠怨毒地看了皇后一眼,又扭头看向了南宫霓,似是想发泄什么的,但终只是沉默着恨恨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三章:弃与不弃   硕妃一走,皇后便急急将南宫霓拉进了寝殿,紧张地问道:“霓儿,你说的可是实情?那玉昭仪真的怀上了?”   点了点头,南宫霓老老实实道:“母后,应该错不了,女儿今日去东宫看智儿的时候,遇到父皇了,是父皇和玉昭仪亲口所说,又岂能有假?”   闻声,皇后有瞬间的怔愣,须臾,竟是同硕妃一般的反应:“不可能,玉昭仪不可能怀孕的。”   “为何不可能?”   一个硕妃说不可能,也许是因为不能接受,那么皇后呢?为何皇后的口气也这般笃定?   被南宫霓的眼神所惊,皇后略有些心虚道:“因为……因为你父皇他这几年一直无所出,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就只有玉昭仪能怀上?”   “也许,她运气好。”   “再好的运气也不可能。”此言一出,皇后便自知失言,正尴尬不已,南宫霓已是咄咄逼人地问道:“母后,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绞着手,皇后故做镇定道:“母后能知道什么啊?你刚才不是也听硕妃说了?母后只是觉得很奇怪。”   “可玉昭仪说已经请御医问过脉了,确实是喜脉。”   闻声,皇后的脸更白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母后,您怎么了?”   不想再纠结于之前的问题,皇后只是担心道:“霓儿,母后只是担心,若她真的生了个皇子,智儿该怎么办?”   皇后一生都是个悲剧,她也从未曾留恋过这凰宫里的风景,如若不是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皇后不皇后的她根本不在乎。可是,她可以无视一切,却不能不担心儿子的未来,南宫智毕竟是个先天不良的孩子,在没有第二继承人的情况下,纵然是越皇再不乐意,应该也不会随便撤换太子。可若是越皇再添皇子,那后果,她实在不敢想象。   知母亲所忧为何,南宫霓忽而一笑:“母后何需担心?不还有硕妃娘娘么?”   “霓儿,你的意思是……”   “母后,交给我好了,霓儿自有分寸。”   宫廷诡谲,人心险恶。但皇后担心的事情,南宫霓永远不会让它发生,虽然,为此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牺牲掉某些无辜的生命,但,一入宫门深入海,在这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也没有权力选择一切,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让自己被打倒。既然牺牲再所难免,那么,在牺牲别人和牺牲自己的选择上,她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   三日之期已至,燕礼却一直没再找过南宫霓,若说心里不委屈,那也是假的,可是,一想到他生气的理由,她又觉得他太幼稚。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她该去见江蝶月了,可她赌着一口气又不想去平阳殿,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找皇后又借了那紫金令,以去接定国夫人进宫小住为由,光明正大地出了凰宫。   出了宫,南宫霓却并不急着回国公府,而是按照元宝给出的地址,直接找到了城郊某处安置着江蝶月的小屋,一进门,南宫霓却愣在了当下。因为,她没看到江蝶月,却看到了她目前来说最不想看到的人。   其实,在看到燕礼的那一刻,南宫霓心头忽而如释重负,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她却是不愿意承认的。但,想一想这家伙的种种恶劣行径,特别是这几天的不理不睬,南宫霓的口气也变得很生硬:“你怎么在这儿?”   燕礼今日穿了一身的素,月白色的长袍,衬着他那张坏坏的笑脸,一眼望去,便连那墨玉似的眸子,似也都泛着柔柔的涟漪,仿若夜空里皎洁的月。他见南宫霓口气不善,倒也并不生气,只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元宝没有跟公主提起过吗?我一直在这儿。”   一听这话,南宫霓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三日都不曾回宫?”   “回去干嘛?反正,也没有人想我回去。”说罢,燕礼忽而抬头,一脸幽怨地看着南宫霓,那表情,那眼神儿,活脱脱就跟一怨妇似的。南宫霓看着他脸上那与他极其不搭的表情,本想损他几句的,可不知为何,竟只是想笑。   不过,她还没有打算原谅他,所以,绝对不要对那家伙笑。别开脸,她不看燕礼,只故做冷漠地说了一句:“懒得跟你说话,江蝶月呢?”   挑了挑眉,燕礼也不甚热情的回答道:“你来晚了,她已经让玄明煜接走了。”   一听这话,南宫霓当场又翻脸了:“什么?你怎么能让玄明煜把她接走呢?她还没回我话呢!”   伸出两根手指,小心地将她紧紧锁着自己衣领的小手拉开,他另一只手又变戏法地拿出了一封信,直接挡在她俩中间:“喏,留了封信,你想知道的答案,这里应该有了。”   闻声,南宫霓也不笑是该气还是该骂,只愤愤地接过他手里的信封,很快便拆了开来。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你的条件我答应,但我也有一个条件,留他一条命,其它人随便你。”   看到这个答案,南宫霓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了,她的条件,是留他一条命?他是谁,玄明煜?这个女人居然到现在还看不开,甚至还打算留下这个畜生?   心里有气,却又不得发作,南宫霓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手里紧捏的信,都几乎被她捏成了纸团。   “你就那么想要玄家一败涂地么?”   “是。”   “那么玄明煜呢?你想拿他怎么办?”   “死。”   一个死字,瞬间让一直都还‘幽怨’着的燕礼脸色放晴,整个人就仿佛云收雨霁后的彩虹一般,神情鲜明艳丽。他笑着,微微牵起了唇:“好吧!我帮你。”   三日的挣扎,三日的别扭,只因他误以为她的心里爱玄明煜。可现在,事实证明,她对玄明煜真的只有恨意,虽然,他依然不知道那恨意从何而来,可是,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的心里没有别的人,他就有机会,只要有机会,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他说要帮,可南宫霓不领情,只冷冷又白了他一眼:“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能帮你。”燕礼这话一出,南宫霓似又要呛声,但燕礼却比她反应更快,只似笑非笑地说了三个字:玉昭仪。   “……”   愕然听到这个名字,南宫霓傻傻一愣,想说的话也都全部哽在了喉头,忘了该怎么样说出。   无视于南宫霓的反应,燕礼只是浅浅一笑,又道:“玉昭仪怀了龙种,现在凰宫里人人都在巴结奉承她,她,可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句话,要她怎么帮你都可以。”   南宫霓不傻,也绝不相信燕礼会突然提到玉昭仪只是偶然,想一想最近宫中的变化,她不由又将眸光调向了燕礼的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她脸色微变,燕礼笑着问道:“是你放的消息对不对?”   一句话,已肯定了她的猜想,南宫霓小脸微扬,傲气道:“是又如何?你在为玉昭仪打抱不平么?”   “我本以为,你下不了手的。”   “下不了也得下,她若真的想要在凰宫里好好的活着,就不该有龙种。”善良,从来都该分时候的,在自保都无力的情况下,再善良,那便是愚蠢。她已蠢死过一次,再不想如此狼狈地死二回,是以,就算要伤及玉昭仪未出生的孩儿,她也只能一往无前,绝不手软。   “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那就只能对不起她了,为了智儿,她的孩子不可以留。”   “那我让她自己打掉好了,省得你辛苦。”   话到这里,南宫霓不禁又翻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能真正左右玉昭仪?若是她肯听你的,就不会怀这个孩子。”   闻声,燕礼不置可否,只顾左而言它道:“公主,玉昭仪怀孕之事,皇后娘娘信么?”   “你问这个干嘛?”   “你先回答我。”   其实是不想听他的话的,可是,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南宫霓不由心头毛毛的,想要拒绝的话语,最后只能生生咽回肚里。不太配合地瞥了他一眼,南宫霓道:“母后起初是不信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接受了。不过,母后很担心万一玉昭仪生下男胎,会影响到智儿,所以,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好了,你这颗棋子,必须要弃了。”   “也许,用不着弃。”   “什么意思?”每当燕礼不再是那幅花花公子模样时,南宫霓便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透他。比如现在,她明明和他在谈玉昭仪的事,也明明觉得放弃是最好的决定,可他的一声反驳,却又让她心头打起了鼓。他是要保下玉昭仪的意思么?   “如果我说,都是假的呢?”   “什么都是假的?”   “如果我说,玉昭仪她根本就没有怀龙胎呢?”   “……”   那一刻,南宫霓连呼吸都被吓停了。   什么叫玉昭仪没有怀龙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四章:不嫌弃你   南宫霓的反应,似是在燕礼的预料之中,他也不笑,只淡淡地开口:“公主,我能帮你的,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多,所以,不要动不动就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还有,不许你再用那样怀疑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可是你未来的驸马。”   “玉昭仪真的没有怀孕?”   千百个不可能的理由辗过心头,可南宫霓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了眼前的燕礼。无论他说的东西有多奇怪,无论他讲的事情有多让人震惊,可她就是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是值得自己相信的。   “当然,毕竟,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玉昭仪再有本事,那也是没办法自己生出个孩子的。”   他意有所指的话,终还是引起了南宫霓怀疑,她冷冷看着他,奇怪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越皇早已没了孕育子嗣的能力,又如何能让玉昭仪怀孕?”貌似无心的一句话,听到南宫霓的耳中,竟是百般不是滋味。她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不可能,若真是如此,父皇难道自己不知道?玉昭仪怀孕之事,可是父皇亲口对我说的。”   对于这件事,南宫霓其实也有自己的看法,事实上,自从八公主出生之后,凰宫里已许久不闻喜迅了。是以,当玉昭仪身怀龙胎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越皇自己都坚信不移之事,难道还有假?   见南宫霓仍有怀疑,燕礼笑问:“假若,连越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可以了呢?”   “……”   别人知道的事,自己不知道?那就是说……   南宫霓忽而便想不下去了,凰宫黑暗,勾心斗角,有许多事都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是接受不了不好的现实,只是,真是如燕礼所说一般么?那么,又是谁让她的父皇变成这个样子,却还让他本人都不自知呢?   “公主,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么?皇后娘娘那样软弱,却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公主,却只有太子一个皇子,为什么?”   燕礼的话,看似无心,实则暗藏玄机,南宫霓心慌意乱地听着,心中虽千头万绪,但神情却一直淡然自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生男生女都是命。”   “也许吧!你若真的想当成是命,那就是命好了。总之,玉昭仪没有怀孕,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   心,突突突地跳着。   南宫霓回想着燕礼所说的一切,某个主线慢慢在心头聚拢,她似是抓到了那个点,却又始终不敢相信,只能迟疑地看着燕礼,似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玄机。只是,燕礼那样的人,又如何能将情绪渲染在眼底?   她一无所获,只能悻悻收回自己的眼光:“太医不是把过脉了吗?怎么可能没有怀?除非,除非……”言至此处,一道亮光突然闪过脑海,南宫霓猛地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燕礼,怔怔道:“太医,难道太医也是你的人?”   闻声,燕礼不语,只是望着她呵呵的笑。被她笑得发毛,南宫霓一脸怒气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燕礼不理她的怒火,只理直气壮道:“我要是早早就跟你说了,你还能演得那么真么?你要是演的不够真,怎么能骗得过别人?”   “所以,是你指使玉昭仪假装怀孕的?”   耸耸眉,燕礼仍旧只是笑,只是,那和熙如阳的笑意背后,有丝丝寒意双漫延:“不这么做,怎么帮你扳倒硕妃?”   “……”   “其实你应该高兴的,至少,你不用‘杀生’了。”   他用了很特殊的两个字,杀生。   宫霓听罢,忽而觉得心头冷冷森森。其实,出宫之前,她是真的还有些生燕礼的气,可到现,她忽然发现,真正该生气的人,应该是燕礼。她总是看不清真相,总是一味地怪责着他,可是,他却在暗中帮自己布置好了一切,甚至引领着自己一步步朝着自己最想要的方向在前行。   太后,玄明煜,江明月,南宫珑,硕妃,这些看似没有关系的人,却因为燕礼的安排,一步步都汇拢到了一处,她虽不知他的下一步是什么,但,结局似乎已尽在他的掌控。在他的行为下,她似乎变成了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任性,自私,甚至还有些愚蠢,她是真的想亲手解决这一切的,可是,假若没有燕礼,或者,她一件也办不成。   这个认知突然让南宫霓觉得害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这么依赖燕礼了么?   “燕十一,我是不是很笨?”   面对燕礼,南宫霓突然自卑了起来,如果没有遇到这个男人,她重生后的经历是否还会像前世一生凄惨?她多想强大起来,可是,却越来越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强大。   “太聪明的女人不好养。”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用了另一方式表达着他的想法,南宫霓抬头又看了他一眼,问:“既然知道父皇有问题,你为何不用其它的方式?”   “其实,我本意是想让玉昭仪真的怀孕的,只是,不小心又知道了越皇的秘密,所以便临时改成假孕了。”有了地宫,凰宫里似乎早已没有秘密,他只是无意中听到了这样的秘密,不利用起来,似乎也不是他的风格。   “让玉昭仪假孕太冒险,若被硕妃发现真相,别说扳不倒她,可能连你的人也得赔进去。”   闻声,他又笑了,声音淡淡柔柔,似羽毛落进了她的心:“只要赔的不是你,我的人,赔谁都无所谓。”   愕然听到这样的话,南宫霓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浩淼如烟,氤氲着雾气,却灼灼生辉。南宫霓看着看着便有些痴,正不知如此反应,他却突然咧嘴一笑,臭美道:“不太感动喔!我就是这么的帅。”   “燕十一,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不悦地回头,燕礼表情有点臭:“能换个问题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原因了?是你不相信而已。”   “你喜欢我什么?”   是了,他说过了,而且不止说过一次,他说,他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喜欢她?她从前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他怎么就能喜欢她了呢?而且,还喜欢得这么让人‘难忘’。   “什么都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燕礼的表情很温柔,笑笑的眸底,是深情无悔的笃定与坚持,南宫霓看着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心跳的速度又快了,可是,他的眼睛让她觉得,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要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呢?”   “我不嫌弃你。”   “……”   只一句话,南宫霓终于忍不住又抽了。   见过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这厮的脸皮还敢再厚一点不?   **   幽暗内室,一灯如豆。   不甚明朗的室内,静静坐了两个人,一个神色冷凝,一个表情莫测。   “煜儿,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个女人走了就走了,你还接她回来?”位于上座,安宁侯夫人满面愁容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这门亲事,她已是费尽心机,好容易盼到儿媳被逼走,没想到又屡次三番被自己的儿子接回。想一想接下来安宁侯府可能会遭遇的各种问题,安宁侯夫人是急得口唇生疮,夜不能寐。   玄明煜不动声色,波澜不惊道:“母亲,她若是就这么走了,孩儿的名声也不好听。”   “可你接她回来要怎么办?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万一让皇上知道了,下一次李公公传来的可就不会是口谕,而是掉脑袋的圣旨了。煜儿啊!母亲知道你和那江氏鹣鲽情深,感情很好,可感情再好你也得看看眼前的形势啊!为了一个女人,把全家人的命都搭上不值当啊!”   以往,安宁侯夫人也是挺中意江蝶月这个儿媳妇的,可是,这一次赐婚,甚至闹到她亲自跟江蝶月下跪,做为当家主母,安宁侯夫人要说心中无怨,那也是假的。是以,知道江蝶月离家不归,她还庆幸了许久,不想,才高兴了三日,人又被接了回来,一想到这里,安宁侯夫人便是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母亲,她若不肯一哭二闹三上吊,孩儿恐怕还不好安置她。可现在,她越是闹的凶,孩子的胜算就越大。”漫不经心地开口,玄明煜的神情不辩喜怒,唯有一双暗眸寒光点点,透着汹涌难平的激昂杀气。   见他神色肃杀,安宁侯夫人眼前一亮:“喔!这么说,煜儿你已有对策?”   “母亲稍安勿燥,就在今夜……”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闻声,玄明煜抿唇不语,只是挥手立刀,冷冷在脖子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他从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只是平时表现得善良想为自己留个好名声,只是,如若有人想破坏他的‘形象’,就算是他深爱着的女人,他也不允。   “煜儿,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五章:福兮祸兮   静谥的卧室内,江蝶月因头疼而微蹙着眉头,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百灵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似想要劝她,但动了动唇,终只是问了一句:“少夫人,夜深了,您要休息吗?”   自那日出了事,燕礼便将原本要拨给南宫霓的百灵和杜鹃留在了江蝶月的身边,一来,是为了盯着她的动静,二来,也是保护她的安全。   一开始的时候,江蝶月对这两丫头还有些不放心,不过,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两个丫头虽不是她的亲信,但也绝对可以相信,是以,在回安宁侯府的时候,她便特意将她俩带了回来。   “百灵,杜鹃呢?”早先,江蝶月让杜鹃出府给燕礼带个口信儿,只是,从下午出门了便不见人回来,是以,江蝶月也等得有些心急。   “杜鹃出去有一阵儿了,只是不见回来。”百灵小心地回复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蝶月的神情。她是个机灵的丫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宫里拨到了宫外,可是,比起里宫里的生活,她其实更喜欢宫外的自由自在,是以,能得机会伺候一个不算刻薄的主子,她也很开心,是以,在服侍江蝶月的时候,也就特别的用心了。   “世子呢?在不在府上?”   “在的,方才还听说去了老夫人那里,许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在商量着吧!”   百灵的一句话,似又触到了江蝶月的痛处,她美眸微沉,黯然道:“是啊!这府上,紧要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呢!”   “少夫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头疼罢了,睡一会儿兴许便好了。”   “那我扶您去休息。”百灵很主动地过来服侍她,但江蝶月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外面守着,世子若是回来了,便马上进来来叫我。”   “是,少夫人。”   声落,百灵乖巧地退了出去,江蝶月虚虚回眸,眯着眼又看了一眼那空落落的大床,这才心事重重地走了过去。和衣而卧,她竟是连更衣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方要闭上眼小憩一阵,那原本已出门守着的百灵,却又急急地推门而入。   “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闻声,江蝶月自床上坐起,惊喜道:“回来了吗?快,扶我起来。”   快步上前,百灵很是利索地扶了江蝶月下床,正要帮她整理整理仪容,玄明煜低沉而暗哑的声音,却已自房内悠然响起:“蝶儿,你怎么还没睡?”   身子一软,江蝶月依进他怀里,柔声道:“相公,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傻蝶儿,若我一夜不归,你岂不是要等我一夜?”   她轻叹着摇着,委屈道:“相公,能陪着你这样日夜厮守的日子已不多,就算多等一夜,又何妨。”   “怎么又说这种丧气话,我不是答应过你了么?就算我娶了二公主,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最重要的。”事到如今,玄明煜已是骗都懒得再骗她了,以往,他还会告诉她不会娶二公主,可是,经过上一次以死相逼的事情之后,他已再不提宁死不娶的话了。   略有些失望,但江蝶月依然柔声而语,虽不真心,却也并未将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相公,你对我真好。”   “蝶儿,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相公……”   似是感动,她偎得更近,他亦双手圈她在怀中,貌似深情地扶着她的发。两人各怀心思,却要装那深情无悔,未过多久,江蝶月便已装不下去,只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羞赧问道:“相公,夜深了,我服侍你歇了吧!”   轻轻地将她推出怀抱,玄明煜深情地看着江蝶月,抱歉道:“对不起了蝶儿,我一会儿还有要事要与父亲商议,回来只为看你一眼。”   “相公,什么事情这么紧要,都不让人休息了?”   “军务,滨州剿匪之事。”   听到是此要事,江蝶月也未再多问,只温顺道:“即是如此紧要之事,蝶儿也不好留你,相公,早去早回啊!”   “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嗯!”   送走了玄明煜,江蝶月始终觉得有些奇怪,为玄明煜有态度,也为这安宁侯府的平静。按理说,她出府三日不归,纵然是被接了回来,也会有闲言碎语,但,府上居然未听到一个下人嚼她的舌根子。更不说安宁侯和老夫人了,甚至就连自己的亲妹妹江明月也未曾过来问她一句不对。是大家都变得宽容了么?为什么她觉得大家的反应很不对劲?   娥黛轻拧,江蝶月凝眸而思,正想得入神,突听得室外又是一阵人声嘈杂。紧跟着,便是玄明煜的帖身丫环冬苹呼天呛地地冲进了江蝶月的卧房:“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府上来了刺客。”   一听说有刺客入府,江蝶月也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什么?怎么会有刺客?伤着谁了没有?”   “侯爷好像受了点轻伤。”   “那世子呢?”   听到江蝶月问起玄明煜,冬苹惨白着脸,哭道:“少夫人,奴婢听说世子为了保护侯爷受了重伤,流了好多血。是冬芸姐姐让奴婢来禀报少夫人的,少夫人,您快去看看世子吧!”   闻声,江蝶月脚下一软,要不是百灵扶得快,她差一点便直接倒到了地上:“世子受伤了?重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在生与死的面前,什么爱,什么恨,什么怨,什么憎都不重要了,江蝶月满脑子都是玄明煜伤重流血不止的模样,她抖了抖唇,却只能凌乱而慌张地重复着那样苍白语言,一遍又一遍。   猛地,百灵紧抓过江蝶月的手,沉声道:“少夫人,您要冷静,越是这样的情况下,您就越不能乱啊!”   江蝶月摇头,泪水四溢:“冷静,我怎么冷静得起来,我要去看他,去看他……”   “少夫人,您现在就算是过去也帮不上世子什么,况且,刺客还不知道走没走,您就这么过去了,万一误伤了您怎么办?”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了。”纵然被他伤了心,可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她虽然恨他,却也依然爱他。就算是南宫霓提出要毁了玄家她都认了,却只要求留他一条性命,可如今,竟是连这个也不肯成全她么?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百灵见她已方寸大乱,自知再劝无闪,于是灵机一动又道:“少夫人,既然世子伤的那么重,是不是应该先请大夫?”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江蝶月终于在百灵的暗示下找回了几分理智,她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百灵一眼,忽而对冬苹道:“百灵说的对,快去请大夫啊!”   “少夫人,冬芸姐姐已经去请大夫了,您还是先跟我一起去看看世子吧!”冬苹似是有备而来,问什么答什么,滴水不漏,可她越是这样,江蝶月的心便越发的冷,有些本不该怀疑的东西,不经思索,便已在脑中自动生成。   见江蝶月不说话,百灵靠了过来,道:“冬苹姐姐,你应该还得去通知老夫人和其它人,少夫人便交给我来照顾吧!”   “不用了,其它人都已经通知过了。”   说得太急,就连冬苹自己都不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百灵眸光一转,故做惊讶道:“啊!都通知过了?那是最后才通知的少夫人么?”   一听这话,冬苹脸色一变,忙看着江蝶月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说顺路都通知过了。少夫人的院子远,所以来的晚了点。”   顺路?院子远?   做为长房,玄明煜所住的院子是个居中的位置,再怎么说也和那个远字沾不上关系,沉了沉脸,江蝶月忽而收起了眼泪,冷声而问:“冬苹,侯爷和世子是在哪里出的事?”   “在侯爷的书房。”   玄明煜做为长子,离一家之主的院子是最近的,从那边过来,第一个院子就是这里,而且,她们在中间的位置,顺路而来,怎么就顺了个最后才通知到?怎么说也好像有些说不顺。   担忧还在,只是再不若之前那般方寸大乱。想了想,她忽而又道:“月儿睡得早,怕是还不知道她姐夫出了事,冬苹,也去通知一下明月吧,就说让她快点来。”   “是,少夫人。”冬苹似有些犹豫,但迫于江蝶月的压力,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而后,很快便朝着江明月所居飞奔而去。   亲眼看着冬苹离开,江蝶月又神思游离了一阵,脑子里千万种可能在徘徊,但却没有一种是好的。心里很苦,一种悲凉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江蝶月抿着唇,复又转身深深地看了百灵一眼后,方才下定决心道:“百灵,咱们去看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无论真相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残酷,她至少该去看看的,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受了伤,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还能让她更失望。   刺客么?真的是来了刺客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六章:心如死灰   不算慌乱地去了安宁侯的书房,尚未靠近,已听到安宁侯夫人的哭声震天,本还迟疑着的江蝶月,这下已是彻底地慌了神。   顾不上再多想,她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方跑了几小步,一个纤瘦的人影,突然冲出人群,死死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少夫人,不可。”   “杜鹃,你什么回来的?”   “少夫人,你先跟我来,呆会儿奴婢再好好跟您解释。”   “不行,我要去看看世子,他……”   “少夫人,您还不懂么?世子不会有事的,有事的只会是您。”   “什么?我……”   江蝶月的话未说完,身后又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杜鹃反应快,当时便拉着江蝶月直接钻进了不远处的花丛里。紧跟着,便是百灵刻意高扬的声音:“少夫人,您慢点儿,慢点儿走啊!”   “少夫人,世子不会有事的。”   “少夫人……”   不明所以,江蝶月怒气横生,正待挣脱杜鹃的钳制,却听她又小声地提醒她道:“少夫人,您看那边。”   下意识地扭头,江蝶月顺着杜鹃所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似看到了两个纤瘦的身影正朝着书房而去。一个是江明月,一个是玄明煜的丫环冬苹。   “冬苹,姐夫真的受伤了吗?”   江明月睡得早,是迷迷糊糊被一些奇怪的声音叫醒的,本还发了一通脾气,可听到玄明煜受伤的消息后,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匆匆赶到这里。老远便听到了哭声,江明月也心慌着,脚下走的也就更急了。   冬苹小跑着跟在江明月的身后,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应道:“是啊月姑娘,世子受伤了,还挺重。”   “伤哪里了?伤的重吗?请大夫了吗?”   “请了,早就请了的。”   听到请了大夫,江明月似是松了一口气,可又想到方才冬苹说玄明煜伤的很重,一时着急,口气也便越来越恶劣:“没用的奴才,连主子都照顾不好,留你们还有什么……呃……呃……”   话,只说了一半,江明月只觉心口一疼,待低下头去,只见胸口上插着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黑色箭失。起初,心口上只有一支箭的,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穿过她的心口,小腹,腰间,还有脖颈,甚至连手脚上都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了箭头。   看着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箭,有那么一瞬,江明月头脑空白,直到她因剧痛而回过神来,她才慌乱地伸出双手,倒地的同时,亦只能用鲜血淋漓的双手,虚虚地抓住冬苹那衣衫的一角。   布锦撕裂的声音,在暗夜中回响,伴着冬苹惊惶的惨叫声,回荡在夜空中,渗得人心慌慌!   “啊!啊!杀人啦……啊,有刺客,有刺客……”   冬苹的惨叫声中,不知从何处突然便涌出了大批的侍卫,那些侍卫一涌而上,很快便与那伤人的刺客纠缠起来,以多敌少,很快,那刺客便落了下风,想要逃走,却被众人死死缠住,最终,乱刀砍死……   那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江蝶月躲在花丛里,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妹妹血肉模糊的身体,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似回流到了脑海里。   她震颤着不能自已,却被百灵和杜鹃强行拖了出去,连拉带拽地将她架到了书房的门口,当她软倒在江明月的身边,她那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流了下来。   “月儿,月儿……”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江蝶月的衣,她看着血泊中的江明月,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说话却只能从嘴里不停地冒出带泡的鲜血时,她所有对她的怨,对她的恨都消失于无形,只剩下满心的凄凉,为了她的死,也为了自己的生。   如若方才她还在恼怒于百灵和杜鹃的话,那么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如果不是她们方才及时拉住了自己,那么,现在跪在这里的,该是江明月,而躺在那里吐血的人,应该是自己。   想哭,所以她流了泪,只是,面对着已奄奄一息的亲妹妹,她却觉得,在这里,最没有资格流眼泪的人就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她嫁给了玄明煜,如果不是她带她来到了这里,如果不是她给了她趁虚而入的机会,或者,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现在,后悔已成这世上最无用的事,而她能做的,唯有紧紧抱着妹妹越来越冷的身体,血泪交融,心如死灰……   一直躲在书房里的人,终于陆陆续续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很多很多个。   不是说安宁侯受了轻伤么?难道那包扎着的手指头,便是冬苹所指的轻伤?不是说玄明煜受了重伤么?那臂上的一点血痕,便是指重伤?不是说安宁侯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么?那她的脸上,为什么没有眼泪?还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看到自己抱着满身是血的江明月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   呵呵!讽刺,真的很讽刺。   有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之味,扑在江蝶月的脸上,针刺一般的疼,她闭目,强忍着悲伤不让呜咽之声溢出唇齿,她还不傻,至少,还没傻到什么也分不清。   既然大家都在做戏,那她也该好好配合,吸了吸鼻水,她准备好充足的眼泪,突然便疯魔了一般,扑向了玄明煜:“相公,快找大夫,救救月儿,救救我的月儿。”   “蝶儿,月儿她已经去了,你工节哀顺…便……”   未料到会是眼前这番景象,玄明煜愣愣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方要出声安慰,却突然感觉手臂上的伤口被她狠狠抓住,又揉又掐。   “没有,没有,你看她的手还是热的,真的,她还活着,还活着的。”江蝶月大哭着,趁机用力地抓着他臂上的伤口,直到手心里粘腻着全是鲜红的血。她知道他疼,可是,不疼她又何必去捏,她狂乱地哭着,手劲用得更大,直到玄明煜终于再撑不住哀叫出声,她却始终不肯停手。   “少夫人,您快放开世子,世子受伤了啊!”配合着江蝶月,百灵作势去扯着江蝶月手,纠缠间,只让江蝶月的手,越抓越紧。   “少夫人,少夫人……”   杜鹃也来劝着,只是下手过轻,根本就扯不开江蝶月的人。玄明煜疼得额心冒着冷汗,却又强装痴情,不肯对江蝶月动手,看着他因剧痛而变得面孔扭曲,江蝶月的心,亦在狠狠淌着血。   “相公,你告诉我,月儿没有死,她没有死对不对?”   江蝶月瞪大了眼,神情狰狞可怖,就像个疯子,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婆子。   她曾恨过江明月,因为她觊觎自己男人,还妄想加害自己。可是,她就算是恨,也没想过要让她死得这样惨,更何况,看到她的死相,江蝶月就想到了自己。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其实已经死了,和江明月一起死在了这乱箭之下,而且死不瞑目。   所以,她要置问他,她要折磨他,她要让他生不如死……   “蝶儿,你别这样,你这样月儿也会去的不安心。”   疼得钻心,可玄明煜还是咬牙忍住了,他一直都在扮演着痴情的丈夫,这个时候,更不能让外人看出他的无情。更何况,事情的发展已脱离了他的预计,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他得先安抚好江蝶月,再想想其它补救的办法。   “相公,你救救月儿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眼泪是真的,她的乞求也是真的,只是,当她看清玄明煜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厌恶,她终于又明白了一个事实。也许,不止是江明月,就算是对自己,这个男人也可能从不曾付出过真心。   他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你不要再这样了,她真的已经死了,死了……”   泪,滑落在侧,她盯着他的眼,忽而有些神经质地问:“相公,月儿死了是吗?那么,是谁杀了月儿?是谁?”   她的眼神让玄明煜有些心虚,他别开了头,求救似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几乎在同时,安宁侯夫人突然出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江蝶月的脸上,已赫然印上了发红的五个手指印。   冷冷而立,安宁侯夫人满面寒霜:“江蝶月,你发什么疯,看不到是刺客杀的人吗?你快点放手,你伤着煜儿了你不知道吗?”   闻声,江蝶月猛地松开了还紧掐着玄明煜伤处的手,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手揪着玄明煜的衣衫,万分惶恐道:“相公,相公你受伤了吗?在哪里,在哪里?你会不会也死掉?像月儿一样,被乱箭射死,像那个刺客一样,被乱刀砍死,相公,相公你会死吗?会吗,会吗?”   “蝶儿,你冷静点,我没事。”   “相公,你没事吗?真的没事?”   “真的。”   戏演够了,该收手了,江蝶月流着泪,痛苦地跌坐回江明月的身边,听是抬眸的瞬间,却用一种近乎于死亡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丈夫:“相公,相公……月儿死了,她死得好惨……好惨……”   猛地,玄明煜打了个冷颤。   他温柔的妻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阴森了?她的眼神,毫无生机,就像个活死人一般,让他每看一眼,便觉毛骨悚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七章:龙颜大怒   那一夜,因‘受惊过度’,江蝶月伤心欲绝地晕倒在玄明煜的怀中,而横死当场的江明月,却在安宁侯的安排下,残席裹尸,草草扔到了破柴房。   一切安排妥当,玄明煜又一次跟着父亲来到了书房,一老一少满面铁霜,那锐利的眼神,直看得跪在地上的冬苹惊魂不定,瑟瑟发抖。   猛地一拍梨花木桌,安宁侯神色愠恼,厉声喝道:“冬苹,你可知错?”   “侯爷,奴婢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一命吧!”颤颤惊惊地伏地,冬苹有苦难言,江明月临死的眼神,江蝶月怨毒的语言,还有许多许多的细节都在心头徘徊,她是再傻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却不敢说出口。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她也是个倒霉受害者,只是,她只是个下人,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除了求饶以外,别无他法。   “让你去带少夫人来,为何你带来的偏偏是江明月?”   冬苹抹着泪儿,哭哭嘀嘀道:“侯爷,不是奴婢的错啊,那明月姑娘不是奴婢去叫的呀!奴婢到那儿的时候,明月姑娘已经起来了,她问奴婢内院出了什么事儿,奴婢也不敢不说啊!可是,奴婢明明都早早通知了少夫人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夫人来的竟是比奴婢还要晚。”   听到此处,一直黑沉着脸的玄明煜也说话了:“你说,不是你叫的江明月?”   “不是啊世子,不是奴婢叫的,明月姑娘说,她听到有奇怪的声音,被吵醒了才起床的。可是,奴婢去姑娘的院子里的时候,静悄悄的,根本没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冬苹去到江明月的院子里的时候,本不打算真的去叫人,可是,那时候江明月已在房门张望,她是想躲也躲不开,是以,也只能按照跟江蝶月所说,一五一十地告诉江明月,玄明煜受伤了。哪知,江明月一听说玄明煜受伤了,当下便拉着自己赶来了书房,然后,便是那刺客突然又折了回来,当场杀死了江明月。   “奇怪的声音?”   点了点头,冬苹老老实实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声音,可明月姑娘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没顾上穿整齐,想是受了不小的惊。”   “她可有说过是什么声音么?”   “奴婢不知。”   “是谁让你却叫江明月的?”   “是,是少夫人,她说世子与明月姑娘感情好,世子受伤了,明月姑娘也该去看看,就让奴婢去叫来着。奴婢本不愿去的,可又担心少夫人怀疑,于是奴婢就去了。”话到此处,冬苹是欲哭无泪,她不过是个丫头,主子让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可事儿做了,她却没落着个好,而今,更是连命都几乎要搭进去了,叫她又如何能不伤心。   “也就是说,在你没叫她之前,便有人将江明月叫醒,然后,让她早先一步到了这里,代替了蝶儿?”   一语出,直白而残酷,冬苹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玄明煜,有千头万绪在脑中飞过,最终留下的,却只剩下那一句,是江明月代替了蝶儿,代替她什么?去死么?那么,世子的意思是,本该死的那个人,该是少夫人?   世子,世子要杀少夫人?   被这个认知吓得脸色苍白,冬苹自知听了世上最不该听的事,当下便五体投地地趴了下来,浑身发抖地求饶道:“奴婢,奴婢不知,求世子饶奴婢一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你知道的已是太多了,所以,留不了你。”冷冰冰的一句话,等于是直接判了她死刑,冬苹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要啊世子,不要,奴婢不想死,求您放过我吧!求您了。”   “来人,拖下去。”言罢,玄明煜眸色一转,似又显得很仁慈地加了一句:“给她个痛快吧!”   “不要,不要,世子不要,不要杀我,不要啊!”   “啊,啊啊!不要啊……”   冬苹惨白了脸,流着泪被一干家丁们活活脱走,凄厉的嚎哭声中,整个安宁侯府的上空,都似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黑着脸,安宁侯脸上一片阴沉:“煜儿,你怎么看?”   闻声,玄明煜抬头看了父亲一眼,不安道:“父亲,那群黑衣人,不是孩儿安排的。”   安宁侯一惊,脸色大变:“什么?那不是你的人?”   摇了摇头,玄明煜又沉声道:“有人暗中洞悉了孩儿的计划,故意引江明月代替江蝶月,又杀了行刺之人灭口,让他没有机会对后到的江蝶月继续下手。”   “煜儿,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孩儿不知,不过,暂时请您不要再对蝶儿下手了,孩儿担心,安宁侯府已被人盯上。”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玄明煜的脸色很差,安宁侯的脸色也就更加迟疑不定了:“那二公主那边如何交待?”   “蝶儿醒后,待孩儿探探她的口风,想来,她经此一事,应该也不敢再闹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   抿唇不语,玄明煜眸光深沉。   一切都似在计划之中,可一切又似完全不在掌握,阿土也是,江蝶月也是,现在又多了一个江明月,更有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玄明煜本是自信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的,可越到后来,他却越没有信心了。   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   南宫霓知道江明月惨死的消息时,已是两日之后,那时,她正陪着皇后与定国公夫人在御花园品茶赏花。突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她先是一愣,末了,竟也只是说了一句:“如此大好时光,何必说那诲气之事?”   闻声,皇后与国公夫人对视一眼,均未再言,正打算继续品茗话茶,凰宫里亦同样出了件诲气的大事:玉昭仪流产了,而且,流的是双生胎。   晚来得子,且一失两胎,玉昭仪哭晕在床榻,越皇则是龙颜大怒,甚至要斩杀合欢殿中所有服侍着玉昭仪的宫人和太监。   皇后与南宫霓赶到合欢殿时,硕妃和南宫珑早早便到了。看到南宫珑的那一刻,南宫霓的脑中,只能想到一件事,越皇的心啊!恐怕是长在右边的吧!本该禁足到嫁人的南宫珑,居然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而且,还能在宫中自由行走。同样是女儿,能偏心成这样,还真是难为他了。   淡瞥了她一眼,南宫霓便将头扭了开去,而南宫珑则是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后,这才十分‘乖巧’地在床边陪伴着玉昭仪。   另一边,硕妃流着泪,在柔声安慰着越皇:“皇上,您莫要太难过了,玉昭仪还年轻,待她休养一阵子,便能为皇上继续开枝散叶了。”   “玉昭仪这么年轻,身子骨也比旁人要好,好端端地怎么会小产?”越皇满目血丝,懊恼地说着,本已双鬓斑白的他,一夜之间,似也苍老了许多。   “皇上,许是您和这两位小皇子没有缘份吧!”   一听这话,越皇又激动了:“朕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一次双生子,不想竟又这么没了,没有缘份?何为没有缘份?”   “皇上,是臣妾失言,臣妾说错了,皇上息怒。”   盛怒之中,越皇什么话也听不进,气得狠了,又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那些狗奴才们是怎么服侍的玉昭仪,朕要杀了他们,通通杀光才解朕心头之恨。”   “皇上。”   惊呼声中,皇后倏地跪了下来,言词恳切道:“皇上,万万不可,您若这般做了,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朕的心都寒透了,还管什么天下人的心?”   玉昭仪流产之事,显是对越皇打击较大,他甚至有些失去理智。皇后见状,又苦口婆心地劝首:“皇上请息怒,此事还须从长记忆,切不可为了玉昭仪一人而犯下无可弥补的大错啊!毕竟奴才们也可能是无辜的……”   不等皇后将话说完,本还在那边默默流泪的硕妃突然便插了进来,尖声质问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妹妹,本宫可没有和你说话。”   硕妃冷冷一笑,继续挑衅道:“姐姐,妹妹知道你是皇后,可是皇后就可以无视于皇上么?居然还说皇上有错,皇上是真龙天子,皇上怎么会有错?玉昭仪都这样了,姐姐居然还觉得皇上小题大做?姐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的狠?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让玉昭仪生下这两个孩子?”   在硕妃的挑拨之下,一个错字,似又触到了越皇的痛脚,他本已压抑了怒火,这下子,竟似全都要撒到皇后身上。皇后一见越皇的脸色,便知要坏事,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   “闭嘴,你还有脸说不是那个意思?”   想到硕妃之语,越皇不由又想到了那两个孩子可能会对皇后和太子造成的威胁。再思及自己确有孩子正常生下来就废长立幼的想法,当下便对皇后的居心生了疑,说话的时候,脸色也就更差了。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这么想过啊皇上……”   越皇正在气头上,哪里又听得见皇后的解释,只大手一挥,嫌恶道:“不要再说了,皇后你走吧!朕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皇上……”   “滚,朕让你马上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八章:主持公道   混乱之中,是越皇不顾形象的咆哮声声,就在皇后委屈不已,含着眼泪真的打算‘滚开’的时候,原本一语不发的玉昭仪,竟是轻咳着唤了越皇一声。   “皇上。”   柔柔弱弱的声音,虚弱得好像是叹息,可既便是这样微弱的呼唤,越皇还是听到了耳朵里,他扔下皇后和硕妃,大步走向玉昭仪的床榻,受怜地问:“爱妃,爱妃你怎么样了?”   玉昭仪柔柔地依进越皇怀中,娇弱道:“皇上,臣妾没事。”   “是不是太吵了?朕马上让她们都离开,这样,爱妃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摇了摇头,玉昭仪轻扯着越皇的袍角,我见犹怜道:“皇上,您就听皇后娘娘一句劝吧!就算您愿意为了臣妾大开杀戒,可臣妾也不敢做那红颜祸水啊。”   “玉儿,你怎么……”   “皇上,玉儿福薄,没有那做娘亲的命,玉儿认了。只是觉得对不起皇上,没有为你好好保护好皇儿。”说罢,玉昭仪泪如雨下,本就苍白的脸色,也就更加让人心疼了。   越皇一看玉昭仪这样,心都疼酸了,忙安抚道:“爱妃你说的哪儿的话,这又岂是你的错?”   听罢,玉昭仪只是摇头,道:“是臣妾的错,就是臣妾的错,若是臣妾不吃那不干净的东西,也便没了这今日之事了,臣妾……”   话到此处,越皇脸色大变,惊问:“玉儿,你说什么?什么叫吃了那不干净的东西?”   “皇上,您就不要再问了。”   似是问到了玉昭仪的伤心之事,她捂着脸不愿再答,可越皇一见,脸色已变得更黑:“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皇上,皇上……”   玉昭仪弱弱地唤着,面色惨淡,形容悲伤,可即便如此,却也别有一番西子娇弱之风,不显憔悴,却别有一番惹人怜爱之姿,越皇一见,心都要疼得酸了:“爱妃别怕,有朕为你做主,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朕一定还你个公道。”   “臣妾,臣妾……嘤嘤嘤……”   似是想说,又似是说不出口,玉昭仪委屈地看着越皇,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她哭得梨花带泪,越皇疼的是心肝肝颤,又是哄又是劝的,好容易劝住了玉昭仪,可她仍旧怯怯的不愿开口再提方才所说,似是有口难言一般。   见她那模样,越皇心知有异,忙唤了她的贴身侍女绿水过来问话,这不问还好,一问便问出了大事。   “什么?你说玉儿是吃了静嫔送来的汤圆才会小产的?”越皇原以为玉昭仪会小产是因身边之人服侍不周,岂料,听完绿水所说,方知乃是**。残害皇室子嗣,乃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他绝不姑息。   绿水被越皇的怒火惊得浑身发抖,只颤颤惊惊地答道:“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汤圆有问题,可是,娘娘平日里好好的,今天吃完后就开始肚子痛,然后,然后……”   话未说完,越皇已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那个贱人,贱人,她竟敢害朕的皇子。来人啦!去把那个贱人给朕押来。”   越皇雷霆大怒的的后果,便是静嫔很快便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过来,一进合欢殿,静嫔便大呼冤枉:“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冤枉的。”   “你还敢说冤枉?”越皇已气得双眼发红,指着静嫔的手都已因怒气而发抖。   静嫔委屈不已,一边哭,一边解释道:“皇上,臣妾和玉昭仪交好已久,她的孩儿便如臣妾的孩子,臣妾又怎会害她的孩儿?皇上,这一定是误会啊皇上,求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做,没有做啊皇上。”   直视着静嫔满是泪痕的脸,越皇厉言喝道:“误会?难道不是因为嫉妒?”   在玉昭仪承宠之前,凰宫之中硕妃一宫独大,其它的妃嫔们鲜少有机会近身服侍越皇。唯有性子温和的静嫔,因颇得硕妃的心意,偶尔会在硕妃葵水之期服侍越皇。只是,自玉昭仪得宠之后,硕妃也被越皇冷落了许久,更不提这静嫔了。   是以,当绿水指出是静嫔送来的汤圆害玉昭仪小产后,越皇首先想到的便是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的恶果,因此,根本就不愿听静嫔解释,便直接在心里定了她的罪。   “皇上,臣妾承认,玉昭仪怀孕后,臣妾很是羡慕,可是,臣妾羡慕是因为臣妾觉得自己不争气,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留下一儿半女,并不是嫉妒玉昭仪啊!皇上,臣妾服侍您这么久,您该知道臣妾不是那般心狠之人,也断不会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事。更何况,臣妾要是真想害玉昭仪,又怎么会在自己送来的吃食里下药?那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么?”   听罢这解释,越皇冷冷一哼,不客气道:“这不正是你的高明之处么?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以为不会有人怀疑你这么做。”   “皇上,不是的,真的不是臣妾做的啊!臣妾没有。”静嫔说罢,见越皇犹似不信,静嫔又扭头去看玉昭仪,乞求道:“妹妹,妹妹你就相信我吧,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孩儿,真的没有啊!”   静嫔素来与玉昭仪交好,见她哭的凄切,玉昭仪似也动了侧隐之心,也迟疑着劝道:“皇上,事情还未查清楚,万一冤枉了静嫔姐姐,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玉昭仪又开始心软,越皇怜爱地叹息道:“爱妃你就是太善良了,她这般害你,你还为她说话?”   “皇上,臣妾只是觉得,要查清楚才好,不能放过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了好人。”说这话的时候,玉昭仪的语气异常坚决,别人听来,只当她是怒恨难平,可听在南宫霓的耳中,却变成了另一个信号。   笑着站了出来,南宫霓不紧不慢道:“其实,要查也不难。”   一句话,成功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南宫霓的身上,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终将眼光落在了越皇身侧的硕妃身上。眸波微转,南宫霓留给硕妃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这才又扭头看向绿水,问道:“绿水,昭仪娘娘吃的汤圆可还有剩?”   绿水点了点头,怯怯道:“还有的,娘娘吃的不多,剩下的还在蛊里放着。”   “既然还有剩,就先请太医过来看看,若真是那汤圆出的问题,一查便知。查出结果后,若真是汤圆有毒,再定静嫔的罪也不迟,可若是汤圆没毒,那么,静嫔也就是清白的了。”说罢,南宫霓美眸微车,又看向了静嫔,问:“静嫔娘娘以为如何?”   难得遇到个肯为自己说两句话的人,静嫔感激地看着南宫霓,委屈道:“可是大公主,臣妾真的没有下毒的。”   “既然娘娘没有下毒,那就更不怕查了是不是?”   静嫔点了点头,似是认可,却又担心地说道:“可是,就算是汤圆有毒,也不能说就是臣妾下的毒啊!说不定,说不定有人陷害我呢!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静嫔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朝着一个地方在瞟,南宫霓看得真切,可不就是硕妃所立之处么?静嫔素来俱怕硕妃,会如此大胆地当面暗示自己,其用意已非常明显。   南宫霓也点了点头,意有所指:“也有这个可能,但,无论有没有这个可能,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先看看汤圆有毒没毒是不是?所以,还是得请太医过来。”   “可是……”   静嫔似还有些犹豫不绝,南宫霓却直言道:“静嫔娘娘,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静嫔娘娘真的没有做,那么,又何必心虚?”   咬着唇,静嫔心头忐忑,一回头,又撞是硕妃怨毒的目光,心知前行是死,退后也是死,既然已无路可择,那便只能拼死一博。转眸,静嫔眸光坚定地看向越皇:“好,查就查,臣妾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闻声,越皇沉吟良久,一转头又看向玉昭仪,见她亦点头默许,越皇终道:“那就依大公主所言,先查毒。”说罢,越皇冷眸一转,吩咐道:“绿水,去请太医过来。”   绿水得了吩咐,应了一声便要出门,南宫霓却突然又叫住了她:“等等。”   回眸,又环视了众人一圈,南宫霓这才对越皇道:“父皇,请一个太医未必服众,不如再多请两个过来,您看如何?”   越皇听罢,也环视了一下众人,点头道:“霓儿说的有理,就这么办吧!小李子,你和绿水一道去太医院,将张太医,刘太医,黄太医都请过来。朕倒要看看,这汤圆里,到底有毒没毒。”   “是,皇上。”   李公公听罢,喏了一声后便领着绿水急急去了。   南宫霓却在目送着李公公和绿水离去的身影时,冷冷笑了。汤圆里,自然是没有毒的,因为,玉昭仪也没法子真的小产。可是,硕妃有心加害玉昭仪的‘孩儿’也是真的,怎么让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九章:相携天下(大结局)   汤圆里,果然没有验出毒来,一时间,越皇的脸色又变了。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错怪了静嫔姐姐。”   见越皇不悦,玉昭仪又举帕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她本生得绝美,哭起来不见难看只见柔弱。此番,又痛失两子,如此绝望之下,任是谁也无法再责难于她。   心疼地拍了拍下昭仪的手,越皇心疼道:“爱妃,你又何错之有,要怪也是怪你身边这个不成气的奴才。要不是她们没有照顾好你,又岂会闹成今日这番景象?”   说罢,越皇又狠狠瞪了绿水一眼,那眼神凶残无比,只吓得绿水立马便软倒在地,不停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也是实话实说啊!娘娘真的是吃过汤圆后才这样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混帐,太医都已经难过汤圆无毒了,你还敢说是汤圆的事?”听完太医之语,越皇本已心烦不已,不忍责怪玉昭仪,又觉亏欠静嫔。正苦恼间,却听绿水又说这话,越皇于是大发雷霆,顺手抄起一只药碗便狠狠砸向了绿水。   绿水明知那一碗砸下来,必然不轻,可又岂敢闪躲,只能生生受了那一砸。待得头破血流,满身鲜红,绿水这才伏地大哭,苦苦求饶:“呜呜,皇上,求皇上饶奴婢一命,娘娘,娘娘,看在奴婢尽心尽力服侍您这么久的份上,求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娘娘。”   本已伤心欲绝,又见自己的侍女被砸成了那样,玉昭仪哭得更伤心了:“皇上,绿水她也是关心则乱,求皇上饶她一命吧!”   “爱妃,这种奴才你还要为她说话?”   玉昭仪闻言伤心,哽咽不止道:“皇上,臣妾没有娘家可倚仗,事事都是自己做主,自己承担。有幸遇得皇上怜惜,才赏了绿水陪着,求你看在臣妾无依无靠的份上,不要把臣妾唯一能说上几句体几话的人也处死。她虽有错,但罪不至死,皇上,臣妾求你了。”   说罢,玉昭仪又哭了起来,那泪珠儿滚滚而落,滴滴落在越皇的手心,似着了火般地烫着他的心。他爱怜地看了床上憔悴的人儿一眼,叹道:“好吧!朕就看在爱妃的面子上,免她一死,不过,她诬陷妃嫔不是小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她只是想护着臣妾,况且,绿水只说臣妾是吃了汤圆后小产的,也未说一定便是那汤圆有问题啊!皇上,绿水担心臣妾为人所害,不是有意要冒犯静嫔姐姐的。”说罢,玉昭仪又哭哭嘀嘀地看向还跪在堂中央的静嫔,涕泪交加道:“姐姐,是妹妹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看在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妹妹这一回吧!”   见玉昭仪哭的伤心,静嫔也有心过去劝她几句,只是,越皇没有发话,她跪在那里也不敢起来,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越皇。越皇见她那模样,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静嫔这才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了玉昭仪的床前,握了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妹妹你刚刚损了孩子,别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反手握了静嫔的手,玉昭仪感激不尽地望着她道:“姐姐,姐姐你原谅妹妹吧!妹妹不是故意要诬陷姐姐的,只是,过孩子去的太蹊跷,妹妹一时想不开,这才……呜呜,呜呜呜……”   静嫔本是不愿同情玉昭仪的,毕竟,如若方才不是南宫霓替她说了几句,以越皇的性子,恐怕等不及她解释一切便要砍了她的脑袋。她勉强捡回一条性命,还可能要背负上越皇的怀疑,又如何还能去同情把自己害成这样的人。可是,玉昭仪失子之事,她是深有体会,思及当年痛失孩儿时,自己那种悲痛欲绝的心情,她不由也对玉昭仪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妹妹,姐姐懂的,姐姐当年也是损了孩儿的,之后,便再也没机会怀上了。”言到此处,静嫔也落下泪来,举帕试泪之余,眸光已飞快地梭了硕妃一眼。   她这个动作太快,本以为无人发觉,可不想,却又偏偏落入了南宫霓的眼中。微微牵唇,南宫霓笑得轻浅,笑罢,突然又猛地打起了喷嚏。   “阿嚏,阿嚏……”   合欢殿里本是气氛伤感,突听到这突兀的喷嚏声,众人不由蹙眉,齐齐看向南宫霓的同时,皇后关切的话语,又殷切传来:“霓儿你怎么了?可是伤风了?天气反复,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掩袖挡了口鼻,南宫霓双眸泛着水光,尴尬道:“母后,儿臣无碍,只是觉得昭仪娘娘这屋里气味儿太浓,刺得鼻子痒痒了不舒服。”   玉昭仪小产,室内必然有些异味儿,倒也确实刺鼻,不过,出了这样大的事,大家也都可以理解,更同情玉昭仪的处境,就算真的觉得刺鼻,也断然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可南宫霓不但说了,还说得那么大声,只一语,便让越皇彻底黑了面。   害怕南宫霓要受责难,皇后面上大惊,正要为她解释些什么,玉昭仪凄凄切切的声音,又委屈地自床榻之上传来:“大公主,我这儿小地方,比不得皇后娘娘的紫宸宫,气味儿是差了点,勿怪。”   闻言,南宫霓不及出声解释,一直立于玉昭仪床前的南宫珑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一点药味儿都受不了,还真是金枝玉叶啊!”说罢,还邪邪睨了南宫霓一眼,兴灾乐祸的意味,那是相当明显。   南宫霓也不急,也不急,只笑着回望南宫珑,而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珑儿错了,这药味儿皇姐自还受得,皇姐受不了的,是你身上那股子香味儿,太冲了。”   “你……”   这话一出,南宫珑当时便怒了,指着南宫霓的鼻子就想破口大骂,可南宫霓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听说珑儿近日总爱来陪着玉昭仪聊几句,还真是有心呢?只是,玉昭仪身怀有孕,妹妹还熏这么重的香在身上,不怕大人受不了,也不怕孩子受不了么?”   本还只是为她的态度所不岔的,可一听这话,南宫珑当即便吓白了脸,愤怒道:“南宫霓,你什么意思?”   对于南宫珑的指责,南宫霓只是不以为意地一笑,皇后却是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大声喝道:“放肆,霓儿的名讳也是你能这么扬言直叫的?”   本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后,南宫珑自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扭头就跟越皇告状道:“父皇,是她先冤枉儿臣的,儿臣根本……”   冷冷一笑,南宫霓打断她的话,直言不讳道:“冤枉?珑儿身上的香味儿这么重,大家可都闻到了,居然还说皇姐冤枉你么?还是说,珑儿指的冤枉不是这个冤枉呢?”   有些话,从来不必说明,若是点穿了大家反倒不信,可若是让人自己觉得了,那么,就算不是,也会下意识地觉得是。她没有直接说什么,可南宫珑已自己替她说出了想说的话,剩下的,就只看越皇怎么想了。   姜还是老的辣,南宫珑不懂南宫霓的用意,可硕妃却懂了,担心女儿激动之中又说出什么错话来,硕妃也急急上间,质问道:“大公主,今日大家都是为了玉昭仪所来,你对珑儿说话,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闻声,南宫霓不答,只扭头看向三位太医,轻盈笑道:“张太医,有没有觉得这香味儿太香郁了呢?”   “这,这……”   愕然被点名,张太医这了个半天,老脸涨红,只是说不出下文。南宫霓也不逼他,只笑着又转身,看向了另两位:“那么,刘太医和黄太医呢?有没有觉得这个香味很特别?”   刘太医有些心虚:“是,是很特别。”   黄太医十分犹豫:“其实,其实……”   明白这些太医的顾虑是什么,南宫霓不怀好意地睨了硕妃一眼,又半真半假地说道:“有话不妨直说,否则,玉昭仪失子之事,便是尔等护胎不利,那是要重罚的。”   只一句话,几位太医俱都面色沉沉,一个个额着都冒出来冷汗。   刘太医一揖:“皇上,老臣觉得,这,这香味不妥。”   黄太医也附和:“老臣,老臣也这么以为。”   张太医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做了决定:“其实,老臣早就想说了。”   听完太医之语,在场之人面色俱都一变,越皇更是一张老脸气得乌云密布。皇后见状,也不待越皇开口,忙抓住机会连忙追问道:“张太医,什么叫这香味不妥?”   “回皇后娘娘,二公主身上用的,好像是,好像是……舒合香。”   闻声,皇后一愣,这舒合香倒是宫中常备的,不过,因香味浓郁,又难于研制,是以,宫中有此香的妃嫔也不多,只有皇后宫中和硕妃宫中有,但,皇后不喜浓香,是以早已弃用此香多年,是以,如今用此香最多的,便是西华殿那边的硕妃。   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但皇后一时也想不出来,只得拿眼偷望了南宫霓一眼,却见她此刻正拿一种玩味的眼神,挑衅地看着不远处的硕妃。皇后心中一惊,当下便已明白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梭了南宫霓一眼,见女儿对自己暗暗点了一下头,皇后会意,立刻又问道:“舒合香?这香怎么了?”   张太医小心翼翼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紧张道:“皇后娘娘,这舒合香二公主用倒也是没什么的,只是……只是……玉昭仪却是万万不可用的。”   一语出,四座皆惊,就连还扑在地上面绿水也惊跳起来,讶然道:“什么?不能用?可,可昭仪娘娘这几日用的可都是这个呀!”   张太医大惊,咂舌道:“这,这……”   本只一心安抚着玉昭仪,可听到此处,就连越皇也坐不住了,腾地一直站起来,指着张太医的鼻子便喝道:“吞吞吐吐做什么,还不快说。”   张太医大骇,扑嗵一声跪到了地上,三呼万岁后这才颤颤惊惊地解释道:“皇上,舒合香里有一味材料是麝香所制,玉昭仪娘娘若是用了此香,少了倒还好说,若是用多了,身子一时受不住的话,就,就必然会落胎的。”   发着抖说完这句话,张太医一说完整个头都几乎要低到地上了,另两个老太医见状,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同时做出了伏地之姿,如此一来,一切已尽在不言中,越皇一见,面色登时黑得瞧不出颜色来:“张太医,你的意思是,玉昭仪会小产是舒合香所致?”   “这,这……老臣只能说,很有可能是,但,但也不确定,毕竟……”毕竟小产这种事,有太多的可能,就算是舒合香有问题,却也并非一定是舒合香所致,还得再问问脉向,看看是否真的如此。   只是,在凰宫里,有些事可讲,有些事却不可以讲,纵然太医们有自己的怀疑,可当着皇帝的面,他们也没那么胆子一查到底,毕竟,皇嗣之事,牵扯太大,在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之时,他们只能选择明哲保身,至于其它的无辜之人,亦只能在心底为其默念几句阿弥陀佛了。   “呜,呜呜……”   尴尬的气氛之中,突然又传来玉昭仪凄楚的哭声,她激动地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直扑到越皇的脚边,抱着他的腿便大嚎特嚎:“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儿,也是皇上的孩子,是二公主的亲弟弟啊!皇上,皇上……”   见美人儿哭得伤心,越皇亦手足无措,想安抚她,却又在思索着张太医的话,一时竟也没了主意:“爱妃,爱妃你先不要激动,此事,容朕好好为你查清楚。”   “皇上,舒合香,就是舒合香……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几日都是用的这个,甚至连沐浴也是用的这个,可是,明明跟臣妾说的是与胎有利,怎么就成了落胎之物了呢?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没有保护好您的孩儿,臣妾罪该万死啊,皇上……”   “爱妃,爱妃,爱妃你怎么了,太医,太医……”   哭着哭着,玉昭仪一口气顺不过气,当时便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越皇一见,大惊失色,一群人七手八脚将玉昭仪抬上床榻,又是打扇,又是掐人中的,更唤了三位太医同时过来问诊,直到太医们回复玉昭仪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而至晕倒时,越皇的一颗心,才终于稳稳落回了肚子里。   只是,一连经受了好几次打击,玉昭仪甚至哭晕在自己面前,越皇只想一想就疼得心都要碎了。冷了脸,他大步走向了绿水,怒目而视道:“说,到底是谁在玉昭仪面前嚼了舌根子,说这舒合香是与胎有利的?”   绿水的身子明显颤了一颤,满脸是血地望着越皇,抖了抖唇,似要说些什么的,突然却又被人打断。   “父皇,不是儿臣啊!儿臣是冤枉的啊!”被南宫霓诬陷本就让南宫珑觉得恼火,又见玉昭仪口口声声暗指是她,南宫珑忍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了。她不顾硕妃的阻拦,毅然跪到了越皇的脚边,同样伤心地哭着,声泪俱下的模样,真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南宫珑一出声,硕妃心头便暗叫一声不好。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地上的南宫珑,她银牙咬碎,面色青黑,恨不得就此放任不再管她,可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若是她都不管了,也便更加不知会落到什么下场。无奈之下,硕妃也只得陪跪在地,求道:“皇上,珑儿天真单纯,是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的,还望皇上明查。”   “是啊父皇,儿臣也觉得不是珑儿。”浅笑着开口,南宫霓的表情淡定自若。但她此言一出,不说南宫珑吃了一惊,便是硕妃也有些震惊。明明此事是南宫霓一手挑起,可她现在居然在为南宫珑说情,岂不自相矛盾?   “霓儿……”   如此大好机会,皇后自是不愿放过硕妃,轻轻扯了一现南宫霓的衣袖,意图阻止,却被她轻笑着摇头拒绝。侧眸,直视于越皇,南宫霓一本正经道:“珑儿尚未出阁,又岂懂得这些香的用处能否利胎呢?纵然是她用了此香,那也是无心所致,至于玉昭仪所说的与胎有利,儿臣觉得,一定是另有它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越皇虽气不过南宫珑的所为,却也对南宫霓方才指证南宫珑有所不满,可如今又听南宫霓如此维护妹妹,越皇又若有所思。冷冷回眸,他复又盯上了绿水,狠踢了她一脚后,又恶狠狠地问道:“还不快说,到底是谁嚼的舌根子?”   “是,是秋姑姑说的。”   一语出,硕妃微愕,待得反应过来,当众便给了绿水一巴掌,直打得她耳膜嗡嗡直响,她却愣是不敢多吭一声。   “贱婢,你敢血口喷人?”说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说秋姑姑,只因,秋姑姑乃是硕妃的陪嫁,也是硕妃的心腹,说秋姑姑也便等于是说硕妃她自己。   被打翻在一侧,绿水缩在地上许久,心口起伏了许久,终于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水。可即便如此,硕妃却丝毫没有停手之意,顺手便抽下头上的金簪,昭着绿水的胳膊便狠扎了下去。   那绿水本已是奄奄一息,又哪有气力躲开硕妃,只能一下下都受了,不时发出哀哀的哭泣声:“硕妃娘娘,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硕妃娘娘,手下留情,硕妃娘娘……”   硕妃手法狠毒,针针到肉,却不伤外表,但,端看那熟悉的动作,便知是她平日里惯使的手法。硕妃为人虚伪,分明是恶毒嚣张之人,却偏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扮成乖乖小白兔,是以,平日所闻,皆是硕妃温婉大度的‘故事’。此番突然见她如此失仪,手段更是残忍到令人发指,不但是几位太医吃了一惊,便是越皇也震惊到无言以对。   “娘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不敢说了,奴婢真的不敢说了,娘娘,留奴婢贱命一条吧!求您啦!”玉昭仪已晕迷不醒,再无人替绿水求情,可怜那丫头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被硕妃折磨了一番后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可到了如此地步,硕妃似是还未‘尽兴’,突然又举簪过顶,试图朝绿水的脸上划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硕妃举簪的当口,南宫霓突然便冲了过去,狠狠抓住了硕妃的手:“娘娘,手下留情。”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故意陷害本宫,还想来扮好人?”喝斥声中,硕妃一把掀翻了南宫霓,再度对着绿水凶残挥手,金簪落下的同时,只听得南宫霓一声尖叫:“娘娘不要,绿水她纵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一句罪不至死,似是提醒了越皇还有一个玉昭仪在等着他为其出头,看着面露杀机的硕妃,一股厌恶之情突然自心底油然而生。越皇忍无可忍,突然大吼出声:“住手。”   收得及时,那一簪到底只是划伤了绿水的脸,看着地上已无人样的丫头,越皇的脸色,黑中泛着青:“硕妃,你竟如此狠毒?”   “皇上,这贱婢诬陷臣妾,臣妾才会如此失仪的,可是……”   不耐烦地打断硕妃的话,越皇疾言厉色道:“她是个贱婢,那你呢?你是么?你贵为硕妃,为何要与这种贱婢一般见识?她是死有余辜,因为她蠢得可以,可你却不该如此心狠手辣。”   一听这话,硕妃的眼泪涮地一下便流了出来,急急解释道:“皇上,臣妾是气急了才会这样的,皇上,您该知道臣妾本性善良,不是这样的人的,呜呜……”   疲惫地拂开硕妃的手,越皇硬了心,冷冷问道:“朕只问你一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绝对不是,若真是秋姑姑所言,那也是她一人所为,与臣妾无关呐皇上!”   “好,既然你这么说,朕就信你一次。”   一语出,硕妃终于大松一口气,岂料,她紧张的心情尚未平复,越皇突然又扬声道:“来人啦!把那个叫秋姑姑的贱人给朕带上来,朕到想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残害朕的皇儿。”   闻声,硕妃的心头咯噔一响,双拳紧握的同时,寒眸,已是朝着南宫霓所在冷冷杀去。   ——   皇上已龙颜大怒,奴才们又岂敢怠慢?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秋姑姑已被五花大绑地拿来,只看她面如土色地跪在殿中,未等越皇出言相喝,她已是视死如归地认下了一切。   “皇上,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与娘娘无关,求皇上看在娘娘服侍皇上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因为奴婢的过失,迁怒于娘娘。”   秋姑姑的话一出口,南宫霓的眉头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好几分。看着这个忠仆的表现,她只在心底说了一句话:招得太快了!   “都是你做的?自己做的?”挑眉,越皇的眼中,透着明显的不满。秋姑姑本是硕妃身边最得力的人,按理说,硕妃出门,她理当跟在硕妃的身边服侍,可是,硕妃来了,南宫珑也来了,秋姑姑却没来。这个中深意,越皇也不得不多想。   咬咬牙,秋姑姑满口应下:“是,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背着娘娘做下了这等害人之事,还请皇上昨监。”   闻声,越皇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深宫内院不比它处,每个人,每件事,行差就错便是万劫不复。不说秋姑姑只是个管事的姑姑,便是高贵如皇后娘娘也会在面对越皇时小心翼翼。可这个秋姑姑,显然比任何人都要‘胆大’,甚至,在没有仔细拷问之下,便已招出了一切。   越皇虽然在大事上显得有些糊涂,可小事从来不马虎,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时候,他只是不想去深究。可是,每个人都有底限,而皇子,便是越皇碰都不能碰的老虎须。本来就子嗣单薄,南宫智又是个不能指望的,越皇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两个,欢喜之情还未淡去,竟又得了这最凄凉的结局。   任是旁人也会气不过,更何况是九武至尊?   重重一掌击在了床头,越皇怒目而视,只不过,那火却是冲着硕妃而去:“硕妃,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奴才。”   好奴才三个字,越皇只乎是咬牙而出,硕妃听得浑身一抖,二话不说也当殿跪了下来:“皇上恕罪,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皇上息怒。”   心头,千万个念头闪过,是对秋姑姑的不舍,也是对大难当头的不岔。明知已无法再圆那些错,她只能舍卒保帅,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越皇的怒气会这么大这么深。   是她疏忽了,持宠而骄,以为无论是什么事,只要遇到了自己的身上,越皇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未细思子嗣对越皇的重要性。不,其实她是考虑过这些的,也正因为知道子嗣对越皇的重要性,她才不得不结果了那两个未成形的孩子。   若不是南宫霓从中作梗,若不是她屡次三番地提醒越皇,今日之事,只需静嫔一人担责,与她全无干系。可是,就是她,就是因为她的恶意挑衅,才会让越皇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思及此处,硕妃心头,怒意高涨,只是,当务之急是平息越皇的怒火,而不是再引火烧身,与南宫霓拼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她要冷静,冷静,冷静……   只有这样,才能全身而退,只是,可惜了秋姑姑,她唯一相信,也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终于还是为她牺牲了。   “息怒?你要朕怎么息怒?那可是朕的皇儿啊!两个。”一想到这里,越皇心如刀绞。若是两个公主也罢了,偏偏是两个皇子。若他正当壮年也就罢了,偏偏他已垂暮……   此刻,硕妃的心头已亲过万千思绪,但神情依然镇定:“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万死也难辞其咎,求皇上处罚臣妾吧!”   “朕是要罚你的,可是,罚你什么好呢?”   “但凭皇上处置。”   低眉顺眼,硕妃态度诚然。知道已保不下秋姑姑,但,既然秋姑姑已招了个明明白白,越皇也定然不会再细查。此刻,若是自己一味喊冤可能会让越皇更加生气,而自己若是态度诚恳,越皇的怒火必然下降,待到他心情平静,自己的胜算也会更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要沉住气,才能在输了这一仗的情况下,再从劣势扳回大局。   “父皇,不关母妃的事,是秋姑姑自作主张,母妃就算有错,也只是监督不利。父皇,求您别罚母妃,母妃冤枉啊!”   硕妃打得好算盘,可她却算漏了最差的一步,是以,当南宫珑突然跪到越皇身前之时,硕妃的脸色,业已大变。本想喝止南宫珑的‘不懂事’,可未及出言,越皇已凌厉相斥:“冤枉?只是监督不利?”   越皇只是糊涂,却并不是傻子,凰宫之中,硕妃独大,那是他惯出来的,也是他给她的体面。可是,若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背着他想做一些给脸不要脸的事,那么,他也绝不愿姑息。本念在硕妃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感情最深厚,可是,一想到玉昭仪那两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孩子,所有的深情便都已蒙上了一层血色。   方才,见硕妃态度柔顺,他本还有些不忍罚她,可南宫珑那一席话,却让她原本已降温的火气,如烈火浇油般,又一次熊熊烯烧起来。   秋姑姑是什么人?能在凰宫安安稳稳近二十载,早已是成了人精的人物。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她难道还不知?说她自作主张?借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若她真的做了,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想到那个可能,越皇的心,又一次被狠狠揪起。硕妃,枉他疼她惜她那么多年,没想到,她竟能如此不顾一切地残害自己的皇儿。   终究是自己太过纵容了吧!既然已知道错在哪里,那么,他也是该做个决定了。   见越皇脸色越来越差,南宫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欠妥,连忙伏而泣道:“父皇,要罚就罚女儿吧!女儿愿代母受过,求您念在女儿的一片孝心的份上,原谅母妃吧!”   “珑儿,不要再说了。”娇声喝斥着,硕妃的眼底已有戾色,狠狠瞪过女儿一眼,硕妃跪行至越皇的身边,一抬首,已是泪眼汪汪,我见犹怜:“皇上,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愿一力承担后果。只是,求皇上不要迁怒于珑儿,眼看着她就要嫁入安宁侯府了,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因为臣妾的错而误了珑儿的一生?皇上,臣妾愿任凭处置,决不再说一个不字,只求珑儿平安。”   越皇的眼神,沉了又沉:“你真的愿意任凭朕处置?”   “是。”   一个是字,越皇又心生怜惜,唇角微翕,却始终未曾放出重话。皇后一见,当机立断地跪了下去:“皇上,求你宽恕硕妃妹妹吧!”   一语出,满殿皆惊,最诧异的,莫过于还跪在越皇脚边的硕妃母女了。   皇后垂首,娴静平缓道:“皇上,虽说秋姑姑犯下重罪,那也是因为害怕玉昭仪生下皇子后,夺了几位公主在您心中的地位。更何况,此事,皇上您也有错,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放出那等立昭仪为贵妃的话,您是一时兴起,可毕竟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那都是要兑现的,若是玉昭仪真的生下皇子,她便会连跃多级,一举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如此尊荣,凰宫之中无比可比,像秋姑姑这种忠心为主的有心人听了,难免起了恶心。”   言至此处,皇后微微一顿,转眸看了秋姑姑一眼后,又继续劝道:“虽说秋姑姑是妹妹的人,她犯了错妹妹难辞其咎,但,秋姑姑所为都是自作主张,不是硕妃妹妹所愿。您念在她一心一意服侍皇上您近二十载,又为皇上生下二公主的份上,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一番话,掷地有声,声情并茂,听得南宫珑也几乎以为皇后是真心在为硕妃求情。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听到越皇的耳中,却别有一番的意味深长。   皇后的话一点不错,但,皇后的话,也更加提醒了越皇此事的最终根源在哪里。因为是皇子,正因为是皇子才会被害,若是公主,也就没有害的必要了。所以,他才会得了七个公主,却只有一个南宫智。   看了看倚在玉昭仪床头的静嫔,又想到她也曾意外小产,再想想皇后的一番话,该联想的,不该联想的竟是全都串在了一起。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越皇的脸,也更冷了。   看懂了越皇的迟疑,南宫霓也适时地跪了下来,垂首道:“父皇,求您从轻发落,想来,娘娘也是无意之失,若您真的按律责罚,谋害皇子,而且是两个皇子,岂不是要诛连九族?那样的话,娘娘与母后是同根,若真要按律处置,岂不是连母后和太子也……所以,儿臣觉得,还是,大事化小,小事……”   小事化了四个字还未出口,越皇已拂袖而斥:“不要再说了。秋姑姑凌迟处死,至于硕妃……收拾收拾,搬去清风殿吧!”   “皇上……”   清风殿?那岂不是等同于打入冷宫?   ——   硕妃被贬入清风殿,第一个不服的便是南宫珑,只是,当她匆匆起身,试图再为硕妃开脱之时,认清现实的硕妃,已是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轻摇着头,硕妃无声地阻止着南宫珑,南宫霓将一切看在眼中,只是,微扬的唇角,却毫不迟疑地将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意,传达给了硕妃。   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示弱的,尽管,她还不够强大,可是,她已有资本与其对抗,之前的小白兔如今已成猛兽,她,再也不怕任何人。   ——   掌灯时分,硕妃被送入清风殿,可是,午夜时分,却传来秋姑姑在天牢中自尽的消息。据说,秋姑姑死之前,天牢中甚至还来不及对她用刑,可她,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牢中。   得知此消息,越皇震怒,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本为玉昭仪侍疾的三位太医,也相继被杀,且一个个身中数刀,死不瞑目。一时间,有关于凰宫秘辛,闹的是满城风雨,更有多个版本,在民间流传。   有人说,三位太医之死,是硕妃的娘家人所为。因为怨恨三位太医说了实话,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也有的人说,秋姑姑其实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投毒,而下毒之人,便是她一心一意服侍的主子。更有人说,三位太医之死本就是必然,是越皇为了掩下凰宫中的丑事,才会痛下杀手。   这些传闻言,都只是围绕着太医与秋姑姑之死,可最让越皇接受不了的,是满朝文武的态度。越皇从未想过,硕妃的背后,还有那么多的支持者。那些人,甚至连名上书,请求越皇将硕妃迁出清风殿。   忍,忍,忍无可忍。   于是,越皇真的应了那些大巨的要求,将硕妃‘风风光光’地接出来清风殿。只不过,出来后的硕妃,没能回到西华殿,而是被直接送到了‘忧思宫’。   入住清风殿等同于被打入冷宫,可毕竟只是等于同,不是真的冷宫,但忧思宫不同,那是历代犯事的妃嫔所居之所,不是冷宫,却比冷宫更阴森,更可怕。是冷宫中的冷宫,地狱中的十八层。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珑直接冲到了合欢殿,只可惜,越皇没有见到,她,却被三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硬生生架回了自己的寝宫,再次被禁足。而且,这一次,就连身边最得力的紫彩,也被越皇抽走,只留下那三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老嬷嬷,守着她直到她顺顺利利嫁入安宁侯府为止。   ——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霸宠凰宫近二十载的硕妃,终于在南宫霓的步步为营中败下阵来,而新秀玉昭仪,又因为‘小产’之事,不能服侍越皇,于是,一直处于‘鸡肋’位置的瑞安太后,便侍机一跃而上,成为了越皇的‘新宠’。   习惯了越皇的‘胡闹’,再看到这些龌蹉事的时候,南宫霓已不若当初那般激动,只是,想一想母亲多年的守候与无奈,她依然还是淡不下那个心来。   仰躺在平阳殿的屋顶上,南宫霓望着满天繁星发呆,身边不时有悉悉絮絮的声音传来,她却只作未闻。   闹了半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燕礼只觉无味,也顺势躺在了她的身边。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是,担心南宫霓又冲他发脾气,所以他一直都干坐着。见南宫霓无心理他,他才故意这么‘放肆’了一把,只不想,她竟连他这样的行为也懒得制止了。   “公主,你心情不好吗?”   “公主,你想跟我说话吗?”   “公主,你冷不冷啊?”   “公主,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公主,公主……”   他在她耳边聒噪个不停,她忍不住还是拧了眉,翻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后背:“你烦不烦啊?我到你这里来,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你要再这么吵,我就走了。”   咧嘴一笑,对她言语之中的不满只作未闻,他捅了捅她的后背,笑嘻嘻地问道:“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只是觉得很累,想休息罢了。”   “怎么了?”   “……”   她的沉默,让他也慢慢潋了笑,他凑了过来,低低地问:“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脑子太乱,心情太差,南宫霓完全没料到燕礼就在她身后,听到他问她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地转身。擦唇而过,是他泌凉而温润的脸庞,那一刻,南宫霓呆了,燕礼却笑了:“公主,你好香。”   这轻佻的话一出口,南宫霓的脸,霎时便红到了顶,娇斥道:“讨厌!你有没有个正经?”   “唉哟!你别嚷别嚷嘛,小心被别人听到了。”缩着头,燕礼夸张地笑着,夸张地叫着,还夸张地躲着:“唉,还打上了,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说你香了。”   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南宫霓更羞了:“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一边躲,一边闪,燕礼在心头呜呼哀哉!   唉!这世道,说个实话就这么招人恨么?再说了,他可是说的奉承话,说她香不好吗?难道说要她很臭才行?可是,他要是说她很臭,只怕下场会更惨。   女人心啊!海底针啊!真是难懂。   闹了一阵,南宫霓发现一点便宜也点不到,那家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可全身都是腱子肉。她打得手都疼了,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负气地收了手,南宫霓恨声道:“听到了怕什么,平阳殿的人不都是你的人么?有你在,谁敢上来打扰?”   “那是,确实没有敢上来打扰。”   燕礼说到打扰两个字的时候,南宫霓越听就越得他的口气不对劲,可这两个字,明明是自己先说的,她也不好意思他下流,只能冷冷一哼,又背过身去,佯装生气。   见她又不理自己,燕礼凑了上去,继续戳她的背:“别生气嘛!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怎么还成我的错了?我可是被亲的人耶!吃大亏了。”   戳一下,不理!   戳两下,又不理!   戳三下,还是不理!   直到燕礼忍着笑,戳第四下的时候,南宫霓终于忍不住拍开了他的毛毛手:“别动我!什么吃大亏了,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偷乐来着?”   “没错,我是偷乐着来着,而且,很乐很乐。”   “你,你……”   本来气势汹汹的人是自己,可他总是能三言两语就将自己闹个大红脸,南宫霓气结,一时之间,又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打击他了。正心口起伏不平,正胸中臊意难挡,他却突然温润一笑,柔声问道:“公主,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   听到这句话,南宫霓又愣了。   他闹了这么半天,原来是在拐着弯儿的哄自己么?虽然,他的哄法真的很让人无语,可是,他的那份心意,却让她觉得内心暖融融的。   一肚子的脾气,就那么消了下去,南宫霓幽幽地看着燕礼,嘴角身翕,却只感性地说了一句:“燕礼,我不指望你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但是,别像我父皇这般,做得这般寒人的心。”   闻声,燕礼如星的灿眸微微一闪,亦不多言,只是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浅声道:“我只要你。”   “其实,你不用跟我承诺的,因为……”因为我不相信承诺,因为,我不相信男人。   他笑,淡淡的,不再是方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倒像个翩翩佳公子:“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只要你。”   “……”   我只要你。   上辈子,似乎也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只是,最后的结果很讽刺。南宫霓的情绪,突然又低了下去,明明很感动的,可到最后,又闹成这样了。她也不想扫燕礼的兴,只是,她真的不敢再相信这样的话。   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他不再情意绵绵,只幽幽又道:“明日我便要出宫了,你万事小心,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让香如和香怡出来找我。”   “嗯!”   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视线,她也乐意配合,轻轻地点了点头,已算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他的声音又添几分告诫:“硕妃失势,南宫珑被禁足,剩下的,只有一个瑞安太后。但即便如此,你也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太后太不济,她的背后,还有个玄家。”   “我知道。”   她明白,她都明白,两世为人,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会了,最缺的,也不过是一份狠劲儿。现在,燕礼已帮她将狠都使出来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本想一并帮你收拾掉太后的,可是,为了让南宫珑能顺顺利利嫁进玄家,太后暂且先留着。不过,她的花肥不多了,我再给你一些,你抽空给她送去。”   “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她的声音亦如是。   无论他说什么,她就只是认真的倾听,然后点头,认可,如此反复。这样的她,是他鲜少见到的,不是不喜欢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温柔,只是,看到她这样乖,他却反倒心里不太是滋味:“从我认识你开始,你还是头一回在我的身边,这么温驯,真让人不习惯。”   “温驯不好吗?难道你喜欢我任性一点?”   “有时候,过份的温驯也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漠。”意味深长地说完这一句,燕礼眉头一挑,灼灼而语:“公主,我不希望我在你心中,是和别人一样需要提防的人。”   “你不是。”   “你口不对心。”   “我没有。”   “你有,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闻声,南宫霓沉默了,只是,这样的沉默不是因为默认他的所说,而是,不知怎么才能表达出她对他的感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离不开他了,可是,这样的离不开,她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不想让他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突然又扭头问他:“你说过要把百灵和杜娟给我的,为何又送到江蝶月的身边?”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就是因为觉得太好了,所以才想问你为什么。”燕礼的表现,一直让她很满意,或者说,他总是让她有意外的惊喜。这个外表风流的男人,总是用最没用的一面对着自己,却做着一些只有强之中强才能做出的事。所以,她好奇,好奇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每一个决定。   “我说过了,你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她们进宫跟着你也只能端端茶水,送到江蝶月的身边,也好帮你盯着那边的一切。不过,南宫珑出嫁前,你最好跟皇上说说,把那个紫彩重新放回她身边,到时候,里应外合,咱们胜算才更大。”   闻声,南宫霓一惊:“你怎么知道紫彩……”   “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说罢,他又苦苦一笑:“我唯一不知道的,也只是你的心意罢了。”   “我……”   她的心意,他是真的不知道么?这个呆子,怎么旁的事就这么精明,遇到这种事就这么迟钝了呢?   “开不了口就别说了,我可以等。”   一个等字,又让南宫霓心酸了,她一直对他不够好,可他却总是纵容着自己,哪怕,她一次一次的让他失望,他也从来不怨,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灼灼的眼神,她就是说不出口。   抿了抿唇,她似是下定了决心,说:“燕礼,我明天送送你好么?”   “不用了,你是公主,私下见我也就罢了,明面上就算了,没的让人说闲话也不好。”   “闲话还少么?不多这一句。”   闻声,他温温和和地笑了,亮晶晶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犹为灿亮。南宫霓被他看得心虚,头一低便埋下了头。见状,他薄唇微咧,大手一抄便趁机将她紧紧揽入了怀中。   初感他僭越的动作,南宫霓起初只是一怔,身体也全都僵硬了起来,正不知所措间,他的大手却又顺着她的脊背慢慢地抚动着,像是母亲拍着自己的孩子那般轻轻的抚着,轻轻地拍着,轻轻地安慰着。   慢慢的,她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不多时,整个人便顺势窝到了他的心口。那里,有他强有力的心跳,听一听,便能让她安心不少。也许,她不敢再信任何人的承诺,但,眼前这个男人,或者,真的会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   夜很静,月很凉,人心,却很暖……   ——   任杜鹃帮她插好最后一支珠花,江蝶月茫然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江蝶月出事之后,她已再不曾梳妆打扮,每日只是以泪洗面,避不见人。   但,今夜不同,安宁侯府来了贵客,那人指名要见她,若是旁人倒也可以推了,可若是这位贵客,她是推无可推。是以,她匆匆沐浴,又匆匆洗漱,直到扮妆而成,她忽而发现,除了眼神无光之外,她竟姿容不减当初。   分不清心头是何种滋味,她看着镜中花容月貌的自己,忽而便落下泪来。   “少夫人,您快别哭了,要不然,奴婢又得给你重新上妆了。”杜鹃知道江蝶月心里苦,于是柔声劝慰着,只是,劝着劝着,她的眼也红了。   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杜鹃,我漂亮么?”   “少夫人当然漂亮了,除了大公主以外,您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大公主?是啊!她可是大越第一美人呢,自然生得好。”说罢,她又感慨道:“她何止是生得比我好看,便是命也比我好。”   百灵一听,也上前一步来劝道:“少夫人,您快别这么说了,您也是侯府世子夫人,未来的当家主母,命也是顶好的。”   闻声,江蝶月伤感地摇头,凄然道:“幼时,母亲说我生得好,以后一定是嫁入富贵之家做主母的命。我信了,且深信不疑,以为一个女人的人生目标,不过是名媒正娶的嫁人为妻,相夫教子。可现在,我却更羡慕我那些嫁入寒门的姐妹们,就算生活清苦,至少可以相扶相持一辈子。我嫁得最好,结局却最惨,这幅好皮相,又有什么用?”   “少夫人,您别这样想,世子还是关心你的。”   “关心?当然关心了,我若是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好名声岂不是毁了?”提到那个男人,她便免不了恨声,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啊!她从前甚至宁愿为他去死,可现在,她却又恨不能让他去死。   “少夫人,不如,咱们先去前厅吧?要不然,让那贵客等急了,老太太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江蝶月似已陷入了魔障,百灵和杜鹃对视一眼后,也知多说无益,只得提醒她前厅还有人在等,问她要不要先去见见人。   “哼!只要我一日不死,她怕是一日都高兴不起来了。”   都是陪着江蝶月经历了那一切的人,杜鹃也知道她胸中恨意难平,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式劝道:“少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若是自己都认输了,谁还能帮得了你?”   闻声,江蝶月原本凄凉的眸底,乍然又现几丝血光:“是啊!若是我自己不帮自己,谁还能帮我?”说罢,江蝶月再不言语,只是广袖轻挥,施施然大步出了门,朝着前厅迤逦而去。   ——   放下手中茶盏,瑞安太后一脸温婉地瞧着跪在眼前的女子。看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口如朱丹,一颦一笑,皆都动人心魂,虽容色苍白,有病容之态。但确有国色天香之姿,也怪不得玄明煜为她闹得满城风雨了。   “哀家听说,你宁死不肯让二公主进门,是么?”   明明是说着指责的话语,但瑞安太后偏偏语笑浅浅,让人一听,凭地心颤。本就跪在地上,一听这话,江蝶月索性便拜倒在前,惶恐道:“太后娘娘,是妾身资质愚钝,一时想不开才会闹出那样的笑话,妾身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闻声,瑞安太后轻轻一笑:“喔!这是想通了意思?”   虽历经两朝,瑞安太后亦不过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而已,再加上平素保养得当,让她本人看上去又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是以,这一笑,柔柔媚媚,竟颇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   不过,江蝶月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太后的表情,只能凭着她的口气,猜测她的来意与心情。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太后似乎并没有责罚她的意思,会说那些话,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随口一问。   稳了稳心神,江蝶月如是道:“是,妾身想通了,既然相公喜欢二公主,那妾身便应该成全相公,更不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惹了旁人看笑话。”   “这才像话嘛!你惹早些这么想了,又何须受那等苦?”说罢,瑞安太后微微一顿,又向她招了招手,道:“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乖乖地起身,乖乖地上前,方行至太后的身边,太后却一把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身边,瞧了几眼,便不住地夸道:“啧啧啧,可真是个美人儿,怪不得煜儿那般疼你。”   红了脸般,江蝶月羞涩地低头:“太后娘娘,您就别再取笑妾身了,妾身蒲柳之姿,怎敢承太后如此盛赞?”   “哀家哪里是在取笑你?哀家是在夸你呢!你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都不知道哀家有多羡慕你们。”说罢,太后感慨似地一叹,却惊到了江蝶月,她连忙福身而退,惶然道:“太后娘娘可折煞妾身了,妾身哪有值得太后娘娘羡慕的地方。”   摇了摇头,太后叹道:“傻孩子,煜儿不过是娶了一个公主,哀家当年,可是面对着三千佳丽,你的这点委屈,对哀家而言,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垂了头,江蝶月眸中有泪:“太后娘娘,妾身明白了。”   “你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这点气都咽不下,以后如何能服从?”   闻声,江蝶月神情一震:“太后娘娘说笑了,二公主嫁进来之后,妾身不过是个妾室,主母自然是二公主,又怎会是妾身?”   “有些话,哀家不方便对你直言,不过,哀家既然来了,有些事,自然也会为你做主。虽说不能阻止二公主进门,但,妾室之说绝不会有。你虽身份不如二公主,但毕竟是名媒正娶的世子夫人,纵然二公主要进门,也断不能委屈了你,所以,哀家保证,你仍是煜儿的妻,与二公主平起平坐。”   话到此处,江蝶月算是彻底清醒了。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之后,她对玄明煜早已失望,也再无与他举案齐眉的心思,但,太后在这个时候亲自跑来跟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难道……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不等江蝶月把话说完,太后似是无心地打断了她,笑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有些事,若是无关紧要,你且让一让煜儿便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总不能泼了他的面子,是不是?煜儿那般疼你,纵然二公主进了门,那也不过是依着礼法行事。你切不可再胡闹下去,寒了煜儿的心,否则,就算哀家有心帮你,也是无从下手了。”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妾身谨遵教诲。”   垂下头,江蝶月越听心越惊,但嘴上却仍不忘客套。回完话,她又前前后后仔细地琢磨了一番太后的话,倒是有个模糊的想法在心头徘徊,只不敢就那般轻易地下结论。   “这就对了。”   见江蝶月似乎已开了窍,瑞安太后满意地上前,拉了她起身,又道:“咱们玄家是两百年的大家族了,安宁侯也是三朝元老了,可再大的家,能大得过凰宫?再大的爷,能大得过皇上?你可别依着性子便让煜儿难做人,否则,天家一变脸,那就只能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到那时,纵有两百年的基业又如何?分崩离析亦只在顷刻。”   点了点头,江蝶月一脸的谨慎:“那,妾身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相公不再为难?”   “欢欢喜喜迎新人进门,万事都以公主马首是瞻,伏低做小,韬光隐晦。”话已说得这般明白了,若是江蝶月再不明白太后的用心,那她也只能算蠢了。   福了福身,江蝶月郑重道:“妾身明白了。”   再度拍了拍她的手,瑞安太后欣慰道:“你明白了,也就不枉哀家偷偷摸摸出这一趟宫了。”   闻声,江蝶月心头又咯噔一响,偷偷摸摸出这一趟宫,还跟自己说了这么些个话,太后的用意,难道是……   见完太后,江蝶月忐忑不安地告了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她犹豫了一番,终还是决定让杜鹃连夜出府,给新搬至城东的驸马府上送了一封信,几乎在当晚,信便由元宝送到了南宫霓手里。看着江蝶月字里行间的担忧,南宫霓咀嚼几许,眉头,却是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次日清晨,她他赶去了东宫,与她料想的一般,太子在读书,而七公主在做伴。   “公主姐姐,你怎么来了?”七公主眼尖,老远就看到南宫霓过来了,于是亮开嗓门叫了一声。太子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欢喜地迎了出来。   “来看看智儿,也来看看你。”   七公主一笑,大大咧咧道:“唉哟!我还以为公主姐姐这几天忙得没空见人,本想送给姐姐的新婚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去呢!可巧姐姐就来了,那我就省得再跑一趟了,嘻嘻!”   对她的礼物并不怎么关心,南宫霓嫣然一笑,客气道:“七公主有心了。”   “应该的,皇兄说过,要我替他好好照顾公主姐姐的。”七公主笑颜如花地说着,但这样的话,分明就带着几分刻意。南宫霓自然听得出来她话语间的酸味,也是也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小王爷他,还好吗?”   闻声,七公主挑了挑眉,若有所指道:“就那样吧!也算不好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特别是知道了公主姐姐的婚迅后。”   点了点头,南宫霓不欲再说方才的话题,只偏了头去看南宫智,问了问他的功课,便将方才的尴尬揭了过去。   太子自是听不懂她俩之间的‘哑迷’的,只知道皇姐和朵儿聊得开心,他也开心,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畅快了许多:“嗯!皇姐,太傅夸我进步很大呢!”   “是吗?智儿越来越聪明了。”   听到南宫霓夸自己聪明,南宫智开心不已,得意地笑了好久,这才记起要问她找他何事,南宫霓上前轻揉了一把太子的头,这才笑道:“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顺便有点事儿想和七公主聊聊。”   一听这话,太子紧张了:“皇姐,你要找朵儿么?”   “是啊!把你的朵儿借给皇姐一会儿可好?”   “当然可以了,不过,不过……皇姐你找朵儿有什么事?是她犯错了吗?”以往,南宫智的心里只有母亲的姐姐,直到七公主的到来,他的世界也开始‘五色斑斓’。直觉上认为姐姐不会对七公主不利,可是,他还是显得有些担心,甚至,紧张地绞起了手指。   看出弟弟的不安,南宫霓轻轻一笑,望了七公主一眼,道:“没有,只是有点体已的话想要跟她说一说。”   “什么体已话啊?我不能听吗?”   “姑娘家说话,好男儿听什么?你是大姑娘么?”   摆了摆手,南宫智红了脸:“我,我不是,我是男子汉。”   “对啊!所以,你还要听吗?”   摇了摇头,南宫智丧气道:“不听了,我去背书去。”   满意地点了点头,南宁霓笑道:“好,待你背完一篇文章,皇姐和七公主的话也该说完了。”   “嗯,那我去了。”说罢,太子又不放心地看了七公主一眼,道:“别怕,皇姐人是很好的,不会为难你的,就算是你真的做了错事,皇姐也会原谅你的。”   听到这暖心的话,七公主笑得更灿烂了:“太子哥哥别担心,朵儿也相信公主姐姐是很好的,你去背书吧!一会儿我可要仔细检查的哟!背不出来,就不给你吃窝丝糖。”   太子一听,小声的嘀咕道:“是你爱吃窝丝糖,也不是我爱吃……”   “太子哥哥,你说什么?”   “没,没,我什么也没说,我去背书了。”说罢,太子明媚一笑,终于欢快地背书去了。   待太子一走,七公主原本嘻笑着的小脸,霎然已沉静下来,她目光灼灼地瞅着南宫霓,一本正经地问道:“不知公主姐姐找我何事?”   “再过不久,我便要出宫了。”   “是啊!朵儿正要恭喜公主姐姐呢!能嫁给燕礼哥哥是公主姐姐的福气。”七公主也是个有眼力的人,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真正让她看得上眼的也就三个人,第一个自然是太子南宫智了,第二个是她皇兄花千树,至于第三个,也就是那腹黑无情却爱装逼扮傻的燕十一了。所以,她说南宫霓能嫁给燕礼是福气,倒也有几分是出自真心,虽然,另几分是替她皇兄‘抱不平’。   南宫霓对七公主说的福气不置可否,只笑道:“智儿能有你陪在身边,也是他的福气。”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七公主,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既然来了,她便没打算要浪费时间,这宫里没几个人能相信得了,反倒是这个不算是自己人的七公主,却有几分让她信服的地方。所以,一将话题扭到了这个上面,她便马上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闻声,七公主一怔,斟酌道:“那得要看什么事了,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自然不会推辞。”   “我走后,帮我看着智儿,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也别让任何有心人接近他,可以做到吗?”   离开凰宫后,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以往,还要担心母亲,但,母亲那边至少有个厉姑姑在照应,而且,经燕礼的提醒,她也相信,只要自己和太子不拖母亲的后腿,她完全有自保的能力。是以,一旦自己嫁人,她唯一需要打点好的便是太子了。在来这儿之前,她也想过许多种办法,可合计来合计去,却始终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太子身边安个人,那么安谁呢?   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七公主最适合。   未料到南宫霓会和她说这么敏感的事情,而且,还是这样开诚布公的说法。七公主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直觉地就想拒绝:“公主姐姐说笑了,这可是凰宫,太子哥哥可是未来的储君,谁敢伤害他?”   “七公主,我知道你懂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南宫霓的面前,她有种无法遁形的感觉。仿佛,她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知道七公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异世的灵魂。可是,穿越这种事儿,只要自己不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人敢往这个方向猜,所以,大公主应该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问自己?难道,仅仅是试探?   “我才十岁,自己都要人照顾,还怎么照顾别人啊?”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前,她还不想抛出底牌,反正,她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七公主,就算有人说她不是,也没有证据,就凭这个,她也可以死撑下去。   “若是别人,我也不敢拜托,可若是换了七公主,我有信心,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太子,直到他找到自己该有的位置。”   “我不懂公主姐姐在说什么。”   听到这里,七公主对南宫霓的来意略有些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虽然她一早就有自己打算,但,毕竟只是自己私下想一想,如果真的要摆到台面上说,她还是有些犹豫的。所以,这时候,她还是在打马虎眼。   “如果真不懂,你就不会天天来陪太子背书了,不是吗?”南宫霓笑得如沐春风,但言下之意已甚为明显,看着这样的南宫霓,七公主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却一个也抓不住。   “公主姐姐,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见她不再回避,南宫霓打算开门见山,于是坦言道:“我曾怀疑过你,甚至,到今天为止,我依然怀疑,怀疑你的来历,怀疑你的身份。”   听到这话,七公主反而冷静了下来,笑着问道:“既然怀疑,为何还说要把太子托付给我?”   “因为,无论你是谁,我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对太子好的,也是除了我和母后之外,唯一心疼他的人。”   “……”   愕然听到这样的话,七公主一愣,动了动唇,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看得出来,南宫霓和南宫智的感情很好,虽然因为花千树的原因,她对南宫霓有些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人品不错的人。   现在,这个人品不错的人,要求自己保护她的弟弟,虽然,以自己现在这个十岁之龄来说显得有些可笑,但,七公主自己却明白,南宫霓的眼,竟是比任何人都要凌厉。是燕礼跟她说了什么吗?还是说,她也和燕礼一样精明,看穿了自己?   “我不想问一些你不愿意正面回答的问题,我也不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无论你从哪里来,无论你是不是真正的七公主,我只要你一个保证,可以做到吗?”   两世为人,什么样的事情南宫霓也都可以接受了,虽然,她不知道七公主是否和她一样重生过一次,但,仅凭她对南宫智的那一片心,她就值得自己信任。她也希望自己这一次没有看错,太子能真正找到可以帮助他的人。   “公主姐姐是要我守护太子,直到他登基么?”   “是。”   一个字,斩钉截铁。   越皇还在,登基之事本属禁忌之语,但,既然她要别人帮她,那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否则,只会给人一种没有诚意的感觉。   “如果我做不到呢?”   “你做得到的。”说罢,南宫霓一顿,又看了看她的脸,道:“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同样凌厉的女子,互相对视的,似乎都在对方的眼中寻找着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找不见。沉吟良久,七公主终于笑了,直截了当地问:“关于你的那些怀疑,你会替我保密么?”   “当然。”   得到想要的回复,七公主点了点头,郑重道:“好,我答应你,我会代替你守护太子哥哥,直到永远。”   南宫霓也满意地颔首,提醒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挑了挑眉,七公主似是还要说点什么的,未及发声,却突听到不远处太子的召唤,她盈盈一笑,如水的眸波中又漾出几分温柔:“公主姐姐放心吧!我在他就在,我不在了,他也会在。”   说罢,七公主无视于南宫霓探究的眼光,就那么花蝴蝶般地,朝着太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顺着她飞跑的方向,南宫霓浅笑盈盈地看着不远处两小无猜的小小人儿,心绪,似又飘出了很远。在凰宫,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敌人,她不能帮南宫智找到帮手,就只能替他寻个爱人,只有真正爱他的人,才知道什么对他是最好的,也会明白,她的苦心。   七公主,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智儿的良人,非她莫属……   ——   八月初八,公主大嫁。   原本,南宫霓的婚期与南宫珑的婚期相隔了两个多月,据钦天监选出来的吉日,南宫霓是八月初八,而南宫珑是十月十八。只是,硕妃被打入冷宫,南宫珑又被勒令禁足,她的婚事较之于南宫霓,似乎变数更大。为防夜长梦多,越皇于是决定,让南宫霓和南宫珑在同一天出嫁。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命钦天监对外宣称,八月初八是上上之吉的大好日子,万一错过,近期再无良辰。是以,朝臣们虽觉得两位公主同时出嫁有些匆忙,但,既然皇上属意如此,他们又何必阻拦?   于是,日子便这般毫无悬念地定了下来。   十里红妆,艳彩满天。   那一日,是大越皇都近十年以来,最热闹的一天。大越皇室最尊贵的两位公主同时出阁,一位嫁给湘国十一皇子,一位嫁给当朝安宁侯世子。   所以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那日的奢侈与华贵,人们只知道,满城满街,都是见头不见尾的一抬抬嫁妆,场面太壮观,以至于动用了官府近一半的兵力,直到日暮时分,两位公主才在千呼万唤中出现百姓们的眼前。   两座豪华的凤辇,一辇进了安宁侯府,一辇则拐了三道弯才进入了驸马府。繁复的迎嫁仪式,一直持续到了半夜,直到午夜的更鼓声敲响,那些达官显贵们,才在微醺的醉意中,一个个告辞离去。   前庭的喧嚣声渐冷,南宫霓小心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将已麻木的四肝稍微舒展了一番,这才又继续正襟危坐,等待着燕礼的到来。   有轻盈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南宫霓的精神微微一震,隔着大红的喜帘,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正忐忑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看不到眼前人的脸色,却已闻到了一股子劲辣的酒气。   撩帘而入,他笑嘻嘻地立于她的身前,见面第一句话竟是:“公主,我要喝水。”   “自己倒。”   “我醉了,拎不起壶。”他仍旧那般嘻嘻笑着,红烛的照耀下,他漂亮的眉眼水光潋滟,柔柔和和地,竟还显出几分媚态,若不是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那样的绝美仙姿,就是连南宫霓也忍不住想要赞叹一声。   不过,伴着他略有些欠抽的话,南宫霓赞叹不了,于是改为了反击:“还知道自己拎不起壶,那就是没你说的那么醉喽?”   “公主,我真的拎不起,不信,我试给你看。”   说罢,他竟真的摇遥晃晃地走向了房中的圆桌,只是,晃晃惚惚地晃了半天的手,却始终抓不到茶壶的把手,好容易终于抓稳了,却又始终不能正确地将壶口对着茶杯倒水。   看不下去,南宫霓终于走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后,她怪嗔地看了他一眼,道:“喝不了就别逞能,醉成这样还要人侍候,你以为你是谁呀?”   “就是喝不了才要喝,不然,怎么能让你服侍我?”   他倒是说得坦白,却没的惹了她脸红,她啐他一口,骂道:“你……不要脸。”   “我要是要脸,那可就娶不到你了。”   “我看你说话这么有条理,不会是装醉的吧?”   “是不是装的你闻不出来吗?”说罢,他突然凑了过来,张大了嘴让她闻他嘴里的酒味,她被熏的拧眉,顺手就推开了他,岂料,醉得太厉害,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趔趄了几大叔,终还是狼狈地跌到了地板上。   ‘嗷’地一声惨叫,燕礼揉着屁股痛嚎:“很痛啊!公主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我那还不叫轻吗?”   伸手,他像个撒娇的孩子:“公主,拉我起来。”   “自己起。”不理,南宫霓将头偏得很开。   “我脚没力。”   他继续卖力地撒着娇,南宫霓却用眼神指了指他跌倒的那个地方,道:“没力就睡那里好了,反正,这里打扫得挺干净,不会污了你的衣。”   “好吧!既然公主喜欢,那我就睡这里好了。”说罢,燕礼竟真是倒地就睡,看着他那‘傻’样,南宫霓知道他是喝多了脑子还不太清醒,本想不理他的,可看他一身喜服,却大喇喇地躺在地上睡又觉得心里很不安。犹豫了几许,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不算太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脸,叫道:“燕礼,燕礼,地上凉。”   一连叫了好几声,他竟是理也不理她,刚刚还知道‘调戏’自己,一转身就这么睡死了过去,南宫霓无语地看着地上的男人,转身就唤了香如和香怡进来,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阵,这才将他成功地搬上了床。   擦着额角的汗,香如有些担心地问:“公主,驸马醉成这样了,您,今晚还要留在新房里睡么?”   “新婚之夜,不留在这里,本公主还能去哪儿?”   皱眉,看了看燕礼那满嘴酒气的样子,担心南宫霓睡在他身边会被熏死,于是又小声地问道:“公主,要不您睡外间?”   “算了,他醉成这样,半夜也少不了人照顾,本公主留下来出也好帮着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服侍丈夫的事情,她做得太多了,为了让玄明煜满意,她上辈子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姑姑教她怎么做,只是,那个绝情的男人从来就不屑于看她,是以,她所学到的东西也都变成了纸上谈兵,很少用到。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   “这种事儿交给奴婢们就好了,哪能让公主您动手?”   摇了摇头,南宫霓温和道:“你们也累了,到外间休息吧!需要的时候,本公主会叫你们。”   “可是……”   香如似是还不放心,南宫霓却轻笑打断她的话:“下去吧!”   历劫两世,她早已不是十五岁的小丫头,对于同床共枕这件事,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决定了嫁他,又何须再顾忌这些,没的让人觉得矫情。更何况,燕礼醉成这样也好,省得初y大家会尴尬,等过了这个适应期,后面,也就随他去了。   赶走了香如和香怡,南宫霓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将燕礼那一身喜服给扒下来,细心地用温水替他擦了擦脸后,她这才褪下自己那一身华服,换上中衣上床。   怕他醉酒后睡相不佳跌下床去,南宫霓故意睡在了床边上,只是,刚刚才躺下,他灵活的大手,已是瞬间钻入她中衣的下摆,紧紧缠上了她的腰。   他手心的温度很高,烫得她心微微发颤,不敢回头,她只是闷闷地开口:“你……你装睡。”   “哪有装,真的睡着了。只是,你这么香,香得我睡不着。”他那样暧昧地在她耳边吹着气,温温软软的一句话,瞬间便让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她是肉包子么?还能馋醒他?没好气地反手拐了他一下,她蛮横地扯开他的大手,催促道:“很晚了,快点睡。”   嘻嘻一笑,燕礼又赖皮地缠了上来:“你这么香,我怎么睡得着?”   她羞于见人,将头埋在被子里不敢抬头:“你,不是醉了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还是醉了,醉了还不睡?”反手推着他,试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热得让她心慌,感觉自己一旦靠近,便会被他融化掉一般。   燕礼厚脸皮的偎近她,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抱着你才能睡得着。”   任是再好脾气的人,在她这样的逗弄下,也会觉得无动自容,南宫霓扭了扭身子,仓惶无措地闪射着他的大手:“燕礼,别耍赖,快睡。”   “我会睡的,不过,在睡觉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做点什么事。”他的声音,从里到外都透着邪恶,她不敢回应,只能抖着声音问他:“什,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   话音刚落,他便覆身缠了上来,火热的气息之下,是他滚烫灼心的吻,她温顺地依着他,带着羞涩回应他的热情,她知道这一夜避无可避,所以,她选择了配合。如果,这是他与她必须要经历的事,那么,她愿意……   夜,缱绻!   红绡暖帐,媚骨生香,她在他的热情下化做一汪春水,他在她的温软下迷失了心的方向。每一次热情的喘息,似是在证明着彼此的拥有,每一下的缱绻缠绵,有如撞击在二人心头,爱的激荡……   ——   同样是公主,同样是下嫁,但不同的,却是满朝文武与高门显贵的态度。   公主府前,车水马龙,可安宁侯府的院落里,除了三三两从郁郁不得志的朝臣与妇人之外,再无其它。望着满院稀松的赴宴人数,玄明煜虽早有心理准备,却始终未料到会是如此天差地别的感觉。   送走了最近一拨宾客,他堆起满脸的笑意轻轻推开的新房的门,等待他的,不是南宫珑娇羞不胜弱水的柔情,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招待客人么?”安静地坐在床头,南宫珑的盖头已被自行扯下,她冷冷看着走向她的玄明煜,口气很不屑地问着。   提到这客人的问题,玄明煜的表情略有些尴尬,但仍旧应对自如:“前面有人招呼,我担心公主,所以回来看看你。”   “所以,看完之后,你还是要出去招呼客人的,是吗?”   闻声,玄明煜微微一怔,原本深沉的眸底,不禁闪过一丝几不过见的厌恶,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平素的温和与儒雅:“公主,累了吗?”   他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可她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怎么,不敢说话了?”   “公主,您不愿意我来陪您吗?”玄明煜微微一笑,表现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神态,暧昧地看着南宫珑,以往,他这样的表情百试百爽,总能迷住不少的女人,包括江家姐妹,也是在他这样的柔情似水中深陷而不能自拨,是以,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南宫珑的芳心也一定会为他所俘获。   “陪我?你?我有什么好稀罕你的?你们安宁侯府不过是沾了太后的光,才有彼时的光鲜,又怎能比得过燕礼哥哥的身份尊贵?”   她轻蔑的口吻,刺得他生疼,但他仍旧翩然轻笑道:“公主,大驸马的名讳,您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你敢管我?我就叫了,燕礼哥哥,燕礼哥哥,燕礼哥哥……”似是故意要刺激玄明煜一般,她故意大声地叫着,那样尖锐的声音在夜半十分,听进人的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玄明煜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再喜欢装,可也是个男人,再怂的男人都不喜欢从自己的女人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更何况,还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叫着。   “公主,夜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我们?呵呵!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讽罢,南宫珑眸光一冷:“我是该休息了,可是你,滚出去。”   一个滚字,终于让玄明煜最后的隐忍都化为了戾气,他咬牙,声冷而凌厉:“公主。”   傲然地看了他一眼,南宫珑似是还不够一般,又刺激地骂了一句:“我再说一次,滚出去。”   “公主,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您让我滚到哪儿去?”   说到滚字的时候,玄明煜咬字极重,似是在提醒着南宫珑彼此的立场,只可惜,已被气晕了头的南宫珑,此刻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继续蛮横道:“爱滚哪儿滚哪儿,总之,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   本还打算顾及彼此的面子,可是,既然别人都不给他面子,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再给对方面子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在这儿恶心公主了。”   说罢,玄明煜冷冷看了南宫珑一眼,那寒光四溢的眼底,激流暗涌。不再解释,也不再废话,他只是绝然转身,拂袖而去。   未料到玄明煜真的敢撇下自己离开,南宫珑有片刻的怔忡,待醒过神来,人已是彻底的狂乱了。怒气冲冲地跳下喜床,南宫珑尖叫着指着房门叫道:“他居然真的走,他居然……他居然敢这么对我?”   看她的模样几乎要失控,紫彩连忙跪了下来,求道:“公主,你别这样叫了,大半夜的,让人家听到了还以为……”   不等紫彩的话讲完,南宫珑又尖声叫道:“还以为什么?还以为什么?还有谁敢来看本公主的笑话不成?啊?”   “公主,您别这样,奴婢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再怎么地,你也是公主啊!不能让这些人看您的笑话。”跪在地上,紫彩有苦难言,当初,因为南宫珑被禁足,她好容易被调到了别处,虽然干的活粗重了许多,却不至于像现在一般提心吊胆。可是,南宫霓一句话,她只能乖乖过来陪着南宫珑,看着主子失控,她急得不行,偏偏南宫珑又是个任性的主子,你说什么也不会听,以至于她现在越来越被动。   苦口婆心地继续劝着,虽然也不知道主子到底能不能听见去,可是,为了不至于到最后被南宫珑牵连,也为了能向南宫霓再表忠心,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我被看的笑话还不够多吗?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说着,南宫珑突然流下泪来,忍了多天的眼泪,自母亲被打入冷宫开始,她就知道会遭受到多少冷眼了。本还以为,做了安宁侯的儿媳妇,做了太后的侄媳妇,这样的冷遇会稍稍好一点,可是,现实那样残酷,竟是让她一点连有点缓冲的余地也没有留。   泪,滚滚而落,南宫脸上却倔强地笑着:“紫彩,你看到了?有多少人是送了礼就走了的?又有多少人是来了就匆匆赶去了公主府的?同样是公主,她赐了公主府,还赐了驸马府,可本公主,却只能住进安宁侯府。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在和南宫霓比。   任何东西,只要是南宫霓的,哪怕自己不喜欢,她也要抢过来。父皇总说她是任性,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会抢那样东西,只是因为嫉妒,疯狂的嫉妒。   只不过晚出生了一点点,差别就那样的大,她明明不比南宫霓差的,为什么总是会她比下去?纵然以往,自己事事占尽了上风,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赢过南宫霓。但,即使赢不了,她也从来不曾输,不像现在,不像今天,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输了的苦。   没错,她发现自己输了,而且,输得一无所有再难翻身。所以,她气,她恨,她怒,她狂,她想对身边所有的人发脾气,更想对身边年有的事发脾气。最终,那些怒火全都泼向了玄明煜。   她确实是故意骂他的,可她那那么做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没想到,他竟连那些也受不住。是真的因为受不住呢?还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再忍受一个废妃的女儿?在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原来,这个在世人眼中,温良儒雅的男子,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与那些龌龊的男人们,没有两样。   嫁了这样的男人,她还能有什么期待?什么未来?   “公主,您别这样,奴婢也不知道。”   知道南宫珑所说都是事实,紫彩也深深地感觉到了那种失落感,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奴婢,有些事纵然她想说,也该看看是不是时候,至少现在,她已不再能对南宫珑说实话,而该对另一个主子尽忠了。   “你不知道?呵呵!你当然不知道,可本公主却知道。本公主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本公主的母妃失宠了,因为母妃失宠,连带着父皇连本公主也不爱了。”说到这里,南宫珑神情凄苦,但却只在片刻,一转眸,她又开始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可是母妃犯了错,是母妃的错啊!和本公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迁怒于本公主?为什么?”   她想不通一切,正如她不明白自己有多自私,在未嫁入安宁侯府前,她还曾有过幻想。可是,玄明煜的态度,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只是一个鹊巢鸠占的宗妇,或者,在他们眼中,自己连宗妇也不如,仅仅只是一个被强塞过来,尚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失宠公主。   见南宫珑情绪如此激动,紫彩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公主,您还看不出来吗?皇上有新宠了,他的心,已经不在娘娘身上了。”   不提瑞安太后还好,一提起那个女人,南宫珑恨得牙都疼了:“那个死不要脸的老女人吗?父皇的眼真是瞎了,那样的破鞋也肯穿,谁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宫中养了十多个男宠,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父皇也不嫌脏。”   听到南宫珑的话,紫彩大惊失色,忙劝道:“公主,这样的话您可千万别再讲了,让人听了可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本公主是大越的二公主,谁敢多嚼一次舌根子,本公主就要她的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再不济也是皇室公主,她要是真的想要治谁,她也不信治不住。   随南宫珑出嫁之时,紫彩还曾幻想过,经过这么大一劫后,南宫珑一定会收敛收敛自己。可是,越听她就越觉得自己这个主子蠢,也不怪她会输得这么彻底。突然,又有些庆幸了,如果不是自己聪明,及时换了尽忠的主子,或者,她的下场,就只会是陪着南宫珑一起下地狱了。她还这么年轻,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还落得一身骂名。   本该仔细劝劝南宫珑的,可看着她那不争气的模样,紫彩也没了心情,只添油加醋道:“可是公主,娘娘现在失宠了,您若还是不肯为自己打算打算的话,可怎么好啊?您看,就连驸马爷,他都,他都,他都走了。”   一句走了,似是牵到了南宫珑心口的某处务,她眉头微拧,半晌方语:“紫彩,本公主很清楚,母妃失宠了,不会再有人来怜惜本公主了,他,只是冲着母妃而娶的我,现在,母妃被打入冷宫,所以,本公主也不值钱了,他才敢这样对本公主的。”   “可是,您就不能对驸马温柔一点吗?那样的话,兴许驸马真的会喜欢您呢?”   对玄明煜温柔一点?意思是让她学会讨好自己的相公?如果不是自己的母妃失了宠,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南宫珑,谁敢这么要求她?越想,南宫珑便越得越生气,突然便又胡乱地发起了脾气。一边砸着房间的装饰,一边大喊大叫道:“谁要他喜欢?本公主只喜欢燕礼哥哥。让他走,本公主不稀罕,不稀罕。”   拦不住她的动作,紫彩只能躲在角落里发抖,眼看着她越砸越疯狂,紫彩又劝道:“公主,别砸了,别砸了。您何苦为难自己?您要是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还有谁来怜惜您?”   “本公主不要谁的怜惜,本公主一样能活得好好的。”说罢,南宫珑恨恨咬牙,又激动道:“紫彩,关门,记得了,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也不许再放那个男人进来。”   “公主,关门是可以,可是,不让驸马进来的话……”   紫彩还想劝些什么,可南宫珑已完全听不进去,只尖叫着打断她的话,不停地命令道:“闭嘴,让你关门还不快去。”   审时度势,紫彩知道再不听话的下场就是她自己也挨打,想一想南宫珑平时对人的狠劲儿,她心头一慌,忙手脚并用地朝房门口爬去。爬着爬着,腰上还承了南宫珑一脚,她忍着疼,爬到门边关上了门。害怕南宫珑生气会虐打自己,她紧张的靠着门背喘息了许久,听到背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时,她才慌乱地转首。恰看到发泄完毕的南宫珑,正坐在一堆砸碎了的瓷片中掩面大哭。   看了半天,又觉不忍,犹豫了一番,她终还是壮着胆子爬了回去,而后,陪着崩溃中的南宫珑一起流泪,一起哭泣。   ——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江蝶月愕然。   有冷风灌入,呼呼地吹起了她的衣袖,鼓动着,有如黑夜中翻飞的白蝶在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她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有那么一刻,泪盈在睫。   如果,她不是知道他和南宫珑在吵架,如果,她没有让百灵去打探新娘的动静,如果,他不是被南宫珑赶出了新房,或者,这一刻,她会当成是永恒,甚至此生难忘。可是,他来了自己的这里,却是因为无处落脚,这样的讽刺,让她情何以堪?   “相公,你,你怎么来了?”   深情地看着江蝶月,玄明煜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蝶儿,我说过了,无论我娶不娶她,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心,蓦地一沉。   本还有几分的欣慰,可听完这一句,江蝶月已是彻底清醒。她怎么还能指望这个男人有所改正?她怎么还能相信他的鬼话?他明明是无法圆那个新房,才来了自己这里,可他,却偏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仿佛,他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因为他惦记自己,而不是因为在公主之处无法安身。   “相公,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你不该来这里的。”挡在门前,未曾打算让他进入,她神情凄然地说着,那样的绝然,仿佛是断肠割心之语。   玄明煜见之动容,误以为江蝶月会如此,是因为温婉贤淑,不想他在公主处落了话柄,留下的心意,便更加迫切了。   “蝶儿,我不会回去的,正因为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才要陪着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永远都只属于你。”他的深情依旧,只是,这样的话,却再也打不动江蝶月的心,她瞅着他,有水光在眼波中流转:“相公,我不想你为难。”   他的指腹轻轻地在她脸上抚摸着:“不为难,从来就不为难,我娶她已是委屈了你,又如何还能让你独守空房?”   “相公,我独守空房是小,可公主独守空房是大,万一她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后果不堪设想啊!”劝不动,那便只能用言语来威胁,只是,江蝶月没有想到,这一次,玄明煜已大胆到,连这样的威胁也不怕了。   “蝶儿,你放心好了!硕妃失势后,她也不过是个不得圣心的公主,更何况,宫里有姑母照应,皇上纵然知道了,也至多责问几句,不会有大事的。”   原来,这就是理由,真正的理由。   对自己不好的时候,是因为公主的身份还尊贵,对自己好的时候,是因为公主已失去了最开始的价值。女人于他来说,不过是跳板,是工具,是他用来成功的垫脚石而已,可他,却偏要做个伪君子,明里对人好,暗里,却背后一刀。   江蝶月望着眼前熟悉的眉眼,看着他眸底志在必得的冷光,心,片片成冰。   “可是……”   她还想要拒绝的,可玄明煜却没给她机会,他很急迫地打断了她的话,深情地对着她说:“蝶儿,让我进去,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留下来陪你。”   “相公,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让你左右为难?我真的没关系的,你还是,还是回去吧!”   推拒着他,奈何力气甚小。他终还是走了进来,紧紧将她圈入了怀中:“蝶儿,别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   她是真的心碎了,碎在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里,碎在这个男的口蜜腹剑中。   那一夜,无限缱绻。   她带着濒死的绝望,与他抵死缠绵。   知道挡不住他的渴望,她便选择了配合,纵然恶心,可她却使出了浑身解数。越是看清这个男人,她便越明自己自己要做什么,既然,他已不再奉承南宫珑,那么,她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扳回一局。哪怕,她为此需要利用自己的身体,她也再所不惜。   ——   临完最后一幅小楷,南宫霓放下手中的毛病,接过香如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这才沉声问道:“这么说来,二驸马已经两宿未在二公主的房间歇息了么?”   “是,为此,二公主还来少夫的房间大闹了两场,只可惜,二公主闹的越凶,世子对少夫人就越好。少夫人倒是节节退避的,可二公主还闹到了侯爷面前,只是,侯爷也只是随意责问了世子几句,根本没打算为二公主的出头的意思。”杜鹃有条不紊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南宫霓的神色。   自头上取了支珠钗下来,示意香如赏给杜鹃,待她千恩万谢地接下了,南宫霓这才又道:“喔!侯爷的胆识倒是越来越大了,连皇室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公主,您的意思是?”   浅浅一笑,南宫霓神情莫辩:“告诉珑儿,明日便是我们回门之期,她若受了委屈,根本不必要忍,只需回娘家好好跟皇后娘娘说道说道,自有皇后娘娘为她做主。”   “这,这……”   杜鹃是燕礼一手调教出来的,虽说不如香如和香怡更了解南宫霓,但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如若不然,当日也救不下江蝶月。只是,她奉命前来跟南宫霓报信儿,却不曾想南宫霓居然对南宫珑的事情这么上心,甚至,还表现得很关切的样子。她们不是死对头么?难道不是?   明白杜鹃在疑惑着什么,但南宫霓却不欲解释,只淡笑着挥手道:“下去吧!照我说的回答珑儿便是。”   “是,公主!”   主子的事情,自有主子做主,她们做奴婢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既然主子让这么说,她就这么回便好,至于其它的,那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该关心的事。   福了福身,杜鹃应诺而退,直到她消失在南宫霓的眼前,香如才小心地问了一句:“公主,您为何要帮二公主啊?”   “本公主帮她了吗?”   香如一愣,直言道:“您刚才的意思不是说要帮二公主向皇后娘娘说情么?”   “本公主说的是,让珑儿自己跟母后说情,可没说本公主要帮她说情。”   香如撇了撇嘴,有些遗憾道:“可这不是一样的吗?虽然皇后娘娘不喜欢二公主,可是,碍于皇室的颜面,要是二公主过来哭诉,皇后是不可能不理的。到时候,就又该让二公主得瑟好久了。”   闻声,南宫霓轻轻一笑,道:“不错,要是她说了,母后自是不能不理的,只可惜,她不会说。”   “为何?”   “因为,南宫珑太过自以为是,她决不会相信,母后会帮她。”两世为人,她一直都在和南宫珑斗气,斗得太多,所以也太了解她的为人,她是很坏,但坏得没深度,是那种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傻女人。所以,对付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必亲自动手,只要煽动一下她的情绪,她就能自己把自己作死。她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再给她添点火,加点柴罢了。   到底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只用了片刻,香如便参透了个中玄机,激动道:“噢!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二公主害怕皇后娘娘会记仇,所以就算有事,也不会跟皇后娘娘提么?”   香如说罢,一直没开口的香怡也笑了,拍着手道:“唉呀!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若是二公主提了,皇后娘娘少不得帮帮她,可是,本公主若是自己不提嘛!那就怪不得皇后娘娘见死不救了。”   心情甚好,她也不愿责骂她们,只怪嗔地斜了两人一眼,冷声道:“别这么咋咋乎乎的,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   挨了骂,两个丫头也不紧张,只抿了唇,偷偷掩嘴道:“是,公主,奴婢知道了。”   浅笑,只是无限纵容。   两丫头的眉眼微舒,看向她的眼光略有些欣然。顺着她们的视线回首,却见不远处有月白的身影正徐徐而近,南宫霓微微耸眉,心,却已是飞了过去。   入了内室,南宫霓服侍着燕礼更衣,这些小事本不用她亲自动手的,可是,想到要让别的女人来代替自己替丈夫更衣,她就莫名觉得心头泛酸。既然不想别人做,那就只好自己作,两日下来,燕礼很受用,她似也习惯了。   将他换下的衣衫交给香如送去清洗,南宫霓柔声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父皇有要事相商么?”正值新婚燕尔,燕礼却被越皇急召入宫,若不是有急事,想来也不会挑这样的时候,是以,见他去的快,回的更快,南宫霓也奇怪了。   “是有要事,不过,不急在这一时。”   他波澜不惊地说着,脸上神情不变,南宫霓将他的眼神看在眼中,终于放心了不少,只是,还是觉得不太理解:“不急的要事?”   “嗯。”   见他似乎没有什么说话的**,南宫霓嘟了嘟嘴,道:“真不打算说给我听么?”   回首,他看着自己的小新娘微笑,温柔道:“怕你听了不高兴,所以,还是先不说的好,至少,等你过了回门之日,咱们再聊。”   一听这话,南宫霓更加放不下了,直言道:“不说我会更加不高兴。”   闻声,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宫霓一眼,终于道:“皇上说,让我择日回湘国。”   “什么?这时候让你回去?为什么?”   “你别急,时间还未定,让我回来和你商量。”说罢,他握了握她冰凉的小说,问:“霓儿,跟我回湘国可好?”   “可是……”   她并不排斥跟他去哪里,越国也好,湘国也好,只要在一起,只要生活得幸福平安,她什么地方也无所谓。可是,她还不能走,这里有太多她所牵挂的事,万一她走了,一切又变回原样怎么样?她不敢想,也不敢放任自己那么做,可是,面对燕礼那渴望的眼神,那些拒绝的话,却又如梗在喉,让她咽不下,却也吐不出了。   “我明白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加快什么速度?”   他欺身而来,轻轻揽她入怀,贴着她头顶的珠花,轻声笑道:“本想留你在越国,让你呆到你放心离去的那一天为止,可是怎么办?我舍不得放你一个人在此地。所以,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必须要带你走。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都交给我可好?玄明煜,南宫珑,瑞安太后,我会一起处理掉,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没有理由赖在这里不走了?”   挣扎着,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燕礼,你是说真的?真的要回湘国了么?”   “当然。”   “可是,父皇为何要你离开?”   “因为,他需要一个做皇后的女儿保他后半生的江山无忧。”   一语出,南宫霓愕然,这个理由,还真像是自己的父亲的风格,只是,她却没有想到,燕礼也能将越皇的心思摸得这么清。他说,一个做皇后的女儿?他的意思难道是,离开越国后,他要开始自己的浴血杀途了么?   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软声问道:“相信我吗?”   “信。”   “信我就什么都不要再问,什么都不要再说,只管好好打扮自己,准备好明天回门去看皇后娘娘,好不好?”   依在他怀里,南宫霓此刻心潮起伏,这一生,她因着燕礼而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此刻,她也将因着燕礼,而走向另一个前途未卜的未来,她不知道,将来她的命运还会发生什么样的转折,可是,这样的贴紧他,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倾刻间,她突然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也不会再怕了。   “好。”   似是下定了决心,又似用尽了气力,一个好字,已是她能给他的最好承诺了。   ——   三朝回门,南宫霓与南宫珑各自所乘的凤辇几乎是同时入宫,却又在入宫之后,分别走向了不同的两处。南宫珑去了越皇所在的朝阳殿,而南宫霓则去了皇后所在的紫宸宫。   母女相见,自是又一番感慨,泪盈于睫的瞬间,各自都哽咽了好一阵方才缓过神来,而后,才拉起对方的手,亲密地拉起了家常。   “霓儿,你为何现在让燕礼去朝阳殿?”   闻声,南宫霓浅浅一笑,不以为意道:“深宫内闱不留男客,母后虽是岳母,可紫宸宫也不便留他,纵然身份是驸马也不好坏了规矩。”   皇后听罢,头摇得都成了拨流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平时也便罢了,可现在让他去朝阳殿,岂不是会遇到南宫珑那个死丫头?”   挑眸,南宫霓淡淡看了皇后一眼,奇道:“母后也知道她去见父皇了吗?”   “那般高调,谁能不知,谁能不晓。”三朝回门,皇后早已派了人在宫门守侯,南宫霓和南宫珑先后入宫,到自己这里时,却只有南宫霓一个。若是硕妃还在,南宫珑的去向该是西华殿,可硕妃已被打入冷宫不许探望,那么,南宫珑的去向,也就不言而喻了。   将皇后的不满看在眼里,南宫霓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母后何必生气?她在夫家受了气,想去找父皇诉诉苦罢了。”   闻声,皇后冷冷一哼,道:“诉苦?你父皇日理万机,又岂能守在她身后,帮着她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事?她一个皇室公主,连如何与丈夫相处都不知道,一味的飞扬跋扈,也不怪人家冷落她了。”   “既然母后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着急?”比起皇后的焦急,南宫霓反倒显得很淡定,仿佛,皇后所忧之事,她并不怎么关心似的。   “母后是替你交通卡急,燕礼现在过去了,岂不是会碰到她?你也知道的,那个南宫珑之所以不喜欢玄明煜就是因为燕礼,偏生你还不紧张,还巴巴的把男人往她跟前送。万一又给她缠上了,看你怎么收场。”   皇后对燕礼本也不是很满意的,毕竟,从身份地位上来看,燕礼都不是上上之选,可是,既然女儿喜欢,女儿愿意,她自然也是顺着女儿的心。如今,既然嫁了嫁了,当然也更希望他们好,不愿意她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烦心。所以才这么提醒她,只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说的事当成是事儿。   “缠吧!让她缠,还就怕她不缠。”   一听这话,皇后当即黑面:“霓儿,你在胡说什么?真要有那一天,有你哭的。”   南宫霓不以为意,只笑笑道:“女儿才不会哭呢!燕礼若是有心于我,谁也不地看上,若他无心,不是南宫珑,也会有其它的女人,急也没有用。”   “你呀!还不听母后的劝。”   听出皇后的不满,南宫霓亲昵地缠了上去,抱着皇后的手便撒娇道:“母后,那是女儿对燕礼有信心,纵然他再没有眼光,也不会看上南宫珑的,您就放心吧?”   “你可别掉以轻心,那个丫头可不是什么善类。”   “女儿知道的,您就别替女儿担心了。”说罢,又欣喜地去取自己带来的礼物,献宝似地给皇后看:“母后,看看这个喜欢不喜欢?是江宁织造的锦云素帛,父皇赏给女儿两匹,女儿挑了个合适的花色,亲手给您做了件秋装,直到昨日才完工,这就带过来了。”   见她不欲再说方才的话题,皇后摇头叹息。不过,看到女儿对自己的一片孝心,她也不想再过多地责怪她。只能顺着她的好意,去看她为自己亲手缝制的新衣了。   “还真是漂亮呢?母后很喜欢,几日后的中秋之宴,母后就穿霓儿做的这件衣裳了。”   皇后喜欢,南宫霓自然也高兴,立刻配合道:“好哇!这衣裳配母后那套蓝宝石首饰很合适,母后穿了,一定很漂亮,”   “就你嘴甜。”   “女儿可不是嘴甜哄母后开心,女儿说的都是实话。”   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皇后怪嗔:“你呀!”   母女正亲密地说着话儿,突有宫人进来传话,说是二公主南宫珑到了,正侯在殿外等候接见。皇后闻声先是一怔,末了,竟是欣赏地看向了南宫霓。   皇后的欣赏南宫霓只作未见,只是回视着自己的母亲,恬静地笑了。   很快,南宫珑奉召而入,一路迤逦,举止优雅。只是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却全无喜气可言。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恭敬一拜,南宫珑的神情全无以往的嚣张霸道,竟还透着几分刻意的讨好。皇后见罢,亦不言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也不她起,也不说让她坐,就那么晾着她。她正尴尬地跪在地上,突听得皇后身边的南宫霓言词尖利道:“珑儿这是怎么了?见着母后好似不开心似的,既然这么勉强,不来也罢。”   “皇姐,您何必针对我?”   自硕妃失势,南宫珑已尽量在克制着自己的坏脾气,可是,方才皇后已给了自己下马威,现在,她又要受南宫霓的气么?   挑眉,南宫霓似笑非笑地问:“针对你?有吗?”   忿忿不平地扭头,南宫珑强迫自己不去看南宫霓挑衅的表情,只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儿臣来的比皇姐晚,皇姐好像不高兴了,可儿臣不是故意的,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其实,儿臣也没办法,不是不想早早来见皇后娘娘,只是,儿臣方才去见了父皇,他执着要留儿臣多叙叙家常,所以……”言下之意,她之所以会现在才来皇后这里,是因为越皇的意思,与她无关,如果皇后要怪,就该怪越皇,而不是怪她。   她拙劣的掩饰手法,又岂能蒙得住南宫霓?忍着笑,南宫霓冷冷斜了南宫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皇后身边的最得力厉姑姑问道:“厉姑姑,公主回门要先去见父皇吗?难道不是应该先来见母后?还是说,几时改了新规矩,却忘记告知本公主了?”   被点到名,厉姑姑也笑着站了出来,恭敬地向南宫霓答道:“大公主没记错,祖上的规矩,公主三朝回门的时候,应携了驸马爷一起来拜见皇后娘娘。至于皇上,应该等皇上亲自驾临,若是皇上政务繁忙,则可见可不见。”   听到这话,南宫珑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跳起来指着厉姑姑便喝道:“你胡说,什么叫可见可不见?本公主可从未听说过回门之时不用见父皇的。”   见南宫珑已有些脑羞成怒,皇后有心‘劝架’,一个眼神便制止了厉姑姑再继续。再回神,已又是那幅菩萨笑脸:“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争这些个干嘛?珑儿想见皇上,亦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既然三朝回门,那你的驸马呢?他怎么没来?也被皇上留下叙旧了么?”   未料到皇后会帮她说话,更未料到的是,皇后竟会用这样和气的口吻问她玄明煜的所在。几分心虚,几分紧张,她扁了扁嘴,这才吞吞吐吐道:“他,他,他还有要务。”   听到这话,南宫霓又冷冷一哼,道:“他一无官,二无职,有何要务紧要到连皇后娘娘也可以不拜了?”   南宫霓的咄咄逼人,让南宫珑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立场。她知道糊弄不了眼前的人,所以,拧眉思索了片刻后,终还是选择了坦白:“他被太后叫走了。”   点了点头,皇后一脸了然,似是并不在意此事一般,又问道:“原来是太后要见二驸马啊!那珑儿为何没有一起去呢?”   “儿臣自是要先来拜见皇后娘娘的,至于太后,稍后再去。”没有犹豫,南宫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她虽然从小就不喜欢皇后和南宫霓,但,比起太后来,她更愿意选择来这边。毕竟,像太后那样的女人,纵然身份高贵,骨子里却让她觉得肮脏,若是没有必要,她是绝不会去看那样的女人的。   “行了,你有心来看本宫,本宫很开心。”点了点头,皇后仍旧是一脸笑,只是笑过之后,说出来的话却很冷情:“不过,既然你还要去太后那里,本宫就不留你了,去吧!”   这是在送客了。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去看太后啊!会说稍后再去,只是随便说的个借口,那样的女人,她讨厌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那边多呆?   “皇后娘娘……”   还想要争取的,哪怕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也好,总好过再去看玄明煜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和太后那张明明都起了褶子,却还要故扮妖娆的脸。可是,不待她继续开口,南宫霓已亲切地说了一切:“珑儿,去吧!这里有皇姐便好,就不耽误你们小夫妻在太后面前尽孝了。”   “……”   恨极,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南宫珑咬牙瞪了南宫霓许久,终还是重重甩袖,忿怨离去。   南宫珑一走,皇后便又数落起了南宫霓:“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   “嚣张吗?女儿怎么觉得还不够?”   轻笑着摇头,但皇后却并无责怪她的意思,只小心地提醒道:“霓儿,母后知道你对南宫珑有气,可是,她毕竟还是很得你父皇的欢心,头顶上还有个瑞安太后。你这般明目张胆地和她作对,万一激怒了你父皇,母后担心你要吃亏。”   闻声,南宫霓笑了,也提醒皇后道:“母后,她若真是还得父皇的欢心,方才,便不会只是她一人前来了。”   “此话怎讲?”   皇后来了兴致,南宫霓自也不会再卖关子,于是也很认真地解释道:“母后,以女儿对父皇的了解来看,若是父皇真的还关心南宫珑,为了给她撑腰,定会在见过她之后,随她一起前来看您。可您看到了,父皇不说陪她过来,甚至连个话也没让人带,这代表什么?”   说罢,南宫霓明媚微灿地看了皇后一眼,又道:“退一步讲,若父皇真的政务繁忙没时间陪她过来,大可以让李公公送她过来,再不济,不还有个玄明煜吗?可是,南宫珑是独自一人前来的,甚至连玄明煜亦未同行?这又代表着什么?三朝回门,驸马却不来拜见皇后,谁给的他胆子对母后如此不敬?”   “也许,也许是因为瑞安太后?”   做为权臣,揣摩上意实为最重要的一件事,而玄明煜,恰是个中高手。若是南宫霓不了解玄明煜的为人,或者,也会和皇后想的一样。可是,正因为她太了这个男人,所以,她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她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今时已不同往日,如今太后虽得宠,但见着母后不也得笑脸相迎么?女儿敢说,玄明煜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不是因为太后,而是因为父皇的态度。女儿未去朝阳殿,不知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很明显了,南宫珑一定在那边没得着什么好话,不然,来的时候,也不会脸苦成那样了。”   “这么说,她是在你父皇那边挨了数落了?”   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往,硕妃专宠之时,任是南宫珑犯下何等大错,越皇都会一味偏袒,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硕妃的失势,影响最近的,竟然是她最疼爱的女儿。这个认知,让皇后心头一震,笑意也便慢慢溢向了唇角。近二十年了啊!她头一回觉得心情这么畅快。   “这个嘛!一会问问便知道了。”   “问谁?”   “当然是问去朝阳殿的人了。”   “燕礼?”皇后又震惊了:“难道,你是故意让他去那边的?”   闻声,南宫霓不语,只是轻笑着抬眸,悠悠然看向了殿外。那里,晨阳的余辉下,是燕礼挺拨而俊朗的身姿,如傲雪的寒松,凛立于天地之间,巍然如神……   燕礼的到来,验证了南宫霓心中所有的猜测,正如她所想,南宫珑去了越皇之处,却没能如愿地博得越皇的同情,在听完她的抱怨之后,越皇不但没有安慰她,甚至还当着玄明煜的面,狠狠地数落了她一番。   越皇的态度,让玄明煜意识到南宫珑在越皇的面前已再无当初的地位,是以,对她也便更加冷漠了。   听完燕礼的话,皇后的眉头不自觉地深深拧起,不满道:“这个玄明煜看着挺君子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东西。”   “母后,所以说,看人从来不能看表面。”   “幸好你没挑中这种人,要不然,还不定委屈成什么样儿了。”想到当初为南宫霓选驸马之时,还曾将玄明煜置为上选之列,皇后的不满也就更加明显了。不过,好在最终的结局是将这样的冤孽指给了南宫珑,想到这里,皇后心头,又隐隐有些庆幸。庆幸女儿的执着,也庆幸着她的眼光。   “那就不一样了,若是女儿挑他做驸马,他也就不会这般冷漠了。至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有母后在的一天,他便不会做得太过份。”至少,短时间内他会按兵不动,一如前世那般,隐忍十年后,一朝爆发。   蓦地听到这样的言论,皇后明显一愣,刚要说点什么提醒她注意燕礼还在场,却听燕礼已抢先抗议道:“公主,我吃醋了,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要挑别的男人当驸马?”   闻声,南宫霓头也不回,只调侃道:“那你就吃着好了,反正,你也不是最好的。”   “公主,我抗议!”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虽然孩子气,可看着还挺热闹。皇后见他们小夫妻感情不错,甚是欣慰,却又担心两人吵来吵去,真的伤了感情,于是连忙劝道:“好了好了,这么大两个人,怎么跟孩子似的?咱们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说罢,皇后又吩咐小宫女们重新奉了茶水过来,厉姑姑招呼着大家都换了茶水,皇后过才又似想到了什么般,气愤地说道:“不过,那个玄明煜啊!胆子还真不小,不过是个安宁侯府的世子,还未承爵便这么目中无人。就算他不满意南宫珑,可她毕竟也是个公主,他竟敢扔下南宫珑自己去找太后,连本宫也不来拜见。”   闻声,燕礼淡淡一笑,解释道:“他原本是要来的,可是,为了先去太后那边还是先来皇后这边,两人在殿外吵了许久。一言不合,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去了各自想去的地方。”   “是吗?南宫珑想来本宫这里?”   南宫霓想了想,认同道:“她那般心高气傲,自是瞧不起太后那性子的。是以,比起太后那边,怕是更愿意呆在母后这里了。”   一听这话,皇后又感慨道:“说起来,她还是本宫的堂侄女呢!若不是她之前仗着硕妃得势,对霓儿和智儿那般心儿狠手辣,本宫也不至于这么容不下她。”   “母后,您是心疼她了么?”   并不意外母亲的怜悯之心,相反,她却觉得皇后这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事实上,若皇后真是个狠心之人,硕妃也不可能风光这么些年,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拖泥带水的性子,让她们一度陷入了危难之中。上辈子皇后已错的太离谱,这辈子,南宫霓将不再给她心软的机会。   长长一叹,皇后言不由衷道:“母后怎么可能对她心疼?”   “母后,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无情。”   “母后懂的,只是突然很感慨,原来这深宫自立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连一个中间的位置都没有。”   闻声,南宫霓也隐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之中。倒是燕礼机灵,反替她安抚皇后道:“皇后娘娘就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感受到他的善意,皇后感激地看了燕礼一眼,道:“无所谓了,本宫只求你和霓儿能相亲相爱一辈子,还有智儿,能平平安安走完他的一生。”   “如果想要太子殿下好,皇后娘娘这几日最好想办法留住皇上,不要让他再去太后那里。”   “这,这……”   “母后,您就照着燕礼所说去做吧!”   “可是霓儿,你也知道母后是留不住你父皇的。”   “母后,留下,不是指一定要留在紫宸宫里。”   “……”   闻声,皇后默然,许久之后却又坚定地看向了南宫霓,原本微闪的眸光,此刻,已有凌厉的波澜在翻滚……   ——   离开紫宸宫后,燕礼陪着南宫霓去了太后那里,留下他们精心准备的一份‘唇膏’大礼后,这才告辞离宫。   十日后,厉姑姑执牌出宫秘会南宫霓。   当夜,凰宫之中再出丑闻,太后与三四名男宠在宫中厮混,被越皇捉奸在床。越皇大怒,赐瑞安太后三尺白绫,一把剪刀,直接送她去了西天面见‘佛祖’。更下令对清元宫中所有太后的男宠处以极刑,甚至连无辜的宫女与太监也全部未能幸免,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整个清元宫愁云惨雾,哭声震天。   当晚,安宁侯连夜进宫,却被越皇一通臭骂。他豁出老脸,在朝阳殿外负荆请罪,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才换得越皇的一声不诛九族,不必连坐。但,风口浪尖的安宁侯,为求自保,亦被迫交出了经营多年的兵权,引咎辞官,致仕归宁。而玄氏一门这个百年大族,亦在如此丑闻的波及之下,遭逢重创,再不复当年的如日风光。   而就在安宁侯致仕的翌日凌晨,冷落南宫珑近半个月的玄明煜,终于又一次恬不知耻地踏入了南宫珑的卧房。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意外地没有被南宫珑扫地出门,而是由紫彩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她的面前。   “驸马来了?怎么没派个人事先通传一声?”   南宫珑的态度让玄明煜很是意外,能让他进门,还能问出如此客气的话,简直就与之前判若两人。不过,他也不傻,断不会因为南宫珑的两句温言软语就掉以轻心,认为她是那种温婉可亲的性子。   不过,以前的事,总归是自己做的不对,虽说当初的情况与现在不同,但,即然自己是来主动求和的,那态度自然也该放低一点。   “公主,我很抱歉。”   挑眉,南宫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抱歉?抱什么歉?”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惊问道:“难道你是指最近你对本公主的刻意冷落?”   依然是那样平和的口吻,保是,那刻意冷落四个字,却也挑明了二人之间的矛盾。玄明煜立在那里,表情略有些尴尬:“公主,您知道的,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微微抬手,制止了他再继续解释那些她原本就不想要听到的事情,她笑着看他,温和道:“本公主明白的,所以,不用再解释了。”   “公主的意思是,不怪我吗?”不得不说,南宫珑的态度让玄明煜很是迷惑,不过,既然对方也不排斥自己的求和,他自然也要顺杆而上的。   “不怪,当然不怪,为什么要怪?”   得了这个答案,玄明煜心头一松:“公主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的。”   闻声,南宫珑笑了,笑得很轻蔑:“照顾?你拿什么来照顾本公主?”   “……”   “本公主之所以说不怪你,还请你进来,只是想让你看这个。”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轻轻推到了他的眼前,南宫珑笑意浅浅,神色期待。   看过她给的东西,玄明煜脸色大变:“和离书?”   “对,就是和离书,赶紧签了,本公主也就可以搬出去了。”她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呀!这家伙这么不识抬举,她都没有冲他发火,还好言好语地和她说着话,拿到他给的东西,他该感激不尽,而不是用这样质疑的眼光,寒瑟瑟地看着自己。   “公主,你不可以这么做。”   情理之中的结局,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想到过南宫珑会对自己最近的表现不满,但却没想到,她的个性竟能如此决然。和离,新婚不过一月,两人就要和离,无论是何理由,传出去都不会再好听。   更何况,以侯府现在的处境,有个公主撑撑场面也不至于没落到无人问津。可若是这和离之事传将出去,恐怕,整个京城,将再无人愿意出手帮他们一把了。想到这里,玄明煜的口气也就更加急切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家都这样了,还想留下本公主不成?”轻蔑一笑,南宫珑的表情很是鄙夷:“呵呵,想想看啊!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本公主的?现在没落了,就想起本公主了?还是说,你们又觉得本公主现在有利用价值了?想要再利用利用了?”   玄家人不傻,可她也不傻,之前大家已经那么不愉快了,现在突然就来对她示好,她是有多蠢才会看不出他们的目的?她堂堂大越公主,沦落至此已是不幸,若是还要自甘与财狼为伍,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下场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不屑于雪中送碳,既然这家人以前对她落井下石,那么现在,她也要回以他们雪上加霜的负担。   想留下她做挡箭牌避风岗?   门儿都没有。   “公主,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可是,咱们的婚事是皇上赐婚的,不是我签下这个字便可以做数的。”   闻声,南宫珑挑衅般看了他一眼:“是吗?那本公主明日便进宫,请父皇为本公主做主。”   “公主真的不明白吗?这个时候,谁去找皇上,谁就是去找死,以皇上此刻的心情,恐怕是没有精力替公主处理这些锁事的。”   脸,沉了又沉。   玄明煜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踢到了钉板,早知道这个南宫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起初就该在她面前再扮扮好的,只是,此刻后悔已来不及,唯有小心安抚着,以求她暂时打消这种念头。   “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公主就会怕了。”挑眉,南宫珑的表情很嚣张。   对侍间,两人的眼神已是电光火石地过了好几招。玄明煜赌的是南宫珑的最后一丝理智,而南宫珑则赌的是玄明煜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不短的时间,两人的心头各自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各自也有了主意。   “公主,你是个聪明人,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正如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用意并不是真的要逼他签下和离书一般。   “好,不和离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公主请说。”   “休了江蝶月。”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能有两个女主人,既然她嫁给了玄明煜,他就只能是自己的夫,纵然自己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背着自己去爱别人,哪怕,那个女人,曾是他的妻也不能。   “……”   意料之中的反应,却仍旧让南宫珑心头刺痛,她冷冷一笑,反问道:“怎么?做不到了?做不到就给本公主滚。”   “我会和她商量一下,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大难当头,熟轻熟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儿女情长虽好,但他绝非那种只知风花雪月的男人,是以,几乎在当时,他便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只是,江蝶月那样的女人,深得他心,他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让她彻底绝望,至少,他想给她点时间来适应。   “三天,三天后你要是自己解决不好,我就替你解决。”   “三天是不是太急了,毕竟……”   不甚其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南宫珑的眸底,透着绝情绝义的冷凝:“紫彩,驸马爷最近很忙,就不强留他在此歇息了,送客。”   “……”   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玄明煜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去。在他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者,纵然不舍江蝶月的柔情似水,却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激怒南宫珑。   成败已在此一举,他绝不能再感情用事。   ——   重新来到江蝶月的院子里,未及他敲门,她已微笑着迎着出来:“相公,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吃过了吗?”   江蝶月的热情,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火,瞬间便让玄明煜死灰般的心又温柔起来,他笑着看她,温柔道:“吃过了。”   “要不要再加一点?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糊。”   “不用了,我很饱。”   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江蝶月关切道:“相公,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儿,许是天太热了。”   “快进来吧!屋里搁了冰,会舒服很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曾经自己最熟悉的,也是做得最多的,只是,面对着同样一个人,她却不再有同样的那颗心了。之所以会这么热情如火,亦不过是因为,她想要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有多深。   应声入屋,玄明煜方坐定已感觉身前清凉,侧眸望去,却见江蝶月已细心地端来了冰镇酸梅汤。   “相公,喝一点吧!解解暑。”   殷切的眼神,温柔的笑容。   她越是对他好,他便越是于心不忍,虽然,他也曾狠下心肠要她去死,可兜兜转转一大圈,到最后,他才发现,对他最好的人,一直是江蝶月。不想就这么放她走,也不想再做让她伤心的事,可想一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玄明煜的心情,也便再也好不起来了。   没心情喝酸梅汤,他摆了摆手道:“先放着吧!”   依言将冰手的酸梅汤放下,江蝶月很奇怪地看着玄明煜,轻声问道:“不是说很热的么?不想喝?”   “蝶儿你先坐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心,蓦地一沉。   “相公,怎么了?这么严肃的样子,怪吓人的。”   “蝶儿,对不起!”   不得不说,他突然的道歉,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们之间已尽量保持着最初的那种恩爱,但,她已清楚地感觉得,她和他的心,越走越远。那是一种无法再改变的距离,就算是她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可是,一直在装深情,扮恩爱的他,为何突然又露出这样的表情?是要跟你摊牌了么?他,又想要说什么?   很忐忑,可她依然镇定:“相公,怎么了?”   “我……”   他的眼神已出卖了他,他也明白了他的心意,所以,她直截了当地问:“相公是要跟我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回公主屋了么?”   “算是吧!”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答得太直接会伤到她,可否认同样会伤害到她,所以,他用了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是,言语之中,颇多苦涩。   “没关系的,相公要回就回吧!”   “蝶儿。”   幽幽一叹,江蝶月的眼中,有水光在闪烁,只是神情很淡然,仿佛,真的已看开了一般:“早知道会有今天的,这些天的幸福已是我偷来的,又怎么敢期盼一辈子?相公,你的难处我都懂,所以,别担心,我没事的,只要相公心里记着我,爱着我,就够了。”   “蝶儿,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真心的,他真的心想要对这个女人说对不起!几年的夫妻,几年的恩爱,她曾给过他无数快乐,甚至,在自己重重伤她之后,她却依然对他以德报怨。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傻,可正是因为她的傻,却反而让他越来越对她放不下了。   “相公,真的没关系的,我知道我的身份比不上公主。如今侯府家道中落,还需要公主帮衬,你去她那里也是应该的,我不会阻拦的。”   “蝶儿,你如此申明大义,我却还要……我真是对不起你啊!”   闻声,江蝶月的眼泪终于下来了:“相公,你别这么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爱我一个。”   “是,我的心里,永远只爱蝶儿一个。”   他笃定的口吻,有那么一刻,真的让她几分摇摆,可片刻的迷乱之后,她终还是找回了理智:“相公,有你这句话,蝶儿心满意足。”   说罢,她举袖试泪,虽不甘却仍旧体贴道:“天色已不走了,相公还是过去吧!要不,公主该生气了。”   “其实,我刚从那边过来。”   “啊?”   “公主跟我提了些刻薄的要求,我……”他说不下去了,一看到江蝶月无辜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难道,和我有关?”   闻声,玄明煜不语,只是痛苦地点了点头。   “是平妻之事吧?公主定是不乐意了,要相公贬我为妾是么?”话到此处,江蝶月的脸色终还是变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在乎这个身份,只是,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所以,也就觉得更加失望了,讪笑着,她故做轻松道:“呵呵!这个,这个我也想到了,没,没关系的相公,我不介意,真的,真的……”   看到江蝶月这样,玄明煜心里更难受了,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出来:“她要我休了你。”   “休,休妻?”   纵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个要求说出来,江蝶月还是愣到了。休妻?他有脸跟她提这个要求?七出之罪?她是犯了哪一宗了?现在居然要为了个后进门的,将先进门的休了,就因为自己已没有了利用价值?绝望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死灰的心情,越来越冰冷,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直沉到漆不见底的深潭,再也找不回。   “蝶儿,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份,可是公主说了,如若不然就要与我和离。我本不爱她,和离亦是我求之不得之事,可是,此番侯府突逢大难,若是在此时与公主和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所以……”玄明煜的借口很多,理由也很充分,仿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无可奈何。而她,若是没有体谅他,便是她的不对,她的不贤惠。   “所以,相公是真的要休了我?”   江蝶月的泪,又来了,只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哭了。人可以无耻,但无耻到他这般的,她还真是见的不多。明明就是他想要讨好南宫珑,明明就是他已决定了要休掉她,可他,却偏还要将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男人,她是怎么看上的?   “蝶儿,蝶儿……”   他的叫声,唤回了她游离的理智,她清醒过来,定定地瞅着他,凄然道:“可是,若我是被休回家的,爹娘是容不下我的,到那时,除了一死,我已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不,我不要你死。”一听到她说要死的话,他竟是慌乱地抱紧了她,承诺道:“蝶儿,你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等你出府之后,我会另找宅院安置你,定不会让你生活无依。你只要耐心地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接你回这里。”   心如死灰,她却笑的灿烂:“真的吗?相公?”   “我发誓。”   扑进他怀里,她搂着他颤颤发抖:“相公,相公,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离开你,呜呜……”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不我好。我保证,你离开后,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好吗?”   流着泪,她埋头在他肩窝哭泣着点头。每点一下,眼泪便又多了一分,一点点泌入他的衣衫,灼烫着他的肌肤。玄明煜咬牙,将怨恨之声含恨入腹,一边安抚着江蝶月,一边在心头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他会一血前耻。   总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到那时,谁也休想再阻止他疼爱自己的女人,休想……   ——   江蝶月到底还是被休了,为了安置她,玄明煜特意在城西给她置了间大而华美的宅子,江蝶月搬进去的那一日,玄明煜没敢来送她,可在那之后的半个月里,他却成了那里的常客,几乎日日都来此,只是,从来不过夜。   对于这些事,深居简出的南宫珑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那一日,紫彩听了厨房的婆子们聊八卦,便将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南宫珑,自此,她终于明白,玄明煜这个阳奉阴违的坏男人,又一次明目张胆的耍了她。   一怒之下,南宫珑带着家丁杀到城西,又是打又是砸的,几乎将江蝶月的居所毁成了平地。甚至,还在拉扯之中,将江蝶月推倒,而更为不巧的是,江蝶月因此而流产了。嫁入侯府几年,江蝶月从未怀过孕,可巧这一次怀上了,却又生生被人打落了。   江蝶月自此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江蝶月,你这又是何苦?”   南宫霓没有想到,再见到江蝶月的时候,会是这般光景。她曾恨她入骨,因为没有她,也就没有她前世所遭的那些罪,可经历了此生的劫数,她突然发现,比起自己,最可怜的那个女人,其实是这个躺在床上,形容憔悴的女子。   她再惨,却还得了这个重生的机会,可这个女人,两世都被同一个男人所利用,又被同一个个男人所伤害,更落得这样惨死的下场。任是她心肠再硬,面对这个濒死的女人,她也更狠不下心来。   气弱游丝,可她的精神尚好,她看着南宫霓,又是笑,又是哭:“大公主,你是不会懂我的心情的,你们都不懂。”   “本公主懂的,只是,为了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吗?”   她懂的,她真的懂的,如若不然,那恨也不会那样深。只是,这辈子她已学会了放手,可这个女人,却依然深陷。甚至,为了那个男人,亲手将自己送上了这条黄泉路。   “不值,所以,不是为了他。”   “那你为何要服下那断肠汤?纵是你不忍心给玄明煜喝,也该放到南宫珑的碗里,可你,却自己咽下了。”江蝶月不是病成这样的,也不是气成这样的,而是中了毒。而那些毒,是燕礼命人千里迢迢从关外带回的,无色无味,服后之后,便能让人看个去好似‘病入膏肓’,而后,慢慢吐血而死。   她将毒药交给江蝶月,为的只是让她毒倒玄明煜,没想到,她却自己毒了自己。   摇头,轻笑着落泪,江蝶月幽幽道:“那个男人,不逼到绝地,他是不会下狠手的。我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会与南宫珑翻脸,大公主,我欠你的还不清,便只能拿这条命来还了。”   “办法有的是,不一定非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本公主当初救下你,便是让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玄明煜的么?”那一刻,南宫霓是真的关心江蝶月的,这个和她命运相辅相依的女子,如若不是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或者,两世都可以成为朋友,只可惜,两世她们都做了敌人。   “阿土不在了,明月也不在了,连就宝宝,也不在了。”提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江蝶月又激动得咳了好一阵,直到一连吐了三口血,她才缓过气来,虚弱地看着面宫霓道:“我累了,所以,这样的方式对我来说,是解脱。”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死,能让我逃避这一切。”她累了,所以,她愿意去死,在觉得自己尚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果断地做了这个决定。自始自终,她都不曾后悔,因为,她是真的不想活了,至少,不想再活得这样累了。   “如果你的死,换不来你想要的结果呢?”   闻声,江蝶月又笑了:“那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可是,我那么了解他,是不会算错的,只要我死,而且是死于南宫珑之手,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你想嫁祸给南宫珑。”   “不是嫁祸,是她真的要毒死我。”说罢,她凄惨一笑,又道:“大公主给我的药,我根本没有留在手里,早早便已经让百灵带给了紫彩。只不过,我没想到她这么等不及,我的孩子一落地,她便送来了大补汤,那汤真是熬得美味,我一连喝了三大碗。”   话到此处,再说什么都已是多余,南宫霓看着已不成人形的江蝶月,突然还是辛酸地流下泪来:“江蝶月,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么?本公主可以帮你。”   她知道,江蝶月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南宫珑就是那样的人,睚眦必报,绝不会让任何人活得比她还要好,她盯上的人,不是死便是伤,不是伤便是残,不是残便是毁,所以,若那毒药真的到了她的手里,再加上紫彩的蛊惑,她真的会让人放到汤里,光明正大地端来给江蝶月喝。   江蝶月如她所愿地喝了下药的汤,可她却不知道,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江蝶月给她下的套。   南宫霓的反应,似是让江蝶月很高兴,她欣慰地笑了,伸出瘦骨嶙峋的枯手,紧紧握住了她的,乞求道:“我找您来,就是想求您这件事呢!大公主,我求你一件事儿,若我真的死了,我想和阿土葬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   “谢谢,谢谢大公主。”   “不谢!”   一声不谢,已道尽了心中凄楚,南宫霓垂下头,终于伤感地为她这个两世的宿敌落下了不甘的泪水。女人啊!女人,如果自己不够强大,结局便会如此,一如上辈子的自己,一如这辈子的江蝶月……   ——   夜,微凉如水。   皓月如银盘般高悬于夜空,带着一丝寒意,把整个庭院照得白亮,静倚于窗台,南宫霓双手抱胸,静静地倾听着月夜的蝉鸣,知了知了的声音渐起渐歇,一如她心头波澜起伏的悲怆之意。   不知何时,他靠了过来,很是自然地将她的身体圈入了他的怀中:“想什么呢?”   “我去看江蝶月了。”   闻声,燕礼若有所指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她这个人呢?不过,她怎么样了?”   “快死了。”   “所以你才心情不好的?”她直白得令人吃惊,可最让燕礼不解的是,她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她在为那个女人伤感么?难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燕礼,为什么有些人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却还活得好好的,可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似是在说着江蝶月,又仿佛在说着自己,越到最后,南宫霓似乎已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伤心,也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犹豫着。   将她圈的更紧,他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也许,她的死是有必须的理由的呢?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也许吧!可她本不该死,只是为了帮我而已。”   “是你想多了罢了,她的生与死,与你无关。”   “有关的,只是,你不知道关系在哪里罢了。”那些只属于她的记忆里,有她与江蝶月的所有仇怨,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一句不知道,似是触动了燕礼的内心,他轻轻在她脸庞上蹭了又蹭,终还是深沉地说了一句:“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你的秘密,只是,你从来就不敢相信我。”   她的身体一僵,明显地开始抗拒,但,他却始终紧紧地圈着她,不让她挣扎,不让她离开。南宫霓稳了稳心神,仍有些犹豫着不敢开口,但,他怀抱的温暖正渐渐融化着她结冰的内心,以至于,她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什么都告诉他:“燕礼,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怕你不相信我。”   “我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   真的会信吗?而不是怕?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他还会不介意么?她不敢赌,真的不敢。   “如果,那么难开口,就不要说了。”   本已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的,可他的一句话,又让她开始犹豫了,想了想,南宫霓突然道:“被珑儿的猫吓到河里后,我差一点就死了,然后,我做一个梦,一个长达十年的梦。”   “还有这么长的梦吗?”   “有的,当然有的。”   “那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嫁给了玄明煜。”终于说出口了,却明显地感觉他的身体开始僵硬,就连还环抱着自己的双手,也开始不自觉地用劲。她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轻言安抚,只是继续娓娓道来。   “像是着了魔一般,非他不嫁,所以母后赐死了江蝶月,让我做了他唯一的妻。我终于如愿了,却从不曾得到过玄明煜的心,她纳了江蝶月为妾,一心一意与我做对。甚至,连我的孩儿也没放过,我的孩儿死在了江明月的手里,百灵,杜鹃,香如,香怡一个也未能幸免,全都死在我面前。甚至,连父皇和母后也惨遭毒手,最后,还有我,对了,我也死了,死得很惨很惨。而他们,却笑到了最后,玄明煜做了皇帝,江明月做了贵妃,而大越,也因为我那错误的一嫁,彻底倾覆。”   越听越酸,越听越不安,燕礼抱着她,可是心却越来越冷:“还真是个可怕的梦呢?不过,怎么你的梦里都是关于玄明煜的事情?”   听出他话语之间浓浓的醋意,南宫霓反手抱住了他的双臂,温柔道:“我还梦到了你,不过,你也被他们抓了,他们折磨你,将你弄的不成人形,只剩下半口气。”   “为什么梦到的我这么惨?”   终于听到她的梦里有自己,可是,还是这个么不成人形的死样子,燕礼很是不满,抗议地大叫出声。南宫霓不制止他,也不安慰他,只感慨道:“是啊!好惨对不对?可那个梦很真实,就好像真的会发生一样。”   背着身子,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的言语之中流露出来的伤感与恐惧,却经由她冰冷的身体,明显地传达给了他。他心疼着,却抱得越来越紧:“这就是你一定整死玄明煜的理由么?”   “是,他必须死。”那个男人,这辈子甚至比上辈子还是邪恶还要残忍,她怎么可能留下这种祸害在人间?哪怕他已沦落到如此地步,她也绝不会让步。   “他大概到死也不会明白,他是因为一个梦而死。”听到那样的梦,燕礼本是吃醋的,可听到这样的话,他终于明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无论她为何会梦到那样的事情,至少现在,她的心里对那个男人只有恨。   “不管是为了什么,我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只是现在,他还没死呢!”   “快了,马上就快了。”   轻笑着,他微微抿起了唇。他说过的,只要她想做的,他就一定会帮她做到,哪怕是杀人放火,哪怕是为她成魔。   “燕礼,我决定了,我要跟你走。”   “走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要回湘国。”   “那我也去湘国。”   “真的?”   “真的。”   历劫两世,她太明白什么叫幸福了。   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是每一个微小的愿望达成,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不想给自己再留下了什么遗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爱的时候就该去表达,想跟他走的时候,她就会跟他走。天涯海角,永世相随。   ——   玄明煜知道江蝶月的死讯时,已是她死后的第二日了。   当他扔下手头所有事务,急匆匆赶到小院的时候,却又得知江蝶月因重病而亡,尸身已被二公主南宫珑带走,甚至不许下葬,直接草席一裹,扔到了乱葬岗。得知这个消息,玄明煜气得脸色发黑,二话不说便又赶到了乱葬岗。可是,当他一眼看到江蝶月的时候,他却再也不敢上前去认她。   怎么可能?那个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江蝶月?   那一刻,血涌上头,玄明煜双目赤红,在如遁入魔道的地狱罗刹。他命人将江蝶月尸身抬回了侯府,甚至直接抬进了南宫珑的卧室。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南宫珑吓得夺门而出,尖声尖叫:“玄明煜,你疯了吗?快把她带走,带走。”   快步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逃出房门,玄明煜一步步将她逼回内室,逼回江蝶月的身旁。赤目红眼地看着她,玄明煜的眸底,有火光在跳跃:“公主,带到哪里去?又扔回乱葬岗?”   “我不管,我不管你带她去哪怡然自得,总之你将她带走,快,带走带走带走。”急得跳脚,南宫珑已是面无血色,她知道自己做的是过份了点,可是,没想到如今的玄明煜还敢如此忤逆她。她可是公主,是玄家未来的依靠,他怎么敢这么吓自己。她要告诉父皇,要杀了他全家才能解恨。   “要是我不肯呢?”   “大胆,本公主枯叶是金枝玉叶,你敢这么吓本公主?”   “吓你?我什么时候吓过你了?”   越来越不敢看玄明煜的眼神,那一刻,她突然开始害怕了,不是这样的啊,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讨她自己,巴结自己,就算是被欺负了也得忍气吞气不是吗?怎么还敢这么对自己:“玄明煜,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要进宫,我要去跟父皇告状,我要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让你们全家都陪葬。”   听到这样的话,玄明煜突然便笑了,笑得很疯生:“哈哈哈哈!陪葬么?公主是不是忘记了?你也是我的家人。”   “哼!我可是公主,和你可不是一家人。”   “不是么?真的不是么?”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南宫珑越来越害怕了,只能节节后退:“你,你,你别过来,你走开,走开。”   “南宫珑,我以为自己够狠了,可你,比我还要狠上百倍千倍,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蝶儿已经做出那样大的让步了,就连孩子死了我也不曾怪过你,可现在,你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你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你不要过来,滚,快滚……”   被吓得一步步后退着,南宫珑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一抬头,正看到房中央那张被咬坏了的江蝶月的脸,顿时便吓得面如土色:“啊!啊啊啊!鬼,鬼啊!”   尖叫声中,南宫珑又一次发了疯地朝门口跑去,只是,没跑两步,又被玄明煜狠狠拖了回来,直接扔到了江蝶月的身边。手,又一次碰到了那破碎的尸体,甚至还沾染了些许碎肉,南宫珑尖叫着,发出近乎厉鬼的嚎哭声,猛地又爬起来狠狠撞向了玄明煜。   只是这一次,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金钗。   尖利的插杆,狠狠刺入玄明煜的身体,当鲜红的血顺着她白净的手指一滴滴滑落,南宫珑终于笑了,笑得狰狞:“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刃流光,红腥四溢。   玄明煜看着自己心口上深扎而入的金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狂怒之下,他反手一掌便将南宫珑掀飞在地,直到狠狠撞上卧室的床角,才头破血流地跌倒在地。   喘息着抬眸,是玄明煜腥红中带着戾气的双眼,她看着他走近,看着他抽刀,再看着他生生斩下自己还紧握着金钗的右手。   “啊!”   一声惨叫,哀怮四方!   颤动的肢体,血流了一地,南宫珑惨白了脸,抱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在地上翻滚着。可玄明煜好似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甚至又一次挥刀,当着南宫珑的面,将她被斩下的双手,生生截成了十六段。   看着自己的手臂几乎被剁成肉泥,南宫珑最后的一丝期待已破灭,她撑着残破的身躯,匍匐着爬回了他的跟前。自下而上,她对他一边吐血一边笑:“记着,好好记着,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玄明煜,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不会的,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玄明煜手起刀落,当南宫珑的人头应声而落,他亦在她狂喷的血水中,被生生溅成了血人。   光隆二十二年,九月十一,二公主南宫珑被驸马斩杀于寝房,死相可怖。帝大怒,将玄氏一门满门超斩,九族连诛。   ——   一个家族的盛衰与败落,亦不过只在朝更夕替之间,玄氏一门,在历经六朝之后,终于自大越的政坛退出,自此臭名昭著。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南宫霓,只是,亲手改写了历史,亲手灭掉了仇人之后,她所获得的快乐,却远不及自己想象中那么多。相反地,她却感觉自己更加失落了。   “怎么了?”他又缠了上来,像以往一样环住她的腰,这样,她便整个人都依进了他的怀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我也觉得我应该高兴的,可是燕礼,我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我觉得,我是个坏人。”重生之时,她曾发誓,自己一定要做个坏人,坏到彻底,坏到只有她对别人坏,没有别人对她坏的那种人,可是,事实证明,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就算是大仇得报,她也并未觉得轻松,反而生出几分惆怅。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只是,每当她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她还是会觉得很内疚。玄明煜该死,江明月该死,南宫珑母女也该死,就连太后也该死,可是,玄氏一族,九族牵连居多,枉死之人,又何止千百个?她,为了一已私仇,终还是做了那千古恶人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   “燕礼,你真的不觉得我坏?”   他贴在她颊边,温柔地摇头:“比起你的坏,我做的事要更多,更坏的是我,我有什么理由嫌弃你?”   “燕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   闻声,她突然便笑了,笑得很开心,仿佛方才的低落,都似被阳光冲破的乌云一般,消失于无影。蓦地转过身来,明灿灿的大眼睛,直视他的明眸:“燕礼,我也爱你。”   这句话,她一直羞于启齿,但,直到方才,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强烈占有欲,她才释放了自己的内心,释放了自己的灵魂。爱,就要说出来,虽然,很羞于启齿,可是,没有知道未来的路会有多长,也没有人知道生命会止于哪一刻,既然爱,她就要大声的告诉他,让得到回应的他,因为自己的真心而幸福,而快乐。   “霓儿,你……”   未料到她突然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燕礼一愣,那一脸无措又惊喜的表情,却让南宫霓自己反倒红透了脸。不敢再面对他的目光,她低下头去,寻了个旁的话题便喃喃地问:“燕礼,那件事,也是你做的是吗?”   终于听到了自己等了许久的话,燕礼的心情,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本想要逗她一逗的,可看她羞的不行,他便也不忍再继续,只笑嘻嘻地反问道:“什么是我做的?我做的事情可多了,你是指哪一件?”   “那个,真的是江蝶月的?”   她没有明说,可他却听得懂,他神秘地一笑,摇着轻叹:“女人还是傻一点的好养。”   “我已经很傻了,傻到一开始还为了那件事哭了好几天,要不是香如提醒我,我恐怕到现在还信以为真。”人死不能复生,她也知道伤心无用,只是,想到江蝶月被扔到乱葬岗沦为野狗之食,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一度恶心得吃不下饭,也真是几日几夜都没有睡好了。   “生气了?”   “没生气,只是想知道真相。”不知为何,他越是表现得神情凝重,她却越发觉得安心,那种信任感,难以言表,但,她就是相信他,他会爱着她,护着她,替她打点好一切,哪怕,只是她略微关心着的人和事。   轻笑着抬手,慢慢拂开她额前的乱发,他看着南宫霓,郑重道:“你知道的,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你开心,就是我开心。所以,你想知道真相,我也绝对不会瞒着你。没错,江蝶月被扔到乱葬岗之后,元宝便将她的尸身带走和阿土合葬了,至于那个比较惨的,不是江蝶月而是个刚被行刑的死囚,被元宝换上了江蝶月的衣衫,带到了乱葬岗罢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南宫珑会对她江蝶月下手?”   闻声,他又调皮一笑:“我不知道啊!只不过刚好遇到来给你报信的丫头,是叫紫彩是吧?那不是南宫珑的丫头,几时被你收买的?”   挑眉,她笑着反问他:“我几时收买的她,你会不知道?”   “呃,这个嘛!”   有些问题,问出来不是为了得到答案,答案已早在心间,会说出来,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罢了。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她突然温柔道:“燕礼,我突然发现你好厉害,可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来越国做质子,而且,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如果我说我不想回去你信吗?”   “不信。”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争你信吗?”   “不信。”   他问一句,她便摇头一下,不是因为不信他的为人,而是觉得,那不是他的本意。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可能再让他为她牺牲,既然,他有本属于自己归属,那么,刀山火海,只要他一句话,她哪里都肯去。   似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他略显激动道:“霓儿,若我真的去争去抢,你会支持我吗?”   “那一切本来就是你的,你只是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为何不支持你?”   闻声,他笑了,笑得很得意:“霓儿,我突然发现你也好厉害。”   “我怎么厉害了?”   “你连我这么厉害的男人的心也抓住了,你不厉害谁厉害?如果我算是天下第二,那你自然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么?这感觉,好像还不赖。”偏着头,她望着他调皮地笑,言语之中的坚决,却已是不容易疑。   无论天涯海角,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只要你我相知相守,必能携手天下,笑看风云。   (全完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